59 059_微弱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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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059

  林医生说:“有时间还请找周小姐的妈妈来见我。过去的事情,既然周小姐不愿意谈,就不要强求。但是如果她妈妈能感受到你的诚意,你们能和解的话,多一个陪伴的人在身边,喻先生,这不是更好么?”

  离开医生的诊室,喻文卿马上打电话给李广群:“霞姨在哪儿?”

  “回C市了。”

  “她回去干什么?”

  李广群支支吾吾不敢说,喻文卿生气:“他又干什么混蛋事了!”

  “不是,玉霞住院了。”

  “她怎么啦?身体要是有病,不是更应该留在S市治疗?”喻文卿对自己父亲真的是——越来越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冷冷地问,“喻校长是舍不得花钱,还是只想着他的名声?”

  “不是身体有病,是精神病,只能去康宁医院。S市不方便啊。”

  喻文卿脑子里嗡声一片:“什么精神病?”

  “精神分裂症。”

  喻文卿不敢相信:“好好的人怎么有精神分裂症?小地方的医院瞎弄的?还是喻校长,她去威胁他,他想甩掉她,所以找个名头把她关起来!”

  上个月,他还听到李广群说周玉霞老是去堵喻慕琛的车子,哭哭泣泣地让他把女儿抢回来。

  “文卿,你不要什么事都怪到校长头上。”李广群说,“还不是因为你和她女儿的事。”

  周文菲不肯理周玉霞,这个女人也不再住风华小区,就在南庙新村找个铺位住下来,天天躺在床上。李广群一去看她,就朝他哭:“她非要这样不清不白地跟着喻文卿,没有活路的。”

  李广群劝了好多次:“不会没有活路,文卿不会亏待你女儿。等她想通了,喻校长再送她出国。”

  不听,总是以泪洗面,渐渐的李广群也不爱去了,给她室友留了电话,说有事告诉一声。七月底一个晚上,都十一点多了,室友真来了电话,说周玉霞神奇怪异地出了门,到现在都没回。

  李广群和喻校长连忙去找,发现周玉霞光着脚在S大外面的快速路上走,丝毫不畏惧迎面而来的车子。

  喻校长冲上去把她拉到一边,脸色紧绷,厉声呵斥:“发疯啊。”

  真疯了,说亲眼看到女儿被喻文卿赶出家门,留宿街头。

  “你们就这样把她送去精神病院不管了?”喻文卿叱问。

  “怎么没管,请了看护陪着她。喻校长每个周末都跑过去,他过去了,玉霞能笑笑。”李广群说,“文卿,你劝劝周文菲,毕竟是亲妈,喻校长答应她,等只要情况好点,让周文菲过去看看……”

  “她不会去。你们别来找她,她妈的事跟她没有关系!”

  喻文卿心中先是发毛,然后发冷,怪不得林医生让他赶紧找周玉霞,他的直觉是对的,可是晚了,晚了。他拼命地朝墙上捶拳头。如果不是公司上市,他也许就能更关注周文菲一些,说不准还能分出点时间去找周玉霞,好好谈一次。

  为什么那些看来做得正确无比的事情,都变成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他先和喻慕琛打电话:“别拿周玉霞的事来烦妙妙,她们已经断绝母女关系了。怎么断绝?我断绝的。妙妙要是知道她妈的事,我和你也断绝父子关系。”然后跑回去找林医生:“你们确认是抑郁症焦虑症?”

  林医生看他神色,知道又有新情况:“从你这儿得知的推断,她有一定的幻觉,是精神分裂症的初期,但我还没有从和她的交谈中找到更多证据,她可能意识到自己有幻觉,所以在沟通时非常的小心,……”

  喻文卿急得打断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得这么多的精神疾病,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林医生不紧不慢地回答:“精神疾病本来是个连续谱,不同疾病的症状并非完全独立,而是互有重叠。共病的情况非常普遍。而且你没听我说吗,她沟通时非常的小心,认知功能没有受太大的影响。”

  “她妈半个月前被诊断精神分裂症。”

  林医生一怔:“有病例么?”

  喻文卿找李广群要周玉霞的病例照片,手机递过去给林医生看。

  医生看了片刻,低头想想:“还好,是最容易改善的偏执型,而且是急性的。就算有遗传因素,我还是认为,抑郁才是导致焦虑和幻觉的主因。她已经在吃药了,也在接受心理治疗,情况总是会慢慢变好的。”

  难得见喻文卿也会失魂落魄,他还拍了拍他肩膀:“有你的金钱和陪伴做后盾,长期稳定的治疗没问题啊。精神疾病的治疗不是一朝一夕的,你放轻松点,别给她太多压力。”

  “这个,没必要和妙妙说。”要是周文菲知道了,肯定会钻牛角尖。

  晚上喻文卿回去,周文菲讶异他最近都回来得很早。

  “我最近没那么嗜睡,你不用老想着我。”她想,如今云声也算大公司了,事情只会更多。

  “心情呢?”

  “很好。”见喻文卿不相信,她说道:“很奇怪的感觉,内心没什么波动,每一天好像过得快一点了。”也好,没有特别的低落,也就没必要在人面前假装开心了。

  “妙,云声现在有平台有资金,对我而言,战略方向比日常管理更重要。赶紧培养起值得信赖的职业经理人梯队,我才能放手去做更多的事。”喻文卿把她抱到床上,“我以后会有更多时间陪你。”

  周文菲手勾着他的脖子,说:“好啊。”

  “今天下午,我去见了林医生。”其实不止见了林医生,离开医院后,喻文卿去一个舞蹈老师的私人工作室学跳华尔兹。

  回来的路上堵了近一个小时的车,他想了一堆的计划:

  只要不出差在外地,每天早上要陪周文菲散半个小时步,晚上要赶回来陪她吃晚餐,每个星期要完完整整地陪她一天,逛街、看电影、吃甜品。

  等这个阶段的治疗有效后,他要教她游泳,带她去爬山、去露营,去度假。

  他不相信这个世界真有治不好的心灵顽症。可这一切的前提是——周文菲愿意打开心扉。

  喻文卿的呼吸就在脸的上方,周文菲有点慌张,把手收回在胸前:“你找他做什么?”

  “聊上次吴观荣来找你,还有你妈打你时,你害怕的样子。你没和他聊到这些?”

  “还没。林医生说什么?”

  “他说是惊恐发作。是不是不止这两次?”

  “偶尔喉咙里很难受,像是塞了个东西,一口气都喘不上来。”

  “这么严重的生理反应,为什么不和医生说?”

  周文菲不做声。

  “怕我知道?”喻文卿声音放缓,牙齿一下一下地轻咬周文菲的肩膀,“你有很多事情不能让我知道?”

  “没有,我不想让你担心我。”

  周文菲身子僵硬。她最近有些怕他的亲近,亲近中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她一点不怀疑,知道她有抑郁症了,那些她不想说的事情,都会被他这样一点一点逼出来。

  “可你一点都不配合,我更担心。情况比我们以为的要严重,对不对?妙,你不能一个人这么扛着,你需要医生的帮助,”喻文卿抬起她下巴,让她正视他的眼睛:“我保证从今以后再也不从林医生那里打探你的事情,好不好?”停顿两秒后他加了一句,“我发誓。”

  周文菲曾想起他说过,嘴上认的没用,心里认的才作数。可谁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她不想答应他,可又迫于他的压力不敢说不,满脸都是纠结。

  喻文卿亲吻她纠结的额头:“你答应过我,毕业就嫁给我。”

  周文菲撇过脸去,喻文卿把脸给扭正:“你说要生两个孩子,一个哥哥,一个妹妹。”

  她干脆垂下眼睑,不和喻文卿直视。心里像无边的荒原。几个月还有的那丝甜密,如今都觉得是负担。

  喻文卿还在上方轻轻地说:“你还说,只有我不要你,你才会离开我。那天从医院回来,我有说不要你了?你为什么要收拾行李?”他咬她的耳朵,又狠又轻,“所以你就是个小骗子,专门说一些好听的话来哄我,是不是?”

  “不是。”周文菲脸仍被揪着,没法摇头,手伸出来推他,“别咬了,你咬得我耳朵好疼。”

  喻文卿把她双手箍在枕头上,口吻变得严厉:“别人咬你耳朵,你知道疼,要说出来,你心里疼,你怎么不说出来!”

  周文菲被他说哭了,哭了一会儿说:“你能不能……不要逼我。”

  喻文卿也不好过,但不打算放手:“那你看着我,和我发誓,你以前说的都是真的,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你条件那么好,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你随便选一个,少君也好,明怡也好,都比我强。”

  “她们再好,和我没关系。”喻文卿说,“我只对自己真心付出过的有感情。你今天这样不开心……是我造成的。”

  周文菲摇头:“不是你。”

  “你听我说,我们试着来,好不好?先和医生说一件事两件事,说出来后心情能好些,我们就接着往下治疗。如果你觉得不好,我们换医生,换治疗方案都可以。就和你现在吃的药一样,好,我们就接着用,没效果就换掉。国内的治疗不行,我带你去国外。不用担心时间和费用。”喻文卿停顿片刻,“妙,我在你身上,什么都舍得花。”

  “你已经为我付出很多了。”

  “那你就更不能让我做亏本生意,是不是?我不要你天天在我面前装开心,真的,妙妙,那没有意义。你没那么乖巧温柔,我也喜欢你。”

  周文菲以为谢姐出卖她了:“我没有全在装。看到你……我心情就是能好一点。”

  “但我不能时时刻刻守着你。妙妙,我只要想着,我在的时候你开心,我不在的时候你就难受,我什么事都没法做。”喻文卿神情急迫而恳切。

  周文菲马上说:“对不起。”泪水又夺眶而出。她眼眶好大,装的泪水都比别人要多一倍。

  喻文卿的心也被揪着:“不要老说对不起,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还想再说什么,心酸涌上来,话咽下去,瞬间觉得无力,便只压着周文菲,脸埋在她耳侧的枕头上。

  沉重的呼吸间,周文菲听到他醒鼻子的声音,想捧起他的脸看,手伸过去,他就甩开,再伸过去,再甩开。

  她想坐起来,人在她身上不动,她说:“你压得我呼吸都没了。”喻文卿这才翻身躺在一侧。

  她扑过去看,他用手背挡住他的眼。就这一会,非要看到不可,周文菲双手拽着他手腕,拉开就看到一双通红且憔悴的眼。他这么伤心?什么也来不及想,她就趴在喻文卿身上,放声大哭。

  滚烫的泪水浸湿喻文卿的衬衫,他也不劝,随她哭,只怕她哭得难以自已,堵住呼吸,轻轻拍着她的背。

  “妙妙,”等她哭过这阵子,他才说,“你很喜欢科莫湖?我们去那儿结婚,好不好?你还喜欢那个设计师的婚纱?那我们找她去定制,好不好?我在湖畔的小镇买套别墅,然后每年我们都带着孩子过去住两个月……还带上青琰,好不好?”

  外面是风光旖旎的纯蓝湖面和皑皑白雪,屋内壁炉里的火焰燃起,一个柔雅恬静的年轻妈妈穿着长裙,带着孩子在客厅嬉戏,玩累了,他在炉边为他们讲故事,一个个脸上带着笑意被哄入梦乡。

  然后他们挽着手悠闲地走在湖畔的长廊上。不需要呼朋引伴,也不需要华服美酒,他们一路走一路看着,看水波在船底荡漾,看鸟儿飞过雪山。

  他们谈起孩子的淘气和彼此的糗事,相视而笑。因为心底沉稳,表情安然祥和。

  是喻文卿这样的男人所能想象的最美好的幸福。他以前不多想,是因为很清楚,他和姚婧过不了这种与世无争的日子,然而遇见周文菲后总是想。不管路途有多艰辛,他一定要到那里。

  周文菲双手抓紧他的衬衫,终于低低应了声“好”。

  这声“好”来得不容易,喻文卿心底的感慨不知该如何说,只能动情地吻周文菲,抚摸她的脸庞。

  周文菲心口暖暖的,喻文卿是温热的源泉,他的爱总是比她以为的要多。

  她凑过去回吻他。这是抑郁症确诊以来,第一次对他的亲热反馈了亲热。

  喻文卿那颗饱受折磨的心,瞬间得到满足。亲吻代表了周文菲对他回避期的结束,无论是他人还是疾病,都不能把他们分开。

  只是周文菲的身体很虚弱,抗抑郁治疗一个来月,她食欲骤减,已经瘦了十斤。喻文卿的牙齿轻轻咬她的鼻尖:“你明天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周文菲见他没有意思接着往下做,抱住他哭:“你是不是嫌我太瘦了。”

  “会弄疼你。”对喻文卿而言,身体上的亲密,只要愿意,到处都是,而心灵上的亲密只有周文菲,他想抵达那儿。

  “可我想要——你要我。”

  周文菲不依不饶得缠上来。

  她其实也想要爱人的爱抚与征服,只不过心灵和大脑之间传达欲望和情感的那种连接——断了。

  做完觉得自己只剩个空壳躺在床上,快乐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无端地想放声大哭。她要如何才能赶走这条“黑狗”,让自己快乐,也让喻文卿快乐呢?

  她翻过身面对喻文卿,轻声问道:“要是哪一天,我对你一点吸引力都没了,你还要不要我?”

  喻文卿帮她盖好被子:“好像应该我更担心这个问题,等我哪天四十岁了,你才二十六,那时想法和今天不一样了,会不会觉得这么小跟我结婚生孩子是件吃亏的事情。你想出去看看这个世界……”

  哭也哭了,爱也做了,周文菲这时很坚定地表示决心:“不会的,不会再有一个人比你对我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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