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065_微弱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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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065

  回到S市,阳少君和热衷于牵红线的姐妹联系:“有好的单身男士,别忘了我。”

  “啊,你终于想清楚要离开喻文卿了?”

  “对啊。但我要求很高,不想以后和喻文卿在哪个饭局上碰面,现任差太多,很丢人的。”

  “知道了。”姐妹说,“我们阳总的条件摆在这儿嘛。正好有两个给你瞧瞧。一个35岁,华尔街工作八年,被高薪请回来担任XX公司的CFO,你要跟他交往,圈子还能在往上走一层;一个28岁,工作当然没有前一个好,但也在知名的设计师事务所,年薪八十万,关键长得好身材好,颜值绝对不输喻文卿,小狼狗那一类的。”

  “照片。”

  因为倒时差的关系,阳少君半夜没睡,翻来覆去地看那两个男士的资料,想着先约谁好。就这个时候,收到周文菲的微信。

  “君姐,你帮帮我,我想离开这儿。”

  看着这条信息,阳少君彻底失眠。第二天去公馆,她才知道周文菲流产,还闹了一次自杀未遂。

  阳少君问:“你想好离开他,去哪儿吗?你愿意回宿舍吗?”

  周文菲摇摇头。阳少君想,抑郁症也不适合呆在宿舍,需要在家人身边,因此再问:“那你和你妈联系了?她知道你的病吗?”

  周文菲再摇头。

  “既然你什么都没想好,那就暂时呆在公馆。等你想清楚了……”

  “君姐,我呆不下去了。本来我就不想来公馆住,有个晚上我做梦,看见婧姐就在我脸的上方看着我。不是婧姐看着我,就是喻文卿在监视我。他在家里安摄像头,摄像头看不见的地方,就要姜护士跟在我后面。他还监控我的手机,你知道那个软件有多可怕?不仅能看我的聊天内容,相册,还能远程打开麦克风,无论我在哪儿,都能监听我和人说话……”

  阳少君皱眉,以为周文菲的病情严重到了开始妄想,去向喻文卿求证,后者沉默铁青的脸色更让她吃惊。

  “文卿,你真这么做了?我知道你很担心很焦虑,但你这样让她感觉不到一点的自由和自主,不是让她的精神更崩溃?”

  喻文卿根本听不进去:“那你有什么方法可以完全地避免她再次自杀,这种事情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阳少君定定看着他:“她现在都想离开你了。”

  “想她一直都想,走——不可能。”喻文卿不给一点可商量的余地。

  阳少君有些难过,以喻文卿今日的能力地位,还能瞎子似的一头栽进爱情的河流里去。她想了半天,拨通了在通讯录里躺了很多年的手机号码。

  接通了,那边也很意外。十年不换手机号码的人,都是很长情的人。

  姚婧比阳少君更震惊。

  她以为喻文卿了却两桩心头大事——她和公司上市,接下来该和周文菲卿卿我我在公馆里度过每一天。一想到这,她心里是失衡的。

  所幸JC市场部的工作忙碌,没有给她太多的时间去想,去嫉妒。甚至于,工作让她更快速地从这段情感里抽身出来。她还想过,既然对喻文卿都能做到“只念恩情不计埋怨”,何不再大度一点,和周文菲也打个电话聊开,然后不计前嫌。

  但黄惠南说,看到有女人靠近喻文卿就泼酒,知道你要和喻文卿一起路演就摔断腿,这哪是情绪不好,这是——作。这么作,全是因为喻文卿宠到没边了,你还要去握手言欢,我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女儿,不如插把刀在我心头好了。

  算了,再当姐妹也是难了。姚婧后来也就不再想这件事。

  这时听阳少君说起,心直往下沉,又下意识想推卸责任:“找我?我能做什么?该带妙妙去看心理医生呀,喻文卿呢?”

  “一直在看医生,没什么好转,倒是把喻文卿也折磨得有点不正常。”阳少君吐道,“他们得分开一段时间。”

  “妙妙这个样子能离开他吗?”姚婧表示怀疑。

  “你以为是妙妙离不开?反过来了,妙妙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求我帮她。但是喻文卿不肯松手。”阳少君说,“你真的得回来一趟,这样下去,他们会把对方逼疯的。”

  两天过去了,王嘉溢还没回来。

  王嘉然已经从刚开始“附体”时那种又不知被扔到哪个鬼地方的失措感中走出来,还挺享受“情敌”提供的五星级酒店的奢华生活。

  周文菲问他上次出现多久,他说一个星期,有史以来最长的一次。他说他很有信心,以后这具身体会是他的,因为人格轮流当家作主,他们已经安安静静地让王嘉溢作主两年多,是时候退位了。

  一个十五岁的问题少年,自然满嘴胡言乱语,周文菲叮嘱他两句不要乱跑,也就挂了电话。

  王嘉然却想起来,他在S市并非举目无亲,还有个亲生爸爸,很小时跟着妈妈来过两次。依着仅有的一点印象在网上搜“瑞邦建筑”,居然找到新的公司地址,于是跑到那栋写字楼的前台,说要找王富邦。

  “请问你找王总有什么事?”

  “要钱。”王嘉溢也不可能告诉他银行卡密码,行李箱都翻遍了,只翻出五百多人民币。第一天就在反斗城玩海盗游戏,玩个精光。

  “请问您是……?”

  “他儿子。”

  前台笑笑:“王总和张总的儿子才十二岁,……”

  王嘉然手撑着脸,眼里放光地望着唇红齿白的年轻小姐,调戏她:“没听出我口音吗?我是台湾来的,也就是原配生的。我是嫡子,就是瑞邦建筑的太子爷,十二岁那个是庶子。”

  他旁边站着几个收发快递的人,都被这番“嫡庶之说”惊呆了。前台小姐脸更红,慌忙拨号码:“您稍等。”然后问王嘉然:“请问您的姓名?”

  “王嘉……溢。”

  王嘉然在众人惊讶的眼光中大摇大摆进了电梯。到了总经理办公室,王富邦看他两眼:“嘉然?”

  “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儿子?”王嘉然故作夸张。

  “嘉溢在S市念书两年,从不来找我。”王富邦看着他,“嘉溢呢?”

  “不知道。睡了?失踪了?”王嘉然瘫坐在威严父亲的对面,“他喜欢的妞被人捷足先登泡了,他很伤心,伤心有很多种排解方式,喝酒啊,飙车啊,他不,他总是“哐当”一下死过去,他潜意识里还是觉得我泡妞厉害,所以……”

  “好了好了,你找我什么事?”

  王富邦一直不太喜欢吊儿郎当的大儿子,当年和孙瑞欣分居便只要了乖巧害羞的王嘉溢。没想王嘉溢在哥哥车祸后得了这种匪夷所思的怪病。他到现在都难以相信,总觉得是儿子心中怀恨,故意为之的恶作剧。

  而S市这边,张莹洁没名没份地跟他多年,先后生了两个女孩一个儿子。女儿们都很懂事不说,更难得的是小儿子王嘉敏性格活泼,体格也健壮。老年得子的他,那叫一个喜悦。所以,对这个因车祸精神错乱的二儿子,更谈不上期待。

  王嘉然一怔。去你妈的,这个世界要立条法律,很多年不见面不联系的儿子说两句闲话,老子必须听着。

  “不知道你那乖儿子什么时候回来,给点钱花。”

  王富邦从抽屉里拿出一沓钱,想了想还抽走其中一半,只给五千:“赶紧找治疗师,让嘉溢回来。”

  王嘉然没有讨价还价。

  他出门看见街边热气蒸腾的包子铺,馋瘾上来,跑去买两个肉包吃,才花两块钱,由此觉得这边的物价非常便宜。厚厚一沓钱塞进牛仔裤,裤兜被撑得饱满,应该能花天酒地好一段时间。

  当晚就跑去酒吧。样貌清秀,神情带点颓废,马上就有两个美女蹭过来要小哥哥请喝酒。王嘉然心飘飘的,请,都请。喝到最后账单递过来,看好几眼才看清,16505元?

  当下就和酒吧经理称兄道弟,想把这酒钱免掉一部分。酒吧经理说:“不至于啊,小弟,你刚才可是和美眉说,你是瑞邦建筑的太子爷。”

  “吹牛,吹牛。”

  “可你确实是台湾人,我还上网搜了一下,你长得也像那个王富邦啊。”

  这儿是大陆不是台北或是南投,王嘉溢不敢随便闹事,被人围在沙发上坐一会儿,掏出手机呼唤siri:“我要打电话。”

  “请问您要打电话给谁?”机械的女声响起。

  这个手机能联络到的人,王嘉然只知道一个:“菲菲。”

  周文菲的手机从没在半夜响起过,乍一响起,抱在一起睡的两个人都醒了。她慌忙从喻文卿的怀里钻出来,去拿手机。

  “谁?”喻文卿睡意正浓,舍不得她离开怀抱,又贴过去,拿她的屁股当枕头。

  “呃,是嘉溢。”

  喻文卿马上睁开眼:“他半夜找你做什么?”

  “我不知道。”在压力的注视下,周文菲开了免提。

  王嘉然在电话那端问:“菲菲,你是不是很有钱?还是……你男朋友很有钱?”声音轻浮而无辜。

  周文菲问:“嘉然,你在哪儿?”

  “酒吧。菲菲你借点钱给我,一万多块吧,以后叫王嘉溢还你。”

  “一万多块?你干嘛了?”

  “请人喝酒啊。”王嘉然说,“你把钱赶紧带过来,不然我今晚离不开酒吧。”

  周文菲还从未去过酒吧,只想王嘉然可能正被人威胁,着急了:“我马上就过来,你不要再乱说话惹人生气。”

  她慌忙要爬起来,起不来,因为腰还在人手上,她转头:“我得去一趟。”

  “你有男朋友,为另一个男人深更半夜去酒吧,还送钱,过不过分?”

  “可王嘉然在这边遇到危险,除了找我……”

  “够了,他有危险,那你想过自己这样去酒吧,危险吗?”喻文卿心里非常地吃味。

  周文菲挣扎,但以趴着的姿势被人摁住,越挣扎,越被人摁得死死的。手机又响了,还是王嘉然。喻文卿去抢手机,看到她真生气了,无可奈何接起电话。

  他松开周文菲,下床后一边往衣帽室走,一边朝电话吼:“告诉我具体位置。奥丁酒吧,我怎么知道奥丁酒吧在哪儿?谁一天到晚没事做泡酒吧!”

  周文菲趴着没动,听见那句“等我二十分钟”才把头转向另一边,两分钟后听见脚步声由远而近,闷声闷气地说了声“谢谢。”

  喻文卿把她身子翻过来,揪住她下巴不许动,两人的脸挨得很近。

  “我要你一句话,你对那个王嘉溢到底什么感情?”

  “朋友。”周文菲心说,一个会帮助我,也需要我帮助他的朋友。

  “那好,我现在去找他,把他带回酒店。但是,妙,”喻文卿停顿一会,“等他回台湾后,你得把和他的联系彻底断了。”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喻文卿起身离开卧房。

  也可想而知他在酒吧拎起王嘉然的心情,后者因为有人来收拾残局,非常镇定快乐地继续和人喝酒聊天。

  喻文卿很想再揍人一顿,忍住了是因为晓得在周文菲那里,她只会更心疼弱小的那个。

  王嘉然晃荡着跟在他后面往停车场走,且还不知死活地问:“你叫什么名字?你很喜欢菲菲是不是?王嘉溢和菲菲关系真的很好啊,这种忙都愿意让男朋友来帮。是不是你也有愧疚,你从他手里抢走菲菲的?”他还自问自答,“有可能哎,你一看就是那种会强抢民女的……”

  太聒噪了,喻文卿转身就拉着他胳膊,按到车门上。

  王嘉然一边脸被挤压着,还是一副无赖痞气的模样:“你打我啊,我会告诉菲菲的。”

  “我给你买票,赶紧给我滚回台湾去。”

  王嘉然还没滚,姚婧已赶回S市。

  电话里阳少君没有细说周文菲的抑郁症怎么来的,有多严重,但她心中有数,和那场由她发起的“雨中审判”有关。直飞的航班上睡不着觉,翻来覆去想了十几个小时,发现想周文菲多过想喻文卿。

  她也曾打过冷战,脑海里会有那种“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的台词,接下来当然要细细数一下“她对周文菲的好”,来加深巩固那场审判的正确性,却找不到——她有为许妙或是周文菲做过什么。

  买衣服买包?她出去玩一趟回来都会给青姐的女儿带点礼物。那是最廉价的关心方式。

  那反过来,周文菲有关心过她吗?她很想说——也没多好,可脑海里马上浮现出青琰的相册本。

  去年冬天,她无数次地翻看那本相册。周文菲的画功在她眼里当然不怎么样,她更喜欢看那些文字。密密麻麻的,全是女儿的可爱,以及周文菲的喜爱。

  那些文字勾起了她对女儿的愧疚,让她在半夜里痛哭,难道我对女儿的爱还不如周文菲吗?

  春节回公馆,在书房看到另一本给喻文卿的相册,照片不一样,所以文字和图片也不一样。她一字一字地看完了,两本没有明显的高下之分。

  如果真如黄惠南说,周文菲接近喻青琰,只是想讨好喻文卿。她没必要在相册这种劳心费力的事情上,对他们一视同仁。

  想起她去学校后面的荔山写生,一手抬着画架子,一手提着工具箱。许妙帮她背着画板,拎个小水桶,气喘吁吁跟在后面爬阶梯。水脏了帮她去打水,口渴了给她买雪糕。

  山顶的平台上,除了坠入黄昏那瞬间的美景,也有那张晒得和小苹果似的脸蛋。过这么多年,前者忘得差不多了,后者突然地在记忆里生动起来。

  想起她出国前给许妙一个不常用的QQ号,把卧房里台式电脑的开机密码告诉她,和她说随时汇报喻文卿和阳少君的动向。许妙那会在电脑上打一句话要好几分钟,仍是一有新情况就上线汇报,还说她是永远忠诚的士兵一号。

  那个时候许妙和她的关系,明明比和喻文卿要好。但从C市回来后,周文菲很少和她说过去六年的学习生活。她当然也知道——肯定是在那边过得不好,但她那会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的事,不在意,也不深究周文菲是否快乐。

  而喻文卿从小就比她敏感、细致。

  下飞机后姚婧直接去公馆。只有喻文卿在。

  她穿过过道,客厅书房逛一圈,再沿着过道走,走到原属于她的卧房门前,一拧门把手,锁了,转过身面对另一间房,房门没关,正好看见贵妃榻的椅背上搭着一条蓝色的神话款围巾,还有那扇子形状的窗帘,都是周文菲的审美。

  心里没有一点波澜。看来去JC上班,觉着那群光鲜的男男女女之间到处都是奸/情,很能锻炼承受能力。

  她接着笑:“阳少君说妙妙已经很久没去学校了。”

  “她今天去医生那儿复诊。”

  “你没陪着去?”

  “姜护士跟着。”

  “她现在情况很严重?”

  “没什么事就走吧,我不想等会妙妙回来,又刺激到她。”

  “如果妙妙一直没有起色,或者更糟糕一点又自杀了,会自责会痛心的不止你一人。”姚婧说道,“你知道外面的人会怎么说?你我为了利益耗着不离婚,活活把一个小女孩逼上绝路……”

  那会是她一生的心理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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