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 42 章_步步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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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好,回去。”

  三个字轻飘飘地荡进耳朵,唐晚闻言脚步一滞。紧了紧呼吸,唐晚径自转身往外走。

  砰的一声,包厢门被人用力踹开,走出一段距离的唐晚听到动静下意识回头。

  只见傅津南拎着外套踉踉跄跄走出包间,暗红色灯光打在他身上,使得平日棱角分明的轮廓罩上一层朦胧感。

  有那么一瞬间,唐晚觉得这人像是从地狱走出来似的,浑身斥着一股子邪气。

  唐晚侧身而立,冷眼旁观傅津南东倒西歪的的模样。

  出了酒吧,唐晚站在路口静静等待代驾。傅津南刚发完火,这会儿倒是安静下来了。

  只是酒意上头,人有些站不稳。唐晚一直没搭理,就那么事不关己地插兜站着。

  直到肩膀上沉了一个脑袋,唐晚才颤了两下睫毛。

  滚烫的呼吸洒在脖子,酥麻感油然而生,唐晚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肩膀。

  还没缓过来,腰间就多了一只大手。大庭广众下,傅津南扣住唐晚的后脑勺,对着唐晚的嘴唇毫无征兆地亲了上去。

  喘息间,傅津南移开薄唇、贴上唐晚的耳垂。

  “满满,我没跟她亲。”傅津南缓慢撩开眼皮,醉意朦胧说。

  唐晚脊背猛地绷直。

  仔细想,她推开门的那一瞬,看到的确实是傅津南背对着门与曲舒纠/缠的场景,她简单粗/暴地认定他俩是在接吻。

  可她忽视了曲舒脖子上的那道红痕,不像是吻痕,倒像是被掐的。

  想到这,唐晚轻轻抿了抿唇,清澈的眼底滑过一丝意味不明。

  “我这人再浑,也没脚踏两条船的习惯。那女的看着人模狗样,可那心比我还黑。当初拿我当跳板,现在还想跟我套近乎,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好的事。”

  “能玩我的人还没出世,她算老几,在我眼里顶多一畜生。”

  “刚跟我摇头摆尾的,不就想跟我套近乎?去他妈的套近乎。”

  “当初跟了我还朝三暮四地勾搭老男人,我可去他妈的,轮得着她甩我?”

  傅津南像是找到了突破口,借着酒意一骨碌吐了出来,说到激动处还骂了几句脏话。

  言语间充斥着怒气,看来气得不轻。

  三两句下来,唐晚好像猜到了一点。

  如果她没猜错,大概是曲舒当初跟了傅津南,又因为别人甩了他?

  唐晚突然有点好奇,曲舒能为了什么人甩傅津南。

  “狗屁影后,在我这儿还不如一条狗。”傅津南越说越气,抬腿狠踹了两脚车门。

  价值几千万的保时捷在他眼里不过是个解气的物件。

  唐晚忍不住抬头望了望不远处的大屏幕。

  曲舒代言的广告正在播放,屏幕上的人一如她当初在三里屯看到的那样漂亮精致,可因着傅津南那一番话,唐晚心里生了股莫名其妙。

  不知道是同情多一些,还是悲哀多一些。还没走到尽头,她却好像提前看到了她跟傅津南的未来。

  是陌路前途,还是纠/缠不休呢?

  傅津南骂了没两句就偃息旗鼓了,最后阖上眼皮瘫在了唐晚肩头。

  唐晚偏过头,小声嘀咕:“傅津南。”

  “别喊,我头疼。”傅津南抬手胡乱揉了把唐晚的头发,拒绝。

  唐晚:“……”

  见他皱着眉很不舒服,唐晚拿过傅津南手里捏得皱巴巴的药盒,撕开包装取了两粒,塞进傅津南嘴里,“你先把药吃了。”

  刚把药塞进去,傅津南就吐了出来。

  唐晚咬牙,从傅津南兜里翻出车钥匙、打开车门将傅津南扶进车厢。

  安顿好傅津南,唐晚又去附近买了瓶矿泉水。

  喂药过程艰辛,傅津南不怎么配合,唐晚中途有些恼火,强行将药塞进傅津南嘴里,又怼着他灌了两口水。

  唐晚动作太快,傅津南呛了好几下。

  “你谋财害命呢?”傅津南吃了药,瘫在座椅里挑着眼皮看向唐晚。

  唐晚不为所动,喂了药,脸立马垮了下来。

  傅津南嘶了一声,皱着眉问她:“还气?”

  “傅津南,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唐晚别过脸,握着矿泉水瓶拿捏一句。

  车厢陷入短暂的沉默,傅津南啧了一下,后背倚着抱枕,嬉皮笑脸接了句:“我现在想跟你说话。”

  “……”唐晚噎了半秒,没吭声。

  傅津南也不慌,耷着眼皮问:“真搬出寝室了?”

  唐晚睨了眼傅津南,没理。

  “现住的房子多大?能住几个人?”傅津南不依不饶问。

  “我平时过去住得下?租金贵不贵?房东靠不靠谱?”

  唐晚忍无可忍,咬牙打断他:“住不下您这尊大佛。”

  傅津南觑了眼唐晚,倒是没再问了。

  他也就撑这两分钟,再往下熬,熬不住了。

  这个点叫代驾不好叫,唐晚叫了四五次才有一位接单。

  叫完代驾,唐晚受不住傅津南身上的酒气,推开车门下了车。

  傅津南没说几句就阖了眼,现在睡得正沉。唐晚心思乱如麻,也没那精力管他,自己一个人靠在车门回想今晚的事。

  想到中途,傅津南电话嗡嗡响了起来。

  唐晚思路被打断,转过身看了看没动静的傅津南。

  踌躇半秒,唐晚单腿跪在座椅,够长手费力从傅津南裤兜里翻出手机。

  看了眼备注,唐晚按下接听。

  “三哥,你人哪儿去了?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我都快找你找疯了。你好歹报个平安,别谁都不理啊。”电话里,丁嘉遇着急忙慌开口。

  唐晚手撑着车门,淡淡开腔:“丁嘉遇,是我。”

  丁嘉遇愣了愣,惊呼出声:“你现在跟三哥一块儿?”

  唐晚不明所以,语速慢了下来:“我刚把从酒吧接出来,他喝醉了。。”

  “没发火没骂人?”丁嘉遇嘶了一声,又问。

  唐晚捏着手机,垂眼瞥了一瞥睡死的人,低声呢喃:“发过火吧。他刚刚遇到曲舒了,傅津南提起她火气挺大的。”

  前半句在回问题,后半句在试探。

  丁嘉遇没深想唐晚话里的意思,着急忙慌骂,“操。这都什么情况。”

  骂完,丁嘉遇又道:“先不说别的,你今天先别招惹三哥,离他有多远走多远。最好今天别让他瞧见你。”

  唐晚缓慢地抬了下眼皮,声线异常平和:“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丁嘉遇呼了口气,打了个比方:“这么跟你说,就算世界末日来了都没今天要命。”

  唐晚满脸疑惑,查了下日历——

  号,不是什么特殊日子,怎么就要命了?

  “别算了,今天是傅叔的忌日。傅家的忌讳日子。尤其是三哥,按照惯例,他今天肯定要发疯。平日我们几个都躲着,你倒好,专门撞枪口去。”

  丁嘉遇知道唐晚跟柯珍玩得好,这话说得倒是真诚。

  唐晚脸上爬过短暂的惊讶。她没想到,柯珍说的那段事故发生时间居然离得这么近。

  八年,过了八年都没过去吗?

  傅津南今晚的怒骂、反常好像突然有了缘由。

  这人平日虽然嘴里也吐不出什么好话,却也没像今日这般赤/裸直白地骂一个人。

  丁嘉遇没听到唐晚的回应,又想起曲舒的事,愤懑不平解释:“骂曲舒那是她活该。当初三哥对她多认真,这人就一脑瘫,为了攀上一又丑又老的男人竟然甩了三哥。后来知道三哥身份又想回来,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好的事。”

  “也不想想,她进娱乐圈,三哥给她介绍了多少资源。她能爬到今天的位置,全靠三哥心软。要不然早摔下来了。”

  “三哥念着她的好,她自个儿不珍惜,怪谁。她自己造的孽难不成还要三哥替她还?这人也是有意思,现在还敢到三哥面前晃荡,真以为三哥非她不可呢。”

  “压根儿就她自作自受。以后碰见她,甭搭她。”

  提起曲舒,丁嘉遇是真气,言语间的鄙夷跟傅津南比,有过之无不及。

  如今想想,当初她找曲舒要签名,丁嘉遇一脸看不上的样也是因着傅津南的缘故吧。

  唐晚不愿再听傅津南跟曲舒的事,丁嘉遇却说上了瘾。

  “姑奶奶,你可别千万学曲舒。人往上走这道理谁都懂,可也别老想借着三哥往上爬。三哥这人心软却也不是傻子。能留曲舒是念着她曾用心陪三哥度了一段肮脏日子。要没这事,曲舒姓谁名谁,谁他妈知道啊。”

  “你跟三哥大半年了,别犯傻。”丁嘉遇半是敲打半是提醒唐晚。

  “丁嘉遇。”唐晚握紧手机,叫了一声丁嘉遇,“既然不信我,干嘛跟我说这些?”

  “你上次帮了柯珍。”丁嘉遇沉默两秒,缓缓出声。

  这事虽然跟他没什么关系,可他记在了心里。

  意料之中的答案。

  唐晚后背抵在车门,抬着下巴,盯着头顶漆黑天,随口问:“丁嘉遇,我会成为第二个曲舒吗?”

  “那得看你是不是来事儿的人。不来事儿,三哥没那闲心。要能好聚好散,三哥都会善待。”

  都会善待。

  是那种随随便便陪喝一杯酒就是二十万那种善待吗?

  如果不能好聚好散呢?会怎样?

  —

  代驾来晚了几分钟,赶过来时满头大汗。

  见到路口等待的唐晚,代驾眼尖地扫到了瘫在后排的傅津南。

  又瞄了几眼唐晚,代驾眼里有了一番思量。

  “唐女士?是您喊的代驾?”

  唐晚点头,“是。”

  “车钥匙呢?”代驾话是对着唐晚说的,眼睛却是看着傅津南的。

  唐晚顿了顿,看着瘫成烂泥的傅津南,弯腰在傅津南身上找钥匙。

  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唐晚轻轻推了两把傅津南,傅津南依旧没动静。

  唐晚呼了口气,用力掐了一下傅津南的胳膊。

  傅津南不耐烦地拍开唐晚的手,嘴里嘟囔一句,“干什么?”

  “车钥匙放哪儿了?”唐晚忍着声问。

  “不知道。”

  “……”

  代驾一直站在车门边等,唐晚无奈,又俯身搜了一遍傅津南的衣服,摸索了老半天,最终在车座底下找到。

  拿了钥匙,唐晚跪在座椅,随手将钥匙递给代驾。抬头的瞬间,唐晚扫到了代驾脸上一晃而过的鄙视。

  唐晚眼皮半垂,面上没有任何情绪,

  “地址是?”代驾坐在驾驶座边启动引擎,边问唐晚。

  唐晚看了两眼醉死过去的傅津南,报了自己的住址。

  刚报完,傅津南摇摇晃晃坐起来,哑着嗓子说了句:“去潭拓寺。”

  唐晚一愣,扭过头望着傅津南。傅津南酒醒了大半,这会儿窝在座椅除了衣服有些凌乱,看不出其他异常。

  踌躇半秒,唐晚皱着眉问:“你确定现在去潭柘寺?”

  “那现在是去潭拓寺还是R大?”代驾一时拿不定主意,又问一遍。

  傅津南揉了揉眉心,懒洋洋开腔:“潭拓寺。”

  唐晚知道这事由不得自己,对上代驾迟疑的目光,唐晚别过眼没再吭声。

  车子开出长安街,一路往西走。

  经过一番折腾,早已经过了下半夜。没了余力支撑,唐晚突然觉得很累。

  傅津南倒是越发清醒,眼里一片清明,看不出半点颓意。

  唐晚瞅了几眼,没能承受住倦意,脑袋靠在靠垫闭了眼。

  这一觉醒来,日头已经过了大半。

  时值六点半,窗外天色渐渐明朗。天边撕了一道口子,白光不停从口子里钻出来。

  远处墨色青山还笼了层白雾,盘在半山腰,跟镶了一条白腰带似的。

  这一觉睡得腰酸脖子疼。唐晚缓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人还在躺在车里,腿上还搭着傅津南的外套。

  揉了揉脖子,唐晚坐起身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正对着的不就是潭柘寺的后门吗?

  再往下瞧,寺门口的石阶上,傅津南坐在那儿,跟一座雕像似的。

  脚边一大堆烟头,看样子是一夜没合过眼。

  唐晚轻轻拧了下眉,捏着外套,打开车门下了车。

  绕过车头走到傅津南面前,唐晚盯着傅津南看了一阵。

  一夜没睡,他眼底满是红血丝,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的。整个人又颓又废,瞧着让人生不起气。

  唐晚弯下身,将外套不声不响地搭在傅津南肩头。

  傅津南瞥了眼肩上的外套,又弹了弹指间的烟灰,扭过身看向背后那道紧闭的大门,

  大门关得严丝合缝,窥探不出半点光景。

  “你一整夜都坐在这儿等?”唐晚蹲下身,仰头看傅津南。

  她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傅津南紧绷的下颚线。

  傅津南抽了口烟,波澜不惊扫了下唐晚,“饿不饿?”

  “嗯?”唐晚一时没反应过来。

  “带你去吃斋饭。”

  傅津南哗地一下起身,骤然高了唐晚两个头,入目处是傅津南的胸膛。

  唐晚其实不大饿,现在只想回去洗澡睡觉。

  可瞧着傅津南那颓废不堪的模样,唐晚嘴边那句“时间太早,现在还没开门“,突然没了说下去的勇气。

  傅津南似乎早猜到了结果。他也不急,就站在门口等。

  唐晚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有耐心过。

  等着等着,唐晚忍不住想,他到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非要大晚上的就过来。

  拜佛吗?

  吱呀一声,大门被人从里打开。唐晚收了思绪,屏住呼吸看向缓缓打开的门。

  露出一个打扫的僧人,僧人瞧见他俩,搭了句:“现在还没到时间,八点后再来。”

  傅津南睇了眼对方,耷着眼皮说:“我找人。”

  “找谁?”僧人握着扫帚,抬眼看他。

  “关你什么事?”傅津南说了两句就没了耐心,话冲得不行。

  唐晚听了都忍不住皱眉。僧人倒是很和气,扫了会儿地,慢悠悠说:“现在找谁都不行。大家现在都忙着做功课呢。”

  “我不找你们。”傅津南脾气好了点,没发邪火。

  “那你找谁?”僧人又问。

  傅津南抬了抬下巴,态度有些恶劣:“找姓罗的那位。”

  “姓罗的?哪有姓……等等,你找的可是后山那位?”僧人仔细想了想,半是好奇半是惊讶问。

  傅津南这回儿没再回,只点了个头。

  “她最近不见客,恐怕您今天是见不着了。要不改天再来?”那位可是寺里的重客,哪儿能随便见的。

  傅津南沉默两秒,随口问:“她出家了?”

  僧人顿了顿,摇头:“那没。师父说她尘缘未了,还得再等等。”

  傅津南挑了挑眉,似乎早猜到了结局,也没多想,随口一说:“你去告她,就说她儿子找她,问她见不见。”

  “……那你等等,我去问问。”僧人思考一阵,丢下扫帚往后走。

  唐晚这才知道傅津南是来见他母亲的。原来柯珍说的是真的,傅津南母亲真在寺庙里待着。

  又是一阵等待。

  即便站在佛门前,傅津南也没挪眼瞧一下里头的光景,就这么站在两米外静静地望着对面的山。

  没多久,僧人跑了回来。站定,挠了挠光秃秃的脑袋,回傅津南:“她说不见。”

  傅津南眼皮掀了一下,满不在意出声:“那多谢您跑这一趟了。”

  说完,傅津南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步伐快得唐晚差点没追上。

  回到车里,唐晚看着准备开车离开的傅津南,问:“就这么走了?”

  傅津南偏头睨向唐晚,深窝眼里闪过一丝含糊不清,“不然?难不成杵这遁入空门?”

  唐晚:“……”

  半晌,唐晚偏过脑袋盯了眼傅津南,试探着问:“你母亲为什么不愿意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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