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_至死温柔【正文+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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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第40章

  今晨一碧如洗的天忽然就阴暗下来,X市迎来七月盛夏前的第一场雨。

  林锦砚伶俜无依的徘徊在路口,脚步蹒跚,淅淅沥沥的雨滴打在脸上,又热又疼。不知走了多久,她驻足在回家的公交车站

  时间流逝,大巴带走一批又一批的行人,她却呆滞的坐在候车区,眼中黯淡无光。

  她要去哪里呢?

  家?

  不,那是江彻的家。

  她早就无处可去。

  就像很多年前爸爸把她丢在公交车站一样,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

  眼泪不能憋,憋着憋着就苦到心尖,林锦砚粗暴的拨通许琦的电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想不通,她从没得罪过江彻。

  “林锦砚啊林锦砚。”许琦的笑声一下一下划着林锦砚耳膜,他道:“傻子都知道,唐伦和江彻不和,没有你,他在国藤待不下去。听说人家爸爸特地安排保送Z大,要不是未来一姐林锦砚上蹿下跳给他刷存在感,他江彻在江家算个屁。”

  接着是许琦更加恣睢的笑声,那笑里藏着多少嘲讽风凉,多少怜悯轻蔑林锦砚不得而知。

  是,许琦得逞了,就算她知道这是他的阴谋诡计。

  这个梦也该醒了。

  后来她徒脚走到将军大道,在离舅舅大排档不远的那个蛋糕店买蛋糕,草莓味,从前每次路过都要垂涎很久。

  蛋糕制作途中,江彻焦急的给她打电话,问她为什么还不回家,林锦砚笑的好生凄凉,只缓缓告诉他快了。

  深更半夜,将近虚脱的林锦砚拎着手里的大蛋糕回来,她全身湿透,额上的碎发黏在皮肤上,眼睛肿起来,唇上毫无血色。

  江彻一直坐在客厅等她,起身开门的时候沙发都陷下去一块儿。

  “怎么了?”他敏锐地预测到什么。

  林锦砚牵动僵硬的脸部肌肉露出笑,拎拎手里的蛋糕:“就突然想给你过生日。”

  小心翼翼拆开盒子,点上蜡烛,林锦砚将王冠戴在江彻头上,关灯,然后越俎代庖吹了好大一口气,将19根蜡烛全部吹灭,双手合十,嘴咧开笑:“我许愿,今年要上Z大。”

  江彻全程沉默,这个愿望一讲出来,他眉头皱起来。

  不等他问出口,林锦砚率先靠近他,抿唇笑:“小时候我总想长大了一定要学画画,像爸爸一样给孩子画睡前故事,把看到的听到的美好画都出来送给最爱我的人。”

  “但是七岁的时候,爸爸说如果不拍戏咱们全部都要饿死。”林锦砚澄澈的眼瞳渐渐失去颜色:“所以我没有机会了。”

  “江彻,你的画很好。再帮我实现一个梦想吧。”明明笑着,却像歇斯底里的哭了一场:“我不想画画了,我想开银行,你去Z大学吧。”

  林锦砚不知道怎么了,忽然要报Z大的表演系,并且闹着江彻陪她。

  江彻嘴上答应,心下却给自己留退路。

  第二志愿、第三志愿全报了国内有名的艺术大学。

  填完志愿第二天江府的人来接江彻,因为他大学专业和高中不对接,所以要先去美国办对接手续。

  这几天B市阴雨连绵,一直不见晴,江彻的行李很轻,江府的司机蒋叔撑着伞下车接他,昂贵的意大利皮鞋沾了这所70坪小屋的泥渍,很可惜。

  “学姐,你什么时候来?”江彻心神不宁,说话的时候眉头皱成川字。

  “很快。Lee这两天有点忙。”林锦砚撑着伞,三分之二都在江彻头顶,怕他淋着。

  临上车前,林锦砚霍然叫住江彻。

  “江彻。”她的肩膀被雨水打湿,衣料贴着过分单薄的肩背:“你,有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蓝灰的眼瞳蒙上薄薄的烟雾,像一层迷离的轻纱,江彻眉头一拧,抬手拉车门,黑色的宾利陡然发车,一阵烟似的驶向远方。

  林锦砚望着一路迸溅的水花,心口空了一块,灵魂摇摇欲坠,她感觉到脸颊凉意,沾满雨水的葱白手指胡乱抹着,越抹越冷,最后终于破除冰封,她追逐着那辆宾利拼命的跑,拼命的跑,一边跑一边喊江彻名字,苦涩的雨水滴进口腔,嗓子眼火辣辣的疼。

  不,她还是舍不得,她不甘心,她想问问江彻,一切真的是这样吗?即使她知道答案不尽人意……但没关系,她喜欢江彻,想要他,要他永远陪着自己。

  林锦砚穿梭在车流巨大的国道上,疯了一般狂吠,一声极其刺耳的车鸣,车灯晃的看不见路,急速刹车声划破天空,她只听见“轰”一声,剧烈的疼痛传遍全身,世界迷惘一片,杂音扰人。

  温热的液体从某个方向滑到脚边,那一滩血泊中,林锦砚再找不到雨中那辆黑色宾利。

  可恨她风流多年,万花丛中过,到底还是一头栽进阴沟里,永世不得翻身。

  恶有恶报。

  车窗缓缓摇下来,驾驶位上的人放纵的降低椅背,舒舒坦坦的靠着,他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妥了。”

  届时,黑色捷豹风驰电掣般离开。

  林锦砚出车祸了。

  罩着白大褂的医生扶了下老花镜,皱着眉:“简要地说,就是植物人。”

  她爸林茂中昨夜和几个老朋友喝了几杯,到现在也没缓过来,他软塌塌靠在公共横椅上,两眼失焦。

  他女儿成了植物人。

  他的摇钱树倒了。

  Lee叹口气,进病房去。

  拧了毛巾给林锦砚擦手,阳光透过窗户映在女孩恬静的睡颜,映在她无名指的银戒上,上头镶着颗极细的钻石,低调大气,后排刻着字母——

  Lee平取下戒指收好,轻声喃:“你这是何苦……”

  自那天之后,林茂中再也没出现过。

  直到七个月后,几乎所有的广告商和制片商都与林锦砚解约,在赔了一大笔钱之后,医药费成了问题,而此时的林锦砚一点醒过来的征兆都没有。

  到了第11个月,Lee准备用自己的工资卡先顶着,有个账户汇了一大笔钱过来。至此,林锦砚终于醒了。

  她发现自己已经站不起来了,Lee心惊胆战的递了杯水,怕她接受不了,而林锦砚却出奇的安静:“Lee,好久不见。”

  是很久了,自她上次扔掉《核能爆发》的邀请函到今天,整整一年。

  一颗心终于放下了,Lee玩笑似的告诉她哪个广告代言黄了,哪个电视剧吹了,没人提及她的腿。

  俄而,林锦砚顿了一下,问他:“我戒指呢?”

  Lee连忙从柜子里取出来,东西光泽依旧。

  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一股力推开,发出刺耳哀鸣。

  许久未出现的林茂中突然闯进来,指着林锦砚骂:“你还知道醒?十一个月!整整十一个月!你知道赔了多少吗?”

  说罢,冲过来将林锦砚从床上扯下往外拖,嘴里继续骂:“赶紧给我拍戏去!给我赚钱去!”

  Lee没拉住,林锦砚刚刚苏醒,全身剧烈酸痛,她用仅存的一丝力气奋力推,林茂中被甩的退后两步,她自己一头磕到墙上,额头见红,却没吭一声:“爸,我废了,你放过我吧。”

  林茂中顿时暴跳:“大的跑了小的废了!你要我怎么活?”他蹲下来,用力擦掉林锦砚额头上的血迹,浑浊的眼睛阴晴不定:“丫头,站起来,你一定要站起来,为了爸爸我,也为了你自己。”

  林锦砚咬着唇抗拒,眼泪划过脸颊,重重滴在地板上,她濒临崩溃:“爸爸,我累了爸爸……”

  林锦砚因为情绪失控被强制推了镇定剂,林茂中则被轰出去,并且不允许再来。

  三天后,娱乐送来解约书,两天未进食的林锦砚无动于衷的靠在床上,长期注射营养液导致她暴瘦,现在已经成了一把骨头。

  的人嚣张将解约书砸在林锦砚脸上,踩着高跟鞋火速离开。

  夜半时分,沉默了三天的林锦砚突然对Lee说:“我饿了。”

  二月份的太阳温柔而不失力量。

  时逢林锦砚做完复健休息,个子小小的姑娘老远便向她打招呼。

  林锦砚也露出明朗的笑容:“苏沫,你怎么来了?”

  苏沫就是那个出钱资助她治病的人。

  “刚回国事情多,忙到现在才来看你。”肉嘟嘟的娃娃脸上溢出愧疚:“不怪我吧?”

  林锦砚逗她:“怪,才一个学期,你现在都不给我打电话了。”

  苏沫国藤毕业后去了Z大留学,林锦砚至今也不清楚,她跟胡朔到底是怎么结束的。

  “江彻怎么样?”这是林锦砚第一次从苏沫这里打听这个人,明明曾经那么熟悉,现在却连念出名字都有点尴尬。

  苏沫低头斟酌良久,终是道:“他大一一学年都没来过,大二快结束的时候忽然就回来了,就上了一堂金融课,一炮而红。”

  她越说越带劲,越说越气愤,替林锦砚气:“那个校花,中文名叫什么……季颖,天天粘着他,送他上课送到班级门口。”

  林锦砚假装无动于衷,毫不避讳的接梗:“开玩笑,那可是我小弟。”

  “不过锦砚,他好像挺有背景的,”苏沫明显有些苦恼,她明明记得江彻家庭条件很一般啊,撅噘嘴:“竟然能在Z大隔壁寸土寸金的S街买公寓,还是贵宾区。”

  林锦砚笑笑没说话,转头拿起手机,定了今天晚上六点钟的机票。

  林锦砚找人的方法很简单,导航,到了目的地问人,她用了十五个小时的时间,就这么无知无畏的按下江彻公寓的门铃。

  门打开的那一刻,林锦砚头顶充血,没有丝毫犹豫,她扑到那个高瘦的身影上,按着他的头强吻。

  瘦高的身躯被她撞的连连退后,靠在玄关处,原先戒备的手忽的紧紧扣住林锦砚的背,揉的她大衣凌乱,背部生疼。

  他们互相交换灼热呼吸,唇齿暴力的缠在一起。

  林锦砚一把扯开江彻的衬衫,于凛冽寒风中来的冰凉指尖轻易钻进,轻慢的摩挲,惹的他邪火蹿腾,即使如此他依然清晰的感受到彻骨的痛感。

  一年半,551天,13128个小时,他活的人不人鬼不鬼。

  林锦砚拼命咬紧下颌,眼里泪水弥漫滚落,江彻瘦了很多,瘦的脸颊都凹下去,手背上的滞留针还没拔下来,她不知道那是用来干嘛的,连想都不敢想。

  ……

  江彻起身,熟稔的抽出一支烟,点燃后吸了一口,轻轻吐出烟圈。

  他立在落地窗前,静静观赏凌晨两点的纽约夜景,背影萧条,茕茕孑立。

  正如他人所说,林锦砚只是在他和前途间做了最明智的选择。

  后来辗转流离的四五年,每每想起那晚,他求不得,放不下,爱生恨,恨极而情浓。

  林锦砚于凌晨两点离开纽约,上飞机前她拨了最后一通电话。

  “沈老师,给我一个角色。”她笑的顾盼生辉,连眼角都透着媚态,初现‘林尤物’的盖世风采,“如果您的买卖还作数的话,那么沈奕叔叔,可以告诉我您现在在哪家宾馆吗?”

  12日娱乐播报:自《兰因絮果》热播后,当红小花林锦砚忽然神隐,就连电影节“最佳女主角”的奖杯都不领。时隔两年,她自降身价出演影帝沈奕新电影,《马可波罗》女二。

  13日娱乐播报:昨日下午,《马可波罗》全员出席发布会,女二林锦砚与影帝沈奕眼神暧昧,重现《兰因絮果》CP感。

  14日娱乐播报:《马可波罗》女二林锦砚深情炸裂,演技抢眼,实力辗压女一张晴。

  16日娱乐播报:近日,网络神曲《至死温柔》荣登榜首,美裔草根音乐人Ben一夜爆红,小花林锦砚惊现其MV,片中亚麻色大波浪和纤细小腿被无数宅男奉为天人,网友戏称‘林尤物’。

  18日:近日,《兰因絮果2》杀青,发布会上,林锦砚右手无名指惊现婚戒,有网友称其与沈奕当天所佩耳钉来自同一家珠宝店,疑似因戏生情。

  21日:《兰因絮果2》大爆,一线小花林锦砚于昨日电影节斩获‘最佳女主角’,年仅22岁的她蝉联两届影后。

  24日:近日,知情人称执行总裁江垣耗资3亿重签当红小花林锦砚,并与其出席慈善晚宴,有消息称二人于今年二月已订婚。

  31日:一线女星林锦砚有望出演大热IP《今夜情浓》,网传男主定了新人,疑似中美混血。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也有删减,我知道你们懂(推眼镜.jpb),完整版指路微博:苏隐裳

  再次感谢阅读,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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