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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之篇欲奴-第61部分

  利娜,红焰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看得出,他是想为刚才的事向她道歉。可是在他开口之前,依芙利娜已经抢先对他说:

  “对不起,红焰先生。我刚听普瓦洛说了您的事情。您是个了不起的战士,也是个伟大的朋友。我不该那么说您的,我……我刚才太激动了,请您……请您原谅我……”

  红焰僵在了那里,不知该作出什么表示。过了好半天,他才以精灵族的礼节向依芙利娜回礼,轻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就蹲坐在木屋旁,一句话也不说了。刚刚赶到的凯尔茜走过去,搂住他的右臂,安静地陪伴在他身边。

  一些医生结束了对士兵们的治疗和包扎,进到木屋中,尽可能地帮助米莉娅进行着危险的手术。木门一次次被打开,一盆盆被血染得鲜红的温水被弗莱德亲手端出来,而后他又将一盆盆干净的温水端进屋里。我们想要帮他的忙,可他沉默着拒绝了。我们想问问罗尔究竟如何了,可是看着弗莱德凝重的面容,没有人有勇气开这个口。一切都在死一般的沉默中进行着。

  等待让我焦虑疑惑,每当弗莱德打开木门,我的心里总是狂跳不止,生怕这一次从里面出来的不是弗莱德,而是罗尔的尸体。而每当木门关闭时,我又总是感到一阵绝望,那木头与木头摩擦发出的难听声响分外刺耳,就像是一个不祥的预兆。

  依芙利娜将神圣的颈饰抓在手心里,跪在地上向自己的神明默默地祈祷,她的虔诚让人心痛。土著酋长们连同在营地中训练的土著士兵也都跟随在自己的大祭司身后,跪倒在地默默祷告,为我们的朋友,为不世的勇者祈求平安。

  平时最沉不住气的达克拉屏住了呼吸,像具石雕一样安静地守在门口。他身边是同样安静的罗迪克。普瓦洛紧张地抓住埃里奥特的手,望向木屋上方那空无一物的天空。或许,亡者之途的引导者能够在那里看见消逝的魂魄吧。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夜晚来临了。整个营地中就只有一间房子里有灯光,灯火辉煌。我们所能找到的所有油灯和蜡烛都集中在这间并不算大的木屋中,把它照得如同白昼一样光亮,掩盖了漫天的星光。

  那是罗尔生命的火焰,也是我们希望的光彩,但愿它永不会熄灭。

  但愿……

  第十五卷精灵第一百二十九章月溪城,归返之途

  “吱……”又一次地,门被推开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那道半开的缝隙间,在那之中寻找着自己期盼的答案。

  走出大门的已不再是弗莱德,而是米莉娅。

  我觉得在我的心脏下面有一个东西在刺它,让它不由自主地收缩抽搐。我想开口问问什么,可是又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依芙利娜风一样奔过来,站在米莉娅面前,望着她,同样一句话也没有说。她的眼睛惊慌又期盼,房内的灯光倒映在上面,把它灼成一金黄的一片。

  气氛变得诡异又沉闷,上万人聚集在这里,却连一声呼吸声都听不见。

  米莉娅看上去非常疲惫。她的额头上泛出许多虚弱的汗珠,让她不得不用手去擦拭。染满鲜血的双手拂过她的额角,留下了满面的污秽。可这些散发着腥臭气息的人类体液丝毫没有污染虔诚信徒圣洁的面孔,正相反,这样使她看起来更加神圣高贵了。

  米莉娅同样什么都没说,她只是向我们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做了个保持安静的手势,示意聚集在门前的人们都散去,不要打扰罗尔的休息。

  手术成功了!

  罗尔还活着!

  一阵狂喜毫不容情地扼住了我的喉咙,让我几乎不能呼吸,更不用说发出恼人的声响……但我宁愿它来得再猛烈一些,抓得更紧一些。在喜悦的窒息中,我听见两声啜泣打破了夜晚的宁静,泪水落在草丛中,成为明早的露珠,赞颂着人们心中的欣喜。

  一个是依芙利娜。在看到米莉娅的笑容时,她几乎立即瘫倒在地,紧紧地抱住米莉娅的腿,泣不成声。过重的心理负担几乎压垮了这个坚强的姑娘,当它们在崩溃前的一刻彻底释放时,甚至连健康的肢体都无法再承受任何的重量,更何况是一直在疲惫和忧虑中度过了那么多天的一个姑娘。

  另一个是红焰,他软弱地扑倒在凯尔茜的怀中,就像是委屈的孩子看见了自己的母亲。就在刚才等待的时候,愧疚的精灵几乎捏断了自己的手指,他的牙齿几乎被自己咬出血花来。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们的朋友终于从异世的彼岸平安地返航。

  达克拉第一个冲入房中,他的脚步敏捷又轻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我们随后跟了进去。在艾克丁的搀扶下,依芙利娜也走了进去。

  罗尔安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平顺,表情舒畅,面露微笑。他的面色还很苍白,苍白的皮肤下微微泛出的红光说明他还在持续发热。可是,只看他的表情我们也知道,给他带来痛苦的伤痛已经无法再继续侵扰他了。

  我从没见过罗尔如此安详平静的样子,他看起来就像是个年轻的大男孩,像他真正应该是的那副样子,而不是冷漠的杀手,战场上的食尸鬼,手持匕首的幽魂。他这样子很可爱,也很温柔。

  依芙利娜忍不住抓住他重伤的右手,轻轻地抚摩着。米莉娅说它起码需要一个月时间才能初步好转,这样很好,起码可以阻止他再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弗莱德和进入房门的我们一一拥抱庆祝,在他的拥抱中,我感觉得到他的激动。当红焰进入房门时,他们狠狠地抱在了一起,半天也没有放手。

  我的脸上时而暖暖的,时而凉凉的,几条触觉的丝线沿着面颊上的肌肤纵横着。

  那是泪水么?

  如果是,那就让它流吧。我们已经经受了太多的痛苦和磨难,为接连不断的死亡和悲伤流过太多酸楚苦涩的泪水。我们已经多久没有因为喜悦而流泪了?而这又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泪水流入我的嘴中,那是甜的,我的味觉告诉我……

  ……

  在山路上骑马并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我们的坐骑一脚深一脚浅地在崎岖的道路上挣扎潜行,异乎寻常的颠簸让人头晕脑涨。路边的树枝从路边斜斜地探出来,不时划在脸上,留下一道或红或白的痕迹。

  在前面,红焰骑在自己的坐骑上,一言不发地为我们开辟道路。他的双刀凌厉地飞舞,将大部分恼人的树枝砍断在地。看着他孤独又倔强的背影,我有些为他担心……

  “弗莱德,让我去跟那些精灵们谈谈。”在罗尔脱离危险的那天晚上,红焰红着眼睛对弗莱德说。他身上带着危险的气息,让人对他的提议感到不太放心。

  “先等等吧,我的朋友。”弗莱德劝说道,“看起来我们并不是那么受欢迎。要想说服他们,我们需要一些时间。”

  “如果你不同意,我就自己去,弗莱德。无论你们怎么想,这件事情都和我有关系。如果我现在不去,今后这种事可能会发生的更多,作为一个精灵,这是让我无法容忍的。”红焰捏紧了拳头,他下定了决心,不再等待弗莱德的决定,转身向门外走去。在他踏出房门的时刻,我听见了从红焰的口中传来一个坚定的声音:“我已经等的太久了……”

  对于下定决心的红焰,我们是没有办法改变什么的。就这样,我、弗莱德、凯尔茜、普瓦洛、埃里奥特和死里逃生的执着铁匠罗伯特·威兰斯特跟随着愤怒而矛盾着的精灵勇士,踏上了寻访精灵森林的道路。

  ……

  转过一片林子,一具身着盔甲的尸体横躺在那里,那是我们的一个士兵,他背后插着四支羽箭,支支致命。这已经不是我们看见的第一具尸体了,可悲切和伤痛仍然抓住了我们,让我们不能自已。

  红焰走过去,拔出自己的刀,开始在一旁挖掘起来。刀本是致人死命的利器,并非是掩埋死者的工具,红焰用得很不顺手,有几次还割破了自己的手臂。当他挖出一个足以掩埋一具尸体的墓岤之后,用他血淋淋的双手将那个不幸的战士轻轻地放进去,而后一捧土一捧土地亲手撒在他身上,直到他的身体被完全掩埋。

  当这一切完成,红焰将死者的剑插于他的坟前,半跪下来,用精灵的语言低头祝祷着,声音悲切伤感。过了一会,他重新站起身来,用自己的刀背轻轻敲击了一下那柄作为墓碑的短剑,静默地站立了片刻,而后重新向自己的坐骑走去。

  凯尔茜心疼地想为自己的异族爱侣包扎手臂上的伤口,红焰无声地推开她,静默地继续前行。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举动了。自从踏上这条道路,我们看见了许多曾跟随着罗尔与精灵战斗、不幸死于箭伤和魔法的士兵们的尸体。每看见一具尸体,红焰都要重复一遍这样庄重的仪式。刚开始的时候,我们想帮助他,却被拒绝了。

  “他们死于精灵的愚行,那就让精灵亲手掩埋他们吧。在他们活着的时候我没能救下他们,我只想为他们做些我能够做的事情。”他是这样说的。

  我不知为什么红焰总是把这一次的不幸看作是自己的责任,他完全没有必要这样,这件事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我们都了解这一点。在一路走来的短短几天时间里,他似乎一下老了很多。他的眉头始终紧皱着,脊梁也开始有些佝偻,这对于长命的精灵来说,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尤其是像他这样才刚刚四百岁不到的年轻的精灵。

  “就在前面了。”罗伯特将手伸向前方的一座不太高的山峰,“就是那座山,绕过这道山口,就是精灵袭击我们的地方。”

  红焰的瞳孔立刻收紧,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在山的那一侧,我们看到了不能容忍的事情。

  精灵们把十几个死难士兵的尸体被堆积起来,抛在一边,任由他们腐烂。曾经的战场依旧血迹斑斑,大片的土壤被染成暗淡的褐色,我们分不清哪一块浸泡着人类的鲜血,哪一块是精灵的,而哪一块又两者兼而有之。

  在战场上,居然有鲜花开放,带着腥红的颜色。

  红焰气愤得浑身发抖。他指着被精灵们抛在家门之外的尸堆,嘴唇哆嗦着痛苦地说:“他们都干了些什么啊,这就是精灵吗?这还是精灵吗?善良、优雅、美丽、珍爱生命……原来精灵都是他妈的这么珍爱生命的啊!”

  他捧起一具尸体,那尸体的形状让人惨不忍睹。他的背心都被炸碎了,露出苍白的脊椎骨。当红焰试图把他抱到地上的时候,他的脊椎骨忽然断裂开来,上半身软软地向后仰去。几块碎骨从他的背后掉在地上,带着正在逐渐腐烂的尸肉。

  这景象让一路来一直苦苦压抑着自己情感的红焰崩溃了,他放下了手中的尸体,抽出自己的双刀,疯了一样冲入面前那片缭绕着雾气、让人心神不静的树林。他的刀砍向一棵大树,每一刀都掀起一片碎木。木屑横飞,随着他的刀光片片掉落在地上。他一边砍着一边癫狂地大叫:“出来啊,我的亲人们,我的兄弟们,我的同胞手足们,看看你们自己都干了些什么。还有什么你们干不出来的吗?不要龟缩在这片森林里,做你们尊贵高雅的美梦了,出来看看现实,你们就闻不到自己手上的血腥味吗?”

  看见红焰的举动,我们都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他疯了,他真的疯了!一个精灵绝不会如此对待树木,尤其是在精灵居住的森林中。即便他们需要取用木材,也只是选择那些干枯将死的树木或是砍取一些树枝。像红焰现在这样粗暴地对待一棵树,对于精灵的法则而言几乎比杀死一个无辜的人类罪过更深。如果不是真正的疯狂,没有一个有理智的精灵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我们正想向红焰呼叫,劝说他住手,一支箭忽然从斜侧里射来,擦着他的面颊深深扎在树干上。

  “别他妈的再来这套鬼鬼祟祟的把戏了,给我滚出来啊!”这警告的一箭没有让红焰冷静下来,他伸手将这支箭拔下来,粗暴地掰成两段,狠狠地扔在地上。他的双目通红,喘息粗重,就像是一头发怒的公牛。

  “不许破坏这里的树木,人类,这并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密林深处,一个高挑的身影逐渐显露出身影来。这是个标准的男性精灵,他和红焰差不多高,但看上去要纤弱得多,肤色很白,身穿一身灰紫色的紧身布甲,米色的头发散铺在背后,柔顺亮泽,就像是一道细密金属的瀑布。他的手中拿着一把做工精细的反射弓,背后斜挎着一个插满了箭支的箭壶,腰间系着一柄短剑。尽管他很英俊,但他的神态高傲让人反感。

  “或许吧,‘银手指’艾斯特拉,以你的立场,你可以说人类不许踏足这里,可是,你是否有权驱逐我呢?”面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精灵,红焰丝毫没有表现出意外。他傲然取下自己的头盔,将自己的全貌呈现在对手面前。

  “佐布尔,是你?你回来了?”看清红焰的样子之后,那个被叫做“艾斯特拉”的男性精灵大吃一惊。他高呼着红焰的精灵族名惊喜地奔上前来,很明显,他们相互认识,甚至是非常熟悉的——这想法让我觉得别扭——朋友。

  “扑通!”在他们接近的一刹那,红焰揪住了他了衣领,给了他一个重重的背摔。雾气缭绕中,我模糊地看见了他的表情。他看上去心烦意乱,既有因罗尔的重伤和士兵的死亡而产生的愤怒,又有看见了熟人——或许是朋友——的喜悦和欣慰。

  “你干什么,佐布尔?你疯了吗?放开我,你为什么要毁坏树木?”艾斯特拉根本不知道红焰在想什么,他惊异于红焰的表现,挣扎着爬起来,有些恼怒地大叫。

  艾斯特拉的话似乎撩拨起了红焰的怒火,红焰一把扯过他的衣领,用力将他拽出森林,走到我们身边,指着血肉模糊的尸堆,大声问道:“这是谁干的?这是不是你们干的?告诉我,是不是海伦娜,是不是?”

  艾斯特拉没想到红焰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刹那间,他的表情有些发窘。他羞愧地低下头,用极其微小的声音回答道:“这并不是我们所希望的,可是,你知道,他们……”

  红焰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解释,大声叫道:“告诉我,是不是海伦娜?”

  艾斯特拉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苦恼地点了点头。

  “看看你们都做了些什么啊!”红焰狂怒地将艾斯特拉扯到那堆尸体旁,把他的脸正对着流满污血的死尸。艾斯特拉用力挣扎着,精灵族特有的洁癖让他无法面对这些丑恶的东西。可与红焰相比,他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眼看着自己的脸即将碰到一具尸体上,艾斯特拉惊慌地阖上了眼睛。

  红焰在最后一刻送了手,把无力反抗的精灵扔在了地上。

  “我要见海伦娜。”他冷冷地说。

  “你随时都可以去见她,佐布尔。”艾斯特拉惊魂未定地在地上大口喘息着。

  “我要带上我的朋友们。”红焰指了指我们。

  艾斯特拉看了看我们,皱起了眉头。尤其是在看到普瓦洛和埃里奥特的时候,他眼中的厌恶尤其明显。如果不是红焰正站在旁边,我怀疑他已经掏出武器向他们攻击了。

  “朋友?他们?这不可能,佐布尔,你知道,海伦娜是不会同意的。”艾斯特拉疑惑地问道。从他的表情中我们可以看出,在他心目中,我们和“朋友”这样的词汇是完全不应该有交集的。

  “我说,我要带上我的朋友们!”红焰提高了声调,他的语气完全不像是在和一个普通的熟人或者朋友讲话,而是像……而是像在命令。对,他是在发号施令。即便是在军队中,他指挥着自己的骑兵队伍时也不曾这样命令过什么人。这种感觉就好象……好他拥有着别人无法抗争的绝大权力。

  “两百年以前,我的话没有受到重视,那时我还是个孩子。我不知道现在我的话是否能起到一点作用。”

  这样的话让艾斯特拉无法再反驳什么。他叹了一口气,不情愿地将鄙薄的目光从我们身上移开,转身走入森林。红焰对我们做了个手势,示意我们跟着他一起走。

  “这是怎么回事,红焰?”弗莱德忍不住问。

  “我说过,弗莱德,这件事与我有关,而且有很大的关系。如果说只有一个人应该对此负责,那就是我,只能是我。”红焰愧疚地对我们说。他一边走一边抚摩着经过身边的一棵棵大树,那神态表情和刚才砍伐树木时完全不同。

  “我从没告诉过你们我的来历,朋友们。事实上,这里就是我的家……”

  “那些伤害了罗尔的人,他们……都是我的族人……”

  许多灌木的枝桠在我们面前盘错,它们既杂乱又尖锐,刺到身上让人感到疼痛。

  这大概就是红焰现在心里的感受吧。

  如果没有人带路,我们一定会迷失在这一片错综复杂的丛林中。仅仅是遮蔽天空的树影已经足以让人不分南北,更何况,据普瓦洛所说,这座巨大的精灵森林中还带有许多诡异的魔法力量,让人迷失道路。

  不知道走了有多远,我们走出了密集的丛林,忽然呈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精灵的城市。

  这里的一切都是依照树木本来的面貌建成的,数不清的精灵们住在巨大的树洞中,或是搭建在几株大树之间的,由加工过的树枝和木板组合成的房子里。不要以为这样的建筑很简陋,恰恰相反,它们简直可以用“精致”来形容。精灵族的聪明才智让这里看上去既不脱离自然的趣味又繁华得像个都市。只有一点让我觉得别扭:尽管这里很美,可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始终在我们周围盘旋。那些从我们身边走过的精灵们除了对我们——主要是黑暗精灵——的敌意之外,更多是一种无聊和麻木的神情。就连那些不满百岁的孩子们,也都板起一副高傲冷漠的面孔,让人难以接近。

  偌大的城市中,居然听不到一点喧闹声。

  红焰的出现在这里引起了马蚤动,他显然是这里的一个重要的人物,许多成年的精灵在看见他之后都做出了尊敬的表示,对此他却视而不见。

  艾斯特拉找过了一个年轻的精灵,用精灵语交谈了两句。我大概听懂了一些,艾斯特拉让那个精灵告诉海伦娜,红焰回来了,请在自然女神奈彻尼娅的神殿中准备迎接。

  他转身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我们——不,是告诉了红焰。最后,他尽可能地忘掉红焰刚才对他的不友好举动,真诚地对他说:“欢迎回到月溪城,你到家了。”

  这话让红焰有些激动,此时他已无法在保持对艾斯特拉的敌意,带着怀念和欣喜的表情点了点头。

  自然女神的神殿在这座城市的中央,她是由十六株巨大的树木为基柱搭建起来的,我不知道那都是些什么树,它们每一株都有六、七个人合抱那么粗,纵横排列得非常整齐,从每一个方向都可以进入这里。我觉得与其说这里是个神殿,倒不如说是个由巨大的树木组成的广场。

  当我们缓步走到那里时,一个美丽而冷漠的女性精灵正站在神殿的中央,等待着红焰的到来。在她周围,有几位长满了白胡子的精灵老者,他们双目低垂,看上去十分庄严。我无法想象这些精灵的年龄,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从这世界刚刚诞生时就开始存活了一样。

  “就是她,就是她杀了那些士兵,几乎害死了罗尔中校!”这时候,罗伯特指着那个精灵女子发出一声惊呼。他的声音里带着恐惧的回忆,可更多的是愤怒的心情。

  他的呼叫打破了这里的宁静,四周的精灵纷纷怒目以对。

  红焰的表情看起来更难看了。

  快要走到神殿中央时间,红焰示意我们停住脚步,他独自一人,迎着那个精灵女子走上前去。

  很快,他们俩就面对面站着了。

  两个人相互看着,各式各样的表情不断在他们脸上变换,谁也说不准此时他们的心情究竟是什么样的。

  过了一阵,红焰终于打破了沉默,用大陆通用语对着那个精灵女子轻声说:

  “我回来了,海伦娜姐姐。”

  姐姐?这个害死了数十士兵,几乎把罗尔从我们身边带走,傲慢自大的女性精灵海伦娜,居然是红焰口中经常提起的那个经常教训他的似乎亲切又严格的姐姐?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让人吃惊的话语——如果不算海伦娜回答红焰所说的。

  在我们的惊愕中,海伦娜单膝跪倒在地。不仅是她,她周围的那些让人敬畏的老者也都跟随着她这样做了。整个神殿中还站在那里的,除了我们,就只有红焰。

  “欢迎回家……”海伦娜也用通用语说——这看起来像是专门说给我们听的,尽管这让她很不习惯,“尊贵的佐布尔,月溪城的主人,月与星辰的咏者。”

  第十五卷精灵第一百三十章姐弟之争,精灵族的高贵

  咏者,一个高贵的称谓。对于精灵来说,这个称呼意味着最受自然女神奈彻尼娅宠爱的人,它只会在最纯净的精灵血统中诞生,从一出生起就带着无上的荣光和地位。这份荣誉的交替并非仅仅依靠血统的繁衍,还要经过神的选择和祝福,最终成为最贴近自然的人。咏者和咏者的继承人在精灵之中的地位无人能及,即便是德高望重的长老也必须听从他们的命令。

  在精灵的世界中,咏者的地位就和人类世界的国王一样,虽然他们权利的表现形式要温和得多。

  咏者?自然女神奈彻尼娅的宠儿?月溪森林精灵王国的统治者?

  在这之前,谁要是把奔放豪迈的精灵游侠和这些身份联系起来,一定会被相熟的人们嘲讽得无地自容。

  可现在,看着满地跪倒的精灵们尊敬严肃的表情,我们只能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谁能想象的到,那个可以在商船上脱光了膀子搂着水手们高唱“面包房的姑娘白又胖,圆圆的屁股来回晃”的不羁生命,居然会是这片广大的精灵森林中最崇高最尊贵的一个。

  对于这些年来和红焰朝夕相处、出生入死的我们来说,这确实比伤害罗尔的是红焰的姐姐这一事实更难让人接受。

  事实总是让人惊叹,不是吗?

  “你把我们的敌人带进来了,尊贵的咏者。”站起身来,海伦娜看着我们中的罗伯特,用精灵语对红焰说。她的脸上带着极度厌恶的神情,一个个把我们看了个仔细。

  “黑暗精灵,亡灵巫师,嗜好鲜血的人类杀手。您怎么能和他们走在一起?他们的到来会污染我们纯净高尚的家园。”

  或许只有受过良好教育的弗莱德和在酒馆中长大的我能够听懂她在说些什么,但这并不是件让人愉快的事情。我对面前这个高傲的女性精灵的反感成倍地增加了。在此之前,我并非没有领教过精灵的高傲,在我故乡的酒馆中,也曾有旅行中的精灵出现,但他们都不曾像我们面前这个如此无理地对待过别人。或许那是因为旅途中精灵们或多或少的总会受到一些人类的影响吧。

  “是你把我的朋友变成了敌人,姐姐,我正是为此而来。倘非如此,我不知道自己时候还愿意回到这里。”红焰有些气愤地大声对她说道。我注意到他始终坚持不用精灵语交谈,这或许是因为他想籍此表达一些什么,也有可能是怕失去我们的信任。

  “为什么要攻击没有敌意的人类?精灵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蛮不讲理了?”红焰接着大声问道,“你还下令杀了他们,而他们所做的,不过就是在月溪森林外支起了帐篷。”

  “他们窥探我们的森林,我并不想杀他们,只是想给他们一点教训。”海伦娜,红焰的姐姐不动声色地回答。

  “哦,那你能不能向我解释一下森林外堆积的尸体?”愤怒中的红焰已经不知该作出何种表,他气愤得笑了出来,那笑容让人发寒。

  没有理会红焰的愤怒,海伦娜平静地解释道:“他们有预谋地袭击我们,其中为首的一个刺伤了我的肩膀。他们只是得到了应得的惩罚。”这时我才注意到这个女性精灵的左肩上裹着一块纱布,那应该是罗尔留下的伤痕。依芙利娜对我们说,罗尔手下留情了,我丝毫也不怀疑这一点。这种程度的划伤很少在罗尔手中出现,他只要再稍稍加一点力,就能够切开这个女性精灵的血管。那才是他所习惯的战斗方式。

  尽管那是红焰的姐姐,可是我觉得,罗尔的手下留情是一个错误。

  “难道不是你首先无理地要求他们离开的么,尽管他们什么也没有做?难道不是你首先下令发动袭击的么?或许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的好姐姐,这种和人类、和其他种族有关的事情你总是忘得非常快。可是,看看这个亲历了那场战斗的人,是不是可以帮助你想起了什么?”红焰走过来,拍着罗伯特的肩膀说道。

  虽然听不懂海伦娜在说什么,可红焰的话让铁匠明白了正在发生的是什么事。面对数量众多的强大的精灵,曾经在我们面前卑微怯懦的罗伯特勇敢地挺起胸膛,大声对红焰说:“事实确实如你所说的那样,红焰先生,是精灵们先发起的袭击。”

  “那时我只是想吓退他们,我们做得很节制,中箭的人只是受了轻伤,没有一个人死亡。可他们在这个时候攻击我,我肯定这是有预谋的……”

  海伦娜的语气让我愤慨,我根本无法接受她的逻辑:他们袭击了罗尔,罗尔恰当地反击,而这却变成有预谋的行动。即便是最有想象力的人也编造不出这样的借口,我简直不能相信说出这番话的,会是以智慧、高雅和节制著称的精灵族人。

  终于,我忍不住用精灵语大声反驳她说:“罗尔,那个反击你的人,做得也很节制,你也只是受了轻伤。他只是惩戒了一下你这个无礼的女人,如果他愿意,只用一只左手也能够轻易地杀死你。而且现在看来,我觉得他做得很不够!”我的精灵语十分蹩脚,让周围的精灵们听得直皱眉头。但我确信他们都听明白了我想要表达的意思。

  说完了这句话,我才想起来,这样对待红焰的姐姐似乎不太友好。

  “对不起,红焰,我知道我不该打断你们的交谈,可是你的姐姐让我……让我很生气……”我道歉说。

  “你没有在自然女神的神殿中说话的资格,人类。而且,精灵之间的交谈不需要你来插嘴。”海伦娜冷冷地看着我说。

  “他所说的正是我要说的,姐姐,他是我的朋友。这些都是我的朋友。”红焰轻拍着我的肩膀,表达着对我的支持。他的动作让不少精灵皱起了眉头:即便是在两个亲密熟悉的精灵之间,也很少发生肢体接触,这是他们高傲生活习俗的一个方面。可红焰在这几句话之间就连续主动地碰触别人的身体,而且还是对在他们看来愚蠢低下的种族,在他们看来,这简直是自降身份的行为。

  “您不应该这样说,尊贵的咏者,您应当选择身份适当的朋友。”海伦娜并没有因为红焰的话而改变态度,她甚至责备起我们的精灵朋友。她的话得到了不少精灵的赞同。

  “身份适当的朋友?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些人,我的姐姐,但我宁愿和他们在一起。在精灵的国度中,我从没见过向他们这样出色的生命。”红焰没有理会周围精灵们的态度,他坚决地站在我们一边,维护着我们。

  “包括黑暗精灵?”海伦娜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改变,但我从中听出了讥讽的味道。

  “包括黑暗精灵!”红焰严肃而诚恳地回答。他拉过埃里奥特的手走到神殿中央。当一黑一白两只手相互接触的一刹那间,无法相信的惊叹声从精灵们之间爆发出来。

  “我们自诩为善良的种族,可在我看来,我们中的大多数连什么是真正的善良都不知道。而她,埃里奥特,你们眼中卑贱险恶的黑暗精灵,却宁愿永远脱离自己的族人孤独地生活,也要解救一个弱小的生命。如果不是我的朋友们,她已经无辜地被自己帮助了的人打死了,而她甚至连什么是怨恨、什么是报复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我亲眼所见。你们是否曾经有过这种举动?你们是否曾经宽恕过那些冒犯过你们的异族生命?你们有什么资格去谴责我的朋友们?”

  红焰的话止住了精灵们的马蚤乱,他回过头来阴沉地看着海伦娜,“而你,姐姐,仅仅是因为受到了应该受到的惩戒,就要别人的性命补偿。我看不出你有什么好指责我的朋友们的。”

  “应该受到的惩戒?这样说不公平,尊贵的咏者,人类的生命无法与高贵精灵的鲜血相提并论。”海伦娜这样回答着。没有人能够容忍她的态度。最让人厌恶的不是她无理的言论,而是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完全把它当作了真理来看待。

  “你还在说这样的混帐话吗!”红焰忽然勃然大怒,他冲上前去,一把揪住海伦娜的衣领,在精灵们的惊呼中高高扬起了他的右手。在他用自己的武力发泄愤怒的最后一刻,他放弃了。他颓然地松开了自己的手,轻轻把海伦娜推在一边。

  “高贵的精灵?”红焰有些神经质地讥笑着,“你不是什么‘高贵的’精灵,从来也不是,海伦娜姐姐。我也不是,这里的所有人都不是什么‘高贵的’精灵。我们只是精灵而已,在整个法尔维大陆上众多种族中平庸无奇的一个而已。我们并不比其他的种族高贵,甚至不比地精、巨魔这样的生物高贵。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比其他种族更高贵呢?你什么时候才能放弃这种无聊自大的想法啊,我的姐姐。”

  “你在指责自己的血统,尊贵的咏者,这不是一个高贵而智慧的精灵应该做的事情。”海伦娜整了整被蹂乱了的衣服,依旧像块冰砖一样冷冷地回答。不,她给人的感觉是如此冷漠,即便是一块冰在她面前也会发抖的。

  “如果我的血统有应当受到指责的地方,我为什么不能去指责它?‘高贵而智慧’,你什么时候才能把‘精灵’这个词前面的所有修饰都去掉啊。”红焰摇着头,对面前那座毫不动摇的冰山说道。他的眼神中既有恼怒不甘,却又带着几分怜悯。

  “如果我们真的高贵而智慧,为什么在一座铁矿山前住了上前年都没有发现,只能向我们一直看不起的矮人去购买,而人类中的专家却可以在短短一个月内发现它呢?而在这个时候,你们只是因为他们太靠近我们的家园,就用死亡逼迫着他们离开。如果我们真的是高尚智慧强大的种族,我们为什么要害怕人类靠我们太近?难道我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你们就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吗?”

  “收起无聊的自尊心吧,姐姐,两百年前因为它我们已经失去了很多,我们都还记得当时发生了多么可怕的事情,也正是因此我宁愿选择在外面流浪也不愿回到这里。那时,我无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但今天,我回来了,我不想看着那一幕重演,我必须去做曾经想做却没有成功的事。我已经后悔了两百多年,我相信你也是的。我们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红焰沉痛地说。他的话显然唤醒了许多精灵的回忆,周围的精灵们,包括海伦娜身后那些始终保持缄默,恭谨又严肃的精灵老者们,也都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当海伦娜听到“两百年前”的时候,似乎被触痛了哪根神经。她有些失态地大声说:“你是在指责我吗,佐布尔?”这几个简单的词汇就像是一个神奇的咒语,让原本始终都保持着高傲姿态的地位崇高的精灵女子激动起来,以至于没有发现她是用通用语大声把这句话大声说出来的,对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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