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之篇欲奴-第67部分_奴之篇欲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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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之篇欲奴-第67部分

  朋友所不愿见到的,那就是这个偏执狂妄却又偏偏地位尊崇的精灵女子了。每当她出现时,总会随身带着许多难以处理的麻烦。

  尽管看见了不受欢迎的人,可弗莱德还是加快了脚步,抢在红焰之前迎了上去:

  “尊敬的精灵朋友们,很抱歉我没能一早就来迎接你们的到来,让你们久等了。不过,我能否知道你们的来意呢?”弗莱德一把拉住了正欲大声怒叫的红焰,用他一贯温和得体的语调大声问道。

  看见我们,艾斯特拉的瞳孔似乎瞬间收缩了一下。他上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用微微颤抖的声音狠狠地质问着我们:“凯尔茜·拉格,那个女人,在哪里?”

  “你们还要找凯尔茜干什么?”听到爱人的姓名被这样不含尊重地提起,红焰按耐不住激动的情感,大声反问道:“你们还想烦她到什么时候?你们伤害她伤害得还嫌不够深吗?”

  “我们?伤害她?那个女人?”艾斯特拉的眼中几乎要射出箭来。他再向前逼进了一步,旋即停了下来,似乎是在拼命克制着自己的情感。我猜,如果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精灵的咏者,不是一个自小和他一起嬉戏的玩伴,他可能已经扑过来和对方大打一架了吧。

  “即便是冒犯了你我也要这样说,咏者,你失去了我的尊敬。你如此袒护一个人类的女性,居然因此而指责你的族人……”艾斯特拉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他白净的面容上浮起一层深红的颜色,就像是一团火焰在燃烧。他大声说着:“你知道她都对我们干了些什么?难道说你真被她迷惑得失去了分辨是非的理性了么,那个卑贱的女性究竟有什么地方可以让你这样沉迷……”

  艾斯特拉的话没有说完,两只强壮有力的手臂揪住了他的衣领,把他的脸拖向红焰那只喷射着无尽伤痛和愤怒的绿色瞳孔。他的身体无法对抗这两只手的力量,整个身体都被提了起来,只有脚尖勉强着地。他的领口被红焰的双手紧紧揪住,呼吸变得困难起来,自然,他激动的说辞也已经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再说一个字……”红焰咬牙切齿地说,“你就要为你对凯尔茜的侮辱付出代价。我要找的人不是你。”说着,他用力将艾斯特拉一把推开,把脸转向不远处的卡斯特长老。

  “尊贵的咏者,您不应该这样。”这时候,“冰泉”海伦娜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尽管她称呼红焰为“尊贵的咏者”,但从她的语气中我没有听出任何尊敬的意味,“为了那个女人,您已经违背了自己的职责,伤害了可怜的菲西兰,让整个月溪森林的精灵王国蒙受了耻辱。难道说,现在这个诱惑了我们伟大咏者的‘高贵女性’就连见一见我们的胆量也没有了么?”

  “对,你们就是这样嘲笑她、逼迫她的……”没有理会海伦娜讥讽的口吻,红烟恍惚地迈步走向卡斯特,惨声说道:“……你们说她卑贱、低下,说她的存在会侮辱我,贬低我,让我蒙羞;你们说她生命短暂,无法与我同行一生;你们知道无法强迫我们,所以假惺惺地欺骗她,让她独自伤心。你们自以高贵,可以任意代替别人决定他们的生活,可是我看见的,却只是些卑鄙的骗子手、下流的谗言者。好了,现在凯尔茜再也不用受你们的侮辱了,她离开了,你们该满意了吧?她终于离开我,到你们希望她去的地方去了。她是那么的善良,既不愿伤害我,也不愿意让你们为难,为此,她宁愿自己离开,满足你们卑劣的企图……”

  在场的大多数精灵们疑惑地相互望着,不知道自己的咏者到底在说些什么,只有邀请我们举行那次秘谈的几位长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约而同地低垂下头去。无论精灵长老们的目的是什么,用这种方式在背后拆散一对相互爱恋的情侣,总是有失体面的。维森塔尔长老有些埋怨地看了我们一眼,似乎是在责怪我们没有遵守自己的诺言。他可能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已经实在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可当红焰把话说完之后,长老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惊异地看着红焰,卡斯特长老的表情看上去甚至有些惊恐,就好象凯尔茜离开的消息是一个噩耗,让他们震惊得无法自制。菲西兰似乎受到了更大的惊吓,她惊恐地看向红焰,美丽的双瞳中流露出慌张的神色。即便是在惊慌中,菲西兰的神情也仍旧是那么出众,让人忍不住心生爱怜。

  “您说什么?”卡斯特长一抓住红焰大声问,“拉格小姐走了?她上哪里去了?”

  “我不知道!这不正是你们所希望的吗?”红焰恼怒地大喊。

  “哦,天呐……”还没等卡斯特长老继续说完,艾斯特拉绝望地冲向红焰。

  “你说她走了?离开了?她上哪里去了?这个拐卖人口的罪犯,她去了哪里?”

  “拐卖人口?”即便红焰激动得几乎失去了理智,可他还是被着意外出现的名词吓了一跳。他困惑地问道:“谁拐卖人口?谁又被拐卖了?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这句话不仅仅是红焰,或许除了精灵们,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听艾斯特拉的口气,似乎是在用这项罪名指责凯尔茜,可是……可是……

  可是,这也太荒谬了吧?

  “里格希斯!她带走了里格希斯!”艾斯特拉看起来几乎都要发疯了。

  里格希斯?凯尔茜带走了里格希斯?这怎么可能?难道说我们眼前的这些精灵们并不是来找凯尔茜,而是想找小里格希斯的吗?

  红焰呆住了,他已经分辨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猜我们当时的样子也和他差不多。难道说凯尔茜和里格希斯同时失踪了?怎么会这样?因为什么?一连串的问题涌入我的大脑中,我觉得一片混乱,无法思考。我不知道现在自己的心里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因为凯尔茜的离开而悲伤?因为红焰的处境而怜悯?因为精灵幼童的失踪而震惊?剧烈的心境变化让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发生的事情。奇怪的是,在得知里格希斯也失踪了之后,我的心里隐约冒出了一丝愉快的感觉。我无法解释为什么小精灵的失踪会让我觉得高兴,可是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告诉我,凯尔茜·拉格到底上哪里去了?”此时,艾斯特拉抱住红焰的肩头大喊大叫。

  “究竟发生了什么?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红焰竭力想挣脱艾斯特拉的双手。

  “不能相信,我真的不敢相信……”卡斯特长老摇着头叹息着,其他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谁能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在和这件事有关的人们纷纷失去了条理时,弗莱德终于忍不住站出来大声说道,“看得出,我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一些误会。或许你们不相信,但我发誓我们不知道在你们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想,如果你们愿意把这些告诉我们,或许我们能够为解决那么的烦恼提供一些帮助。”

  弗莱德的话起到了一些效果,现场嘈杂的声响降低了许多,红焰停止了叫嚷,随后是卡斯特长老。艾斯特拉还想继续逼问红焰,可他在卡斯特长老的示意下被自己的同伴拉开了。

  一些精灵向我们投来鄙薄的目光,另外一些则谨慎地审视着我们,似乎是在试图分辨弗莱德这话的可靠性。海伦娜站在一旁寒着脸说道:“你们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们不知道凯尔茜用什么方法引诱了里格希斯,艾斯特拉的弟弟;你们不知道你们的朋友把他拐出了月溪森林,现在已经消失了;你们甚至不知道这些天来他们经常在一起。你们看起来可真无辜,就好象你们所说的都是真的一样。我不曾见过比人类还会装模作样的生物,先生,而你们则是他们中的佼佼着。”

  “我不否认我知道这些天来他们经常在一起,我看不出这有任何需要隐瞒的地方。可对于您的指控,我们确实感到莫名其妙。”弗莱德坦然面对着海伦娜的无端指责,他诚恳而严肃地对她说道:“而且,我必须指出,您这样的态度无助于我们坚决问题。我想,对于这件事情,应该有人比您更有发言权,海伦娜小姐。”发布

  “是这样的……”弗莱德话音刚落,一个轻柔美丽的声音在我们耳边响起,一直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的美丽精灵菲西兰小姐站出了人群,对弗莱德说道:

  “昨天上午,我将里格希斯送到这里,像往常一样,拉格小姐把他接走了。那时候,我们还……”她咬了咬嘴唇,犹豫地略过了后面发生的事情,“……还谈了些其他的事情。我们约好在傍晚太阳落山的时候,在月溪森林见面,由我把里格希斯带回去。”

  “可是一直到那天晚上,里格希斯都没有出现,我很担心。今天一早,艾斯特拉找到我,问我有没有见到他弟弟。他说昨天有人看见他来找我。我无法替里格希斯隐瞒,就把这一切都告诉了他。没想到他……”菲西兰委屈地看了看艾斯特拉,继续说道:

  “……他很紧张,立刻去找海伦娜姐姐来这里要人。我想劝阻他,我说拉格小姐是个好人,绝不会对小里格希斯不利。可是他们谁也不听我的。我没想到……没想到会这样……”

  “我不相信拉格小姐会做出这种事来,我真不能相信……”说到这里,菲西兰流下惊慌的泪水。她扑回到叶塞琳达长老肩头,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叶塞琳达长老轻轻抚摩她的肩头,温柔地安慰她,就像一个祖母在安慰自己的孙女。

  “我也不能相信这件事。”叶塞琳达长老叹了口气说:“拉格小姐是个善良的女性,这在我们上次……上次见面的时候就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我也不相信她会干出这种事情来。”

  “这不可能!”红焰高叫起来,“昨天晚上她亲口告诉我要送里格希斯回家,我还陪着她向月溪森林走了一小段!”

  叶塞琳达长老皱起眉头,喃喃地说:“所以这才奇怪,所以这才奇怪……”

  “一点也不奇怪,这很好理解。”海伦娜让人厌恶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指着红焰的脸说道:“凯尔茜·拉格,这个女人,从一开始接近你就带着阴险的目的。她或许一早就知道你是个咏者,或许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可是现在,她发现自己的阴谋无法得逞,所以不得不离开。可是在离开之前,她绑架了里格希斯。她本身就是个海盗,这一切原本就是她的拿手好戏。而你,尊贵的咏者,不过是她玩弄的一件道具而已……”

  一把雪亮的钢刀让这个自以为是的傲慢精灵住了口,然后,她听见了红焰阴冷怨毒的声音:“收回你的话,姐姐,然后让我忘了它。我不想亲手杀死一个精灵,尤其她还是我的姐姐。但是如果你在继续这样侮辱凯尔茜,我不保证不会这样做!”

  有时候我会想,什么样的愤怒才是真正的愤怒?当一个人愤怒到极点的时候,他会是什么样子的?

  我觉得或许,那是一种失去了自己的感觉,千百道淤塞的浑浊气息会像拳头打在鼻梁上一样直冲进你的脑海,控制你的灵魂,让你觉得无法自控。

  这时候,一个看上去会和平时完全不同。他的许多明显的外在特征都会发生改变。

  弗莱德曾经有过一次那样的愤怒,那是在米莉娅为了帮助伦布理人解除瘟疫而病倒的时候。那时,许多愚昧无知的土著居民攻击我们,辱骂病痛中的米莉娅,他们引发了弗莱德的愤怒。那时的弗莱德癫狂野蛮,在他身上找不出一丝平时温和严谨的风范。如果让一个不相干的人来看,绝不会把当时的他和现在我们身边这个挺拔俊秀的年轻王者混为一谈。

  愤怒就是有这样的力量,可以把一个人变成一个与自己完全不同的陌生人。

  红焰与弗莱德恰恰相反。平时,他就像一团不停燃烧的火焰,放肆地燃烧着自己的热情。无论是在饮酒痛醉还是战场厮杀,他都喜欢高叫狂呼。有他的地方从不缺少乐趣,就像是正被阳光照射的草地,总是散发着蓬勃的生机。

  这样一个汉子通常总是用他豪迈的情感和健硕的身体宣泄自己的怒火,就像他曾经对艾斯特拉所做过的那样。那是他自己的处理方式,符合他的性格,符合他的习惯。但是,那只是在通常的情况下而已。

  而现在,在我们面前那个拿着刀的精灵游侠并非如此。他唯一的那只眼眸冷漠无神,却又偏偏散发着慑人的气息,让人不敢面对。他对海伦娜说的那些话平缓而冷静,几乎听不出任何的感情铯彩。他的面色铁青,嘴唇气得发抖,而双手却十分稳定。现在的红焰,就好象是一潭寒水,看不出一点亮色。当他用刀逼住海伦娜的咽喉时,没有人看清他的动作,更不用说去阻止他。精灵们屏住了呼吸,看着这难以置信的场景:他们的咏者用利刃威胁着自己的姐姐,却没有一个人试图去解救刀锋下的海伦娜。红焰的怒火仿佛可以用我们的双眼来分辨,它将姐弟俩紧紧裹住,让人无法靠近。

  看见红焰现在的表情,没有一个人怀疑他真的会杀了海伦娜,如果她依旧像这样污蔑凯尔茜的话。

  这不能责怪红焰,他有理由这样做。海伦娜恶意的揣度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恋人能够容忍的范围,这不是一顿痛殴就可以宣泄的普通敌意,它触摸到了足以令红焰疯狂的心理底线。或许精灵们无法理解,但我们知道,凯尔茜是个多么痛恨拐卖人口的姑娘。为此,她曾经在大海上违背自己的善良的本性劫持官船,甚至对我们的商人朋友休恩拔剑相向。不仅是对于红焰,即便是对我们来说,这也是对朋友无可原谅的诽谤。

  而更难以原谅的是,她居然说凯尔茜接近红焰另有目的。

  她没有目睹这两个精彩的生命轨迹相碰撞是迸发出的璀璨光芒,她不曾在生死关头见证这对情侣的忠诚。可是现在,这个自负傲慢的人居然把最恶毒的判断扣在了凯尔茜的头上,并且还带着不容质疑的态度。

  即便是邪恶的兽人也不会做出这样的猜测,即便是身为人类的我们都想都不愿这样去想。可是海伦娜,一个以善良优雅著称的精灵,一个咏者的女儿,一个地位崇高的女性,居然会有这样卑劣的想法。

  她究竟怀着一颗什么样的心?她究竟有一个什么样的灵魂?

  有一瞬间,我真的希望红焰的双刀就这样划破她纤细的喉咙,让这个带着丑陋想法的女性永远闭上她的嘴。听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我觉得恶心。

  “嚓!”红焰收起了刀,转身向我们走来,把脸色苍白惊慌的姐姐独自留在了身后。海伦娜看起来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她身体僵直地站在那里,直到红焰离开之后也一动都不敢动。

  “还记得我想你提的要求么,弗莱德?”红焰急切地说,他的语气里带着几乎压抑不住的兴奋,和片刻之前那种愤怒的感情完全不同。

  “给我两千士兵!”他说。

  “马上就好,我的朋友!”弗莱德立刻回答,“我们一起去。”

  随即,不去理会那些目瞪口呆的精灵们,我们开始了紧张的集合忙碌。一队队士兵集合起来,一起加入编队的还有一些身强力壮的矿工们。

  “高贵的咏者,您这是在干什么?里格希斯还没找到,您想做什么?”一头雾水的卡斯特长老满脸困惑地向红焰问道。当然,他是无法看出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的,因为毕竟他不像我们那么了解凯尔茜。

  “还不明白吗,卡斯特长老?”对于他的纠缠,红焰既有些不耐烦,又忍不住高兴地大声说,“凯尔茜不可能带着里格希斯离开,这一点我很清楚。她还在这座山里,或许真的遇到了危险,等待我们去援救。但是她没有离开我,你知道吗,没有,永远都不会!”

  说着,红焰指向眼前层叠的几处山峰,用无比坚定的口气说道:

  “我知道她在这里,她只能在这里。只要她还留在这片土地上,我就一定能找到她。”“我发誓!”

  第十六卷异恋第一百四十一章搏,弓箭与双刀

  我喜欢雨天,尤其是小雨的天气

  在这样一个湿润的时候,一道道清澈透明的丝线从天而降,将天空和大地悄悄地连接在一起。无数的雨点敲打着地面,溅起晶亮的水花,就好象是天空的私语,只说给大地听。

  在这样的时节,总能发生许多让人欣慰的事情。比如说,看见共用一把伞的亲密恋人;比如说,赤脚玩水的顽皮的孩子;比如说,贪杯的酒客找到了迟些回家的借口,将口袋中最后一枚铜子儿换成酒浆,豪爽地倒入自己的口中,然后伏倒在酒桌上,沉沉睡去。

  可是现在,从前天下午开始的这场如丝小雨阻碍了我们的视线,让我痛恨不已。

  我抖了抖湿透了的外衣,举手擦去额上那层细密的雨水,望向班驳陆离的丛林深处。前方依旧是明暗相间的嘈杂一片,和我这两天来曾经走过的地方没有任何不同。尽管如此,我依旧强打起精神,抬腿向前走去。

  这已经是搜寻凯尔茜和里格希斯的第三天了,我们将从矿区到月溪森林之间的土地几乎全部掀翻了一次,可还是一无所获。现在,我们已经将搜寻的步伐扩展到了矿区外围的几座山上,希图在这里会有些发现。

  艾斯特拉带着几十个警觉的成年精灵正在我们右侧搜寻,现在,从这个杰出的精灵射手身上已经看不出一丝精灵高傲端庄的神态了,他的双眼因为得不到良好的休息而布满血丝。精灵族特有的洁癖也没有在他身上发挥什么作用,他就像条饥饿的野狗一样在山林间穿行,钻入狭窄的山洞、翻过堆满秽土的坳口、在散发着臭气的泥浆水沟里探索……他现在身上的衣服恐怕就连食人魔看见了也会大皱眉头,可他全不在乎这些……

  “我要去找凯尔茜,艾斯特拉,里格希斯一定在她身边。你也来么?”三天前的那个上午,在我们即将出发开始搜索的时候,红焰这样大声向艾斯特拉问道。

  “你这是在浪费时间!”海伦娜不甘心地冷然说道。这一次她站在所有精灵的身后,有些不自然地看着红焰,“他们早已经走远了,我们都知道。这些卑鄙的人类……”

  艾斯特拉那时矛盾地低下头,不知道该听信谁的好。仇恨和希冀的表情不断在他脸上交替闪现着,告诉我们这个勇敢的精灵的内心中正做着多么剧烈的挣扎。

  “你拿什么保证你的话?”他向红焰问道,“你凭什么相信那个女人?”

  “不凭什么。”红焰坦诚地回答,“我拿不出任何证明,可我就是知道。我相信凯尔茜胜于相信我自己。我想,这种感觉你也知道吧。”说着,红焰将目光转向了正站在一旁的菲西兰。

  正靠在叶塞琳达长老身边的菲西兰瞬间羞红了脸,她不敢看向艾斯特拉的方向,既羞怯又有些期待地低下了头去。

  “就算你谁也不相信,也总要给里格希斯一点信心吧。他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应该如何选择自己的朋友。”

  说到这里,红焰转过头去,轻轻地补充了一句话:

  “除非你自己相信,你永远都不会再见到他们了。我绝不相信,所以我一定会找到凯尔茜!”说完,我们的朋友就带领一队士兵走向山林。

  “等等!”终于,艾斯特拉下定了决心。他大叫着追上我们,跟在我们身边。他的许多精灵朋友们也同样紧跟了上来。

  “我信你这一次,佐布尔。可是如果一切都像海伦娜所说的那样,你就要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艾斯特拉严肃地说。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我的朋友。”红焰微笑着将手臂搭上艾斯特拉的肩膀,亲切地对他说道,“而且,我很高兴你又喊我佐布尔,我可讨厌死你板起面孔一本正经地喊我咏者的样子了。”

  艾斯特拉对与红焰亲密的肢体接触有些不习惯,他反射性地摇了摇肩膀,但终于还是这样露出了几分笑容。

  “你这家伙,真希望你是对的……”

  就这样,一群精灵加入到了我们的搜索队列中。

  在这三天时间里,艾斯特拉为我们显示出了一个兄长对弟弟不尽的关爱,当他在丛林间用已经嘶哑的嗓子大声呼唤里格希斯的名字时,即便是对精灵极度反感的罗尔也会不忍心地叹息。

  昨天中午,他终于敌不过疲惫的侵袭,晕倒在一片积水的泥塘里,在昏迷中,他不住地喊着弟弟的姓名,向他道歉,向他忏悔,发誓一切都依从他、永远保护他,只要他能回来。菲西兰见状焦急地跑过来,把一些不知名的药草放进艾斯特拉的口中。可怜的精灵射手在半昏半醒中错把菲西兰当成了他的弟弟,他一把将菲西兰抱在怀中,激动而喜悦地大声说着:

  “太可怕了,小里格,我做了个噩梦,梦见你失踪了!感谢自然女神的庇护,那只是个梦……”

  可当他彻底清醒过来,看清自己抱着的人时,激动的表情即刻被绝望所替代。

  “对不起。”他麻木地低声说道,随即放开了怀中双颊绯红的美丽精灵,挣扎着站起来,摇晃着身体执着地向着望不到边际的树林走去。菲西兰呆呆地站在原地,既然心疼又有几分哀怨地看着艾斯特拉蹒跚的背影。

  在我的周围,有些士兵被这意外出现的景象逗得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他们的笑声谈不上节制,声音传到了站在一旁的精灵们的耳中,引得他们有些生气地看着我们。

  只有艾斯特拉,他没有听见这不和谐的声音。他已经将全部的精神都投入到自己的搜索中去,再也无暇顾及其他无关的事情。我相信,即便他听见了士兵们的笑声,也绝不会回过头来表示些什么。此刻在这个可怜的精灵心中,有一件事情无比重大,重大得超过了他自己的颜面,那就是小里格希斯的安危。他宁愿忍受身边这些异族人不怀好意的嘲弄也不会浪费哪怕仅仅一瞬的时间去寻找与他血脉相连的手足兄弟。

  我知道,我不应当责怪那些士兵,艾斯特拉失态的表现也确有他可笑的地方。但我却笑不出,反而觉得心底里有些东西正在被触动着,让我隐隐感到有些酸楚和心痛。

  我略显粗暴地制止了他们的嘲笑:

  “都他妈的别笑了?难道除了看笑话你们就想不出更好的事情做了吗?”我冷着脸大叫着,“今天搜不完这座山,谁也别想吃晚饭!”

  我想我的态度让士兵们吓了一跳,他们立刻收敛起笑容,重新抖擞起精神,投入到这次搜索行动中去了。看见他们这个样子,我多少有些惭愧。我本不应这样对待他们的。他们都是些很好的年轻人,尊敬我,尊敬红焰,同样对失踪的红巾女海盗怀着深深的敬意。在这三天时间里,他们一丝不苟地探寻的凯尔茜的下落,几乎真的把所经道路上的每一块草皮都翻开来寻找过。他们是出于对凯尔茜由衷的爱戴而不是我们的命令来做这件事的,我觉得我自己有责任为此感激他们。

  可是,对不起了,我真的无法接受他们对艾斯特拉的嘲笑,而这仅仅是出于我自己心中的一点小小感触。

  我取出贴身的酒壶,紧走两步,赶到艾斯特拉身边。

  “喝一口,暖和暖和,我想你需要它。”我把酒壶递到他面前。

  “我不接受人类的馈赠。”有着“银手指”称号的高傲精灵战士拒绝了我的好意。他的目光始终注视着树林中幽暗的角落,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我并不为此责怪他。

  “这不是一个人类的馈赠,只是身为一个弟弟对一个兄长的敬意。”我说,“我有个哥哥,他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你让我想起了他。”

  说到这里,我再次举了举手中的酒壶:“相信我,这东西对你有好处。要是你病倒了,谁还能像你这样尽职地寻找你弟弟?”

  听了我的话,他微微一愣,然后迟疑着接过了我手中的酒壶,缓缓将里面散发着馥郁香气的液体倒入自己干涸的嘴唇里。

  “谢谢。”他将水壶交还到我的手中。

  “里格希斯不会有事的,他是个好孩子。”接过水壶,我觉得我应该说点什么。我这样安慰着眼前这个忧心重重的精灵,“无论发生了什么,凯尔茜一定会照顾好他。”

  “希望如此吧……”艾斯特拉用不确定的口气回答道。看起来,他好象不太愿意提起凯尔茜,立刻转过脸去,继续他的搜索。

  ……

  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我们依旧没有发现任何与凯尔茜和里格希斯有关的线索。即便她当真留下了什么线索,经过这两天来雨水的冲刷,恐怕也已经完全消失了踪影。我昂起头,皱着眉头看了看散布着暗淡色彩的天空,然后赌气地一拳打在身边的树干上。十几滴雨点瞬间滴落在我的手背,传来一阵冰凉的触觉。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心里的感觉。

  士兵们依旧在搜寻着,他们警醒地瞪大了眼睛,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地点。阴雨天给他们的搜寻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但在他们口中,我们没有听到一句抱怨的话语。我信任他们就好象信任我自己的眼睛。我敢发誓,他们没有错过任何有可能找到凯尔茜的机会,也绝不会那样做。

  这时候,左前方不远处的草丛中发出轻微的响动。一道红色的身影立刻跃向那里,他屏住呼吸,用颤抖的手温柔轻缓地分开草丛,口中轻轻呼唤着凯尔茜的名字,仿佛稍微粗鲁一些,就会把我们亲密的朋友吓跑似的。

  那当然是红焰。

  在那里,我们看见了一只年幼的小鹿,它正趴在潮湿的泥土中瑟瑟发抖。

  红焰失落地走过去,轻柔地抚摩着那只小鹿的脊背,忍不住潸然泪下。

  “可怜的凯尔茜……”他有些绝望地喃喃说着:“她正受着这样的苦,可我什么也做不了。”

  红焰放跑了小鹿,精神恍惚地从我身边走过。他似乎正在看向哪里,可从那只晶莹碧绿的眸子里却找不到焦点。

  我很为我们的精灵朋友担心。经过这三天来的找寻,红焰变得有些神经质。任何轻微的声响都会挑起他莫大的希望,可他每次获得的都是比之前更沉痛的失望。一次次的,他的精神在幸福的颠峰和失落的万丈深渊之间跌宕起伏,接受着无穷无尽的苦痛煎熬。我不知道他还能经受多少次这样的刺激,或许是明天,或许是下一次,他就会因为再也无法承受这样的精神波动而陷入崩溃。

  我强打起疲惫的精神,重新提起勇气看向惨淡的密林深处。那平时看起来清新幽静的美丽丛林正散发着让人不安的诡异气息,就像一张贪婪的大嘴,不住吞噬着我们仅存的希望。我确信,一个年轻美丽的姑娘正带着一个年幼的孩子在里面艰难的跋涉,他们要面对的是四处游荡的野兽、让人憎恨的阴雨与阴森可怕的夜晚。我甚至不敢仔细去思考这件事,我害怕这样会让我失去勇气和信心、失去我心中仅存的最后一丝勇气和希望。

  我们不愿承认,但我们必须承认,平安找到凯尔茜的希望已经不大了。所有人都知道这让人不愿相信的事实,但没有一个人敢把它说出来,尤其是当着红焰的面。这就好象一个古老的童话:在噩梦中,你不能说破这个噩梦,否则,它就会变成现实。

  “佐布尔,你站住!”忽然,一个悲伤绝望的声音在我们耳边响起。我回过头去,惊讶地发现艾斯特拉、那个有着“银手指”称号的精灵射手,张弓搭箭对准了红焰的背心。他脸上的肌肉痛苦地扭曲在一起,双眼中透出不理智的狂野光彩。可是,他的双手异常地稳定,没有丝毫的晃动,正如我们所知的一个顶尖射手所应当表现出的那样。锋利的金属箭簇闪烁着刺目的光彩,让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已经很明显了,我们被那个女人欺骗了,你也是!”艾斯特拉绝望地大叫着,“我们已经翻遍了这附近的每一座山峰,即便那个女人带着里格希斯迷了路,也绝不会一点线索也没有地离开这里,除非她有意躲避我们……”

  “……或许你也很无辜,可这都是你的错!是你的轻信害了里格希斯,并且让我们失去了找回他的最佳时机。我真蠢,居然跟着你漫无目的地在这里耽误了整整三天!”

  “现在,到了该让你对此负责的时候了!”说着,他右臂用力,把弓稳稳地拉满。

  “你疯了,艾斯特拉!”菲西兰惊恐地大叫,“把弓箭放下,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咏者?”

  “回过头来,佐布尔!”艾斯特拉对菲西兰的喊叫理也不理,“我不愿从背后杀死你!”

  “放下你的弓,艾斯特拉,我命令你!”就连海伦娜也焦急地喊道,“你无权这样威胁我们的咏者!”

  “他害了我弟弟!”这时,艾斯特拉已经再也听不进任何的劝阻了。他的耐心和希望已经被这接连的打击消磨殆尽,心头或许只剩下了仇恨这一种感情。

  没有人敢上前制止他的举动,他随时都可以将弦上的利箭射出。在不到二十步的距离里,没人能指望擅射的精灵族中最出众的射手偏离目标。这时候,做任何事都是危险的。

  “呛啷!”红焰拔出了自己的双刀,平静地转过身来。

  “你有你的理由,我的朋友。可是……”红焰信手挽了个刀花,昂起头说。他看起来很平静,可目光中带着异常果决的执着。

  “……可是,我不能死在这里。凯尔茜有危险,我深信这一点。她在等着我去救她,我不会让任何人阻止我!”

  “所以……”说到这里,红焰将双刀紧紧握住,一层比刀光凌厉的光泽从他眼中闪过。他紧咬住齿缝,死死盯住艾斯特拉的双眼,无比坚定地说:“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否则杀了你!”

  “死的会是你,为了里格拉斯!”艾斯特拉将弓箭稍稍高举起来,慢慢阖上了自己的左眼,轻轻屏住呼吸。精灵们已经连惊叹的意愿都已经失去了。他们惊惶地看着自己最出色的射手和最卓越的武者各自为了自己所爱的人生死相搏,却不知如何是好。菲西兰像是死了一样瘫坐在地上,就连哭泣就无法做到。海伦娜的嘴唇吓得苍白,一点也看不出平日冷傲自大的模样。

  “记住了,你只有一次机会!”红焰的右脚轻微地后撤半步,将手中的双刀缓慢但有韵律地舞动起来。

  雨更急了,大颗的雨点地落在地上,发出密集慌乱的声响,犹如狂跳的心脏。我觉得有些东西堵在自己的胸口,在那里不安地上下窜动着,让我连呼吸就变得艰难起来。

  这是一场无人能够制止的决斗,而它毫无意义。从目前的景象来看,它必将以一方的死亡作为终结,而即便是生存下来的一方也将永远生活在悔恨和苦恼之中。这是两个失去了亲人的精灵最痛苦的宣泄,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人能够制止这场争斗。

  制止了这场悲剧的是一个普通的士兵,我至今都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事实上,我根本就不知道他究竟是谁。我只知道,无论用什么样的语言,都无法表达我对他的感激之情。

  他只用了一个单词就消弭了一场朋友相残的惨剧。

  “快看!”

  那是一声带着无法压抑的惊喜的叫喊声。

  第十六卷异恋第一百四十二章平安,女海盗的返途

  红色,一种鲜艳明媚的颜色,一种炽热激烈的颜色,一种交织着生的欲望和死的沉寂的颜色。

  血的颜色,火的颜色。

  我不喜欢这种过于刺激的颜色。在战场上,它总是散发着腥臭的气味,与死亡和痛苦紧密相伴。我曾在睡梦中梦见自己面对着一片湿漉漉的红色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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