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之篇欲奴-第70部分_奴之篇欲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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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之篇欲奴-第70部分

  的到来,正在集结的土著人们简直不知该如何应对。前排的战士们面面相觑,任凭我们牵着马从距离他们不到三十步远的地方慢慢走近,狐疑地看着我们,什么话也不说。

  过了一会,终于有一个高大的男人从自己的阵列中走出来,大声向我们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想要做什么?”他赤裸着上身,身体上刺着一些斑斓古怪的花纹,看上去有很有几分狰狞,只是左肩上那块裹伤的布,大大降低了他高大威猛的视觉效果。几个年轻的土著人手持武器紧跟随在他身后,戒备地看着我们。我想,他或许是某个部落酋长之类的人。

  “我们是伦布理族的盟友,德兰麦亚王国的使者,有一些关乎你们生死存亡的重要问题,希望能和你们的大祭司当面谈谈。”说着,弗莱德举起双手,原地转了一圈,示意自己没有携带武器。

  我不禁为弗莱德的处境有些担心:我们不能肯定那些被危险和饥饿逼到崩溃边缘的土著人们是否还能保持着一点理性,倘若现在正站在我们面前的正是一群无知愚蠢而相信蛮力的鲁莽的战士,或者恰好现在正站在我们面前的这个酋长心情不大愉快,那么我们现在的举动就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那个酋长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他对着弗莱德端详了半天,又转而看了看我。他看起来既惊讶又有些慌张,我猜是我们的装束让他想起了那些大肆杀戮驱逐他们的温斯顿人,在他们看来,那些衣着华丽武器先进的外来者或许是些非常强大难以匹敌的存在吧。

  “请你们稍等,我不保证他们愿意见你们。”他的回答让我大大松了一口气。

  片刻之后,得到了回复的那名酋长带着我们穿过土著人的战线,走进了他们的营地。在一顶比较大的帐篷里,我们看见了各个种族的大祭司们正围坐在一起等待着我们的来临。他们都是些上的年纪的老者,族人现在的艰难处境让他们看起来十分焦虑不安。

  “贝雷酋长告诉我们,你们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我们说……”葛林族的大祭司蒙利尔对我们说。他是个暴躁的老人,从刚来到这里就对我们不太友好。艾克丁告诉我们,在十几年前葛林族和伦布理族之间曾经发生过几场严重的冲突,两族之间的关系有些紧张。他现在的口气带着几分强硬严厉的意味,似乎不太愿意和我们见面。

  “我看不出有这个必要。”他继续说道:“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伦布理人不愿意帮助我们,那么我们就要为自己的生存而战斗。”

  “您的意思是,这场战斗是不可避免的了,是么,尊敬的大祭司阁下?”弗莱德并没有因为他强硬的态度而生气。

  葛林的大祭司忿忿地点了点头。

  “那么,这也是你们几位的意思了?”弗莱德用询问的目光注视着帐篷里其他身份同样尊贵的老者。尽管他们的表情不尽相同,但都给了我们明确的答复。

  “我们并不想要这样的战争,古德里安先生……”库里,罗里格族的大祭司有些惭愧地对我们说。他是这些大祭司中比较年长的一个,也是比较温和公正的一个。当我们允许他和他的族人在伦布理族的土地上暂时居住,并送上一批粮食时,他还曾向我们表示过谢意。

  “……可是,我的族人们需要生存,伦布理人给我们的土地实在太小,我们无法获取足够的食物。如果你们不愿意给我们更多的帮助,我们也就只能这样做了。”

  “可是,我们已经尽最大的努力帮助你们了。伦布理人把自己几乎一半的土地让给你们居住,我们也尽可能地分给你们应急的食物。你们还想怎么样?”我有些气恼地说道。

  “他们还有一半的土地!”蒙利尔大声回答,丝毫也不掩饰自己的欲望,“同作为这块土地的住民,他们应当和我们分享这里的一切。为什么他们可以过丰衣足食的生活,而我们要在这里忍饥挨饿?”

  蒙利尔的话赢得了不少人的附和,一些小族的首领们纷纷点头称是。这些老人们的情绪有些激动,一些人当场鼓噪起来。对艰难境遇无奈和对伦布理人富足生活的嫉妒搀杂了起来,点燃了许多土著首领的战斗热情。帐篷中的气氛非常的不友好,四处都弥散着狂热危险的战争气息。

  帐篷外,召集战士的木鼓声仍然在继续。那沉闷的声响搀杂在老人们偏执的叫嚣声中,格外地刺耳。

  “尊敬的各位,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过了一会,当这股狂热的气氛渐渐缓和下来之后,弗莱德才开口说道。他没有理睬蒙利尔的狂躁,而是向库里大祭司问:

  “库里阁下,我们让给您的族人居住的土地太小,你们能够获取的食物非常少,完全无法满足你们的需要,是么?”

  弗莱德的这个问题来得有些突兀,他似乎正站在这些土著人的立场上考虑这些问题。他的态度让库里大祭司有些意外,那个无奈的老者疑惑地点了点头。

  “那么,如果把这块土地再扩大一倍,您觉得这样能够满足罗里格族人生存的需要么?您能保证,当你们瓜分了伦布理人的土地之后,能够让您的族人过上原来那样的生活么?要知道,原本,罗里格人的土地非常广大,几乎和伦布理人的土地一样大啊。”

  老库里瞠目结舌,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这很显然不可能。”弗莱德肯定地回答,“不仅仅罗里格人不能,葛林人不能,琴查克人不能,所有的部族都不可能像原先那样生存下去。”

  “我们都知道,即便是伦布理人把所有的土地都拿出来和你们分享,也不会改变什么,最多只是暂时地延迟了我们的灭亡而已。你们想要这样的结果吗?”

  那些地位尊崇的老人们沉默了下去。弗莱德所说的这些他们或许没有考虑过,又或许不愿考虑得那么清楚。接受这样一个事实是艰难的,如果是我,我也宁愿给自己留下一个希望,去憧憬那一侧近在眼前的土地和食物,而不是默认自己的族人灭亡的事实。

  “可是,我们没有办法。现在,我们已经别无选择了。除了伦布理人的土地,我们没有其他的地方去寻找粮食。我们……我们必须首先度过眼前的难关……”琴查克人的大祭司老莫尔颤微微地说道。

  “然后呢?”弗莱德扬了扬眉头,口气忽然变得严厉起来,“你们会继续缺少食物,然后,很多的人会饿死。你们会继续去夺取别人的土地,首先是伦布理人和我们的,然后开始相互抢夺。罗里格人杀死葛林人,葛林人杀死琴查克人,琴查克人再去劫掠罗里格人。不要用那种眼光看着我,扪心自问,真的到了那种时候,你们难道不会这样去做吗?你们今天可以向伦布理人开战,明天就不会用长矛和棍棒去对待你们身边的人吗?”

  “终于,这片土地重新被一个或者几个种族所占有,相互残杀让它们伤亡惨重。许多男人们都死在战争中。可是,一切还没有就此结束。还记得温斯顿人么——就是那些把你们驱赶到这里的人?还有克里特人——在这片土地另一侧的、正在和我们交战的人,他们会趁着你们虚弱无力的时候来到这里,杀死你们仅存的族人,像他们曾经做过的那样。你们可以想像得到这样的场景,不是么?没有了战士们的保护,女人和孩子们就像是一群等待宰杀的幼鹿。不要以为他们还可以逃走,这已经是最后的土地,他们将无处可去,只有死路一条。而这,正是那些驱逐你们的温斯顿人最希望你们所做的。到了那时,他们就毫发无伤地占有了你们的土地,成为了你们的主人。”

  “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吗?从现在开始相互杀戮,直到无人幸存。乞求你们所依靠的神祉吧,让他们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就收去你们的生命,让你们早早死在战乱之中。如果你们能够活到那一天,看着你们祖祖辈辈生活着的土地尽数落到那些强盗们的手中,你们的族人永远受到侮辱和奴役,那将是神明对你们最严厉的惩罚。如果你们再这样执迷不悟,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在来到这里之前,我原以为面对着这些近百万流民的首领们,弗莱德要做的是安抚他们的情绪,暂时地应承他们的要求,尽可能地争取时间,仅此而已。如果有人告诉弗莱德会像现在这样大声斥责这些顽固的土著人,就像是老师在痛斥自己不成材的学生一样,我一定会以为他发疯了。

  可是现在,一切似乎都在向着不可思议的方向发展。弗莱德的话让所有的部族首领们震惊了,此前,他们单纯朴实的头脑中大概最长远也只能考虑过族人明天和后天的食物,以及如何在现在的艰难中存活下去这些迫在眉睫的问题,那些被灭绝、被奴役的残酷命运对于他们来说可能还是遥远得难以想像的东西。

  可是现在,弗莱德的话将这残酷的命运拉到了他们身边,让他们可以把它看得更清楚。即便是对我们敌意最甚的蒙利尔此时也露出了凝重的表情,这些对自己的族人负有使命的尊贵的老人们也许是生平第一次发现,他们与被灭绝的命运已经如此接近,而此时,他们正在做的,却是向这难以想像的悲剧快步迈近。

  帐篷里安静极了,就连帐篷外树叶掉落到地上的声音都是如此清晰,发出近乎刺耳的声音。土著人聚集的木鼓声还在继续,它似乎打算就这样一直不停地敲下去。它的声缓慢得令人窒息,却偏又一直响个不停,就像是一跟渐渐绷紧的绳子。谁也不知道,当鼓声停止的时候,这根绳子是承受不住这样的拉力终于绷断开来,还是捏住绳子两端的人明智地松开他们的双手。

  “算起来,你们都应该是我的长辈,欺瞒你们是不对的……”当首领们渐渐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时,弗莱德又恢复了原本友善平静的样子。他语气诚恳地对眼前这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们说:“……我必须坦诚地承认,在我到来之前,我原本打算答应你们所有的条件,保障你们暂时的需要,争取时间将我们能够集中的兵力集中起来,然后再迎接你们的进攻的……”

  他的话不仅让眼前这些土著首领们惊讶,就连我也惊讶地合不拢嘴。他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些话来?难道他不明白,一旦我们激怒了眼前这些偏执的老人,将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吗?

  我向弗莱德暗暗使了个眼色,提醒他,示意他不该这么说。我想他应该看见了,可是却不为所动,继续着他坦率的话语。

  “在伦布理人土地的另一侧,通往外面的翁伯利安的山口,有我们的两万精兵,还有一万多新兵正在接受训练,我保证,他们是你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强大战士,比温斯顿人的军队还要强大。我们曾经和他们交过手,并且多次战胜了他们……”

  听了这话,那些大祭司们脸上的表情十分丰富。有的人露出明显不信任的颜色,另外一些的脸上则搀杂着畏惧和惊异。他们是见识过温斯顿人的强大的,那是凭借他们一生的经验也无法理解的巨大战力。我可以想像到他们的心情。

  “……还有,如果伦布理族的大祭司四处召集自己的族人了,他们现在能够集中的兵力大概也有将近两万人。如果我们准备停当,即便你们的数量众多,也无法冲破眼前这道城墙。恕我直言,你们确实很落后,没有任何攻城战的经验,就连登城的工具都很缺乏。只要多给我们几天的时间,我们就能够把你们击溃在这里。”

  “……可是来到这里,看到你们的境遇之后,我改变了主意。我们为什么要战斗呢?我们难道不是有着共同的敌人吗?他们夺走了我们的土地,杀死了我们的人民,让我们争斗不休,等待着最后终结我们的命运。我们为什么要让他们的阴谋得逞?所以,我现在怀着真诚的愿望和最友好的心情来请求你们,停止这场无用的争斗。

  弗莱德超出预料的坦诚态度显然赢得了眼前这些老者们的好感,他们开始动摇起来,有些人已经被说服了,他们小声地向其他人建议,取消这场即将发生的战斗。

  “那么,我们现在的生存怎么办?你们能够向我们提供更丰足的食物吗?”考虑了片刻之后,老莫尔——琴查克族的大祭司——再次向弗莱德问起这个问题。那些议论中的部族首领们听到这个问题之后重新安静了下来——毕竟,这才是他们当前真正担心的问题。

  “对不起,我们确实无法再提供更多的食物了。”弗莱德毫不迟疑地回答。

  “哎……”他们的脸上纷纷露出失望的表情。

  “但这并不是说没有其他的办法可想……”看着老人们唉声叹气的样子,弗莱德露出了微笑,“事实上,还有一个方法可以解决你们的问题。而且,这也是唯一正确的方法。”

  老人们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在不知不觉中,弗莱德已经掌控了他们的情绪,让他们愿意倾听自己的看法,诱导他们、说服他们。并不是用诡计,而是以他真诚的态度和确凿的事实。

  “我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我们的敌人是温斯顿人,我们为什么不能把他们赶出去,重新回到你们的家园?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弗莱德斩钉截铁地说。

  “这不可能……”库里大祭司有些沮丧地回答,“他们太强大了,我们无法战胜他们。我们不是没有反抗过,可是……他们不是人类,是魔鬼,是受到恶魔祝福的人……”

  “如果你们信任我,尊敬的诸位,希望你们能让族人暂时听从我的指挥,让我带领他们与温斯顿人作战。我向你们保证,我们能够战胜他们,你们很快就能回到故乡,最起码可以扩展你们暂时的生活范围,让你们可以捕获更多的猎物。在那之前,我们将像现在一样为你们提供保障基本生活的食物,还可以治疗你们的伤者,挽救那些重伤战士们的生命。”

  弗莱德的建议让老人们犹豫起来,他们思索着,不知该如何下这个决心。将所有族人的命运托付给眼前这个英挺智慧的年轻人,这需要足够的信心和信任。

  “你说,你们曾经战胜过温斯顿人,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终于,老莫尔迟疑地问道。他是所有大祭司中年龄最长的一个,也是这些首领中公认最智慧最有威望的一个。如果我们能够说服他,那么,我们就等于说服了这百万流民。

  “如果你们愿意让自己的族人向后撤退一些,我会证明给你们看。”弗莱德自信地回答。我听了有些想笑:这事实上是个隐藏的圈套,让这好不容易集结起来的数十万人向后撤退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尤其是对于毫无纪律性可严的土著人来说。这就等于瓦解了他们的第一波进攻,而且是在战斗开始之前……

  鼓声停歇了,带着少许的轻松疲惫以及更多的混乱,莫名其妙地停歇了。已经聚集起来的土著人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惊讶地张望着,不知该干些什么,直到各个部落的酋长们带领着他们杂乱无章地后退。

  在他们的身前,一个大大的火堆正在燃烧。我往里面撒了一把普瓦洛事先准备好的魔法药粉,倒在火堆中。不久后,滚滚浓烟从火堆中冒出,直飘上天空,形成了一根粗重的烟柱。

  对于我的行为,不明就里的土著人们十分奇怪,但片刻之后,他们的好奇心就被巨大的恐惧所替代。一阵密集的箭雨从黑豹镇城墙上飞了过来,那不是些普通的弓弩武器,而是由威力巨大的弩炮射出的将近一人长的长杆利箭。这些原本杀戮成性的利器在空气中发出尖利的呼啸声,如同噬人的恶灵般穿向土著人原本集结的那片土地。经过高明的铁匠罗伯特·威兰斯特先生的改造,这些弩炮的杀伤射程已经伸延到了将近五百步的距离,并且他还为这些杀人工具设计了一个支架,让它们可以在一定的角度和高度上进行调整,进一步提高了它们的准确率。

  第一排弩箭插在了地上,没等人们反应过来,后排的箭支也同样到来。普瓦洛和罗尔干得很好,那些经过训练的射手们把抛射角度调整到了恰当的位置,让弩箭能够直接插入泥土之中,立在那里。弩炮的威力是如此巨大,以至于有些弩箭的一半箭杆没入了泥土之中,即便如此,有些箭支的穿透力依旧没有削减完全,那些箭杆甚至从中间断裂开来,向前倒下。

  那些原本站在那里的土著人惊讶地尖叫起来,有些人甚至当场哭了出来。他们都明白发生了什么。如果这场战斗终于无可避免地发生了,他们将会是第一批牺牲者,而且死亡将以他们做梦都不曾想过的凄惨方式降临到他们身上,让他们连呼叫都来不及就残忍地夺去他们的生命。

  “这样能不能证明些什么?”弗莱德向已经惊呆了的莫尔大祭司问到。这已经是多余的了,从那个老人几乎瞪到眼眶外的眼珠我们就已经看到了答案。

  “您是仁慈的,古德里安先生。如果你们用这些可怕的东西对付我们,即便我们有再多的战士也无法战胜你们!”老莫尔用他颤抖的嗓音连声说道。

  土著人们被说服了,既是被弗莱德的真诚和勇敢所感动,同样也是被先进武器的威力所吓倒。我不知道这两者哪一种发挥的作用更巨大,但我可以肯定,那些鲁莽的土人在短时间内是不会在兴起攻击我们的念头了。

  兴奋之余,我既心疼又后怕地看着战场上那些报废了的弩箭:普瓦洛和罗尔这两个头脑发热的家伙,只是吓唬吓唬这些没有见识的土著人而已,他们不用把镇子里所有的弩箭都扔出来吧,他们知道这些特制的弩箭值多少钱么?如果让那些土著人知道,由于运输困难,黑豹镇中一共就只有三千支弩箭,平均每张弩炮一支,那……

  吁,但愿他们永远都不知道……

  第十七卷纷繁第一百四十七章与你无关

  “弗莱德,为什么在召开作战会议的时候没有告诉我!”怒气冲冲的红焰一脚踹开大门,对着我们大叫起来。他似乎喝了不少酒,原本白皙的面孔透出一种不正常的红色,横越右脸的那道伤疤不住颤抖着,透露出这位豪烈游侠心中不满的情绪。他的新婚妻子凯尔茜紧跟在他身后,她看上去也有些激动,但更多的是担心。

  “这是我们的事,红焰,这场战争已经跟你没有关系了。我希望……”弗莱德停止了与我们的交谈,把头扭向窗外,似乎不大敢看红焰此时的表情。

  “……我希望你马上离开,回到月溪森林,带着凯尔茜。”

  “你说什么!”弗莱德的话让红焰立刻失去了反应,他仿佛被某种奇异的魔法定住了身形,变成了一具静止的雕像,半晌也没有回过神来。可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我们迎来了精灵游侠炽热的怒火。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红焰激动地向着弗莱德的背影走去,如果不是达克拉和罗迪克及时地抱住了他,我恐怕他真要冲到弗莱德身边和他厮打起来了。

  “红焰,我的朋友,你听我解释……”好不容易安抚下激动的红焰,弗莱德万般无奈的走过去,尽可能温和地对他说:“如果是以前,我宁愿失去我们所有的骑兵也不愿让你缺席我们的战斗,你是我们最勇敢的战士,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可以作证。可是,现在不行。你是……你是月溪森林的精灵咏者……”

  “这和咏者没有什么关系,我是这支军队的指挥官,我有权利参加战斗!”红焰丝毫也不接受弗莱德的解释。

  “那你让你的人民怎么选择?跟随你参加这场看不见终点的战争?在自己原本享有的的寿命终结之前毫无意义地死去?你这样对他们不公平!”弗莱德耐心地劝说着。

  “这是我的事,我一个人的事,和他们无关!”红焰暴躁地大叫着。他站起身,愤怒地直视着弗莱德的双眼。

  弗莱德也看着他,两个人这样相互凝视着,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没过多久,弗莱德的脸上露出悲伤无奈的神色:

  “这不可能,红焰,不可能……”弗莱德轻轻叹息着说,“当你坐在咏者的位置上时,你就无法再以你个人的身份去做许多事情了,尤其是战争……”

  说到这里,弗莱德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说道:“这场战争……和你无关了,红焰,它是一场……是一场人类的战争……”

  红焰的表情渐渐软化下来,他瘫软地坐回到椅子上,尚未完全褪去的激动让他的呼吸有些紊乱。

  “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我们,一起!”红焰低着头,看着地面,缓缓地对我们说道:“从在休恩的船上相遇开始,我们遇见了凯尔茜,在坎普纳维亚城经历了我们的第一场战斗,你成了贵族,再后来,我们失去了卡尔森,失去了雷利……”

  “……他们不只是你们的朋友和战友,也是我的。我已经习惯了把自己当作你们中的一个,习惯了和你们一起生活,一起战斗,缅怀共同的朋友,回想共同的岁月。”

  “我们在一起过了多久,弗莱德?三年?四年?哦,快要五年了。时间并不算长,不是么?可我觉得我们好像已经过了一辈子那么久,如同我们从小就在一起长大。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很奇妙,你懂吗?很美好……”

  红焰的话勾起了我们共同的情感,我的心里有些既甜蜜又酸楚的东西在搅动着,眼眶里有些温暖的液体在不住转动着。

  “可是现在你们告诉我,这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红焰口气变得逐渐严峻起来,声音也大了许多,“你让我离开这里,对我说,这是你们的事情,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你们……你们让我怎么接受的了!”

  “我把你们当成我的手足兄弟,在我遇到了麻烦的时候,我最先想到的就是你们。还记得吗?在我们刚来到这里,与我的族人们开始接触时,你们给了我多大的帮助,让我能够赢得族人的尊敬,能够像这样和凯尔茜在一起。你们为我做了很多,可我一点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是那么地信任你们,就像信任我自己的一样。我相信,当你们需要我的时候,也会这样要求我,理所当然地接受我的帮助,就像我曾经对你们做的那样。”

  “可是现在,在你们遇到了麻烦,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居然把我扔在一边,告诉我,这里没有我的位置。这是侮辱,知道吗?这是对我最大的侮辱!你们抛弃了我,背弃了我对你们的信任……”红焰越说越激动,他抬起头来,激动而愤慨地看向我们的脸,带着被侮辱和被伤害了的表情。

  “我们没有那个意思,红焰……”罗迪克试图上前辩解,却被红焰不留情面地打断了。

  “你们就是这个意思!不管你们怎么想,可你们就是这么做的!”红焰站起身,一把甩开罗迪克扶向他肩膀的手臂。

  “红焰!”弗莱德忍不住大声呵斥了一声。他带着既愧疚又有些焦急的表情,口气严厉地大声对红焰说道:

  “你不再是个洒脱自由的游侠了,你是个咏者,是数万精灵的领袖,是个有责任的人,你知道吗?你是有责任的,你要为你的族人负责!”

  “我也要对我的朋友负责!”

  两个同样杰出的年轻武者再次相对而视,他们之间的空气变得异乎寻常的紧张。他们两个人相距大约三、四步的距离,可我此时却觉得他们之间是如此的拥塞,根本没有第三个人站入其间的可能。

  “我可以离开这里,可是……”终于,红焰开口说道。他的语调沉重缓慢,仿佛他的舌头下坠着一大块钢铁。

  “……如果我走出这个房间,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我会如你所愿,弗莱德,成为月溪森林真正的精灵咏者,但那样,我就再也不是你们所熟悉的那个双刀游侠,那个骑兵指挥官,那个曾经与你们共同出生入死的亲密战友了。我无法和欺骗了我感情的人继续成为朋友!”

  “红焰……”凯尔茜小声地惊呼起来,我们也都惊呆了。弗莱德难过地看着表情坚毅、眼角却忍不住湿润起来了的红焰,生涩地伸出手想拉住他,可是刚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

  红焰用目光制止了我们的劝阻,他挽过凯尔茜的手,转过身,缓步向门口走去。

  凯尔茜回过头,频频地看向我们,我们想拉住他们,想留住他们,不愿他们就此离开。可是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对他们说。红焰的愤怒并非没有道理,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们确实罔顾了朋友的信任,把他放置在了一个尴尬孤单的位置上。

  但是站在更高的角度,弗莱德的话也确实没错。这场战争已经牵累了太多的生命,如果说圣狐高地上的土著人是在温斯顿人是胁迫下不得不背水一战的话,那么月溪森林的精灵们显然更加的无辜。从一开始,这场战争就与他们毫无关系,我们没有立场再将他们的领袖带到随时都有可能遭遇死神的战场上去冒险。

  从屋内到门口,只有短短几步路,可我觉得红焰走了很久,仿佛足足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与看着我们恋恋不舍的凯尔茜不同,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回过头来看一眼。可他的样子却又好像随时会转过身来,与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他已经站在木门边上了,他的手已经扶在门框上了。如果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去挽留他,挽留我们武艺精湛的异族勇者,那么现在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

  可是,还有什么能够挽留住他呢?

  门开了。

  门开了?

  不是被红焰拉开的,是被别人从门外推开的!

  走进来一个人!

  准确地说,他不是“人”。

  他是精灵。

  我们所熟悉的精灵。

  “银手指”艾斯特拉。

  “咏者,快回森林,快!”刚刚冲进房间里的精灵射手几乎在推开门的同时一头扎进了红焰的怀里。当他看见惊诧地扶住了自己身体的的人时,激动地大喊起来,拉起红焰的手就要向外跑去。他的表情仓皇,两手不住地挥舞着。除了在里格希斯失踪的时候,我们再也没有见过这个骄傲矜持的精灵勇士如此慌乱的样子。

  “怎么了,艾斯特拉?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把话说清楚。”红焰一把把慌乱的精灵战士拉了回来,搂住他的肩头,纳闷而又有些惊慌地大声问道。我们的心里也突突地跳个不停——能让艾斯特拉变成这个样子的,必然是件惊人的大事。

  “他们……那些人……温斯顿人……他们攻入了我们北方的森林,许多族人被杀死了。逃出来的人说,他们的人很多。接到这个消息之后,海伦娜……海伦娜立刻鼓动我们的战士们回去复仇,他们……他们已经出发了。我们来不及了,咏者,我们必须尽快拦住他们……”

  第一时间,红焰扭转过头来,焦急地望向弗莱德。刚才几乎无法弥补的巨大隔阂顷刻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近乎本能的、习惯性的信任和依赖。

  “先等等……”弗莱德立刻打断了艾斯特拉的催促。他表情严肃地向艾斯特拉问道:“海伦娜是什么时候出发的?”

  “今天一早。”

  红焰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

  现在已经是傍晚了。

  这不能责怪艾斯特拉,只用一天时间从月溪森林赶到我们的驻地,这样的速度已经超乎我们的想像了。

  “她带走了多少人?”弗莱德紧咬着牙根问道。

  “五千,或许七千。短时间内,我们只能聚集起这么多人。海伦娜说,对付愚蠢的人类,这就够了……”

  “这个白痴!”弗莱德暗骂了一声,随即迅速而又有条不紊地对我们发出了命令:“红焰,普瓦洛,带上所有的骑兵,杰夫,用最快速度召集所有轻步兵,不带任何辎重,每人只带五天的口粮,立刻集合。派人去翁伯利安山口通知罗尔和罗迪克,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们,让他们把侦察预警的行程扩大一倍,谨防克里特人偷袭。还有,派人和依芙利娜取得联系,要她注意,要伦布理人做好战斗准备,让他们把接受过我们训练的战士召集起来。达克拉,这里的防卫任务就交给你,关紧城门,如果有敌军接近,绝不许出城应战。如果有友军或者成群的土著人经过,要严格审查,明白么?”

  “我们没有时间等你们召集军队,古德里安先生!事情很紧急。”艾斯特拉不满意地叫嚷着。

  “我很清楚有多紧急!”弗莱德也忍不住对他大叫着:“我比你还要清楚。知道吗?海伦娜那个蠢女人要面对的不是数千拙劣的土著战士,他们要面对的十万温斯顿战士,十万!他们是职业杀手,是你们从来没有遇见过的强大敌人!我们已经赶不上海伦娜他们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他们从全军覆没中解救出来,而且只能是能救多少是多少!你现在最好向你的自然女神去祈祷,看看她究竟能挽救多少人精灵的生命!”说到这里,弗莱德忍不住掩面痛骂:

  “这个混帐女人的自大和狂妄难道是没有限度的吗?她想死也不用带上这么多自己的族人啊!”

  艾斯特拉的脸像被刷了一层白色的油漆,白的吓人。

  就算是月溪森林所有的精灵们集中起来,最多也就只有五万人,而且还是散居在广阔的月溪森林各处。事实上,月溪森林的精灵族群已经是少见的庞大了,精灵们的生活方式和习俗决定了他们的种群绝不会太过茂盛。

  “十万!”有着“银手指”称号的精灵勇士不由得一惊。他不是蒙昧鲁钝的土著人,完全可以了解这个难以想像的巨大数字意味着什么。即便是十万落后的土著战士,也绝不是数千精灵勇士可以对付得了的,更何况,他们现在要面对的,是一些在鲜血中沐浴过死亡的杀戮机器。

  艾斯特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疲惫、震惊和绝望摧毁了他的意志。没有人去照顾他,我们都在忙着自己必须去做的事。

  幸亏在得温斯顿人入侵的消息时,我们做好了随时投入战场的准备。士兵们在很短时间里就被召集了起来。他们中有一小部分是跟随我们一起来到圣狐高地的老兵,大部分是我们挑选出的流亡到此处的民众和慕名而来的反抗军。经过大半年来的发展,我们的军队实力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补充,星空骑士的数量也增加了不少。可是,即便如此,我们仍然无法和窥觑着我们的强大敌人相比。尤其是在我们不得不两面防守时,兵力更显得捉襟见肘。

  ……

  在赶往月溪森林北侧的行程中,红焰看上去状态很糟。他异乎寻常地焦躁不安。他经常会不知不觉加快坐骑的步伐,又或是频频催促着身后的士兵。他的态度比往常要粗暴许多,但这并没有降低士兵们对他的爱戴。

  我们都可以理解他的失常。无论他有多么不喜欢这个身份,他毕竟还是精灵族的咏者。当他的人民遭受了可怕的事情,并且还将遇到更加悲惨的情况时,流淌在他血脉中的责任感理所当然地支配了他,影响着他的情绪。

  正当他要再次加快赶路的速度时,弗莱德拉住了他。

  “镇定,红焰,镇定。你的慌乱帮不上族人的忙。你必须让士兵们保存好体力,只有这样才能尽可能多地挽救你的族人。”

  红焰焦急地看了看身后的军队,又向着前方被层层树枝和阴影遮蔽住的山路,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我的朋友。”弗莱德对红焰说。

  红焰愣了一愣,似乎是没有理解弗莱德的话。

  “我们曾经想过抛开你。那时候……我们必须这样做,我们真的不想也不能再连累你的族人了。可是,没想到……没想到他们还是……”

  红焰悔恨地攥住弗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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