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抽丝
下午上完课，张维接到电话，就直奔信达公司找李晓婉。
三哥已经先一步到了，正在和李晓婉谈论着。[..]
见张维进来，李晓婉就从座椅上站起身，和张维两人在沙发上坐下。
张维就问道：“婉娘，媒体那边联系的怎么样了？”
李晓婉点头道：“都联系妥了，就等你来。”
三哥也道：“昨天我查出来了，最先报道逃课事件的是一家叫‘娱乐小报’的报纸。但是，我查了一下那家公司的资料，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然后将一打资料递给张维。
“张维，你确定这件事背后有人捣鬼？”
李晓婉沉吟着，手不断的摩挲着桌上的茶杯。
张维笑道：“自从威尼斯电影得奖开始，媒体的反应就很反常啊，你们可别忘了，‘盛开的百合花’，还有它的演职人员，甚至是我，可都算是新事物啊，你们能举出华语圈子里，所有媒体都交口称赞一个新事物的先例么？”
“那更加证明你们的才华啊。”三哥道。
张维摇了摇头，道：“就算当年的‘霸王?别姬’，还不是新导演的作品呢，但也是饱受非议的，陈恺歌导演够不够才华横溢呢？张毅谋的几部电影，不也是相同的待遇么？再比如说，圈子里人脉广如张继中，他的作品也是备受质疑的，难道咱们和媒体的关系比他们还好么？”
然后看着李晓婉道：“婉娘，我想你应该知道投资方和媒体老板的关系吧？其实他们都是一个鼻孔出气而已。那些所谓的指责和质疑，其实就是在不触犯官方底线情况下的炒作罢了。”
三哥笑道：“那他们此时也是在帮咱们炒作了？”
张维摇了摇头道：“但是这样的炒作却触发了上级的底线，成为了社会问题。”
李晓婉惊道：“难道从开始的盛赞，到现在的热cháo和引发问题，是有人想在捧杀咱们？”
“否则还是什么？”张维看着惊住的两人。
三哥沉声道：“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难道是？”李晓婉惊疑的看着张维。
张维撇着嘴道：“除了一家独大的中影，谁又能cāo纵媒体？而且，别忘了，你刚才给我资料里说，那家娱乐小报是中影旗下的子公司，这个问题，显而易见嘛。”
三哥皱眉道：“咱们可是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啊。”
“终究是利益问题。”
张维道：“当年韩山平接手中影，一是垄断了译制片的版权，二是，通过大投资大成本，来吸引票房，压制小成本电影。所以才会有中影一家独大的局面。”
三哥迟疑道：“但是‘盛开的百合花’可是广电总局亲自拍板的，而且……”
张维一摆手道：“别忘了，韩山平也是有行政级别的领导。”
李晓婉苦笑道：“那这部mtv就是被殃及的池鱼了？”接着她抬起头担心的看着张维道：“该不会，他的目标是你吧？”
张维双目合起来，没有说话。
李晓婉道：“韩总一直就很固执，而且喜怒无常，我想你的风格，可能和他心中的华语影视风格相悖，他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吧？毕竟中影代表的是整个华语电影。”
“风格……”张维摇头道：“不一定拍主流电影就是风格，有时候，一个事物的强大之处，不在其表，而是细微处就可见。”
韩山平自从担任中影董事长以来，就借鉴美国的经验。投资的影片绝大多数都是大投资、大制作、大明星，从《无?极》开始，《投名?状》、《赤?壁》等一系列大片都是这个模式――高投入制造“大片”，然后通过高票房获得高回报，而且这种模式从未失手。
而以商业片的模式走主旋律路线，更是他的一大特sè。韩山平本人有有很深的“红sè?情结”，张口闭口就是主席，他认为中影作为国企就要当担社会责任，所以主旋律民营的不拍，中影却要拍，他曾对媒体说，“主旋律片百分之六十是我一个公司做的”，“我做两种影片：商业影片，主旋律片”。
而把商业影片的成功模式套用在主旋律影片上，韩山平早就认为完全可行：“主旋律影片不赚钱是暂时的，是因为我们没有处理好。其实它的道理跟做大型商业片是一样的”。
虽然如此的大手笔将中影成功的拖出泥潭，成为华语影视的一大霸主，但是模式却过于单一，长而久之，反而限制了华语电影的发展。
如大陆电影一家独大，中小成本电影万马齐喑，便是不良影响之一。
虽然李晓婉、冯晓刚和韩山平的私交甚笃，但是韩山平每一句话每一个眼sè都代表着中影，所以牵扯到利益问题上，还是会公私分明。
而信达也不过是mtv的出品方之一，更是和电影《盛开的百合花》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韩山平出手，便少了很多估计。
不过出乎张维意料的变数是，想不到因为杨宓的一时淘气，被韩山平抓住了这么好的机会。
而且对方丝毫不手软，直接便想将mtv封杀。张维也不知韩山平为何看自己这么不顺眼，但他韩山平还是有些cāo之过急了。如果他只是针对mtv，那么张维也只能吃一个闷棍，但是韩山平又继续打压《盛开的百合花》，便露了马脚，让张维发现了一丝端倪。
因为整件事，太诡异，太巧合，太突然了！
“这下难办了，韩总一说话，估计上级也会有所顾忌的。”三哥随即抬起头看着张维道：“要不，我去找华玉？”
“这倒也是个办法。”李晓婉一喜。
张维却摇了摇头道：“有时候，人情只能用一次，何况这次只是小事一桩而已，没必要再麻烦华老。如果每件事都要去求别人，那么咱们干脆回到北影厂门口蹲活算了。”
三哥搔了搔光头。
李晓婉道：“那……，现在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听你现在这么一说，估摸我打过招呼的那些媒体估计也不敢轻举妄动，一个不好，得罪了人，也够他们吃一壶的。”
“我可没打算和韩总对着干，只是想转移公众视野而已。”张维抿一口水，接着道：“让那几家媒体不报到逃课时间，不诟病电影就行了，足矣！”
李晓婉问：“怎么转移视野？”
张维笑道：“那些学生是哪一天逃课去买光碟的？”
“星期天。”三哥说。
李晓婉看着张维，猜不出他的想法，张维微微一笑，“哪个中学在周末还补课？这就是个问题啊，现在的学生压力太大，怎么能吃得消？吃不消才会想放松嘛。”
“哈哈……”三哥一拍光头。
李晓婉站起来道：“这个办法……，能行？”
“肯定还不够，但是我想让韩总那边妥协啊，估计他也会看出咱们再给他一个台阶下，只要公众的视野被转移了，他不再追究，这件事就算完了。”张维抿着嘴唇，如果对方一味咬紧自己不放松，那么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第二天，经过李晓婉的斡旋，包括新京城rì报，京城晚报，娱乐周刊在内的几家颇有影响力的媒体纷纷报道了京城第十四中学周末私自给学生补课的问题。
而且不出张维所料，一时间，十四中取代张维和他的mtv，成为媒体和公众关注的焦点。
然而除了其它新加入的几家中立媒体凑热闹外，先前一致诟病张维的几家报纸却是保持缄默。
事态如此不明朗，使人如坠迷雾。
难道一点效果也没有，韩山平还没有改变态度么？
三哥毛了脚，李晓婉更是费解。
而冯晓刚等人也纷纷过来关心张维的情况。
齐梦然更是从chóngqìng外婆家赶回来，每天都过来看张维，许卿那边也是不断的打电话过来。
张维则是找到方晓。
到恒星时，见到方晴刚好从公司出来，几天不见，方晴短发长长了一些，显得脸蛋更加尖俏，更加明媚动人。因为有方晓在，所以张维只是朝她淡淡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进了办公室，坐下，方晓便开门见上问张维，“这次来找我，是因为韩总那边的事儿？”
“就知道你也晓得了。”
张维却是摇了摇头道：“是关于赵一伟的事儿。”
“那件事……”方晓沉吟起来。
张维知道他那边的线又断了，方晓此时已经陷入两难，就笑道：“方哥，你觉得，这件事完全是你和刘宝恒引起的？有那么简单么？”
这件事，张维本来是不打算再搀和其中的，里面牵扯太深，自己一个不小心跌进去，就别想再爬出来。所以一直三缄其口。
方晓看了张维一眼，凤目猛然合起来。
“如果这件事，咱们大陆这边真的放下，妥协了，对方肯定还有后招的。”张维淡淡的看着沉默的方晓。
对方忽然抬起头来，道：“说说，后招是什么？”
“看来你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了？”张维摊了摊手，道：“后招……，就是和他们合作拍电影，让他们打开大陆这块市场，和咱们分一杯羹。但是，咱们这边就失去了主动权，只能任人家说了算，给人家打下手。”
见方晓几乎要激动地站起来，张维接着道：“而且不仅仅是电影市场的让步，还是文化的侵蚀。”
“有这么严重？”方晓虽然如此问，但是看他有些发白的脸sè，显然他心中已经肯定了张维的说法。
张维点头道：“方哥，你现在还敢说，这件事只是你自己的事，和其他人无关么？”
方晓沉吟一下，忽然指着张维笑起来，“你啊你，如果直接让我开口说服老韩，我能不帮你么？现在你却跟我牵扯出这么多来，真是……，让我头疼啊。”
“头疼的不只是你，如果让韩总知道了，他就不会这么有闲心来关注我了。我也只是权宜之计罢了。”
张维呵呵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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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已经先一步到了，正在和李晓婉谈论着。[..]
见张维进来，李晓婉就从座椅上站起身，和张维两人在沙发上坐下。
张维就问道：“婉娘，媒体那边联系的怎么样了？”
李晓婉点头道：“都联系妥了，就等你来。”
三哥也道：“昨天我查出来了，最先报道逃课事件的是一家叫‘娱乐小报’的报纸。但是，我查了一下那家公司的资料，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然后将一打资料递给张维。
“张维，你确定这件事背后有人捣鬼？”
李晓婉沉吟着，手不断的摩挲着桌上的茶杯。
张维笑道：“自从威尼斯电影得奖开始，媒体的反应就很反常啊，你们可别忘了，‘盛开的百合花’，还有它的演职人员，甚至是我，可都算是新事物啊，你们能举出华语圈子里，所有媒体都交口称赞一个新事物的先例么？”
“那更加证明你们的才华啊。”三哥道。
张维摇了摇头，道：“就算当年的‘霸王?别姬’，还不是新导演的作品呢，但也是饱受非议的，陈恺歌导演够不够才华横溢呢？张毅谋的几部电影，不也是相同的待遇么？再比如说，圈子里人脉广如张继中，他的作品也是备受质疑的，难道咱们和媒体的关系比他们还好么？”
然后看着李晓婉道：“婉娘，我想你应该知道投资方和媒体老板的关系吧？其实他们都是一个鼻孔出气而已。那些所谓的指责和质疑，其实就是在不触犯官方底线情况下的炒作罢了。”
三哥笑道：“那他们此时也是在帮咱们炒作了？”
张维摇了摇头道：“但是这样的炒作却触发了上级的底线，成为了社会问题。”
李晓婉惊道：“难道从开始的盛赞，到现在的热cháo和引发问题，是有人想在捧杀咱们？”
“否则还是什么？”张维看着惊住的两人。
三哥沉声道：“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难道是？”李晓婉惊疑的看着张维。
张维撇着嘴道：“除了一家独大的中影，谁又能cāo纵媒体？而且，别忘了，你刚才给我资料里说，那家娱乐小报是中影旗下的子公司，这个问题，显而易见嘛。”
三哥皱眉道：“咱们可是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啊。”
“终究是利益问题。”
张维道：“当年韩山平接手中影，一是垄断了译制片的版权，二是，通过大投资大成本，来吸引票房，压制小成本电影。所以才会有中影一家独大的局面。”
三哥迟疑道：“但是‘盛开的百合花’可是广电总局亲自拍板的，而且……”
张维一摆手道：“别忘了，韩山平也是有行政级别的领导。”
李晓婉苦笑道：“那这部mtv就是被殃及的池鱼了？”接着她抬起头担心的看着张维道：“该不会，他的目标是你吧？”
张维双目合起来，没有说话。
李晓婉道：“韩总一直就很固执，而且喜怒无常，我想你的风格，可能和他心中的华语影视风格相悖，他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吧？毕竟中影代表的是整个华语电影。”
“风格……”张维摇头道：“不一定拍主流电影就是风格，有时候，一个事物的强大之处，不在其表，而是细微处就可见。”
韩山平自从担任中影董事长以来，就借鉴美国的经验。投资的影片绝大多数都是大投资、大制作、大明星，从《无?极》开始，《投名?状》、《赤?壁》等一系列大片都是这个模式――高投入制造“大片”，然后通过高票房获得高回报，而且这种模式从未失手。
而以商业片的模式走主旋律路线，更是他的一大特sè。韩山平本人有有很深的“红sè?情结”，张口闭口就是主席，他认为中影作为国企就要当担社会责任，所以主旋律民营的不拍，中影却要拍，他曾对媒体说，“主旋律片百分之六十是我一个公司做的”，“我做两种影片：商业影片，主旋律片”。
而把商业影片的成功模式套用在主旋律影片上，韩山平早就认为完全可行：“主旋律影片不赚钱是暂时的，是因为我们没有处理好。其实它的道理跟做大型商业片是一样的”。
虽然如此的大手笔将中影成功的拖出泥潭，成为华语影视的一大霸主，但是模式却过于单一，长而久之，反而限制了华语电影的发展。
如大陆电影一家独大，中小成本电影万马齐喑，便是不良影响之一。
虽然李晓婉、冯晓刚和韩山平的私交甚笃，但是韩山平每一句话每一个眼sè都代表着中影，所以牵扯到利益问题上，还是会公私分明。
而信达也不过是mtv的出品方之一，更是和电影《盛开的百合花》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韩山平出手，便少了很多估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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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整件事，太诡异，太巧合，太突然了！
“这下难办了，韩总一说话，估计上级也会有所顾忌的。”三哥随即抬起头看着张维道：“要不，我去找华玉？”
“这倒也是个办法。”李晓婉一喜。
张维却摇了摇头道：“有时候，人情只能用一次，何况这次只是小事一桩而已，没必要再麻烦华老。如果每件事都要去求别人，那么咱们干脆回到北影厂门口蹲活算了。”
三哥搔了搔光头。
李晓婉道：“那……，现在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听你现在这么一说，估摸我打过招呼的那些媒体估计也不敢轻举妄动，一个不好，得罪了人，也够他们吃一壶的。”
“我可没打算和韩总对着干，只是想转移公众视野而已。”张维抿一口水，接着道：“让那几家媒体不报到逃课时间，不诟病电影就行了，足矣！”
李晓婉问：“怎么转移视野？”
张维笑道：“那些学生是哪一天逃课去买光碟的？”
“星期天。”三哥说。
李晓婉看着张维，猜不出他的想法，张维微微一笑，“哪个中学在周末还补课？这就是个问题啊，现在的学生压力太大，怎么能吃得消？吃不消才会想放松嘛。”
“哈哈……”三哥一拍光头。
李晓婉站起来道：“这个办法……，能行？”
“肯定还不够，但是我想让韩总那边妥协啊，估计他也会看出咱们再给他一个台阶下，只要公众的视野被转移了，他不再追究，这件事就算完了。”张维抿着嘴唇，如果对方一味咬紧自己不放松，那么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第二天，经过李晓婉的斡旋，包括新京城rì报，京城晚报，娱乐周刊在内的几家颇有影响力的媒体纷纷报道了京城第十四中学周末私自给学生补课的问题。
而且不出张维所料，一时间，十四中取代张维和他的mtv，成为媒体和公众关注的焦点。
然而除了其它新加入的几家中立媒体凑热闹外，先前一致诟病张维的几家报纸却是保持缄默。
事态如此不明朗，使人如坠迷雾。
难道一点效果也没有，韩山平还没有改变态度么？
三哥毛了脚，李晓婉更是费解。
而冯晓刚等人也纷纷过来关心张维的情况。
齐梦然更是从chóngqìng外婆家赶回来，每天都过来看张维，许卿那边也是不断的打电话过来。
张维则是找到方晓。
到恒星时，见到方晴刚好从公司出来，几天不见，方晴短发长长了一些，显得脸蛋更加尖俏，更加明媚动人。因为有方晓在，所以张维只是朝她淡淡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进了办公室，坐下，方晓便开门见上问张维，“这次来找我，是因为韩总那边的事儿？”
“就知道你也晓得了。”
张维却是摇了摇头道：“是关于赵一伟的事儿。”
“那件事……”方晓沉吟起来。
张维知道他那边的线又断了，方晓此时已经陷入两难，就笑道：“方哥，你觉得，这件事完全是你和刘宝恒引起的？有那么简单么？”
这件事，张维本来是不打算再搀和其中的，里面牵扯太深，自己一个不小心跌进去，就别想再爬出来。所以一直三缄其口。
方晓看了张维一眼，凤目猛然合起来。
“如果这件事，咱们大陆这边真的放下，妥协了，对方肯定还有后招的。”张维淡淡的看着沉默的方晓。
对方忽然抬起头来，道：“说说，后招是什么？”
“看来你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了？”张维摊了摊手，道：“后招……，就是和他们合作拍电影，让他们打开大陆这块市场，和咱们分一杯羹。但是，咱们这边就失去了主动权，只能任人家说了算，给人家打下手。”
见方晓几乎要激动地站起来，张维接着道：“而且不仅仅是电影市场的让步，还是文化的侵蚀。”
“有这么严重？”方晓虽然如此问，但是看他有些发白的脸sè，显然他心中已经肯定了张维的说法。
张维点头道：“方哥，你现在还敢说，这件事只是你自己的事，和其他人无关么？”
方晓沉吟一下，忽然指着张维笑起来，“你啊你，如果直接让我开口说服老韩，我能不帮你么？现在你却跟我牵扯出这么多来，真是……，让我头疼啊。”
“头疼的不只是你，如果让韩总知道了，他就不会这么有闲心来关注我了。我也只是权宜之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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