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秋闱_缱绻花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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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秋闱

  忙着若胭嫁妆的同时,杜氏两次让巧云去南园探望梅承礼的学业,可惜都没有得到消息。

  第一次直接被三个丫头拦在门外,说是“老太太吩咐了,大少爷考试在即,要抓紧时间看书,任谁也不能打扰。”

  第二次巧云就在南园门口等梅承礼下学回来,谁知巧云尚未说话,就被他冷冷的说了句“我的事不用她管,她只管二妹妹就行了”拂袖就进去了,巧云气得差点骂起来,忿忿的回去,怕杜氏难受,并不敢说实话,只说大少爷被先生留住了,还没下学,杜氏默默不语。

  又过两日,杜氏终是放不下,亲自去了南园,三个丫头照旧拦在门口,还是老太太的那番说辞。

  巧云当即就骂,“不长眼的东西,什么人不许进,连太太也不能进吗?再说一句,打烂你嘴巴!”

  三个丫头你看我我看你,虽然害怕,仍是不敢放行。

  巧云就看准领头的一个打了一巴掌,三人这才知道来人是敢动真格的,惊惶的闪避,杜氏静默旁观,等三人走开,才迈步进门。

  梅承礼赫然蒙头大睡,巧云上前轻唤,“大少爷,太太来了,大少爷醒醒。”

  梅承礼睡的很沉,任巧云如何喊就是一动不动,杜氏也不说话,静静的注视着他,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呢,谁人可以任人耳边呼唤却这样沉睡呢,不过是不愿见自己而已,静默良久,轻轻一叹,道,“承礼,母亲来看看你准备的如何了?你若困倦,便睡吧。”缓缓转身。

  梅承礼却陡然睁眼,满目怨恨的望着杜氏,无限讽刺的道,“是吗?你这是在关心我吗?不劳关心,你只管好好操心二妹妹的嫁妆去,那才是你应该管的事!儿子从来都没有女儿孝顺,儿子十六年也不如女儿六个月,何必你还记得我?”

  杜氏浑身一震,颤抖回身,惊骇而悲伤的打量他,“承礼,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梅承礼从床上一跃而起,也不穿鞋就站在地上,冷笑,“我说的不对吗?你扪心自问,在你心里,儿子占了多少位置?二妹妹又占了多少位置?你当初把我生下来不管我也就罢了,这十几年里你可想过我、念过我?可为我做了什么?你又为二妹妹做了什么?你为她不惜多次与老太太斗争、与老爷争执,你为她不顾身份骂人、打人,破门而入,连杀人的话都能说出口,你把她抬成嫡女,胜过亲生,你为她置办嫁妆日夜不休!是啊,二妹妹孝顺,二妹妹对母亲的孝顺无人不知!二妹妹什么都好,除了对你好,对我也好,从她进府,就不停的告诉我你是我最亲的人,我一开始不相信,她就打我!那么狠的耳光,打得我信了!我越来越相信,你真的是我最亲的人!可是,我是你最亲的人吗?是吗?”

  梅承礼似乎已经克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咆哮起来。

  杜氏失神的看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心已沉痛的无法呼吸。

  梅承礼怆然一笑,“二妹妹真好!可惜好人没好报,许给了云三爷!母亲,你那么心疼你的女儿,为什么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她跳进火坑?她是跳进去了,却让我连跳的资格也没有了,侯爷门第那么高,她可以高嫁,我却不能高娶!我什么都没有!”

  杜氏已经被他一通暴吼震得五脏碎裂、头晕目眩,巧云慌忙扶住,喝道,“大少爷,你怎么能如此忘恩负义!太太为你做了多少你可知道?要不是想你、念你,要不是为了亲自抚养你而斗争,何来这一身的病痛?又怎么会连番吐血?大少爷身为男子,却这样心胸狭窄,就因为太太对二小姐好些就嫉恨至此,就凭这一点,大少爷就是比不上二小姐!”

  梅承礼被巧云骂的一点点平静下来,呆呆的道,“连你也这样说,连你也这样说……”

  我何曾嫉妒二妹妹?我并不是嫉妒她,我只是伤心。

  巧云冷哼一声,就扶着杜氏走了,到东园就赶紧服药安神,好在杜氏没有吐血,痴痴呆呆了半天就迷糊睡着了,这一睡就睡了一天一夜。

  若胭见杜氏嗜睡,敏锐的觉得不对劲,拉了巧云到一边问,巧云想着若胭忙着学礼仪、梅承礼到底也要考试了,犹豫再三,到底是瞒了下来,只说是怕太太这些日子操劳过度,就在药里加重了安眠的分量,若胭立刻责备自己忽视了关心母亲,连着两天也不回小院,每次训练完毕就在床头陪着杜氏,想到杜氏为自己操劳,越发的感激和愧疚。

  过了最初的腰酸背痛期,若胭慢慢进入状态,杜氏旁观一阵,含笑走开,等佟大娘歇息时,又提了个请求,“府里还有两位小姐,三小姐也订了亲事,四小姐稍小些,却极懂事,想劳累大娘一并教导着,不拘学会多少,对她们总有好处。”

  佟大娘略一迟疑,便同意了。

  杜氏欣喜的道过谢,就让巧云去请三小姐和四小姐过来。

  梅映霜很快到来,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又问候了杜氏安康,见屋里还有个陌生的老妪,猜出是新来的嬷嬷,也行了个礼。

  梅映雪却是姗姗来迟,虽也行礼,口气明显敷衍不逊,又瞥了佟大娘一眼,散漫笑道,“这位想来就是母亲特意为二姐姐请的教养嬷嬷了?”

  杜氏将二女的态度收于眼底,淡淡的道,“正是,正是这位佟大娘,母亲请你们过来,是想问问你们俩自己的意思,是否愿意和若胭一起,跟随大娘学习。”

  梅映霜睁着大眼亮晶晶的看着杜氏,然后起身道,“母亲,女儿愿意,女儿很高兴能有所长进,只是怕分了大娘的心,打扰了二姐姐。”

  杜氏宽怀而笑,“无妨,只要你肯学就好。”

  梅映霜就欢喜的点头,又转头去看佟大娘,见佟大娘笑意温和,没有嫌弃的意思,就上前行礼,“大娘,映霜愚笨,请大娘教导。”佟大娘便笑呵呵的扶起来。

  梅映雪犹自不做决定,咬着嘴唇闷闷的想着什么,杜氏就道,“你若不能立即决定,不妨回去想想再说,想好了再来告诉我。”

  梅映雪起身要走,却又停下来,说道,“既然母亲一片好意,那女儿也学吧,对女儿将来也总有用处。”

  此后,三人便同时学习,佟大娘一如既往的严厉,对若胭制定的那些课程安排,也要求梅映雪和梅映霜一起执行。

  梅映霜尚能准时赶到,梅映雪却天天迟到,直到巳时正才来,刚走几步路就喊累,佟大娘一训斥就哭,最终没坚持几天就跑回去不肯再来,也不知和大郑姨娘说了,大郑姨娘又和梅家恩说了什么,梅家恩就找到杜氏,很是不悦的道,“你为孩子们请教养嬷嬷本是好事,我也不阻拦,却也不能由着嬷嬷为难孩子们,咱们这样的人家,规矩已经很是不错了,你难道要按宫里娘娘的标准来要求她们,又有什么必要?罢了,你原是为若胭请的嬷嬷,若胭愿学,我也不管,映雪和映霜就不必学了。”

  “映霜也自愿……”

  “映霜那么小,议亲还早着,学这些没用的做什么?回去把针线练练也就是了。”

  于是,梅映雪和梅映霜的训练计划划上句号,梅映雪自前两天就不再出现了,也没再过来拜别佟大娘,梅映霜很是委屈的眼泪汪汪,跪着磕了头,佟大娘笑道,“四小姐有此心便好,但愿缘分未尽,将来老妇还有机会为四小姐略尽绵力。”

  倒是梅家恩的一番话提醒了杜氏,催问若胭的嫁衣做的如何,一说到嫁衣,若胭就恨不得一头撞死,白天学礼仪尚能咬紧牙关坚持,晚上一拿针线就头痛,章姨娘隔三差五的催问,若胭只说正在缝着,一连数日,连只袖子都没缝好,后来丁香来了,得知丁香针线好,若胭就悄悄的求丁香,让她代做嫁衣。

  谁知丁香一听就摆手,嗫喏道,“奴婢小时候听娘说过,嫁衣必需要亲自绣的,身边的人都不能帮忙,要不然福分就会被帮忙的人分走。”

  若胭知道丁香的娘是有名的绣娘,她说的话必是代表世人的认知。

  “总不能所有女子都会自己绣嫁衣吧,那该如何?”

  丁香道,“实在不会做也可以找绣坊做,我娘就是绣坊的绣娘,为不少人做过嫁衣,她们是专门做活挣钱的,只会吸引工钱,抢不了别人的福分了,身边人却不能做,离得近,妨主。”

  若胭目瞪口呆,转念又松了口气,无论如何,自己也知道了一条退路不是,先瞒着吧,等时间差不多了,我就摊牌:实在做不好了,请绣娘吧。这样一想,索性就将嫁衣的事撂在脑后了,等杜氏和章姨娘再问,就只敷衍道正在做,因生疏,进度稍慢些,却不妨事的。

  日升月落,日子一天天过,若胭忙起来倒觉得充实,偶然听说北园的大郑姨娘和陪嫁丫头小蝶争执起来,不知小蝶做了什么错事,大郑姨娘扬言要把她卖了,小蝶就哭哭啼啼的闹到赵氏那里,赵氏哪里为她做主,倒把她骂了一通轰了出去,还是小郑姨娘温言细语的劝住,又回去北园了。

  梅家恩近日每从衙门回来,去中园请个安,就去南园指点梅承礼功课,有时父子俩一起去西跨院找姜先生,倒是没传出有关梅承礼的什么是非来,似乎相当的平静。

  转眼秋闱在即。

  听佟大娘说,秋闱的考生在入考前还有不少的准备,比如必须提前将考生的个人信息送去贡院负责档案的管理人员,这些事若胭原是不好意思问杜氏的,只因许明道也参加考试,以许明道的才华来考秋闱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只是听说秋闱都是考生在户籍所在地参考,许明道户籍应该在蜀中,然他现在人在京州,该怎么考试?

  终究忍不住问杜氏,“表哥是必须回蜀中考试吗?”

  杜氏淡淡的瞥她一眼,笑道,“通常,秋闱之考是该在原籍,不过也并非无例外,外地考生可通过到自荐门生的方式得到入考资格,我问过明道,他已经获得在京州参考的资格。”

  若胭点点头,心想这位表哥好能耐,看杜氏的意思,全是他自己搞定的,杜氏并未相助,至于梅承礼,有梅家恩任职国子监,还用得着担心这个资格吗?

  秋闱前一天,杜氏去了趟古井胡同,足足呆了一整天才回,若胭知道她是去见许明道,有心关怀一下,又不好开口,杜氏倒是一脸的笑容,看来许明道对这次考试胸有成竹,也不知道梅承礼准备的怎么样,傍晚时辞别杜氏和佟大娘回小院时,就拐了个弯去南园,却被三个丫头拦住,说考试在即,任何人不能打扰大少爷,又说老爷正在辅导大少爷功课。既然梅家恩在,若胭就打消了见梅承礼一面的主意。

  秋闱当天,寅时刚到,月正中天,梅府就稀有的点亮了满府的灯笼。

  厨房里首先忙起来,佟妈妈带着一众婆子热火朝天的为大少爷准备精致可口的早点,不但要色香味俱全,更要寓意祥瑞。

  满府主仆都要侯在中园,等梅承礼梳洗穿戴整齐,就先去中园,先去了后堂向祖宗牌位磕头求庇护,再出来行礼,自然还是先向张氏磕头,再向梅家恩,轮到杜氏时,梅承礼略有迟疑,张氏从旁观察,目光一闪,刚要发笑,就见梅承礼跪了下去,五体投地,行稽首大礼,杜氏怔住,随即泪盈于眶,饶是张氏不懂拜礼,也看出来梅承礼拜杜氏的时候停留的时间比自己长,当即就沉了脸,碍于今天是入考场的吉日,生生忍住。

  早点后,梅家恩去衙门,顺路送梅家恩去贡院,众人送至中门即返回,这一天都在人心惶惶的等待中度过,杜氏也没有同往常一样绣活,而是让巧云带着几个丫头接着绣,自己在佛前跪了一整天。

  秋闱分三场,每场三天,共九天,这是连续考试的,并不容许中途返家,到傍晚时,梅家恩回来,安抚了大家几句,各自散去。

  次日,杜氏去了古井胡同,许明道自然不在,杜氏就陪着许明玉说了会话才回。

  到九日之后,梅家恩带着一脸憔悴恍惚的梅承礼回来,径直将他带去中园拜见张氏,梅承礼就表情木然的去了,张氏拉着他不停的问,梅承礼显然困倦之极,只是轻声的哼哼哈哈的应答,张氏不悦,还想说什么,就见若胭陪着杜氏进来,就眨眨眼流下泪来,“可怜我的寿儿累成这样,可心疼死奶奶了,还不快回去好好休息。”

  连声呼唤三个丫头,“还不赶紧扶大少爷回去!愣着做什么!”丫头们就慌忙扶起。

  若胭一拧眉头,正要说话,杜氏就握了握她的手,摇摇头示意她别说话,让开路让梅承礼出去,梅承礼仍是一脸痴呆,却在路过杜氏身边时停了停脚步,嘶声说了句,“多谢母亲挂念,儿子很好。”抬步又走了。

  屋子里,张氏射过来的目光像毒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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