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花堪折_绝代双骄2:邀月和花无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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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花堪折

  邀月随手执起团扇扇了扇脸,说:“原来又是个鬼故事啊。”

  花无缺说:“害怕的话,咱们就回去吧。”

  邀月不服气说:“这有什么好怕的。”浑然忘却昨夜她不知听了什么声音,吓得窜到花无缺房里的事儿。

  花无缺只是微笑。

  故事至此便到了尾声,只剩下一个凄凉的收梢。女说书先生音色甜而净,面纱后的脸孔若隐若现,一张窄窄的鹅蛋脸,突然外面闪电惊雷,那雪白的电光长长拖曳而过,将遍点蜡烛的酒楼内照的一片雪亮,薄纱微微飞起,在她身后的墙上映出浅而长的阴影,露出尖尖的下颌角,轮廓精致秀丽,不少食客是酒楼的常客,顿觉惊艳。

  书生失魂落魄回了家,他原想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小姐从他身后给他端了热茶,却惊得他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雨下了起来,沙沙作响,像是一群饕餮般的春蚕,声音远远近近。

  看到书生惊慌失措模样,小姐如花似玉的脸缓缓低垂下去,苦涩地说:“你都知道了。”

  故事里也下了雨,远远近近的雨,淅淅沥沥,一时紧来一时疏,院子里所有的花都被雨洗的鲜润娇艳。

  在书生惊恐的目光里,她说:“投奔你的那个晚上,爹娘逼我嫁人,把我绑着上了花轿,我在轿子上死命挣扎,总算把绳子解开了。可却没法子逃走。”

  鲜红的轿帘外全是人,城郊有名的富贵人家养出一位娇女,嫁人时嫁妆铺开十里,让一个城的小娘子们都艳羡不已。

  她逃不了,一根绳子挂在轿上。

  铺天盖地的雨,就像是渺无边际的湖水轻轻拍击着岸边。从小生活在那所宅子里,因为凌空临水,屋子里其实很潮shi,处处都是防潮的香花秀囊,不小心就会踩到一只,像是什么小动物rouruan的尸体。

  尾音袅袅,台上的女说书先生欠欠身行礼,刚要从容下去,突有一个闲汉冲了上去,一把掀开了她的面纱。

  如冰如玉的脸显现在通明的灯火里,男人大大地咦了一声。

  皮肤又白又薄像是冰,杏仁眼琼瑶鼻红嘴唇,这样的娇艳,可惜眼角唇角都是细细密密的皱纹,这张美人脸老了二十年。

  男人狠狠呸了一声:“杜老板,你是怎么开酒楼的,让个老娘们跑到台上说书,忽悠我们这么多日子,是不是有毛病?”

  一众寻芳客顿时哄笑。

  “瞧瞧那皱纹,照镜子了吗?没用熨斗熨熨就跑了出来,是想男人想疯了吧?”

  靠台子坐着的男人把刚吃完的鸡骨头猪骨头全扔了出去,撒了女说书先生一脸。

  她一脸平静地站着,就像是四平八稳的一盆子水,被人微微晃了晃,仍旧平静无澜。

  花无缺看不过眼,而且他也认出了那位女说书先生。

  酒楼里的气氛显然不对,陷入了另一种狂欢。都是喝过酒酣热上头的人,越着性子无法无天。几个人居然抡起拳头要上去揍人,刚举起碗口大的拳头,就被白衣人手中的折扇轻轻拨开。

  这年轻人相貌异常秀雅,黑发如缎披垂,双目微带笑意:“既然听了一个好故事,又何必jiuchan说故事的人?”

  几个发酒疯的并不是没有理智,见这公子如神仙般从二楼栏杆一跃而下,轻飘飘站在台前,锦衣素服,纹饰精细,都不再做声,怕惹到什么有背景有后台的贵族公子哥儿。

  花无缺手里的折扇在女说书先生的腕下轻轻一托,两人凌云而上,如浮云直接回到二楼。

  有几个男人抬头傻看着,居然拍起巴掌喝彩来。

  花无缺和邀月都认出这人是在洞窟中的粉衫少女之一。洞窟内光线幽暗,酒客赌徒们都吃了迷幻的食物,目光迷离,自然看每一个纤腰薄背的女子都是妙龄少女。

  其中不乏浑水摸鱼的人。

  “多谢花公子为妾身解围。”女子显已认出了花无缺。

  “姑娘故事里说的,就是城外的归霞山庄吗?”花无缺给她倒了一杯茶,茉莉花茶的香气极霸道,顿时四散开来。

  女子略一沉吟,缓缓点头。

  “不错。”

  “那个所谓的留仙湖畔赏荷会,于此又有什么关系?姑娘和这个故事中的人,想必是极亲密的关系吧。”

  女子这下当真惊愕不已,望着花无缺说:“公子怎会知道?”

  花无缺淡淡说:“只觉得姑娘的故事,听起来很像我现在住的地方。”

  女子更加吃惊:“花公子,您现在和——这位姑娘住在归霞山庄吗?”

  花无缺点头说:“不错。”

  女子一脸忧虑:“您怎么会去那么邪门的地方呢。”

  花无缺缓缓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何况他买下宅子的时候,并不知道里面发生过什么,可算是被骗了。

  女子苦笑说:“公子说的极有道理。”

  邀月双手托着头,垂着睫毛,似乎神思已经飘出去很远。

  “我想,姑娘在酒楼中讲这个故事,应该是想找谁帮忙吧?”花无缺说,这是很合理的推测,而且,他甚至怀疑她会跑到那个洞窟里去,也是出于相同的目的。

  “故事里的女子,原是我的姐姐,她叫琼华,我是樱哥儿。”樱哥儿说道。

  ——

  故事的开头,是一片开得妖异的花田,连天的碧水染着一片胭脂红,那红色仿佛燃烧一般,小姐琼华在闺中独坐,已经十七岁了,仍然没有定下亲事,爹娘都很爱她,所以要将她更长久留在身边。

  琼华呆得太无聊,便和樱哥儿一起偷偷坐船出去玩。

  是府上一艘极精致的木船,船舱外雕刻着千瓣莲花。

  是第一次划船,但湖边长大的女儿家,三两下就用得顺了,那船桨在水中一划,船便驰出去极远,身后是碧波上一圈圈荡开的纹路,荷叶田田,如千万碧玉的碟子,擎在水面之上。琼华忍不住伸手去摸水面,微凉的水在她洁白的手指间分开。

  她突然脸色大变,叫道:“那水底下是什么?是一张人脸!?”

  朗朗晴天,炎炎红日,哪里来的精灵鬼怪?樱哥儿战战兢兢也往水里看去。

  她噗嗤一笑:“你是不是逗我开心啊?”

  琼华一张脸煞白如雪,手指点着水面的某处:“就在那里,你真的没看见么?”

  樱哥儿顺着她的手看去,顿时背上冷汗泠泠,像是一条五彩斑斓的毒蛇贴着脖子huajin了衣裳里,那种恐惧难以形容。

  她也看清了水里的脸。

  黑发散开,一张如雕似琢的美丽脸儿,眼睛在水底下仍然睁开着。

  她慌乱惊叫,忘了在船上而非岸上,霍然起身,手里的船桨无声无息地落到了湖里面。

  湖水起了涟漪,船被水波渐渐推得更远。

  这并不是一个人工挖凿的死湖,而是真正的湖泊,连着江南运河,水流出去会到哪里,少女们谁都不知道。

  “这可怎么办?”

  闺阁千金行不惊风,笑不露齿,虽然住在湖边也都不会游泳。两人困坐在小舟里,几乎都要哭出来。

  突然听到远远的有一个男人清冽的声音问:“两位小姐,可是遇到了麻烦?”

  琼华羞涩,只用团扇遮住脸。

  樱哥儿年纪小,更大方:“是啊,我们姐妹出来游湖,结果却把船桨也遗失了,真不知道怎么回到岸边。”

  坐在另一条船上的是个青年公子,一身青衣,束发冠上嵌了一颗明珠,整个人真是明珠美玉,风度翩翩。他缓缓划了过来,一只手居然很有力气地抓住了船舷。

  琼华只觉得船摆了一下,身子控制不住,顿时和着船一起摇动,她吓得叫出声来,那男子却已经用一条麻绳将两条船连在一起。

  “我带两位小姐上岸,稍安勿躁。没事的。”他和言细语地安慰。

  琼华的脸微微红了。

  夏日里的天气就像是孩儿面,一时风雨一时晴,总叫人难以捉摸。那雨瞬间哗啦啦下了起来,几人顿时被淋shi了,琼华的头发shi漉漉腻在脸上,白是白,黑是黑,色泽分明,她一双黑亮明澈的大眼睛从团扇的上方悄悄看着船的另一边。

  那位公子也在看他,四目相对,闹了个大红脸。

  公子从水上摘了两片极大的荷叶,递了过去。

  “权当做雨伞遮蔽一下,这雨恐怕不会立刻就停的。”

  琼华忍不住一笑,说:“这个当伞,真是怪有意思的。”

  公子也笑起来。

  他自己却不避雨,任凭雨水把他整个人浇透,那青色衣衫贴在年轻男人强健修长的身体上,两个小姑娘害羞不看,又忍不住去看。

  ——

  樱哥儿缓缓说:“那一日的骤雨荷叶,就是我姐姐和华清公子相见的原由。”

  邀月缓缓点一点头。

  她觉得这段日子,脑子里总是突然出现一些费解的影子。

  比如水中的脸,这话樱哥儿一说出口,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就狠狠颤抖。

  她好像也曾看到过这样一幕。

  似乎是和一个长发流云,星眸如水,极温柔的女子撑着伞在湖边慢慢地走。

  湖上有一座桥,不知怎地,她就是知道,那桥名叫伶仃桥。

  从桥上走过的时候,她随口问另一个女子:“这个桥为何要叫做伶仃,身世漂泊雨打萍,伶仃桥下叹伶仃。多么凄凉。”

  另一个女子一笑:“姐姐你又多愁善感了。”

  她愣怔片刻,这才缓缓说:“什么多愁善感,从那地方出来之后,还能有什么愁,有什么感?”

  女子住口不语,双眼蕴着同情。

  她扶着桥往下看,水清见底,波平浪静,若不进到水里不知道,这水其实非常深,因为清澈异常,那深度看不出来,仿佛伸手就能触碰到水底一般。

  突然,她看到一张脸。

  黑发在水中四散飘开,那张脸俊美瘦削,睫毛纤长,嘴唇苍白如纸,竟是个绝世的美男子,只是他沉在水底,随波逐流。莫不是死了?

  她不及多想,立刻噗通跳进水中,如一尾鱼儿游动到男人身边,抱着他上了岸。

  “姐姐,这人是死了吧?”

  另一个女子一脸惊惶。

  伸出一指探他鼻息,随即收回手,脸色雪白:“姐姐,他真的死了。你——咱们救他不成的。把他葬了吧。”

  她看着男子无知无觉的脸,生命已经从这具绝美无伦的身体里流逝,她突然落下泪来,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心情却异样地波动着。

  “我有办法。”

  邀月闭上眼,这个片段却突然消失。

  再怎么皱眉追寻,也找寻不到。

  这个人居然有着和花无缺一模一样的脸,可是在那一段记忆里,她仿佛听到一个清冷疏离的声音说:“这已经是二十年前的往事了。”

  ——

  樱哥儿说得累了,又喝了一杯茶,这才慢慢道:“那日一见,姐姐和华公子一见钟情。她平时是谨慎胆小的人,那段日子却像是中邪了一般,什么都不怕,不管不顾只要溜出去和华公子见面。为此不住央求我帮忙。我怎能看着她伤心,于是挖空心思帮她想出各种各样的理由。不是去城里白马寺烧香,就是去西街买胭脂水粉,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出去遇到华公子。华公子也是个老实糊涂的男人,他居然以为每一次偶遇都是巧合,还以为这是姻缘天注定,才会反复遇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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