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花葬花(下)_绝代双骄2:邀月和花无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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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花葬花(下)

  邀月居然会生病,这让花无缺心惊胆战。

  他印象中的移花宫主邀月从没生过病,她虽容色楚楚,纤细柔弱的身体里却像是架着一杆钢筋铁骨。

  她居然会一连数日缠绵病榻,这真让花无缺着了慌。

  是饮食上出了问题,还是她其实是一株不能离开移花宫的花木?

  邀月双目紧闭,躺在床上,屋子里已经用上了银丝炭,那炭火烧得极热,整个屋子里简直夏天般炙热,但是邀月蜷缩在床上,仍然轻声喊冷。

  花无缺坐到床榻边上,伸手去摸邀月的额头,只觉得额头滚烫,刚要转身出去请大夫,袖子却被邀月扯住了。

  “不要去……”她勉强睁开一双含着雾气的眼,手指弯曲,死死扣着他袖子上凸起的花纹不放。

  “我找大夫给你瞧瞧。”花无缺柔声说,伸手去抠开她的手指,谁知道刚抠开一只手,她另一只手又绕了上来。她满身的汗将衣裳紧紧粘在身上,显出纤细若纸的苗条身躯。

  “你怎么一病就跟个孩子似的。”花无缺无奈地摇头,却恍然想起自己生病的时候,仿佛是在雪里练功,终于把身子骨熬病了,那是他许多年来第一次病,高热不退,他脸涨的通红,仍然保持着双手端正放在前面的规矩睡姿,似是可以用这个标准美观的姿态睡着,睡死,送进棺材里。

  怜星小姑姑几次进来,伸手去试他的体温,被他的高热吓着了。

  他隐约听到另一个缥缈冰冷的声音说:“哎呦,真烫,能煮个蛋了吧?”

  “姐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瞎扯开玩笑!”

  “好了好了,知道你疼他。”

  迷迷糊糊的,他感觉到床边坐了一个人,冰冷清凉的手按在他的额头上,给他带来了一丝舒爽凉意,但是他整个人宛如身在冰火两重天,脑袋里热得跟浆糊一样,身上却打摆子冷的直抖。

  朦胧间,他仿佛看到了一个秀雅温柔的女子,一双眼波温柔似水。

  那女子握着他一只手,一股难以形容的温柔之力从那手里传了过去,他被高热折磨的身体终于缓了缓劲儿。

  他略长大懂事一点就问过怜星姑姑:“小姑姑,你是我的娘吗?”

  怜星诧异地摇头:“自然不是,无缺,你怎会这样问我?”

  “那大姑姑是我娘吗?”

  怜星又摇摇头。

  花无缺极失望地垂下头不再追问。

  移花宫中养的小兔子小狗儿,浮满红莲的湖水上恣意游动的鸳鸯,它们都有爹娘,为什么自己没有。

  难道——

  一次,邀月随手扔了一本话本子没收好,被花无缺如获至宝地带了回去,藏在卧室的枕头底下,怜星虽然教授他各种知识,天文地理诗词歌赋全都涉猎,但却不准他随便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

  他把话本子藏了起来,心想,原来邀月大姑姑也看乱七八糟的书啊。

  那是一本《大唐三藏取经传》,故事起伏跌宕,有一个猴行者化身做白衣秀士,跟在唐三藏身边,一路保护他周全。

  这位白衣秀士当真厉害,天上地下唯他独尊。而他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很长一段时间,花无缺都认为自己也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他想,自己到底是哪一块石头蹦出来的呢。

  移花宫占地阔大,辖内的山石无数,可他想,自己也算是厉害的,自然是一块上好的石头蹦的。

  他练完功就四处溜达,终于在无寂湖边找到了一方润泽光亮的青石,尤其是这石头中间还有一道裂缝,显然他当年就是从这里出来的。

  到了观音寿诞,他就拿了三注清香,插在石头前面,规规矩矩给石头磕了三个响头,那声音太大了,居然惊扰到了对面的人。

  湖中红莲盛放,香气喷溅四溢,傍晚时分,那若有若无的雾气从湖里缓缓浮动上来,站在石头背面,临水而立的女子黑发垂至膝盖,宛如一匹潋滟无比的绸缎,她微微侧头看了看花无缺,那是微有清凉之意的眼睛。

  “你在干嘛?”

  “回大姑姑的话,我在祭拜我的母亲。”

  “你的母亲——是——?”她微微吃惊,看了看石头,又看了看自己,说:“怜星已经告诉过你,我并不是你的——”

  花无缺无限依恋地摸着青色石头,说:“这是我的娘亲,大姑姑,她好像不会说话,希望大姑姑不要怪罪她。”

  这些往事就像是隔了一层朦朦胧胧的云霞般的雾,需要一层层拨云见日,花无缺想,他明明记得邀月大姑姑的模样,从哪一天开始,他关闭上了自己心里的那双眼睛,终于开始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那日傍晚,面对着七八岁还不太懂事的自己,邀月明明是快要笑出声来,但她好像意识到花无缺真的很渴望拥有一位娘亲,所以她明明忍到五官略扭曲了,仍然压制着没有笑。

  她最后居然摸了摸花无缺的头,轻声说:“好的,我们都好好照顾她。”

  说完,又伸手摸了摸那块青色的石头。

  花无缺也不是真的傻子,大概一年不到,他就恍然大悟,那白衣秀士猴行者,真只是话本子里的故事而已。

  而他的娘,恐怕是死了。

  否则怎会不来看他?

  邀月满脸都是汗,擦了又很快流出来,长睫上也挂着汗珠,她几乎睁不开眼睛,只是执拗地握着花无缺的袖子:“不要走……”走了就看不见了。

  花无缺几乎要急出汗来,他极怕邀月真的病出什么不好来,竭力将自己的袖子抽出去,她突然双手压着他的双臂,一双眼像是燃烧般亮:“不准走。”

  这话真的是对自己说的吗?

  恍惚间,花无缺的心里突然浮现一个疑问。

  这个问题让他心脏猛然被猛兽啃噬般疼。

  他不觉贴近她汗津津的脸庞,问:“我不走吗?”

  她双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从小臂一路攀爬到上臂,用力地点头:“不走。”

  “我是谁?”

  屋子瞬间静了一静,灯花突然一爆,荜拨一声,邀月额头在他胸前蹭了蹭,无限娇憨顽皮地说:“花无缺啊,公子爷,你是不是又傻了。你就是个傻子。”

  花无缺伸手将她搂在怀里,手指无意在她顺滑的发间微动。

  心脏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充满了。那种满溢的喜悦难以形容。

  他都不知道,这辈子他能这样开心,就像是胜利的战鼓在敲响,又像是心头开了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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