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医院午夜
“殖装？”顾南明咀嚼了一下这个名词，心中升起一种似是而非的感觉，这名字听上去不像是单纯的机械造物，实际上当日林雀身上的“殖装”，看上去的确更像是生物产物。
“这是我们执行者专用的装备，”林雀道，“只有穿上殖装才可以发挥出我们执行者的全部能力，就比如你当初见到过的——”她抬手做了一个放波的姿势，顾南明顿时明白了，龟派气功啊。
“这种特殊能力就是来自我们殖装上搭载的植入体。”
又一个特殊的名词，植入体？顾南明有些头疼，他对这个世界的超凡力量体系确实一无所知。好在林雀很有耐心，解释道：
“植入体就好比是一种特殊的生物武器，发动能力消耗的是我们自身的灵性力量，你可以理解为精神力。这些植入体的原料来自那些拥有各种能力的超凡生物，比如我当时发动的植入体【震爆】，来自被我们命名为空哮兽的怪物，效果就是引发一次剧烈的空气爆炸。”
“但是这种植入体有相当严重的副作用，那就是侵蚀。”林雀表情严肃起来：“最初的植入体，就是直接植入人体内的超凡器官，但是那会给人带来巨大的伤害，很容易让人陷入疯狂，沦为怪物，所以后来就有了殖装的诞生，相当于在人体和植入体直接增添了一道保护措施，执行者通过殖装来间接掌控植入体。只不过，这种方法也只是降低了被侵蚀的风险，每年依旧会有两位数的执行者发生异变。”
顾南明听得眼皮微微抽搐，这么说当执行者的风险比自己想象的还高啊，哪怕没有遇到怪物，也可能自己变成怪物……他如此想着，看见林雀很认真地看向自己，道：“这也是为什么我希望你能加入我们。你的意志力很强，还扛过了一次侵蚀，以后对这种事情就有了抵抗力，你被超凡力量侵蚀的概率比其他人都要低很多。”
顾南明对此只能干笑着说：“我再考虑考虑……”
考虑的结果就是不干。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执行者就好像是警察消防员什么的，哪里有危险，就往哪里冲，顾南明对从事这些职业的人充满敬意，认为他们是真正的英雄，但他自己果然还是希望能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新西府这么大，总不至于人人都是超凡者，普通人肯定还是大多数，当个普通人有什么不好？安全第一！
总之核心思想归纳起来就是一个字：怂！
林雀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顾南明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找了个话题：“那……你在空中跳跃靠的也是植入体？”
“你说这个吗？”林雀神秘一笑，张口吐出一个音节，顾南明微微一愣，有种精神被牵动的感觉，那声音就像是大海中的鲸歌，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悠长和宏大。
林雀张开手掌，向他挑了挑眉毛，顾南明好奇地伸出手去，空气中出现了一面看不见的屏障，挡住了他的手指头。
“这不是植入体，而是另一种力量，我们叫它亵渎之语。这是一种带有力量的语言，它最初是被那些赤烛教团的邪教徒所掌控，我们和赤烛斗了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也学会了一些，我那天用的就是其中一个，【阻挡】。”
“神奇。”顾南明说着，张了张嘴，试图学着林雀那样叫一嗓子，但舌头在嘴巴里动来动去，像是打了结一样——他完全没办法发出那种声音。
林雀看着他的傻样，哈哈地笑起来：“发不出来的！亵渎之语能被赤烛教团掌握，是因为那些邪教徒的身体已经发生了变异，而对于普通人，则需要做一个声带手术。”
她眉飞色舞，炫耀似的又叫了一声，仍旧是大海鲸歌似的语言，可惜只有一个音节，如果能练成一句完整的句子，很难想象那会是怎样的壮阔宏丽。
顾南明啼笑皆非，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姑娘其实皮的很，嘚瑟。也是，虽然是个打起来天崩地裂的女超人，但她看上去很年轻，十几二十岁，也只是一个女孩子嘛。
顾南明忽然想起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我出院之后怎么办？”
林雀想了想：“出院之前要先进行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然后会安排你到劳教营区去，你们从巢城过来的人都要先到那边去呆一段时间，接受新西府的法制教育，改掉以前在巢城时的恶习，然后会根据你们的表现和知识水平给你们安排工作。放心，在我们新西府，只要努力工作，肯定是饿不死的。”
劳教营区……听着像是改造犯人……
林雀道：“不过你有点特殊，其他人也不用这么住院什么的，你的医疗费……”
顾南明一听钱，顿时有点慌，他现在身无分文。林雀笑道：“不用慌，医疗费我已经帮你垫付了，我们执行者待遇很好的，还有高额的医保，所以其实也不是很多钱，你以后努力工作慢慢还我就好。”
卧槽，原来不仅是救命恩人，还是个债主！
顾南明嘶了一口冷气，迟疑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那要还利息吗？”
林雀笑眯眯道：“你说呢？”
没有正面回答诶……
顾南明心肝都在颤抖，忽然感觉林雀的笑容像是只小恶魔，以前说的那些话好像也隐约透出了威胁的意味：你要是不当执行者，我就让你还不起高利贷！
错觉，一定是我的错觉，林雀是天使，不是恶魔，天使是不会逼迫人还钱的。
好在林雀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似乎只是随口一提。他们闲聊了一阵，又问了问顾南明的近期情况后她便离开了，这位年轻的执行者女士似乎总是很忙。她离开之后，顾南明便重新陷入那种百无聊赖地状态，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床上，默默祈祷着自己能早点康复。
窗外夜幕降临，形形色色的灯火开始闪耀，好像到了夜晚，整座城市才真正活了过来，那丰富到近乎视觉污染的灯光中充满了赛博朋克的感觉。他之前从林雀口中了解到，在新西府，实行的是十四小时工作制，早上七点到下午九点，每周只有一天休假，在他这个穿越者眼里简直堪称惨无人道。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九点之后才是一天生活的真正开始，但是新西府同时又有严格的宵禁，十一点半以后居民就禁止出门——在这里，深夜是很危险的。
因此九点至十一点半之间的两个半小时便是整座城市最为热闹的时候，新西府人的“黄金时间”。道路上人群川流如织，窗外的灯火透过玻璃，在室内晕开彩色的暗影。城市的夜晚绚烂多彩、群魔乱舞。
顾南明这位虚弱不堪的病患无所事事，躺在床上睡觉。
但其实是睡不着的。
思虑过甚容易引起失眠。顾南明想着自己穿越之后，啥也没干就欠了一笔钱，又从欠钱想到林雀，想到那鲸歌般的咒语，还有殖装、植入体……想着这个绚烂而诡异的异世界，最后想到自己充满不可知的未来，陷入了生平第一次痛苦的失眠。
直到夜深人静，黄金时间悄然过去，整个世界静静悄悄。
他还是睡不着，在床上痛苦而挣扎地翻来覆去。
然后……忽然听见了声音。
咄咄。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敲窗户。声音突兀地出现，回荡在寂静的午夜里。
顾南明心里微微发毛了一下，向窗户看去，但什么也没看见。这时候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医护人员都走了，整座城市都陷入了沉睡，屋内屋外都是别无二致的黑暗，只余一些暗淡的星光。顾南明有些不安地翻了个身，心想，或许是风。
咄咄。
声音又出现了。
顾南明没去管，闭上眼睛试图催眠自己赶快睡着，过了一阵，就在意识开始逐渐模糊的时候：咄咄。
又来了，阴魂不散。
咄咄。
声音敲打着窗户。
那或许是风，或者是雨点，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锲而不舍地敲着窗玻璃，咄咄，咄咄，咄咄……顾南明几次从半梦半醒中被吵醒，莫名地有些烦躁起来。那声音像是在拼命催促着他，敲打着他，吸引着他去做出点什么行动，顾南明迷迷糊糊，鬼使神差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扶着墙慢吞吞地向窗户那边挪过去看了一眼，但是并没有什么东西。
顾南明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可能是疑神疑鬼，因为失眠而有些神经过敏。
但是陡然间，他注意到自己在玻璃上映出的影子。
不……
那不是他的影子。
那是一个苍白的、女人的影子，贴在玻璃上，对着他笑…….嘴裂一直延伸至耳根处，露出满嘴鲨鱼似的锯齿。
一股地狱般的寒意从脚底冲起，顾南明瞳孔一缩，心脏几乎骤停。
——那个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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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们执行者专用的装备，”林雀道，“只有穿上殖装才可以发挥出我们执行者的全部能力，就比如你当初见到过的——”她抬手做了一个放波的姿势，顾南明顿时明白了，龟派气功啊。
“这种特殊能力就是来自我们殖装上搭载的植入体。”
又一个特殊的名词，植入体？顾南明有些头疼，他对这个世界的超凡力量体系确实一无所知。好在林雀很有耐心，解释道：
“植入体就好比是一种特殊的生物武器，发动能力消耗的是我们自身的灵性力量，你可以理解为精神力。这些植入体的原料来自那些拥有各种能力的超凡生物，比如我当时发动的植入体【震爆】，来自被我们命名为空哮兽的怪物，效果就是引发一次剧烈的空气爆炸。”
“但是这种植入体有相当严重的副作用，那就是侵蚀。”林雀表情严肃起来：“最初的植入体，就是直接植入人体内的超凡器官，但是那会给人带来巨大的伤害，很容易让人陷入疯狂，沦为怪物，所以后来就有了殖装的诞生，相当于在人体和植入体直接增添了一道保护措施，执行者通过殖装来间接掌控植入体。只不过，这种方法也只是降低了被侵蚀的风险，每年依旧会有两位数的执行者发生异变。”
顾南明听得眼皮微微抽搐，这么说当执行者的风险比自己想象的还高啊，哪怕没有遇到怪物，也可能自己变成怪物……他如此想着，看见林雀很认真地看向自己，道：“这也是为什么我希望你能加入我们。你的意志力很强，还扛过了一次侵蚀，以后对这种事情就有了抵抗力，你被超凡力量侵蚀的概率比其他人都要低很多。”
顾南明对此只能干笑着说：“我再考虑考虑……”
考虑的结果就是不干。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执行者就好像是警察消防员什么的，哪里有危险，就往哪里冲，顾南明对从事这些职业的人充满敬意，认为他们是真正的英雄，但他自己果然还是希望能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新西府这么大，总不至于人人都是超凡者，普通人肯定还是大多数，当个普通人有什么不好？安全第一！
总之核心思想归纳起来就是一个字：怂！
林雀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顾南明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找了个话题：“那……你在空中跳跃靠的也是植入体？”
“你说这个吗？”林雀神秘一笑，张口吐出一个音节，顾南明微微一愣，有种精神被牵动的感觉，那声音就像是大海中的鲸歌，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悠长和宏大。
林雀张开手掌，向他挑了挑眉毛，顾南明好奇地伸出手去，空气中出现了一面看不见的屏障，挡住了他的手指头。
“这不是植入体，而是另一种力量，我们叫它亵渎之语。这是一种带有力量的语言，它最初是被那些赤烛教团的邪教徒所掌控，我们和赤烛斗了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也学会了一些，我那天用的就是其中一个，【阻挡】。”
“神奇。”顾南明说着，张了张嘴，试图学着林雀那样叫一嗓子，但舌头在嘴巴里动来动去，像是打了结一样——他完全没办法发出那种声音。
林雀看着他的傻样，哈哈地笑起来：“发不出来的！亵渎之语能被赤烛教团掌握，是因为那些邪教徒的身体已经发生了变异，而对于普通人，则需要做一个声带手术。”
她眉飞色舞，炫耀似的又叫了一声，仍旧是大海鲸歌似的语言，可惜只有一个音节，如果能练成一句完整的句子，很难想象那会是怎样的壮阔宏丽。
顾南明啼笑皆非，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姑娘其实皮的很，嘚瑟。也是，虽然是个打起来天崩地裂的女超人，但她看上去很年轻，十几二十岁，也只是一个女孩子嘛。
顾南明忽然想起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我出院之后怎么办？”
林雀想了想：“出院之前要先进行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然后会安排你到劳教营区去，你们从巢城过来的人都要先到那边去呆一段时间，接受新西府的法制教育，改掉以前在巢城时的恶习，然后会根据你们的表现和知识水平给你们安排工作。放心，在我们新西府，只要努力工作，肯定是饿不死的。”
劳教营区……听着像是改造犯人……
林雀道：“不过你有点特殊，其他人也不用这么住院什么的，你的医疗费……”
顾南明一听钱，顿时有点慌，他现在身无分文。林雀笑道：“不用慌，医疗费我已经帮你垫付了，我们执行者待遇很好的，还有高额的医保，所以其实也不是很多钱，你以后努力工作慢慢还我就好。”
卧槽，原来不仅是救命恩人，还是个债主！
顾南明嘶了一口冷气，迟疑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那要还利息吗？”
林雀笑眯眯道：“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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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明心肝都在颤抖，忽然感觉林雀的笑容像是只小恶魔，以前说的那些话好像也隐约透出了威胁的意味：你要是不当执行者，我就让你还不起高利贷！
错觉，一定是我的错觉，林雀是天使，不是恶魔，天使是不会逼迫人还钱的。
好在林雀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似乎只是随口一提。他们闲聊了一阵，又问了问顾南明的近期情况后她便离开了，这位年轻的执行者女士似乎总是很忙。她离开之后，顾南明便重新陷入那种百无聊赖地状态，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床上，默默祈祷着自己能早点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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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明这位虚弱不堪的病患无所事事，躺在床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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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忽然听见了声音。
咄咄。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敲窗户。声音突兀地出现，回荡在寂静的午夜里。
顾南明心里微微发毛了一下，向窗户看去，但什么也没看见。这时候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医护人员都走了，整座城市都陷入了沉睡，屋内屋外都是别无二致的黑暗，只余一些暗淡的星光。顾南明有些不安地翻了个身，心想，或许是风。
咄咄。
声音又出现了。
顾南明没去管，闭上眼睛试图催眠自己赶快睡着，过了一阵，就在意识开始逐渐模糊的时候：咄咄。
又来了，阴魂不散。
咄咄。
声音敲打着窗户。
那或许是风，或者是雨点，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锲而不舍地敲着窗玻璃，咄咄，咄咄，咄咄……顾南明几次从半梦半醒中被吵醒，莫名地有些烦躁起来。那声音像是在拼命催促着他，敲打着他，吸引着他去做出点什么行动，顾南明迷迷糊糊，鬼使神差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扶着墙慢吞吞地向窗户那边挪过去看了一眼，但是并没有什么东西。
顾南明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可能是疑神疑鬼，因为失眠而有些神经过敏。
但是陡然间，他注意到自己在玻璃上映出的影子。
不……
那不是他的影子。
那是一个苍白的、女人的影子，贴在玻璃上，对着他笑…….嘴裂一直延伸至耳根处，露出满嘴鲨鱼似的锯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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