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祈祷者之逃离
蒂雅露卡身边的湛蓝色还没有完全消失，身边的事像却已经出现了轮廓，而且随时间推移，这事像的轮廓逐渐染上了各种色彩。
声音也从无到有逐渐出现，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溪水流淌的声音，鸟雀鸣叫的声音，还有那神圣庄严，不可侵犯的天音。
【……你若行得好，岂不蒙悦纳？你若行得不好，罪就伏在门前。它必恋慕你，你却要制伏它。】
说完，天空中回响的圣歌和聚拢在一起形成王座般模糊模样的圣光也渐渐消失。
随着最后一丝湛蓝色的光晕从蒂雅露卡身上褪去，蒂雅露卡完全出现在了这个熟悉而又稍稍有些陌生的地方。世界的排斥瞬间消失，蒂雅露卡脚踏实地的踩在了褐色的泥土上。
隐秘而伟大的波动从脚底涌起，蒂雅露卡在这一刻似乎和整个大地连接在了一起，只要大地还存在蒂雅露卡就能通过泥土复活。这熟悉的感觉让蒂雅露卡不由得想起了当年扮演恩奇都的事。同为神造，同为泥塑，但彼此之间的待遇差却是如此之大，从【神】那里得到的力量更是不在一个层面上。
“难道有着思维的物质神就是不如单纯的概念神强大么？那么，我把奈亚子她们的形态固定下来又究竟是好是坏呢？”
一丝不安悄然从蒂雅露卡心中划过，但这丝不安甚至无法组织成完整的语言就燃烧殆尽，成为一个灵感的片段。
“……先完成任务吧，既然这句话都已经出现了，那么该隐和亚伯反目的事也快了。”
蒂雅露卡眼神一凝。
就算对旧日支配者来说暗示凡人是一种无比自然的本能，但【万物归一者】本身就不是擅长用言语诱骗的个体。她更擅长的是让一些好奇心爆棚的凡人“自己”找到一些遗迹之后，“自己”查询相关的仪式资料，最后“无比碰巧”的打开银之门，因为目睹邪神之貌而失去自我，迷失在无数的个体之中。
到了那时，一切属于这个人类个体的知识、记忆、能力都将属于万物归一者，比任何拷问或者诱骗取得的资讯都要全面得多，毕竟有很多东西是自己都不知道或者忘记了的，还有一些资讯是人类的语言无法准确而表达的——也就是所谓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种资讯通过拷问或者诱骗自然也无法取得，而蒂雅露卡的融合却可以取得所有的资讯。
有人说，科技的便利令人类懒惰，但实际上任何具有混乱本质的生物都会有趋向个体舒适而失去部分器官性甚至精神性的进化。除了德行天使或者构装生物之类的纯粹秩序生命这种从诞生到灭亡能够一直遵循一种生活方式从不改变的种族，哪怕是善良侧的种族也不能避免这种俗称“好逸恶劳”的行为。
更何况是纯粹混乱的旧日支配者。
……之所以大义凛然的说了这么多只是为了证明蒂雅露卡绝对不是“学不会”纯语言诱导，而是“懒得学”而已，括号点头。
“那明明就是奈亚子擅长的嘛，完全不用出面，只用最基础的精神感应在心底说几句话就能很好的骗……我是说启示一个凡人。”
蒂雅露卡嘟哝着。
但就算奈亚子也不会挑选意志与精神完美无瑕的个体进行诱导，之前说过，善良和邪恶的界限非常模糊，甚至同种族不同学说的定义也不相同。而且，所有的中立种族都有可能发生善恶阵营反转的现象，即使是天生善良或者邪恶的种族也不能完全避免。
和这种非常不稳定、取决于世界观的善恶观来比较，秩序和混乱的界限一直非常清晰。可以逾越但不可以反转，一个秩序向极强的生命不可能瞬间反转成混乱生命，反之亦然。同样的诱导程度，原本就接近中立甚至本身就处于混乱阵营的个体成为邪神眷属之后得到的力量就越强，也越忠诚。所以蒂雅露卡从不考虑对秩序阵营个体的诱导，因为成功诱导的几率约等于零——大脑爆掉或者干脆疯掉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直到今天。
即使面对这样的困难，蒂雅露卡也相信自己有完成的可能。神不可能给予无法完成的任务，毕竟在【原定的历史中】蒂雅露卡已经完成了任务。
……可神创造的生命又怎么可能是混乱的？他们可是生长在这片秩序的世界里啊。
蒂雅露卡有些担忧的看向不远处站在简陋祭坛上的两人。
“嗯？！”
蒂雅露卡昏黄色的瞳孔瞬间缩小，被蒂雅露卡的视线穿过的神秘面纱剧烈的波动着。
一个金发蓝瞳的小男孩有些担忧的看向身边那个银发红眸的少年，蒂雅露卡能够洞悉凡人情感的邪神之眸敏锐的从他的目光中发现了少许的傲慢和得意。
而看上去稍微大一点，给了蒂雅露卡一种淡淡熟悉感觉的银发少年，眼中也隐隐出现一层朦胧的不满和嫉妒。
这些都不是主要的，即使可以让蒂雅露卡更好的完成任务。更关键的是，蒂雅露卡从他们灵魂颜色中查看的阵营偏向。
“怎么可能——一个混乱中立，一个中立善良？”
蒂雅露卡虚拟的大脑一片混乱，简直无法思考。
按照邪神的遗传记忆来说，神明创造的生命不应该都是和自身阵营附和的么？比如爱萨托思创造的旧日支配者全体都是混乱中立一样。
先不提这明显不是传统【守序善良】的阵营，单是出现了两种阵营就是不可思议的情况。如果在加上守序善良的天使，那可就是三种阵营了啊……
而且，和天使那种强烈表现出阵营偏向的情况比起来，这两个孩子的阵营偏向甚至不是很严重，而是相当偏向于绝对中立。
蒂雅露卡心中有种模糊的预感。如果能明白这和常识完全相反的现象，也许邪神眷属无法大规模制造的情况就会有所改善。
“任务第一……先把这个事办完吧，反正不花多少时间。”
蒂雅露卡眼中昏黄色的光芒闪动，能够动摇内心的邪神低语就被蒂雅露卡送进了那个银发少年的心底。为了不被其发现异常，蒂雅露卡还将其进一步模糊化，模拟出正常人类思考时划过的简单思维碎片。
【为什么……】
【同样是出产物，为什么亚伯就能讨神的欢心？】
【是了……肯定是牧羊的功绩比种地要高的多。】
【这不公平！明明种地比较累不是吗！都怪父亲，是他分配的工作！】
【还有亚伯，是他向父亲提出要牧羊的。可恶……仗着自己小，更得父亲宠爱而挤压我的功绩吗！】
【明明我更有力气不是吗！父亲偏心！更强的明明是我！】
【是了……亚伯和父亲一定是故意的，不仅仅是故意分给我低贱的工作，而且还不告诉我要献上比较珍贵的祭品……没错，就是这样！我是将最普通的麦子献上，而亚伯献上的是头生的和羊的脂油！】
【我明明也有珍贵的东西！那树上的果子，那地里翻出的发光石头——又从来没有人告诉我要献上比较珍贵的东西，我怎么知道！】
【结论就是……都在欺骗我么？】
【父亲也在欺骗我，母亲没有反对，弟弟则是主谋……】
【结论就是，我是多余的人么！？只有我是多余的！】
【神给父亲的知识，父亲从来不对我展示，都教给亚伯了！为什么！】
【连我努力的结果都没有看，连我的疲惫也不安慰！为什么！】
【亚伯那家伙到底哪里好了！】
【——你们就是要毁灭我，夺取神本应分给我的那一份！】
大片混乱破碎的思维划过该隐的心底，因长期劳作而变得粗糙坚硬的手心被从未修剪过的锋利指甲刺破。鲜血渐渐浸透了指甲的缝隙。
虽然感觉隐隐不对劲，但被怒火和嫉妒冲昏头脑的该隐双眼渐渐充血。但因为本身的双眼就是鲜红的，所以没有引起一旁亚伯的注意。
“这种程度还不够啊……明明没有接受过发达文明的资讯，却凭着自身的意志力强压下杀人的冲动么？”蒂雅露卡微微一笑，轻轻倚到一颗树旁侧着头注视着该隐，“没有接受过任何【杀人是不对的】教育，却能凭借智慧果带来的智慧感到不对劲……已经很难得了。”
“努力到这里也差不多了，放弃吧。”
“让我来告诉你吧，愚蠢的人类——最后一把火的重要性。”
蒂雅露卡轻笑着，将目光向周围偏转了少许，焦点中心确定在亚伯身上。
这次可没有像该隐那样的潜移默化的改变，而是动用了完全版的邪神低语，那能够篡改一个非守序生命思想的咒言——毕竟该隐要活很久，但是亚伯却要死了。而死了的人，是不会说话的。而且蒂雅露卡也不是让亚伯性情大变，只是让他“自己想到”，如果直接安慰哥哥的话，哥哥一定会因为自尊心而不接受安慰。于是要用类似痛斥的方式安慰他。
俗称傲娇。
于是在该隐的视角看来，自己的弟弟突然转过头来，盯着自己。
蒂雅露卡知道，这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安慰和激励——虽然稍微极端了一点——但是该隐不知道。不知道他的弟弟和他不是一类人，而是继续把自己的想法代入进去。
很久之后，亚伯轻笑出声：“没错，正如你想的一样。”
“……为什么？”该隐停顿了许久，才涩声问道。虽然两个人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但是在优秀导演的编导下，双方奇妙的对话着。
“你活该。”
瞬间，该隐过去温馨生活的世界轰然倒塌。
瞬间，该隐眼中的一切都染上了一丝令人迷醉的鲜红。
看着眼前有趣的一幕，蒂雅露卡不由得笑了出来。
“这可不能怪我呢，要怪就怪【人类】这种生命从来不会对同类敞开心扉吧。”
祈祷者啊，逃离这里吧。
远一点，尽可能远一点——
“……不然，我可没法教你【打败神的知识哦】？”
那你自以为的，亚当所珍藏的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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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也从无到有逐渐出现，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溪水流淌的声音，鸟雀鸣叫的声音，还有那神圣庄严，不可侵犯的天音。
【……你若行得好，岂不蒙悦纳？你若行得不好，罪就伏在门前。它必恋慕你，你却要制伏它。】
说完，天空中回响的圣歌和聚拢在一起形成王座般模糊模样的圣光也渐渐消失。
随着最后一丝湛蓝色的光晕从蒂雅露卡身上褪去，蒂雅露卡完全出现在了这个熟悉而又稍稍有些陌生的地方。世界的排斥瞬间消失，蒂雅露卡脚踏实地的踩在了褐色的泥土上。
隐秘而伟大的波动从脚底涌起，蒂雅露卡在这一刻似乎和整个大地连接在了一起，只要大地还存在蒂雅露卡就能通过泥土复活。这熟悉的感觉让蒂雅露卡不由得想起了当年扮演恩奇都的事。同为神造，同为泥塑，但彼此之间的待遇差却是如此之大，从【神】那里得到的力量更是不在一个层面上。
“难道有着思维的物质神就是不如单纯的概念神强大么？那么，我把奈亚子她们的形态固定下来又究竟是好是坏呢？”
一丝不安悄然从蒂雅露卡心中划过，但这丝不安甚至无法组织成完整的语言就燃烧殆尽，成为一个灵感的片段。
“……先完成任务吧，既然这句话都已经出现了，那么该隐和亚伯反目的事也快了。”
蒂雅露卡眼神一凝。
就算对旧日支配者来说暗示凡人是一种无比自然的本能，但【万物归一者】本身就不是擅长用言语诱骗的个体。她更擅长的是让一些好奇心爆棚的凡人“自己”找到一些遗迹之后，“自己”查询相关的仪式资料，最后“无比碰巧”的打开银之门，因为目睹邪神之貌而失去自我，迷失在无数的个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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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科技的便利令人类懒惰，但实际上任何具有混乱本质的生物都会有趋向个体舒适而失去部分器官性甚至精神性的进化。除了德行天使或者构装生物之类的纯粹秩序生命这种从诞生到灭亡能够一直遵循一种生活方式从不改变的种族，哪怕是善良侧的种族也不能避免这种俗称“好逸恶劳”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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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大义凛然的说了这么多只是为了证明蒂雅露卡绝对不是“学不会”纯语言诱导，而是“懒得学”而已，括号点头。
“那明明就是奈亚子擅长的嘛，完全不用出面，只用最基础的精神感应在心底说几句话就能很好的骗……我是说启示一个凡人。”
蒂雅露卡嘟哝着。
但就算奈亚子也不会挑选意志与精神完美无瑕的个体进行诱导，之前说过，善良和邪恶的界限非常模糊，甚至同种族不同学说的定义也不相同。而且，所有的中立种族都有可能发生善恶阵营反转的现象，即使是天生善良或者邪恶的种族也不能完全避免。
和这种非常不稳定、取决于世界观的善恶观来比较，秩序和混乱的界限一直非常清晰。可以逾越但不可以反转，一个秩序向极强的生命不可能瞬间反转成混乱生命，反之亦然。同样的诱导程度，原本就接近中立甚至本身就处于混乱阵营的个体成为邪神眷属之后得到的力量就越强，也越忠诚。所以蒂雅露卡从不考虑对秩序阵营个体的诱导，因为成功诱导的几率约等于零——大脑爆掉或者干脆疯掉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直到今天。
即使面对这样的困难，蒂雅露卡也相信自己有完成的可能。神不可能给予无法完成的任务，毕竟在【原定的历史中】蒂雅露卡已经完成了任务。
……可神创造的生命又怎么可能是混乱的？他们可是生长在这片秩序的世界里啊。
蒂雅露卡有些担忧的看向不远处站在简陋祭坛上的两人。
“嗯？！”
蒂雅露卡昏黄色的瞳孔瞬间缩小，被蒂雅露卡的视线穿过的神秘面纱剧烈的波动着。
一个金发蓝瞳的小男孩有些担忧的看向身边那个银发红眸的少年，蒂雅露卡能够洞悉凡人情感的邪神之眸敏锐的从他的目光中发现了少许的傲慢和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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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同样是出产物，为什么亚伯就能讨神的欢心？】
【是了……肯定是牧羊的功绩比种地要高的多。】
【这不公平！明明种地比较累不是吗！都怪父亲，是他分配的工作！】
【还有亚伯，是他向父亲提出要牧羊的。可恶……仗着自己小，更得父亲宠爱而挤压我的功绩吗！】
【明明我更有力气不是吗！父亲偏心！更强的明明是我！】
【是了……亚伯和父亲一定是故意的，不仅仅是故意分给我低贱的工作，而且还不告诉我要献上比较珍贵的祭品……没错，就是这样！我是将最普通的麦子献上，而亚伯献上的是头生的和羊的脂油！】
【我明明也有珍贵的东西！那树上的果子，那地里翻出的发光石头——又从来没有人告诉我要献上比较珍贵的东西，我怎么知道！】
【结论就是……都在欺骗我么？】
【父亲也在欺骗我，母亲没有反对，弟弟则是主谋……】
【结论就是，我是多余的人么！？只有我是多余的！】
【神给父亲的知识，父亲从来不对我展示，都教给亚伯了！为什么！】
【连我努力的结果都没有看，连我的疲惫也不安慰！为什么！】
【亚伯那家伙到底哪里好了！】
【——你们就是要毁灭我，夺取神本应分给我的那一份！】
大片混乱破碎的思维划过该隐的心底，因长期劳作而变得粗糙坚硬的手心被从未修剪过的锋利指甲刺破。鲜血渐渐浸透了指甲的缝隙。
虽然感觉隐隐不对劲，但被怒火和嫉妒冲昏头脑的该隐双眼渐渐充血。但因为本身的双眼就是鲜红的，所以没有引起一旁亚伯的注意。
“这种程度还不够啊……明明没有接受过发达文明的资讯，却凭着自身的意志力强压下杀人的冲动么？”蒂雅露卡微微一笑，轻轻倚到一颗树旁侧着头注视着该隐，“没有接受过任何【杀人是不对的】教育，却能凭借智慧果带来的智慧感到不对劲……已经很难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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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来告诉你吧，愚蠢的人类——最后一把火的重要性。”
蒂雅露卡轻笑着，将目光向周围偏转了少许，焦点中心确定在亚伯身上。
这次可没有像该隐那样的潜移默化的改变，而是动用了完全版的邪神低语，那能够篡改一个非守序生命思想的咒言——毕竟该隐要活很久，但是亚伯却要死了。而死了的人，是不会说话的。而且蒂雅露卡也不是让亚伯性情大变，只是让他“自己想到”，如果直接安慰哥哥的话，哥哥一定会因为自尊心而不接受安慰。于是要用类似痛斥的方式安慰他。
俗称傲娇。
于是在该隐的视角看来，自己的弟弟突然转过头来，盯着自己。
蒂雅露卡知道，这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安慰和激励——虽然稍微极端了一点——但是该隐不知道。不知道他的弟弟和他不是一类人，而是继续把自己的想法代入进去。
很久之后，亚伯轻笑出声：“没错，正如你想的一样。”
“……为什么？”该隐停顿了许久，才涩声问道。虽然两个人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但是在优秀导演的编导下，双方奇妙的对话着。
“你活该。”
瞬间，该隐过去温馨生活的世界轰然倒塌。
瞬间，该隐眼中的一切都染上了一丝令人迷醉的鲜红。
看着眼前有趣的一幕，蒂雅露卡不由得笑了出来。
“这可不能怪我呢，要怪就怪【人类】这种生命从来不会对同类敞开心扉吧。”
祈祷者啊，逃离这里吧。
远一点，尽可能远一点——
“……不然，我可没法教你【打败神的知识哦】？”
那你自以为的，亚当所珍藏的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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