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无论什么事都会成为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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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火箭队的使命要结束了吗。”
如同磐石般，给人毫不动摇之感的中年人表情复杂。
蒂雅露卡静静注视着他，深深感觉到了时光对人类的伤害。
在十年以前，坂木正值壮年，时间没有在他身上留下过什么刻痕。可是十年之后，无论是他眼角出现的鱼尾纹还是那漆黑浑浊，再也看不见底的瞳孔，都告诉了蒂雅露卡这并非是十年前那个易于相处的年轻人了。
于是，她微启樱唇，缓缓说道：
“正是如此。”
没有价值。
可以毁灭。
两人一问一答，便将一个成员近十万，横跨三个地区，甚至渗入联盟内部的庞大组织的命运决定了下来。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蒂雅露卡还会担心他是否在这十年间习惯了权利和王座。但惟独眼前这个男人，蒂雅露卡不会有所疑虑。
仅仅是看着他的眼睛就能察觉到——直视邪神之眼也从未动摇的灵魂，不会因人间的诱惑而失去自我。
就算蒂雅露卡被世界所约束限制也是如此。
她能感觉到，就算是在其他的世界，旧日之身完全展开，她的注视也只能将坂木的身体破坏，而无法污染他的精神。
比如大脑沸腾爆炸，或是自己凭借意志将自己的眼睛挖下——这个男人足以下定这样的决心。
虽然就算挖掉眼镜、戳坏耳朵也无法阻挡邪神亲自布下的精神污染，先不提邪神的身姿是凡人所无法理解的存在，并非是以视觉或是听觉的方式传递自身的信息，单就入梦这一条就足以忽视一切肉体上的阻碍。
可就算这样，蒂雅露卡也能感觉到，这个男人绝对不可能发疯。
与他的个人意志毫无关系，只能说从他出生即是如此。绝对无法被改变——这个男人的灵魂核心不断复写着这样的一句话。
如大地一般稳固。
如大地一般坚定。
如大地一般的男人。
蒂雅露卡隐隐感觉到了一丝畏惧。
单就自我而言，这个家伙比克图格雅的前身，纳纳华特那个家伙还要坚定。
可是……
“你老了，坂木。”
蒂雅露卡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悯。
“就是银回来又能如何？十年不见，他还能认你这个父亲吗？不……退一步讲，他还记得你吗？”
“总有办法的。”
如大地一般深沉的男人双手合握，支撑着下巴。
“一天不行就一个月，一个月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十年。我还能活很久，还有时间耗下去。而且银是我的儿子，他的身体里流着我的血。他不会不认我的。我不会让他不认我的。”
坂木毫不犹豫，开口回答。
蒂雅露卡毫不遮掩的笑了。
再一次的确认了，这个男人身上的某些特质。那不为邪神所动，如大地般的自我，放在弑神者的世界，大概就是天生的弑神者吧。
那么，我就给你弑神的机会。
“凤王的位置我告诉你了，时间链条也被我升级成了时间枷锁。如果你还做不出什么结果的话……”蒂雅露卡站了起来，昏黄色的眼眸中闪动着晦涩的光芒。
“无须担心。”
坂木面无表情的闭上了眼睛，淡然说道。
“最好如此。”
蒂雅露卡嘴角挂上一丝意义不明的笑容，果断转身离开。
“蒂雅，你也老了。”
就在蒂雅露卡即将走出房间的时候，身后传来坂木自语般的声音。
蒂雅露卡微微一震。
大约停滞了十多秒，她才涩然说道：“我不会老的，永远不会。”
“是，您永远不会老……那你眼中的迟暮，又是什么？”
字字诛心。
“……要说的话，那叫成长的代价。”
涩声说罢，蒂雅露卡毫不留恋了离开了这里。
叫上了等在门口的哈斯塔和沙耶，蒂雅露卡一行以几近逃离的速度迅速离开了关东。
与外表那几近漠然的冷静不同，蒂雅露卡心中激荡汹涌。
从咆哮者到万物归一者，从万物归一者到反叛者。
我被改变了吗？
从钢之龙到羽蛇神，从三柱原神到旧日支配者。
我……老了吗？
从远野四季到晓美焰，从晓美焰到蒂雅露卡。
我，到底是谁？
我还是一开始的我吗？
我还是那个为抵抗罗亚的控制，主动向志贵求死的远野四季吗？
我还是那个轮回百世也要拯救小圆的晓美焰吗？
我还是那个担心宿敌的安危，潜入未知的时间线也要查明真相的蒂雅露卡吗？
还有谁记得我？
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他们的样子？
为什么……
……为什么，我记不起来我自己的样子了！
“我到底是幽歌，还是远野四季！我到底是蒂雅露卡，还是晓美焰！”
蒂雅露卡面露扭曲之色，突然停了下来，被高速移动的哈斯塔带了一个趔趄。
她用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脸庞，蹲了下来不再移动。
“幽歌，怎么了？”
“妈妈怎么了吗？”
两位邪神的关切之语在蒂雅露卡耳边响起，她的精神却愈发混乱。
以前应该也有人这么对自己说的……
是谁来着？是谁来着？
为什么想不起来！
琥珀的样子是什么？她和翡翠有什么关系？妹妹叫什么名字？又是长的什么样？
志贵又是谁？是弟弟吗？为什么我记不起他的样子？
小圆是谁？我为什么要救她？发生了什么吗？学姐和头又有什么关系？
银白色的少女几近崩溃。
旧时的记忆一片片的崩坏成碎片，无论怎样回忆也无法记起这些事之间的关系。
于此相对的，就算蒂雅露卡不像回忆，大片大片陌生的回忆却在她心中回响着。
“我是蒂雅露卡，时之座蒂雅露卡……”
“我是泽罗特，是一名邪术师……”
“我是大地……”
“我是罗阿……”
“我是奎兹尔科亚特尔的祭司……”
“我是特兹卡波利波卡的信徒……”
“我是雅典娜……”
“我是草护堂……”
“我是奥涯雅彦……”
“我是勾坂郁纪……”
每一个被蒂雅露卡同化过的存在，其意志在此刻变得鲜明，给了蒂雅露卡最后一击。
从一开始就说过，蒂雅露卡的万物归一并非是将这个存在消化吞下，而是将完整的它们以卓绝的自我约束着，控制着，以蜂巢般的存在形式在物质世界得到体现。
这是万物的帝国，是一人的议会。并非是独裁，而是归一的万物所共用这同一个身躯。所以，得到其他化身支援的蒂雅露卡才会如此强大。但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同化，洁净的自我也被染上了各种各样的颜色。结合了人格以不可阻挡的速度高速异化。
那么问题就来了。
已经记不清的独属于自己的原始记忆，和同化的万物所记录的无比详尽的记忆，哪一个才是蒂雅露卡的主体意识？
远野四季或者说晓美焰，与幽歌，哪一个才是所谓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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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火箭队的使命要结束了吗。”
如同磐石般，给人毫不动摇之感的中年人表情复杂。
蒂雅露卡静静注视着他，深深感觉到了时光对人类的伤害。
在十年以前，坂木正值壮年，时间没有在他身上留下过什么刻痕。可是十年之后，无论是他眼角出现的鱼尾纹还是那漆黑浑浊，再也看不见底的瞳孔，都告诉了蒂雅露卡这并非是十年前那个易于相处的年轻人了。
于是，她微启樱唇，缓缓说道：
“正是如此。”
没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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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问一答，便将一个成员近十万，横跨三个地区，甚至渗入联盟内部的庞大组织的命运决定了下来。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蒂雅露卡还会担心他是否在这十年间习惯了权利和王座。但惟独眼前这个男人，蒂雅露卡不会有所疑虑。
仅仅是看着他的眼睛就能察觉到——直视邪神之眼也从未动摇的灵魂，不会因人间的诱惑而失去自我。
就算蒂雅露卡被世界所约束限制也是如此。
她能感觉到，就算是在其他的世界，旧日之身完全展开，她的注视也只能将坂木的身体破坏，而无法污染他的精神。
比如大脑沸腾爆炸，或是自己凭借意志将自己的眼睛挖下——这个男人足以下定这样的决心。
虽然就算挖掉眼镜、戳坏耳朵也无法阻挡邪神亲自布下的精神污染，先不提邪神的身姿是凡人所无法理解的存在，并非是以视觉或是听觉的方式传递自身的信息，单就入梦这一条就足以忽视一切肉体上的阻碍。
可就算这样，蒂雅露卡也能感觉到，这个男人绝对不可能发疯。
与他的个人意志毫无关系，只能说从他出生即是如此。绝对无法被改变——这个男人的灵魂核心不断复写着这样的一句话。
如大地一般稳固。
如大地一般坚定。
如大地一般的男人。
蒂雅露卡隐隐感觉到了一丝畏惧。
单就自我而言，这个家伙比克图格雅的前身，纳纳华特那个家伙还要坚定。
可是……
“你老了，坂木。”
蒂雅露卡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悯。
“就是银回来又能如何？十年不见，他还能认你这个父亲吗？不……退一步讲，他还记得你吗？”
“总有办法的。”
如大地一般深沉的男人双手合握，支撑着下巴。
“一天不行就一个月，一个月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十年。我还能活很久，还有时间耗下去。而且银是我的儿子，他的身体里流着我的血。他不会不认我的。我不会让他不认我的。”
坂木毫不犹豫，开口回答。
蒂雅露卡毫不遮掩的笑了。
再一次的确认了，这个男人身上的某些特质。那不为邪神所动，如大地般的自我，放在弑神者的世界，大概就是天生的弑神者吧。
那么，我就给你弑神的机会。
“凤王的位置我告诉你了，时间链条也被我升级成了时间枷锁。如果你还做不出什么结果的话……”蒂雅露卡站了起来，昏黄色的眼眸中闪动着晦涩的光芒。
“无须担心。”
坂木面无表情的闭上了眼睛，淡然说道。
“最好如此。”
蒂雅露卡嘴角挂上一丝意义不明的笑容，果断转身离开。
“蒂雅，你也老了。”
就在蒂雅露卡即将走出房间的时候，身后传来坂木自语般的声音。
蒂雅露卡微微一震。
大约停滞了十多秒，她才涩然说道：“我不会老的，永远不会。”
“是，您永远不会老……那你眼中的迟暮，又是什么？”
字字诛心。
“……要说的话，那叫成长的代价。”
涩声说罢，蒂雅露卡毫不留恋了离开了这里。
叫上了等在门口的哈斯塔和沙耶，蒂雅露卡一行以几近逃离的速度迅速离开了关东。
与外表那几近漠然的冷静不同，蒂雅露卡心中激荡汹涌。
从咆哮者到万物归一者，从万物归一者到反叛者。
我被改变了吗？
从钢之龙到羽蛇神，从三柱原神到旧日支配者。
我……老了吗？
从远野四季到晓美焰，从晓美焰到蒂雅露卡。
我，到底是谁？
我还是一开始的我吗？
我还是那个为抵抗罗亚的控制，主动向志贵求死的远野四季吗？
我还是那个轮回百世也要拯救小圆的晓美焰吗？
我还是那个担心宿敌的安危，潜入未知的时间线也要查明真相的蒂雅露卡吗？
还有谁记得我？
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他们的样子？
为什么……
……为什么，我记不起来我自己的样子了！
“我到底是幽歌，还是远野四季！我到底是蒂雅露卡，还是晓美焰！”
蒂雅露卡面露扭曲之色，突然停了下来，被高速移动的哈斯塔带了一个趔趄。
她用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脸庞，蹲了下来不再移动。
“幽歌，怎么了？”
“妈妈怎么了吗？”
两位邪神的关切之语在蒂雅露卡耳边响起，她的精神却愈发混乱。
以前应该也有人这么对自己说的……
是谁来着？是谁来着？
为什么想不起来！
琥珀的样子是什么？她和翡翠有什么关系？妹妹叫什么名字？又是长的什么样？
志贵又是谁？是弟弟吗？为什么我记不起他的样子？
小圆是谁？我为什么要救她？发生了什么吗？学姐和头又有什么关系？
银白色的少女几近崩溃。
旧时的记忆一片片的崩坏成碎片，无论怎样回忆也无法记起这些事之间的关系。
于此相对的，就算蒂雅露卡不像回忆，大片大片陌生的回忆却在她心中回响着。
“我是蒂雅露卡，时之座蒂雅露卡……”
“我是泽罗特，是一名邪术师……”
“我是大地……”
“我是罗阿……”
“我是奎兹尔科亚特尔的祭司……”
“我是特兹卡波利波卡的信徒……”
“我是雅典娜……”
“我是草护堂……”
“我是奥涯雅彦……”
“我是勾坂郁纪……”
每一个被蒂雅露卡同化过的存在，其意志在此刻变得鲜明，给了蒂雅露卡最后一击。
从一开始就说过，蒂雅露卡的万物归一并非是将这个存在消化吞下，而是将完整的它们以卓绝的自我约束着，控制着，以蜂巢般的存在形式在物质世界得到体现。
这是万物的帝国，是一人的议会。并非是独裁，而是归一的万物所共用这同一个身躯。所以，得到其他化身支援的蒂雅露卡才会如此强大。但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同化，洁净的自我也被染上了各种各样的颜色。结合了人格以不可阻挡的速度高速异化。
那么问题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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