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友情又是什么样的形状
魔女之夜的本体，正是弑神者世界的自己！
没有任何认错人的可能——就连那“自己”脚下所踩着的，当初自己认为是个陀螺的法阵，蒂雅露卡也无比熟悉。
那布满无尽符文的螺旋，正是生命树的障壁。那混合着咆哮着的【龙之吐息】化为席卷天地的风暴的，正是那呵斥一切生者、灭绝一切死者的【生命之树】！
魔女之夜的使魔也是一样——身为旧日支配者那不可被直视的特性不仅影响了自身，扭曲了别人眼中的自己的形象，也将旧日眷属的样子覆盖成了可笑的卡通形象。
如果说魔女之夜的正体正是弑神者世界的自己，那么自己那可笑的百世轮回又有什么意义？
“不……骗人的……”
蒂雅露卡慌乱间向后退了一步。可就在她刚踏出一步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如果后退的话，这场精神争夺会不会直接判定为失败？
出乎蒂雅露卡所预料的，这次世界却没有破碎开来。
无尽的光聚合起来，在她眼前映出一幅静止的，完全陌生的画卷。
无数身披钻石轻铠的红眸少女。
无数身披白色轻纱的昏黄双眸。
无数身披钢甲四足着地的钢铁巨兽。
无数的【自己】。
无数的【蒂雅露卡】。
有些披着两片雪白的羽翼，有些则是四篇银白色的羽翼，还有更少的是六篇银灰色的羽翼。
然而，更令蒂雅露卡震惊的是，她在这无数的【自己】中，找到了此刻的自己。
在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事物是完全相同的。就算蒂雅露卡永久性的停滞了自体时间，上一刻的自己和下一刻的自己也一定有着不同。
可她却在眼前发现了比镜中还要无二的，完完全全的此刻的自己。明明披着两片羽翼，蒂雅露卡却感觉到，这就是此时的自己。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蒂雅露卡扭头看向这幅画卷的中心。
被一切一切的自己围拢在一起的，是一个如同无数光芒聚合体的存在。
随后，这个画卷中的，理应静止的存在却发出了蒂雅露卡无比熟悉的声音——
【如我所说，你的永生不用来赎罪，却也令你遭罪】
【我除了你生命之树的权柄，却也给你认清自我的机会】
【继续前行吧】
【正确的世界来自初始之地】
闻言，蒂雅露卡一瞬间失去了意识，踏前一步——
呯！
当她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却没有如她想象中的一样看到离开的大门。
现在，展现在她眼前的，终于是完全陌生的事像了。
三个幼童聚集在一起笑闹着，似乎是在做办家家酒的游戏。
不！
并不是！
蒂雅露卡颤抖起来，如同陷入梦魇。
熟悉而又陌生的纯白色小蛇在三个孩子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无声无息的钻进了那个稍大一点的男孩的后脑中。
似乎明白了什么，蒂雅露卡咬牙再次踏前一步，脸上挂着极剧烈的动摇神色。
如果这次依旧是……的话……
呯！
羞涩着笑着的黑发少年，将手中染血的玫瑰递给了金发的月之公主。
但是定睛一看——那哪里是染血的白玫瑰！那分明就是一条纯白色的小蛇！
……果然。
到了这步，蒂雅露卡反而冷静了下来。
外界那些意识的争夺在此刻看来反而显得无比可笑。如果蒂雅露卡猜的没错的话，那些意识在最后关头一定会失败的。
并非是什么幸运或是巧合，只是无比正常的因果律而已。
而且，也许自己并非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平凡……
这样想着，蒂雅露卡再次踏前一步。
呯！
——————
在不为蒂雅露卡本人知晓的情况下，她的混乱原核轰然破碎。
正如悲伤之中孵化除了新的魔女一般，蒂雅露卡曾经以为完美无缺的邪神完全形态出现了新的变化。
无限的光芒的聚合体，在极混乱极污浊的混乱原核中被孵化了出来。
只能如此形容，只能如此描述。
虽然无比幼小，但那的确还是万物归一的形态，只是其中的构成部分有了新的不同——
在外界，还在不断挣扎抖动的蒂雅露卡的身体骤然安静了下来。
“幽歌，幽歌！你还清醒吗！”
“……怎、怎么了吗？诶？这是——”
蒂雅露卡身上突然散发出绚烂的白色光芒。
出乎哈斯塔的意料，那光并非是旧日一系的混乱力量。
光笼罩的时间并不是很长。没过多久，光就散了开来，露出其中已经变了一个样子的蒂雅露卡。
并非是极尽奢华的钻石轻铠，也不是诱人犯罪的白色轻纱，而是无比朴素的，宛如圣职者一般的白色兜帽长袍。
那兜帽下方投射出的阴影将蒂雅露卡的面庞完全遮蔽，只露出其中静静燃烧着的两团银白色的火焰。
“我回来了。”
和之前蒂雅露卡那只要不遏制就会重重叠叠的声音不同，这次蒂雅露卡的声音无比清亮纯净，如邻家女孩般的轻柔软糯。
哈斯塔和沙耶不由得面露惊疑之色。
不，不对……
敏锐的哈斯塔很快就感觉到了不对。
与其说蒂雅露卡的声音变得纯粹，不如说是杂音的干扰少了很多。
蒂雅露卡开口时，依旧存在着回响，只是其中的组成已经不再是千万化身的声音，而是蒂雅露卡自己的声音。
如同时间被扭曲了一般，同时存在着多个蒂雅露卡，站在同一个位置上。
并非是化身，而是蒂雅露卡本身。或者说，那是不同时间线上的蒂雅露卡。
“幽歌……你变弱了。”
哈斯塔皱了皱眉。
和他所想的不同，蒂雅露卡并没有因为这种新的变化而变强，相反，她还变弱了很多。
“那是因为，我把化身全部清空了。”
蒂雅露卡把兜帽摘下，露出几近光化的身躯。
纯白色的头发变成条条光带在空中如蛇一般的扭曲着，瞳孔已经完全消失，眼中跳动着银白色的火焰，皮肤白皙到仿佛时刻散发着光芒一般。
看着这神圣到仿佛完全脱离邪神范畴的蒂雅露卡，哈斯塔眼中却露出了迷醉怀想的眼光。
“幽歌，你终于想起来了吗？”
“是的，我想起来了。”
蒂雅露卡嘴角挂起一个弧度。
没错，是自己一开始就理解错了。
作为犹格·索托斯(yog－sothoth)，自己的本质并不是万物归一。在无尽的化身中迷失了自己，仅仅只是自寻烦恼而已。如果被无尽的化身所困，那就只能说明自己的意志还是凡人，没有驾驭支配者位格的气量，活该概念破碎陨落当场。
事实上很久以前就说过，蒂雅露卡所持有的概念其实是【一生万物，万物归一】。
没有一生万物的过程，就不会有那用来归一的万物。如果需要毁灭一个世界，那么首先必须创造一个世界。反之亦然。
在埃及的神话故事中，不同的蛇在太阳神夜行的过程中扮演相异的角色。
其中apophis每天尝试要将太阳神吞入肚子里，让宇宙又回复起初的混沌与黑暗，但是每一次apophis的计谋都遭到诸神咒语的打败。如此，apophis蛇就成了创造次序的敌对者。
可在这一遍一遍的阻止apophis的过程之中，人们不知不觉的意识到了太阳神的伟大，意识到了光对于他们是多么的重要，同样也意识到了夜是生命的死敌。不由得，他们也产生了对夜的创造者apophis，这创造次序的敌对者最原始的恐惧和敬畏。
在最古老的神话当中，在那个善恶一元论的世界当中，夜神并非邪神。比如黑夜女神尼克斯，她同样属于主神位列，甚至比太阳神都要高出一截。
在蒂雅露卡看到的无限过去中，她都化身其中，作为极恶之蛇的化身推动着历史。
和诱骗亚当和夏娃吃下智慧果。
夺走吉尔伽美什的长生不死草。
但这恶行却是被世界认可，就像是总要有人唱白脸一样。
蒂雅露卡的能力本质是消除事物的多样性，使其一层层的返本还源最终回归根源，然后让阿卡夏重演天地。就像是系统还原一样，作为世界无法继续维持下去时的最终措施而存在着，而并非是吞噬了整个系统。
可蒂雅露卡不同。
她并没有继承幽歌的名字，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反叛者。虽然依旧身为阿卡夏的使徒，扮演着恶之蛇的身份，但毕竟是跳出了其中的一个圆圈。
完美的循环被打破，剩下的自然就是接连不息的崩坏。
“是了……我想起来了，全部都想起来了。【我们】完全没有必要成为别人不是吗？与其说那些是我们的一部分，不如说他们其实是不同时间线上的我们吧？”
完成了对自身的重新定义的蒂雅露卡跳出了自己作为万物归一者的身份，清空了之前自己的全部记录。
现在的蒂雅露卡依旧是万物归一者，然而不同的是，这次组成蒂雅露卡的，正是每一分每一秒的逝去的自己。
就像波璐齐雅的垓级军团一样，无穷无尽的蒂雅露卡化为一体，成为了另外一种意义上的万物归一者。
“那么，我们该换一个名字了，哈斯塔……”说着，她嘴角微微上扬，“你觉得，【阿卡夏之蛇】这个名字怎么样？”
“很不错……幽歌你的变化我早就料到了，只是没想到这么早。”哈斯塔沉默许久，也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作为唯一敢于反叛世界的邪神，反叛者这个名字的确不适合你。毕竟你并非叛臣，而是义军。”哈斯塔沉声说道，“可是，这样的你，还想要复活赤吗？”
“当然。”
蒂雅露卡的回应不沾丝毫烟火气。
她浅浅的笑着，眼中圣洁的火焰缓缓跃动。
“我曾对他说：‘我们邪神，永不哭泣。因为我们没有用来哭泣的眼睛，和有血有肉会受伤的心’。”蒂雅露卡缓缓拉上了兜帽，声音再次变得虚幻起来。
“我要看看，他到底有多爱我……如果事实证明我错了，那么邪神就一定是会哭的普通生命，而非是不知血泪的工具。”
“我一定会创造出新的，能让邪神也沐浴在阳光下笑闹的美好世界；我一定会去掉我名字中的后两个字，从此让邪神真正不再哭泣。”
“哈斯塔，让我最后任性一次吧，然后就让我来拯救你们——这便是我【阿卡夏之蛇】的誓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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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情提示，忘记了本章填的坑是哪里的，请和之前第二部第三十八章到第四十章联动阅读。
部分智商高的看到这一章为止应该就能猜到接下来的展开了……有自己想法的可以在书评区猜，如果猜对了就灭口，只要留着就是没猜全对的，去试试吧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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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是化身，而是蒂雅露卡本身。或者说，那是不同时间线上的蒂雅露卡。
“幽歌……你变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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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所想的不同，蒂雅露卡并没有因为这种新的变化而变强，相反，她还变弱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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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蒂雅露卡不同。
她并没有继承幽歌的名字，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反叛者。虽然依旧身为阿卡夏的使徒，扮演着恶之蛇的身份，但毕竟是跳出了其中的一个圆圈。
完美的循环被打破，剩下的自然就是接连不息的崩坏。
“是了……我想起来了，全部都想起来了。【我们】完全没有必要成为别人不是吗？与其说那些是我们的一部分，不如说他们其实是不同时间线上的我们吧？”
完成了对自身的重新定义的蒂雅露卡跳出了自己作为万物归一者的身份，清空了之前自己的全部记录。
现在的蒂雅露卡依旧是万物归一者，然而不同的是，这次组成蒂雅露卡的，正是每一分每一秒的逝去的自己。
就像波璐齐雅的垓级军团一样，无穷无尽的蒂雅露卡化为一体，成为了另外一种意义上的万物归一者。
“那么，我们该换一个名字了，哈斯塔……”说着，她嘴角微微上扬，“你觉得，【阿卡夏之蛇】这个名字怎么样？”
“很不错……幽歌你的变化我早就料到了，只是没想到这么早。”哈斯塔沉默许久，也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作为唯一敢于反叛世界的邪神，反叛者这个名字的确不适合你。毕竟你并非叛臣，而是义军。”哈斯塔沉声说道，“可是，这样的你，还想要复活赤吗？”
“当然。”
蒂雅露卡的回应不沾丝毫烟火气。
她浅浅的笑着，眼中圣洁的火焰缓缓跃动。
“我曾对他说：‘我们邪神，永不哭泣。因为我们没有用来哭泣的眼睛，和有血有肉会受伤的心’。”蒂雅露卡缓缓拉上了兜帽，声音再次变得虚幻起来。
“我要看看，他到底有多爱我……如果事实证明我错了，那么邪神就一定是会哭的普通生命，而非是不知血泪的工具。”
“我一定会创造出新的，能让邪神也沐浴在阳光下笑闹的美好世界；我一定会去掉我名字中的后两个字，从此让邪神真正不再哭泣。”
“哈斯塔，让我最后任性一次吧，然后就让我来拯救你们——这便是我【阿卡夏之蛇】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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