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向着那梦中的天堂尽情歌唱
后颈一凉。
那是冰凉、浓稠的液体质感。不，与其说是液体，不如说是沙质，就好像是冰凉冰凉的绿豆雪泥从后颈处灌下一般的、浓稠的不详错觉。
……不，不是错觉。
蒂雅露卡再次确认了自己的感官。
的确，后颈的确传来了这样的感觉。不是遇到危险或是糟糕事情时的毛骨悚然，也不是被人以饱含杀意的目光凝视带来的恶心感。
那是，真真正正的，不详的液体。
“……”
她愣愣的，把手伸向后脖颈，轻轻抹了一下然后送到眼前。
红色的，艳丽的，冰冷的，粘稠的——
——是血。
是赤的血。
几乎是瞬间，蒂雅露卡就感到自己的心脏仿佛被巨锤抨击，她立刻从赤有力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回头看去。
一片鲜红。
赤的喉咙所喷射着的，赤的手腕上流淌着的，冰冷粘稠的鲜红。
她立刻就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用牙齿撕开了手腕处的血管，然后又以莫大的毅力用不停流淌着鲜血的双手将喉咙撕开。整个过程无声而平静，如果不是撕开喉咙时手腕流淌的鲜血流到了蒂雅露卡的脖子上，恐怕她一直都不会所有察觉吧。
大张着嘴，一时蒂雅露卡竟什么都说不出来。
第一次的，旧日支配者感受到了恐惧。
那是一种寂静的，如同镣铐如同束缚衣一般的生物，像蝙蝠又像蛇，爬在身上，不断降低着自己的体温。
无法移动。
无法言语。
只能就这样愣愣的，凝视着他，看着他随时间一步步迈向死亡。
而那个男人就这样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大张双臂，喉咙和双手手腕上流淌着流量不同的三条血红。
他就这样微笑着，温柔的看向蒂雅露卡。拥抱着死亡和她。
“只要我死掉，什么都不会发生了吧？”
“蒂雅不会因为爱情而受到束缚，我也不会因此伤害到你；同时，我既守护了世界，也保护了你……”
“——才没有呢。”
蒂雅露卡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才没有呢，”她再次重复道。“你伤害到了我的精神，没有保护我的心意……你不合格。”
“是是是，我不合格。”
青年毫无恐惧的笑着，干脆的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可是蒂雅啊，你知道吗。我的血是冷的啊。”
他嘴角的微笑一点点被抹平，然后平静的看向蒂雅露卡，双手微微放低。
那不是因为劳累，而是因为失血而造成的冰冷和无力。
他的双臂已经抬不起来了。
“人类是什么——没错，人类就是能以热血温暖世界的、以凡人之躯近乎永恒的守护世界的角色。”
“但我已经不合格了。”
“我的血是冷的，我的凭依是巨兽的尸体，我的存在目的就是毁灭。”
“我已经不是人类了。”
“所以，爱上名为赤的人类的蒂雅露卡，可以停手了。”
他这样平静的说道。
太平静了，实在是太平静了——蒂雅露卡再次感到了这个男人的可怕之处。
不，单论意志力这个男人已经是怪物的级别了。就算幽歌当年化身降临稍微收敛了自身的精神污染，但他和幽歌相处这么久也没有被每天的凝视和低语所感染，由此就可见一斑。
或者说，正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时赤能若无其事的凝视着幽歌，幽歌才会对一个平凡的人类开始感兴趣吧。
没错，她流着泪，微微一笑。
她从来就没有爱上过身为人类的赤，反过来说，幽歌所爱上的正是身为为怪物的赤。
“人类必会死亡。”
她看着青年，慢慢说出了第一次见面时赤所说的话。
赤微微一愣，随后看着她满脸的泪痕，不自觉的想伸手去抹掉，却发现自己已经全身冰冷无法动弹。
于是他苦笑着，对视着她倔强的眼神，吐出了第一次见面时幽歌说的话：“旧日永不哭泣。”
一时间，仿佛时光流转。
只是，说这话的人，还有他们的处境已经相反。
蒂雅露卡渐渐平静了下来。于是赤开口说道：“蒂雅，答应我，以后不要复活我了。”
“我要前往永寂，那里才是我的归宿。”
“我爱你，但我们最好不要相见。”
蒂雅露卡愣愣的听完，最后几乎笑了出来。
“……啊，我这是被人甩了吗？”莫名的，她的心情豁然开朗，那千百万年也不能释怀的感情终于渐渐变淡。
她带着满脸的泪痕笑了起来。
“你这个家伙，我当年果然没有说错……你还真是要单身到死啊。”蒂雅露卡看着双手几乎已经完全垂下的赤，侧着头笑了一下走了过去。
赤几乎被那瞬间的可爱所感动。
如同邻家的女孩一般纯真可爱的笑容，那是反叛者发自真心的笑容。
就算他的视界已经渐渐模糊，他却不自觉的想竖起大拇指大声夸奖一句她的可爱。
可是，他的手已经冰冷无法动弹。
突然，他感觉到一具温软的娇躯再次扑进自己怀里。
她将头埋向自己怀里，那就算血流量已经减小、也早已染的鲜红的怀里。
“……呐，赤。”
她低声的撒着娇：“最后，再抱我一次。”
听着她的话，仿佛是已经停止的心脏再次跳动，赤那已经感到昏沉的、出现幻觉的脑子中却确实地感到自己骨骼里再次流淌出新的灼热的力量，流遍全身。
他将早已冰冷麻痹的双臂高高举起，一只手将美丽的旧日支配者牢牢抱在怀里，另一只手直直举起直到水平。
他大声说道：“我家幽歌，世界第一可爱的！”
随后，就再也没有动弹。
就保持着一手怀抱少女，一手高举竖起大拇指的蠢到不能再蠢的动作，人类的拯救者、毁灭者、旧日的调训家、战斗之人赤，在此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是幽歌，不是我吗。”
而他怀中的少女，却早已泪流满面。
于是，反叛者蒂雅露卡再次认识到了，自己不会被任何存在所喜爱的事实。
于是，一个有着人类心灵的旧日支配者和赤一同死去。
——于是，纯粹的、没有任何束缚的邪神，就此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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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冰凉、浓稠的液体质感。不，与其说是液体，不如说是沙质，就好像是冰凉冰凉的绿豆雪泥从后颈处灌下一般的、浓稠的不详错觉。
……不，不是错觉。
蒂雅露卡再次确认了自己的感官。
的确，后颈的确传来了这样的感觉。不是遇到危险或是糟糕事情时的毛骨悚然，也不是被人以饱含杀意的目光凝视带来的恶心感。
那是，真真正正的，不详的液体。
“……”
她愣愣的，把手伸向后脖颈，轻轻抹了一下然后送到眼前。
红色的，艳丽的，冰冷的，粘稠的——
——是血。
是赤的血。
几乎是瞬间，蒂雅露卡就感到自己的心脏仿佛被巨锤抨击，她立刻从赤有力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回头看去。
一片鲜红。
赤的喉咙所喷射着的，赤的手腕上流淌着的，冰冷粘稠的鲜红。
她立刻就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用牙齿撕开了手腕处的血管，然后又以莫大的毅力用不停流淌着鲜血的双手将喉咙撕开。整个过程无声而平静，如果不是撕开喉咙时手腕流淌的鲜血流到了蒂雅露卡的脖子上，恐怕她一直都不会所有察觉吧。
大张着嘴，一时蒂雅露卡竟什么都说不出来。
第一次的，旧日支配者感受到了恐惧。
那是一种寂静的，如同镣铐如同束缚衣一般的生物，像蝙蝠又像蛇，爬在身上，不断降低着自己的体温。
无法移动。
无法言语。
只能就这样愣愣的，凝视着他，看着他随时间一步步迈向死亡。
而那个男人就这样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大张双臂，喉咙和双手手腕上流淌着流量不同的三条血红。
他就这样微笑着，温柔的看向蒂雅露卡。拥抱着死亡和她。
“只要我死掉，什么都不会发生了吧？”
“蒂雅不会因为爱情而受到束缚，我也不会因此伤害到你；同时，我既守护了世界，也保护了你……”
“——才没有呢。”
蒂雅露卡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才没有呢，”她再次重复道。“你伤害到了我的精神，没有保护我的心意……你不合格。”
“是是是，我不合格。”
青年毫无恐惧的笑着，干脆的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可是蒂雅啊，你知道吗。我的血是冷的啊。”
他嘴角的微笑一点点被抹平，然后平静的看向蒂雅露卡，双手微微放低。
那不是因为劳累，而是因为失血而造成的冰冷和无力。
他的双臂已经抬不起来了。
“人类是什么——没错，人类就是能以热血温暖世界的、以凡人之躯近乎永恒的守护世界的角色。”
“但我已经不合格了。”
“我的血是冷的，我的凭依是巨兽的尸体，我的存在目的就是毁灭。”
“我已经不是人类了。”
“所以，爱上名为赤的人类的蒂雅露卡，可以停手了。”
他这样平静的说道。
太平静了，实在是太平静了——蒂雅露卡再次感到了这个男人的可怕之处。
不，单论意志力这个男人已经是怪物的级别了。就算幽歌当年化身降临稍微收敛了自身的精神污染，但他和幽歌相处这么久也没有被每天的凝视和低语所感染，由此就可见一斑。
或者说，正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时赤能若无其事的凝视着幽歌，幽歌才会对一个平凡的人类开始感兴趣吧。
没错，她流着泪，微微一笑。
她从来就没有爱上过身为人类的赤，反过来说，幽歌所爱上的正是身为为怪物的赤。
“人类必会死亡。”
她看着青年，慢慢说出了第一次见面时赤所说的话。
赤微微一愣，随后看着她满脸的泪痕，不自觉的想伸手去抹掉，却发现自己已经全身冰冷无法动弹。
于是他苦笑着，对视着她倔强的眼神，吐出了第一次见面时幽歌说的话：“旧日永不哭泣。”
一时间，仿佛时光流转。
只是，说这话的人，还有他们的处境已经相反。
蒂雅露卡渐渐平静了下来。于是赤开口说道：“蒂雅，答应我，以后不要复活我了。”
“我要前往永寂，那里才是我的归宿。”
“我爱你，但我们最好不要相见。”
蒂雅露卡愣愣的听完，最后几乎笑了出来。
“……啊，我这是被人甩了吗？”莫名的，她的心情豁然开朗，那千百万年也不能释怀的感情终于渐渐变淡。
她带着满脸的泪痕笑了起来。
“你这个家伙，我当年果然没有说错……你还真是要单身到死啊。”蒂雅露卡看着双手几乎已经完全垂下的赤，侧着头笑了一下走了过去。
赤几乎被那瞬间的可爱所感动。
如同邻家的女孩一般纯真可爱的笑容，那是反叛者发自真心的笑容。
就算他的视界已经渐渐模糊，他却不自觉的想竖起大拇指大声夸奖一句她的可爱。
可是，他的手已经冰冷无法动弹。
突然，他感觉到一具温软的娇躯再次扑进自己怀里。
她将头埋向自己怀里，那就算血流量已经减小、也早已染的鲜红的怀里。
“……呐，赤。”
她低声的撒着娇：“最后，再抱我一次。”
听着她的话，仿佛是已经停止的心脏再次跳动，赤那已经感到昏沉的、出现幻觉的脑子中却确实地感到自己骨骼里再次流淌出新的灼热的力量，流遍全身。
他将早已冰冷麻痹的双臂高高举起，一只手将美丽的旧日支配者牢牢抱在怀里，另一只手直直举起直到水平。
他大声说道：“我家幽歌，世界第一可爱的！”
随后，就再也没有动弹。
就保持着一手怀抱少女，一手高举竖起大拇指的蠢到不能再蠢的动作，人类的拯救者、毁灭者、旧日的调训家、战斗之人赤，在此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是幽歌，不是我吗。”
而他怀中的少女，却早已泪流满面。
于是，反叛者蒂雅露卡再次认识到了，自己不会被任何存在所喜爱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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