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夜 觉醒
趋于毁灭的生命，与在噩梦中煎熬着切嗣的光景是那样相似。但跟前的，毫无疑问的是现实。
【规则其一，你们每人将拥有一名神明作为伙伴，且没有约束祂们的任何手段——】
【提示其二，神明不一定会庇护你们，相反可能会带来灾难——】
熟悉的声音在卫宫切嗣耳边回响着。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是太自大了。
“果然……我错了吗。什么都无法拯救吗。人类就是如此脆弱而无能……吗。”
名为卫宫切嗣的男人，一生一事无成，过错满路。
他为了救一些人，因此杀了更多人。
他自愿成为善恶对错的天平，仅以数量衡量生死。为了两人的生，他便能心安理得的杀死一人；为了一千零一个人的生，他便能夺走一千条人命。
曾经，他以为自己眼中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曾经，他为了许多不认识的人杀死了自己的亲人。
但到如今为止，卫宫切嗣杀死了很多人，却从未亲手救过一个人。
如今，他要为世界杀死一个人——言峰绮礼，可他却杀死了一城之人。
毫无意义的，一城的生命被卫宫切嗣夺走。天平的另一端空空如也。
回过头来看看，说不定圣杯所说的并没有什么错？
卫宫切嗣这个人，的确是接近于此世之恶的存在。他为了多数人杀死少数人，又为了多数人中的多数杀死多数人中的少数，无穷无尽的轮回下去，最终他什么也拯救不了。
是了。
自己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那么，最开始的开始是什么呢……
啊，想起来了。
好似中了疟疾一样不停抖动身体向切嗣渴求死亡的少女、被大火烧尽的渔村、被亲手射杀的父亲——
这些景象快速的滑过卫宫切嗣的脑海。
如果一开始能听从了夏丽的恳求，拿出勇气将那白银短剑刺入自己最爱的少女的胸膛的话，渔村就不会被烧尽。
在最开始的开始，面临最爱之人的生命和村民的生命的选择时，卫宫切嗣自私的选择了那一个人。
于是，毫无意义的，那一个人连同其他人一起死去。
为了避免这样的悲剧不断重演，卫宫切嗣亲手杀死了不断以普通人的生命研究吸血种的父亲。
那一天，自己亲手将父亲杀死的这一举动，如果真的要使这件事情变得有意义有价值的话……
那便是要将所有和父亲一样的异端魔术师，一个不剩地全部杀掉。直到那个时候才能真正防止悲剧再次发生吧。
仔细想想，从那个时候开始，卫宫切嗣就已经坏掉了。
为了让那件事变得有价值，卫宫切嗣强迫自己相信了这一套无法使任何人信服的天平论。
现在回过头来看，加入自己真的持有拯救世界的愿望，那么衡量生死的砝码就不应该是数量。人与人之间的差异在客观上的确存在，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只是如果以重要性来衡量，那么生身的父亲又怎会比不过一群陌生人？
所以说，卫宫切嗣只是在害怕而已，他因自己最开始的选择中为了一个人选择牺牲其他人所导致的悲剧而恐惧。他畏惧于再度发生那样的惨象，所以他只能说服自己，衡量生与死的，人名的单位，只是“一条”而已。
比如娜塔莉亚所乘坐的飞机，一旦降落机场附近的普通人就会大量的成为食尸鬼——那又如何？娜塔莉亚这辈子杀死的作恶的魔术师的数量都要超过那些人，更毋庸说那些魔术师假如活着的话会
可如果按照卫宫切嗣的理论，她所代表的“数量”却只是一条。
娜塔莉亚绝非要退休的年纪。正值壮年的她还能战斗很久，会有更多的魔术师被讨伐，会有更多的人被拯救——
但不可以。必须杀死她。
但是，那理由绝非正义——
只是因为，如果不杀死处于相同的选择境地的娜塔莉亚，父亲卫宫矩贤的死就会变得毫无意义。
如果不杀死处于相同的选择境地的爱丽斯菲尔，卫宫矩贤和娜塔莉亚的死就会变得毫无意义。
如果不杀死处于相同的选择境地的伊莉雅斯菲尔，爱丽斯菲尔、卫宫矩贤和娜塔莉亚的死就会变得毫无意义。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在数也数不清的选择中，卫宫切嗣背负了大量的“牺牲者”，而这些牺牲者又如怨灵般劝服他去杀死更多的牺牲者。
每杀一人，选择就会变得更加沉重。越来越重要的人理所当然的死去，而最开始的开始，只是因为卫宫切嗣的第一个自私而愚蠢的选择。
泪流满面的男人仰望如同在海底般暗无天日的天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啊啊，那真的是。
何等愚蠢，而毫无意义的人生。
言峰绮礼也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并非是被惨象所震惊，而是在他听到随水传来的模糊的惨叫声、看到人们挣扎着被撕成碎片时，心中涌起的感觉而震惊。
如果此刻这份能够填补内心空虚的东西可以被称作“满足感”的话，
如果此刻内心涌动的感情能被称作“欢喜”的话——
这时，言峰绮礼终于明白了自身灵魂的正体。
万物崩坏如此之美。
痛苦的人们如此可爱。
“……哈哈。”
无法克制到达沸点的感情，绮礼绝望地笑了起来。
这是什么样的罪恶。自己是多么残酷的魔鬼。
这一种被神唾弃的世界，居然充满了鲜艳的喜悦。
“我算什么？哈哈哈，我算什么！？”
就连揪心的绝望感也是那样的甘美。绮礼的身体因为狂笑而颤抖。他从指尖到头顶的触感都异常清晰而鲜明。
啊啊，我现在活着——
我真实存在，就在这里——
第一次意识到，第一次真正体会到，自己与世界的羁绊。
“为什么这样扭曲？为什么这样污秽？我真的是言峰璃正的后代？哈哈哈哈，不可能！这不可能！这算什么！？难道说我的父亲居然能生出一条狗吗！？”
绮礼从一个与自身信念完全相反的地方找到了真理。这一讽刺的结果竟然很痛快。
自己绕了多少弯路。难道都是在做梦吗？
称赞善良的珍贵，歌颂神圣的美丽。正因为这样的真理深信不疑，绮礼才会浪费了二十余年的人生。
他根本没有察觉，自己的本性完全与这样的真理背道而驰。
“不，不够，这样还不够。”
绮礼拭干因为狂笑流出的泪水，摇头自言自语道。
确实——绮礼终于在充满了问号的人生中得到了答案。不过，这却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在圣杯的伟力之下，绮礼等于是跳过了解答问题的过程和方法，直接得到了“愿望为何”的答案。
“光是这样，我又怎能去承认，又能承认些什么呢？”
如果神是万物的造物主，那么对于所有灵魂而言“快乐”才是真理。
但现在，一个违背了道德却得到快乐的灵魂真实存在。绮礼也才刚刚相信，这个灵魂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这样的话善恶的定义，以及真理的所在就产生了矛盾。
这一矛盾令人无法忽视。
“推导出这一怪异答案的方程式中应该存在着浅显易懂的理由。不，肯定有。那到底是什么呢……我必须问个清楚，必须把它找到。哪怕用尽一生，我也要去理解。”
疯狂地笑了个够之后，微笑仿佛之前狂笑的残渣一般留在了凄厉的脸上。
或许今后他会一直保持这样的表情吧。
那是，只有接纳了自己与世界的真实，并能坦然面对一切的从容微笑。
以最不希望的方式，两人觉醒了真正的自我。
并以此，得到了最不希望见到的拯救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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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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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则其一，你们每人将拥有一名神明作为伙伴，且没有约束祂们的任何手段——】
【提示其二，神明不一定会庇护你们，相反可能会带来灾难——】
熟悉的声音在卫宫切嗣耳边回响着。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是太自大了。
“果然……我错了吗。什么都无法拯救吗。人类就是如此脆弱而无能……吗。”
名为卫宫切嗣的男人，一生一事无成，过错满路。
他为了救一些人，因此杀了更多人。
他自愿成为善恶对错的天平，仅以数量衡量生死。为了两人的生，他便能心安理得的杀死一人；为了一千零一个人的生，他便能夺走一千条人命。
曾经，他以为自己眼中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曾经，他为了许多不认识的人杀死了自己的亲人。
但到如今为止，卫宫切嗣杀死了很多人，却从未亲手救过一个人。
如今，他要为世界杀死一个人——言峰绮礼，可他却杀死了一城之人。
毫无意义的，一城的生命被卫宫切嗣夺走。天平的另一端空空如也。
回过头来看看，说不定圣杯所说的并没有什么错？
卫宫切嗣这个人，的确是接近于此世之恶的存在。他为了多数人杀死少数人，又为了多数人中的多数杀死多数人中的少数，无穷无尽的轮回下去，最终他什么也拯救不了。
是了。
自己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那么，最开始的开始是什么呢……
啊，想起来了。
好似中了疟疾一样不停抖动身体向切嗣渴求死亡的少女、被大火烧尽的渔村、被亲手射杀的父亲——
这些景象快速的滑过卫宫切嗣的脑海。
如果一开始能听从了夏丽的恳求，拿出勇气将那白银短剑刺入自己最爱的少女的胸膛的话，渔村就不会被烧尽。
在最开始的开始，面临最爱之人的生命和村民的生命的选择时，卫宫切嗣自私的选择了那一个人。
于是，毫无意义的，那一个人连同其他人一起死去。
为了避免这样的悲剧不断重演，卫宫切嗣亲手杀死了不断以普通人的生命研究吸血种的父亲。
那一天，自己亲手将父亲杀死的这一举动，如果真的要使这件事情变得有意义有价值的话……
那便是要将所有和父亲一样的异端魔术师，一个不剩地全部杀掉。直到那个时候才能真正防止悲剧再次发生吧。
仔细想想，从那个时候开始，卫宫切嗣就已经坏掉了。
为了让那件事变得有价值，卫宫切嗣强迫自己相信了这一套无法使任何人信服的天平论。
现在回过头来看，加入自己真的持有拯救世界的愿望，那么衡量生死的砝码就不应该是数量。人与人之间的差异在客观上的确存在，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只是如果以重要性来衡量，那么生身的父亲又怎会比不过一群陌生人？
所以说，卫宫切嗣只是在害怕而已，他因自己最开始的选择中为了一个人选择牺牲其他人所导致的悲剧而恐惧。他畏惧于再度发生那样的惨象，所以他只能说服自己，衡量生与死的，人名的单位，只是“一条”而已。
比如娜塔莉亚所乘坐的飞机，一旦降落机场附近的普通人就会大量的成为食尸鬼——那又如何？娜塔莉亚这辈子杀死的作恶的魔术师的数量都要超过那些人，更毋庸说那些魔术师假如活着的话会
可如果按照卫宫切嗣的理论，她所代表的“数量”却只是一条。
娜塔莉亚绝非要退休的年纪。正值壮年的她还能战斗很久，会有更多的魔术师被讨伐，会有更多的人被拯救——
但不可以。必须杀死她。
但是，那理由绝非正义——
只是因为，如果不杀死处于相同的选择境地的娜塔莉亚，父亲卫宫矩贤的死就会变得毫无意义。
如果不杀死处于相同的选择境地的爱丽斯菲尔，卫宫矩贤和娜塔莉亚的死就会变得毫无意义。
如果不杀死处于相同的选择境地的伊莉雅斯菲尔，爱丽斯菲尔、卫宫矩贤和娜塔莉亚的死就会变得毫无意义。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在数也数不清的选择中，卫宫切嗣背负了大量的“牺牲者”，而这些牺牲者又如怨灵般劝服他去杀死更多的牺牲者。
每杀一人，选择就会变得更加沉重。越来越重要的人理所当然的死去，而最开始的开始，只是因为卫宫切嗣的第一个自私而愚蠢的选择。
泪流满面的男人仰望如同在海底般暗无天日的天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啊啊，那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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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峰绮礼也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并非是被惨象所震惊，而是在他听到随水传来的模糊的惨叫声、看到人们挣扎着被撕成碎片时，心中涌起的感觉而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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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言峰绮礼终于明白了自身灵魂的正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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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无法克制到达沸点的感情，绮礼绝望地笑了起来。
这是什么样的罪恶。自己是多么残酷的魔鬼。
这一种被神唾弃的世界，居然充满了鲜艳的喜悦。
“我算什么？哈哈哈，我算什么！？”
就连揪心的绝望感也是那样的甘美。绮礼的身体因为狂笑而颤抖。他从指尖到头顶的触感都异常清晰而鲜明。
啊啊，我现在活着——
我真实存在，就在这里——
第一次意识到，第一次真正体会到，自己与世界的羁绊。
“为什么这样扭曲？为什么这样污秽？我真的是言峰璃正的后代？哈哈哈哈，不可能！这不可能！这算什么！？难道说我的父亲居然能生出一条狗吗！？”
绮礼从一个与自身信念完全相反的地方找到了真理。这一讽刺的结果竟然很痛快。
自己绕了多少弯路。难道都是在做梦吗？
称赞善良的珍贵，歌颂神圣的美丽。正因为这样的真理深信不疑，绮礼才会浪费了二十余年的人生。
他根本没有察觉，自己的本性完全与这样的真理背道而驰。
“不，不够，这样还不够。”
绮礼拭干因为狂笑流出的泪水，摇头自言自语道。
确实——绮礼终于在充满了问号的人生中得到了答案。不过，这却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在圣杯的伟力之下，绮礼等于是跳过了解答问题的过程和方法，直接得到了“愿望为何”的答案。
“光是这样，我又怎能去承认，又能承认些什么呢？”
如果神是万物的造物主，那么对于所有灵魂而言“快乐”才是真理。
但现在，一个违背了道德却得到快乐的灵魂真实存在。绮礼也才刚刚相信，这个灵魂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这样的话善恶的定义，以及真理的所在就产生了矛盾。
这一矛盾令人无法忽视。
“推导出这一怪异答案的方程式中应该存在着浅显易懂的理由。不，肯定有。那到底是什么呢……我必须问个清楚，必须把它找到。哪怕用尽一生，我也要去理解。”
疯狂地笑了个够之后，微笑仿佛之前狂笑的残渣一般留在了凄厉的脸上。
或许今后他会一直保持这样的表情吧。
那是，只有接纳了自己与世界的真实，并能坦然面对一切的从容微笑。
以最不希望的方式，两人觉醒了真正的自我。
并以此，得到了最不希望见到的拯救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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