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七夕是周一，狄然睡到晌午，准时被韩笑笑的电话叫醒。
她闷闷不乐坐在床上，昨天睡得晚，宋博拉着她聊了半晚上，问女生喜欢什么礼物，他想趁今天补习，约韩笑笑去吃饭看电影。
狄然勉强打起精神陪他聊，言语里里外外暗示他去和陆川提一下七夕的事情，可宋博就是个二愣子，脑子里除了韩笑笑已经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
手机上有李东扬凌晨发来的消息，是几张照片。
他走了几个月，过两天就会给她发照片打视频，最新的几张，是他与卓尔夜晚散步时拍下的。
李东扬将头发染回了黑色，他穿着件白T恤，笑得露出一口干净的白牙，他搂着卓尔，背后是璀璨的伦敦眼。
【七夕有人陪吗？】
李东扬的消息虽然简单，但狄然对他的了解，轻易从中读出试探的味道。
——即使远在他乡，他也不放松对她的监视。
狄然起床洗漱，一边刷牙一边回：【和同学一起写作业，女同学。】
李东扬消息回得很快：【乖。】
狄然本来想穿简单的短裤T恤出门，又一想今天的日子，在衣柜挑挑拣拣选了一条雪纺碎花裙，姜黄色的裙面上印着黑白点的花，她臭美对着穿衣镜晃了一圈，李东扬的视频打过来了。
“你刚才说什么？”
狄然提着帆布包下楼到玄关穿鞋：“和女同学。”
李东扬：“你去写作业？你疯了还是我聋了，下次骗我记得换个理由，你要是去写作业，我就从泰晤士河跳下去。”
狄然拉开书包，把摄像头对准里面，让他看练习册：“你跳吧，我都写了两个周的作业了。”
“还和女生一起？哪个女孩子会和你玩。”
狄然不耐烦：“人家上赶着和我玩呢，你爱信不信。”
李东扬笑了笑，看着她：“你今天的裙子真好看。”
狄然唔了声：“淘宝买的，我还给你买了T恤，回来给你穿。”
“多少钱的？”李东扬不信任，“只能当抹布吧。”
“十九块九包邮，我看便宜买了十件，你可以换着穿。”
“……”李东扬真诚地建议，“留给你爸穿吧，他和我码子一样。”
“我也给他买了，父亲节的时候我送了狄俊华一条领带，他问上面为什么那么多线头，我说这是九块九包邮的，不能要求质量太好，第二天，他就给我打了两千块钱。”
“所以你有两千块的零花钱。”李东扬冷漠地说，“却只给我买了十九块九的T恤。”
“你妈有几十个亿，将来都是你的，你给我买礼物了吗？”狄然面无表情。
“哟，我妈叫我。”李东扬伸手挂视频，“要去医院检查了，晚上聊。”
——
肯德基。
二楼窗边的沙发座上
韩笑笑买了一沓四四方方的彩纸和光闪闪的塑料纸条在一旁捣鼓。
狄然把头从枯燥的历史练习册上抬起来，好奇地问：“你做什么呢？”
“做手工。”
韩笑笑手巧，说话间就捏出一个鼓鼓的塑料星星。
她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透明的厚玻璃瓶，拔开塞子，把星星放进去。
“送谁啊？”狄然疑惑，“你又没男朋友。”
“你想什么呢？”韩笑笑脸一红，急了，“写你的作业吧。”
狄然笔一摔，舒舒服服靠在沙发背上：“我不写了。”
“你爱写不写，反正到时候考不上大学，和陆川异地的人又不是我。”
狄然神色黯了黯，韩笑笑注意到，碰碰她胳膊：“怎么啦？突然这么丧。”
“我毕业后要出国的。”
韩笑笑一愣：“那你和陆川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狄然噘嘴，神色落寞，“他又不是我什么人。”
韩笑笑见她不开心，放下手里的东西，趴在桌上看着她：“我叫你来学习的时候没指望你能听话，但你还真的来了，说实话我挺惊讶的，是不是因为陆川？”
狄然垂着眼，拿起一张彩纸乱折。
她想起宋博以前说过，为了韩笑笑要好好学习不捣蛋的话，那时还觉得他傻，她觉得自己这辈子不会为一个人改变。可现在她觉得自己和宋博一样傻，为一个人改变似乎也不是多难以启齿的东西。
韩笑笑接过她手中的纸：“不是这样折的，我教你。”
狄然安安静静看着，拿起一张粉色的彩纸跟着学。
“你折给谁？”韩笑笑把一个漂亮的纸鹤放在手心，笑眯眯看着她，“我帮你多折几个吧，这里有彩纸，你多练练就会了。”
狄然那块纸被揉弄的皱巴巴，勉勉强强做出了纸鹤的模样，丑得不像样。
她摇摇头：“一个就够了。”
宋博提着奶茶从楼梯上来。
韩笑笑看见他，脸上明媚的笑意敛了半分回去，换上半分含蓄。
宋博另只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礼物袋，他放到韩笑笑面前：“笑笑，送你的。”
韩笑笑没碰，低着头安静地折纸：“今天是七夕，我收你礼物干什么？”
宋博一愣：“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就当成普通的同学间的互送。”
“那狄然怎么没有？”韩笑笑问。
宋博被眼前这姑娘搞得没脾气了，礼物袋朝桌子中间一推：“那送你们俩，挑吧。”
狄然和韩笑笑对视一眼，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精美的卡通礼物盒。
盒子很大，也很重，韩笑笑打开，里面装了很多零碎的小东西。
有晨光家新出的壳子好看的中性笔，有涂改液和修正带、色彩斑斓却很好看的发带发箍、卡通形状的橡皮擦、小夹子、便签本、水晶球、音乐盒还有一堆她从没见过不贵又稀奇的小玩意。
“我不知道女生喜欢什么，就都买了点。”
狄然从中挑了一个带着草莓装饰的皮套，头发好久没剪，有些长了，她把头发扎成一个短短的马尾啾，看了看韩笑笑。
韩笑笑小女生心思，嘴上说不要，却很喜欢这东西，她拿起一个涂改液玩。
宋博看着她手下的星星纸，问：“做给谁的。”
韩笑笑脸一红：“不告诉你。”
狄然将练习册收回包里，站起来：“我要去找陆川，今天不写了。”
——
狄然手里拿着刚刚叠的粉色纸鹤，漫无目的走在城市的甬路上。
刚才她离开前宋博感激的眼神犹在眼畔，韩笑笑也没说什么，只是脸上的红晕又接着蔓延到耳根。
狄然无聊地掏出手机，陆川说他今天有事，她早上发的消息，他现在都没回。
天气又闷又热，离开空调屋就出一身汗。
狄然站在树荫下，看城市街道上匆促而过的车流与行人，又抬头看天，滨海的天似乎永远是碧空如洗的湛蓝色，干净得没有一丝云，在层层叠叠树影的尖梢，两只麻雀扑棱飞过。
城市这么大，连麻雀都有伴。
狄然想打电话给李东扬，又不敢。
他现在正陪卓尔在医院化疗，应该忙得不可开交，心情也不见得多好，她不想烦他。
狄然抱着手臂慢慢蹲下，长裙的边拖到地上，她出神地看着地上蜿蜒排起的蚂蚁，不远处的树坑里落了一只孤单的虫子尸体。
背后是城市的公交站牌，一辆蓝白皮的公交车停在她跟前。狄然摸了摸包的隔层，摸出两个硬币。
她上了公交，没有目的地，只是想蹭空调。
狄然在最后一排的角落坐下，塞上耳机看窗外的风景。
这趟公交线路很长，沿着海边公路蜿蜒前行。
浅黄色的日光落在平静的海面上，荡漾着温柔的粼粼波光。
狄然看到一只海鸥横着洁白的羽毛在那片闪耀的水中扑腾，又转而向遥远的天际飞走。
海岸边绿化带的合欢花在这燥热的天气里叶子被烤焦一片，花开始落了，地面铺着零零碎碎的残叶。
……
她就这样，坐着环城的路线，从午后到日暮。
狄然目不转睛看着不知第几次经过的大海，想象它平静之下所掩藏的汹涌波涛。
公交车离开海滨路，拐进城市繁华的商业区。
狄然收回目光，懒散倚在靠背上补眠。天色已经黑了，再坐一趟，难捱的一天就过去了，可以回家洗洗睡觉。
一路颠簸，车子再次停下，大半乘客下了车。狄然刚打了个盹，被嚷杂的人声吵醒，不耐地蹙起眉。
人声与脚步之中，以一个女孩的声音最为刺耳。
狄然刚要再次闭眼，听见有个女声大喊：“陆川哥，你等等我嘛——”
她睁开眼。
不需要刻意去找，发出声音的女孩十分瞩目。她站在后门，穿着一件鲜红色的T恤，身高足有一米七，扎着一个干净利落的马尾，叫着在她前面刚下车的人，狄然目光刚落过去，就挪不开了。
空调在车厢上方，坐了一下午没怎么觉得，此刻瞬间身上冰凉。
陆川穿着和上次见到他一样的T恤，侧脸神情淡淡的。他右手不自然垂在身侧，狄然连是长得像认错人的借口都找不到。
她回想刚才没有看到两人，应该是在她睡觉的时候上来的。
狄然紧紧捏着耳机线，她指甲很久没剪，有些长了，在线上掐出一个一个间隔的小凹痕。
她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将耳机塞回耳朵，静静看着前方。
可陆川的身影一直在她余光里消散不去，她看见那女孩蹦蹦跳跳上前，挽住陆川的手。
狄然想，陆川不喜欢别人离他这么亲近，他会躲开。
可他没有。
他只是侧头看了女孩一眼，车窗太花，模糊了表情。
司机关了车门，发动车子。
狄然猛地站起来，大步走向后门：“等等。”
她将耳机线塞回包里，眼神冷下来：“我要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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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闷闷不乐坐在床上，昨天睡得晚，宋博拉着她聊了半晚上，问女生喜欢什么礼物，他想趁今天补习，约韩笑笑去吃饭看电影。
狄然勉强打起精神陪他聊，言语里里外外暗示他去和陆川提一下七夕的事情，可宋博就是个二愣子，脑子里除了韩笑笑已经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
手机上有李东扬凌晨发来的消息，是几张照片。
他走了几个月，过两天就会给她发照片打视频，最新的几张，是他与卓尔夜晚散步时拍下的。
李东扬将头发染回了黑色，他穿着件白T恤，笑得露出一口干净的白牙，他搂着卓尔，背后是璀璨的伦敦眼。
【七夕有人陪吗？】
李东扬的消息虽然简单，但狄然对他的了解，轻易从中读出试探的味道。
——即使远在他乡，他也不放松对她的监视。
狄然起床洗漱，一边刷牙一边回：【和同学一起写作业，女同学。】
李东扬消息回得很快：【乖。】
狄然本来想穿简单的短裤T恤出门，又一想今天的日子，在衣柜挑挑拣拣选了一条雪纺碎花裙，姜黄色的裙面上印着黑白点的花，她臭美对着穿衣镜晃了一圈，李东扬的视频打过来了。
“你刚才说什么？”
狄然提着帆布包下楼到玄关穿鞋：“和女同学。”
李东扬：“你去写作业？你疯了还是我聋了，下次骗我记得换个理由，你要是去写作业，我就从泰晤士河跳下去。”
狄然拉开书包，把摄像头对准里面，让他看练习册：“你跳吧，我都写了两个周的作业了。”
“还和女生一起？哪个女孩子会和你玩。”
狄然不耐烦：“人家上赶着和我玩呢，你爱信不信。”
李东扬笑了笑，看着她：“你今天的裙子真好看。”
狄然唔了声：“淘宝买的，我还给你买了T恤，回来给你穿。”
“多少钱的？”李东扬不信任，“只能当抹布吧。”
“十九块九包邮，我看便宜买了十件，你可以换着穿。”
“……”李东扬真诚地建议，“留给你爸穿吧，他和我码子一样。”
“我也给他买了，父亲节的时候我送了狄俊华一条领带，他问上面为什么那么多线头，我说这是九块九包邮的，不能要求质量太好，第二天，他就给我打了两千块钱。”
“所以你有两千块的零花钱。”李东扬冷漠地说，“却只给我买了十九块九的T恤。”
“你妈有几十个亿，将来都是你的，你给我买礼物了吗？”狄然面无表情。
“哟，我妈叫我。”李东扬伸手挂视频，“要去医院检查了，晚上聊。”
——
肯德基。
二楼窗边的沙发座上
韩笑笑买了一沓四四方方的彩纸和光闪闪的塑料纸条在一旁捣鼓。
狄然把头从枯燥的历史练习册上抬起来，好奇地问：“你做什么呢？”
“做手工。”
韩笑笑手巧，说话间就捏出一个鼓鼓的塑料星星。
她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透明的厚玻璃瓶，拔开塞子，把星星放进去。
“送谁啊？”狄然疑惑，“你又没男朋友。”
“你想什么呢？”韩笑笑脸一红，急了，“写你的作业吧。”
狄然笔一摔，舒舒服服靠在沙发背上：“我不写了。”
“你爱写不写，反正到时候考不上大学，和陆川异地的人又不是我。”
狄然神色黯了黯，韩笑笑注意到，碰碰她胳膊：“怎么啦？突然这么丧。”
“我毕业后要出国的。”
韩笑笑一愣：“那你和陆川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狄然噘嘴，神色落寞，“他又不是我什么人。”
韩笑笑见她不开心，放下手里的东西，趴在桌上看着她：“我叫你来学习的时候没指望你能听话，但你还真的来了，说实话我挺惊讶的，是不是因为陆川？”
狄然垂着眼，拿起一张彩纸乱折。
她想起宋博以前说过，为了韩笑笑要好好学习不捣蛋的话，那时还觉得他傻，她觉得自己这辈子不会为一个人改变。可现在她觉得自己和宋博一样傻，为一个人改变似乎也不是多难以启齿的东西。
韩笑笑接过她手中的纸：“不是这样折的，我教你。”
狄然安安静静看着，拿起一张粉色的彩纸跟着学。
“你折给谁？”韩笑笑把一个漂亮的纸鹤放在手心，笑眯眯看着她，“我帮你多折几个吧，这里有彩纸，你多练练就会了。”
狄然那块纸被揉弄的皱巴巴，勉勉强强做出了纸鹤的模样，丑得不像样。
她摇摇头：“一个就够了。”
宋博提着奶茶从楼梯上来。
韩笑笑看见他，脸上明媚的笑意敛了半分回去，换上半分含蓄。
宋博另只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礼物袋，他放到韩笑笑面前：“笑笑，送你的。”
韩笑笑没碰，低着头安静地折纸：“今天是七夕，我收你礼物干什么？”
宋博一愣：“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就当成普通的同学间的互送。”
“那狄然怎么没有？”韩笑笑问。
宋博被眼前这姑娘搞得没脾气了，礼物袋朝桌子中间一推：“那送你们俩，挑吧。”
狄然和韩笑笑对视一眼，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精美的卡通礼物盒。
盒子很大，也很重，韩笑笑打开，里面装了很多零碎的小东西。
有晨光家新出的壳子好看的中性笔，有涂改液和修正带、色彩斑斓却很好看的发带发箍、卡通形状的橡皮擦、小夹子、便签本、水晶球、音乐盒还有一堆她从没见过不贵又稀奇的小玩意。
“我不知道女生喜欢什么，就都买了点。”
狄然从中挑了一个带着草莓装饰的皮套，头发好久没剪，有些长了，她把头发扎成一个短短的马尾啾，看了看韩笑笑。
韩笑笑小女生心思，嘴上说不要，却很喜欢这东西，她拿起一个涂改液玩。
宋博看着她手下的星星纸，问：“做给谁的。”
韩笑笑脸一红：“不告诉你。”
狄然将练习册收回包里，站起来：“我要去找陆川，今天不写了。”
——
狄然手里拿着刚刚叠的粉色纸鹤，漫无目的走在城市的甬路上。
刚才她离开前宋博感激的眼神犹在眼畔，韩笑笑也没说什么，只是脸上的红晕又接着蔓延到耳根。
狄然无聊地掏出手机，陆川说他今天有事，她早上发的消息，他现在都没回。
天气又闷又热，离开空调屋就出一身汗。
狄然站在树荫下，看城市街道上匆促而过的车流与行人，又抬头看天，滨海的天似乎永远是碧空如洗的湛蓝色，干净得没有一丝云，在层层叠叠树影的尖梢，两只麻雀扑棱飞过。
城市这么大，连麻雀都有伴。
狄然想打电话给李东扬，又不敢。
他现在正陪卓尔在医院化疗，应该忙得不可开交，心情也不见得多好，她不想烦他。
狄然抱着手臂慢慢蹲下，长裙的边拖到地上，她出神地看着地上蜿蜒排起的蚂蚁，不远处的树坑里落了一只孤单的虫子尸体。
背后是城市的公交站牌，一辆蓝白皮的公交车停在她跟前。狄然摸了摸包的隔层，摸出两个硬币。
她上了公交，没有目的地，只是想蹭空调。
狄然在最后一排的角落坐下，塞上耳机看窗外的风景。
这趟公交线路很长，沿着海边公路蜿蜒前行。
浅黄色的日光落在平静的海面上，荡漾着温柔的粼粼波光。
狄然看到一只海鸥横着洁白的羽毛在那片闪耀的水中扑腾，又转而向遥远的天际飞走。
海岸边绿化带的合欢花在这燥热的天气里叶子被烤焦一片，花开始落了，地面铺着零零碎碎的残叶。
……
她就这样，坐着环城的路线，从午后到日暮。
狄然目不转睛看着不知第几次经过的大海，想象它平静之下所掩藏的汹涌波涛。
公交车离开海滨路，拐进城市繁华的商业区。
狄然收回目光，懒散倚在靠背上补眠。天色已经黑了，再坐一趟，难捱的一天就过去了，可以回家洗洗睡觉。
一路颠簸，车子再次停下，大半乘客下了车。狄然刚打了个盹，被嚷杂的人声吵醒，不耐地蹙起眉。
人声与脚步之中，以一个女孩的声音最为刺耳。
狄然刚要再次闭眼，听见有个女声大喊：“陆川哥，你等等我嘛——”
她睁开眼。
不需要刻意去找，发出声音的女孩十分瞩目。她站在后门，穿着一件鲜红色的T恤，身高足有一米七，扎着一个干净利落的马尾，叫着在她前面刚下车的人，狄然目光刚落过去，就挪不开了。
空调在车厢上方，坐了一下午没怎么觉得，此刻瞬间身上冰凉。
陆川穿着和上次见到他一样的T恤，侧脸神情淡淡的。他右手不自然垂在身侧，狄然连是长得像认错人的借口都找不到。
她回想刚才没有看到两人，应该是在她睡觉的时候上来的。
狄然紧紧捏着耳机线，她指甲很久没剪，有些长了，在线上掐出一个一个间隔的小凹痕。
她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将耳机塞回耳朵，静静看着前方。
可陆川的身影一直在她余光里消散不去，她看见那女孩蹦蹦跳跳上前，挽住陆川的手。
狄然想，陆川不喜欢别人离他这么亲近，他会躲开。
可他没有。
他只是侧头看了女孩一眼，车窗太花，模糊了表情。
司机关了车门，发动车子。
狄然猛地站起来，大步走向后门：“等等。”
她将耳机线塞回包里，眼神冷下来：“我要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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