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同居。_夏妄冬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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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同居。

  林冬笙毕业后留在淅池市工作,在公司附近租房住。

  陈夏望读到大四。

  两人都很忙,经常见不到面,晚上睡前会打电话闲聊一会儿。

  林冬笙关上电脑,感觉眼睛酸痛,便靠着椅子闭眼,听陈夏望的声音。

  疲惫的意识有些飘远,林冬笙不记得聊到什么话题,只察觉电话对面的片刻沉默。

  陈夏望缓缓说:“我总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

  夜晚静谧,他的嗓音显得低低落落。

  陈夏望小时候就盼着长大,年幼无助的感觉刻骨铭心,他想着只要尽快长大,他就能照顾爷爷。

  在比林冬笙年纪小这件事上,陈夏望也心里不安。

  他从十三岁开始喜欢她,那时年纪太出口的喜欢没有重量,他就希望时间再快一点,快过几个冬夏。

  一直到现在二十一岁,他已经喜欢她八年了。

  他不断在追寻她的脚步,同样登上邶市一中的高考光荣榜,同样进入淅池大学,极力丰富羽翼,拓展能力,让自己足够优秀,缩短和她的距离。

  但在年龄上的差距无法跨越,她总是比他先走一步。

  她在邶市,他在乡村里。

  她到淅池,他停留在邶市。

  她从淅池大学毕业,他还在大学校园。

  因为这个差距,他最常做的事情是等待。

  等待度过漫长岁月。

  在秋招前,莫教授建议陈夏望保研,继续深造学习。同时,陈夏望大学期间参与合作项目的企业表明邀请意向。

  陈夏望都表示要再考虑一下。

  到了秋招,陈夏望收到好几家大公司的offer,他结合考虑自身意向和能力,又从其中选了一家离林冬笙公司距离近的公司offer。

  就业的事情搞定,他开始准备毕业设计。

  林冬笙当时签公司是等到六月份毕业才入职,陈夏望不一样,公司那边和他商量什么时候可以入职时,他说的是即刻到岗。

  林冬笙是不想工作才往后拖,陈夏望是想尽快离校。

  还有一个星期入职,陈夏望打电话和林冬笙商量,“我也快上班了。”

  林冬笙问他工作地点,瞬间明白他的想法:“和我公司在一个区啊,还挺近。”

  “你现在住那边感觉怎么样?”陈夏望小心翼翼地问。

  林冬笙漫不经心道:“没什么感觉。”

  “我看了下你那栋楼的楼下还有空房,我可以搬到那边住吗?”

  林冬笙以前以为陈夏望本身性格含蓄,后来发现他实在太注重她的想法和感受,反而将自己心里的想法和感受放到最后面。

  林冬笙现在住一房一厅,一个人住了大半年。

  不用猜也知道,陈夏望应该是觉得她自己住习惯了,担心让她搬来搬去的太麻烦,而她讨厌麻烦。

  林冬笙叹了口气。

  陈夏望立即紧张起来:“怎么了?”林冬笙说:“胃不舒服。”

  一说完,她就听到电话里传来细碎的声音,他似乎在换衣服,还拿起了钥匙。

  果然,他接着就说:“我马上过去,给你买药,带些吃的。”

  “每天工作都好忙,顾不上吃早餐的。”

  林冬笙刻意强调“每天”。

  陈夏望以为林冬笙同意他住楼下的提议,便说:“我住在楼下,可以每天给你送早餐。”

  林冬笙发现重点有些歪了,于是继续循循善诱道:“每天下班回房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陈夏望明白过来,试探性问:“那我找个套房合租?”

  他语速极快地补充:“我帮你搬东西,不会很麻烦的。”

  林冬笙应了声。

  陈夏望第二天立刻跑去看房,看到合适的就拍图片给林冬笙确认,两人商量好定下后,陈夏望付完房租和押金,将房间重新收拾装饰一遍。

  周末林冬笙休息,陈夏望帮林冬笙搬了过去。

  中途林冬笙很努力想参与进去,可惜陈夏望行动力太强,做事干净利落,没她什么事儿了。

  来到新的住处,空间很大,户型也不错。

  林冬笙对着图片看了看,差点以为走错了,原来套房的装修偏装潢的酒店风格,现在换上新的蓝色窗帘,贴上淡蓝色墙纸,木桌放上碎花白色桌布,多了文艺的相框和老旧照片……

  整套房变得更温馨也更有人气,看着简约,但细节精致。

  布置得很用心,也对她的喜好很清楚。

  两人再次同住,林冬笙再次过上调整作息,被哄着多吃的生活。

  她刚开始工作那会儿,忙得头昏脑涨,哪有精力想着吃什么,应付了事,她倒是没感觉自己瘦了,陈夏望却老是觉得她又瘦许多。

  陈夏望每顿饭菜都做得很多,倒不是分量多,而是种类多,变着花样做,林冬笙看着新鲜的就会多吃几口。

  林冬笙经常忘记吃晚饭,等忙完以后才想起点个夜宵。

  结果她拎着外卖盒回来被陈夏望当场抓获,陈夏望看了眼她随手点的炸鸡汉堡,准备没收。

  林冬笙上前搂住他,不用撒娇,也不用说话,陈夏望就没了脾气。

  从此之后一到晚饭时间,陈夏望将林冬笙从电脑面前挖出来,哄她吃饭。

  于是,林冬笙的夜宵生活结束。

  有次林冬笙夜起,发现陈夏望还没睡。

  他不会对她锁门,只是半掩着门挡光,一小部分光线从门缝透出。

  林冬笙靠在门边,听到里面键盘敲响的声音。

  她知道他毕业设计早做完了的。

  林冬笙推门进去。

  陈夏望做事向来专注,但只要林冬笙出现,他的注意力就会转到她身上。

  “怎么醒来了?”

  “怎么还没睡?”

  两人对视,异口同声问完,都笑了笑。林冬笙走到他旁边,看了眼电脑屏幕,上面满屏的代码。

  她将电脑向后一推,两手一撑桌边,坐上了木桌。

  她光脚轻轻踩上他的大腿。

  这个角度,她比他高上一些,可以低头俯视他。

  陈夏望垂眼看到她光滑白嫩的纤腿,线条美感柔和,白润的脚趾涂了昳丽艳红的指甲油,在灯光下显现光泽感,像熟透的红果实。

  她的右脚腕还系着红绳、犬牙、桃核和铜钱。

  “你明天要回学校答辩,不早点休息?”林冬笙说。

  陈夏望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压下那种粗暴的冲动——想要握住她的脚腕……

  “我……”

  再开口时,声音暗含沙哑,他低咳一声,重新说:“我现在睡。”

  陈夏望向公司请三天假,答完辩的后天拍毕业照。

  他没跟林冬笙说起拍毕业照的事,所以在大礼堂门口拍完集体照,看到林冬笙买了一束鲜花,踩着阳光,从校道那边走过来时,心脏直跳。

  林冬笙买来一束花开灿烂的向日葵,代表夏天的鲜花之一。

  “那个女生好漂亮,是谁啊?”有女生小声问。

  另一个人说:“我记得好像是已经毕业的学姐吧。”

  “对,是以前参加过校排球队的林冬笙学姐。”

  404宿舍其余几个男生,眼睛都看红了。

  王原路:“都是毕业狗,怎么给这小畜生爱情和事业双丰收。”

  闵涛:“哥们我工作都还没找到!”

  方智禹:“放宽心,我也没找到。”

  闵涛:“靠,你都考研升学了!”

  林冬笙还记得他们,走过来和他们打招呼,这三个比她高的男生瞬间如鹌鹑似的,说话都磕巴:“学、学姐好。”

  林冬笙走到陈夏望面前。

  在初夏的阳光中,陈夏望眼眸中有浅浅的弧光,还有眼前的这个人。

  她将花递到他的手里。

  “夏天出生的小朋友,毕业快乐哦。”

  44.第44章建议重看后半部分加了新章节……

  陈夏望没和其他人凑堆到处拍照。

  林冬笙特意带来相机,她去年拍毕业留念照买的,里面只有一张照片。

  “拍几张留个念吧。”林冬笙问他,“你想去哪拍?”

  陈夏望不假思索地说:“排球场。”

  林冬笙挑眉看他,没说话。

  陈夏望不好意思地摸摸脖子,说:“我来淅池大学,最先在排球场看到你。”

  他现在还记得那时的场景,在那里一眼看到她,从此找到和她的一点交集,在人群中看她比赛,深夜打开官,反复观看她在市里的比赛视频。在大学感知到的美好与期待,也是以那里为起点。

  林冬笙随意把玩相机,没再说话,似乎在想些什么。

  吹来一阵在阳光下暖化的风,他倏然听到她轻轻叹息:“你的喜欢开始得太早,也太吃亏了。”

  听出她的心疼,陈夏望眉眼稍弯。

  “计较得失,那就不是喜欢了。”

  “我不觉得早。”

  陈夏望牵住她的手,温和地笑了:“我觉得刚好。”

  她来的那年盛夏,带给少年懵懂的悸动和幻想。

  情愫随着岁月,深深扎根于他的成长中,久而久之像血管融合身体,难以拔除。

  怦然、苦涩、自卑、执着……每一样东西都铸成现在的他。

  陈夏望的大学生活在一张照片中定格结束。

  林冬笙的工作早已步入正轨,陈夏望也稳定下来。

  合住久了,两人的工作生活节奏逐渐统一。

  早上,陈夏望做好早餐,两人用过早餐后各自到公司上班,傍晚,陈夏望下班来接她,两人逛超市买食材,晚上一起吃晚饭。

  晚饭结束会去散步聊天放松,或者在家继续赶项目进度。

  既是情侣关系,自然时常会有亲密行为。

  林冬笙从小到大没脸红过,淡定成习惯,不知窘迫局促为何物,这一对比,陈夏望的反应就很是明显。

  林冬笙发现一挨近他,他的身体会僵硬。

  薄薄的皮肤下是结实有力的肌肉,僵硬起来林冬笙很容易感受到。

  接吻和拥抱,林冬笙也知道他情动了。

  他宁愿咬紧牙关到浴室洗冷水澡,也没和她往那方面发展。

  如果是他的话,她对那方面并不反感。

  林冬笙想到他这个年纪血气方刚,加上两个人合住自然少不了暧昧火花,他越来越一点即燃,长期下去,不说身体上有什么问题,心理上恐怕也不好受。

  有次见他实在忍耐艰难,林冬笙提议用手帮忙,结果他纠结一番,还是走向浴室大门。

  林冬笙只好旁敲侧击地问谢兰恬,当然不是问陈夏望行不行,而是问——

  “你们家乡那边对这方面是不是保守一点?”

  谢兰恬的回答是:“我们那边在夏望这个年纪,孩子大多都能下河游泳了。”

  “……”

  林冬笙暂时没想到合理的解决办法,她又不是个擅长谈心的人,只好不着痕迹减少亲密举动。

  陈夏望关注她的一切,了解她的所有,不可能没注意到。

  他无比懊恼自己的反应,心脏悸动酥麻,身体就不受控制。

  但明明,他不是那方面欲念强盛的人,最起码在宿舍舍友看片时,他瞥了一眼只觉得恶心排斥。

  这天。

  林冬笙参加应酬,到很晚才回来。她喝了很多酒,觉得烦躁,一开门进去就将高跟鞋蹬掉,赤脚站在木地板上。

  陈夏望没睡,在客厅等她。

  他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电脑,在听见她开门的那瞬间就看了过去。

  两人隔空对视。

  深夜的静谧在无形弥漫,偶尔听闻远边传来模糊的车流声。

  他的眼眸总显得干净澄澈,好似让人一眼能够望到底。

  林冬笙想起这段时间的纠结犹豫,他的小心翼翼。

  顿时心更烦了。

  “怎么了?”陈夏望明显察觉到她情绪不对。

  “是不是喝太多了不舒服?”

  陈夏望说着,将手中的笔记本电脑合上放到一边,想要起身去给她拿解酒药,再泡一些喝的。

  林冬笙没说话,也没给他起身的机会。

  她用力关上门,快步走近,直接跨-坐在他腿上。

  陈夏望呼吸顷刻乱了。

  林冬笙淡抿着唇,像是不准备说话,而用行动表明。

  夜色晚风拂过树梢,衣料轻响摩擦声。

  她抬手解开自己的衬衣纽扣。

  陈夏望眸色一暗,喉咙发紧地移开视线。

  他手握紧成拳,骨节泛白也没有主动碰她。

  直到她碰到他裤头,要往下拉——

  陈夏望握住她的手腕,制止。

  林冬笙低头,后颈稍弯,曲线优雅。

  她的脸靠近他,视线一点点拉近。

  “嗯?”

  她薄薄的眼皮半敛,眼尾轻轻勾起弧度。

  陈夏望全身发热,每一处感官传来的感知都在刺激欲念疯长。

  她的红唇缓缓轻触他的脸阔,留下暧昧的红痕,最后停在他耳边,说——

  “不愿意么。”

  陈夏望忽然用力抱紧她,脸埋到她的颈窝。

  林冬笙骨头都有点生疼,同时感受到他在轻颤,像是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抖,难以抑制。

  良久。

  他艰涩地说:“万一你以后有更好的选择呢……”

  声音又轻又闷,藏着太多复杂的情绪和思虑。

  这段感情对他而言太不易得,他过于珍惜,所以思量得多,却不是为自己的感受考虑,都是为她。

  林冬笙终于明白他每每到这一步就停住的原因,说到底还是自卑,觉得这段感情是他偷来的时光,能多得一天是一天。她认真道:“你有没有想过,你才是那个万一。”

  “我……”

  “陈夏望,你应该知道我很挑剔。”林冬笙说,“如果不是遇到最好的,我怎么会答应。”

  陈夏望闭眼感受她的体温,有点舍不得放手了。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他的话音满是藏不住的苦楚:“所以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他抬起头,看她。

  全然将选择权交给她。

  心里一半是难灭的期待,另一半是难堪离落的准备。

  林冬笙大多时候是个冷漠的人,没有他曲折的心思,行动上也就没有束缚。

  她低头吻他的唇瓣。

  手下动作不停。

  他没再阻止她,怕她掉下去磕到,他伸手扶稳她的腰。

  屋内的温度似乎在上升,漆夜静谧不来打扰,晚风吹入窗户也被醺热。

  在彼此的气息相缠之间,林冬笙看到他眼眶全红了,眼眸浮现薄薄的水光,迷离星亮。

  他喘息着,情动着。

  “想好了吗,姐姐。”

  他的声音全哑了。

  临近最后一步,他忍得脖子和手背凸显青筋,仍是想在她醉酒时,再确定一次。

  他不想她酒醒时后悔。

  “你倒是提醒我了。”

  林冬笙笑了下,直起身子,准备撤身退开。

  陈夏望僵住,手指瑟缩,心脏无限下坠。

  在他的心摔得支离破碎之前,下一秒,林冬笙坐了下来。

  “陈夏望,我可不是冲动做事的人。”

  “你不是最清楚不过的么?”

  她忍痛说着。

  ……

  好在第二天是周末不用上班,林冬笙浑身酸痛地躺到中午。

  她瘫着不想动,慢慢摸过手机看消息,才想起一件事,今天说好要陪谢兰恬买衣服,已经快到约定的时间。

  谢兰恬半个小时前发来消息:[冬笙,你准备好没,我化好妆了。]

  林冬笙现在回:[刚醒,不知道去不去得了。]

  谢兰恬的妈妈卢蕙萍给她安排相亲,一再叮嘱她要穿得像样点,她也是最近这段时间捣鼓好久才会化妆,柜子里的衣服只有t恤加牛仔裤,裙子都没见一条,更别说像样的衣服。

  她思来想去,朋友里面只有林冬笙的衣品顶级,于是早早和她约好。谢兰恬:[为啥去不了?]

  林冬笙:[腰酸,腿痛,头晕。]

  谢兰恬:[病了?!!]

  林冬笙:[不是。]

  谢兰恬:[老了?]

  林冬笙:[……?]

  谢兰恬:[那是怎么了嘛。]

  林冬笙琢磨着这事还是不要说了,总不可能跟好友说——昨晚我喝醉酒,一不小心把你表弟睡了……

  这听着像什么事儿啊。

  林冬笙:[你先别出门,我晚一个小时到。]

  谢兰恬:[你要是不舒服,别勉强啊。]

  林冬笙:[没事,你明天就相亲了,今天买衣服重要。]

  林冬笙放下手机,爬起来穿衣服。

  一开门发现陈夏望站在门口。

  他一看见她,眼眸微亮。

  林冬笙扶着腰,一脸萎靡地回视。

  在触及她的视线,陈夏望语气轻快地说:“吃的我都做好了。”

  林冬笙看到了,客厅桌上的饭菜,切好的果盘,做好的甜食。

  地上有一点未干的水痕,仔细看的话桌柜表面也有,明显他将整套房都打扫个遍,窗帘也拆下来清洗,洗衣机发出搅动的响声。

  其实陈夏望每个周末都会大扫除。

  但林冬笙关注的点是:“你早上七点就起了?”

  陈夏望摇摇头。

  “六点?”

  他又摇头。

  “一整晚没睡?”

  陈夏望点头。

  林冬笙:“……”

  看他精神抖擞的样子,林冬笙有点怀疑人生,这到底是因为男女差别,还是因为她真的老了?

  她怎么感觉就这么疲惫呢。

  市中心商场内。

  林冬笙一件件给谢兰恬挑好衣服,让她去试。

  衣服挑好后,林冬笙又带谢兰恬到饰品区挑选首饰。

  “还是你这样的小圆脸好。”林冬笙说,“配上娇小的身高,显得年轻可爱。”

  “和我表弟在一起,开始在意年纪了?”

  谢兰恬说:“我倒是更喜欢你这种高级精致脸,纯天然又好看,不像我还要费心费力化妆打扮。”林冬笙挑条项链递过去给她。

  谢兰恬边试戴,边说:“怎么蔫了吧唧的,你昨晚做什么去了?”

  林冬笙:“……难说。”

  挑完饰品,两人进入一家西餐厅,点两份牛排和几份甜点,坐下休息。

  林冬笙给陈夏望发消息:[晚餐不用等我,我和兰恬在商场这边吃。]

  陈夏望:[好。]

  她们坐在靠窗的位置,透过玻璃能看到远处的环江,长桥和高低错落的建筑。

  天暗了,一盏盏晚灯亮起,像碎落的星月。

  谢兰恬看着对面的人,许久,说:“冬笙,你变了。”

  眉眼的冷漠淡去,变得温和。

  林冬笙转过头,笑了笑:“是么。”

  “夏望也变了。”谢兰恬说,“他自从和你在一起之后,我能感觉到他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这样真好,她想。

  林冬笙和谢兰恬边吃边喝,聊到很晚。

  她们没喝酒,只点两瓶带酒精的饮品尽兴。

  林冬笙很晚才回到家,一开门,脱下高跟鞋,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陈夏望,他怀里抱着笔记本电脑。

  两人隔空对视。

  几乎复刻昨晚的场景,就差林冬笙上前几步坐上他的腿。

  依照林冬笙之前的想法是,既然情动难耐,相处亲密火花不断,那就捅破那层纸,一切清楚明白,也省得他纠结犹豫。

  谁知演变成现在一个眼神就能点燃火苗的状况。

  “今天逛街累不累?”陈夏望先出声说话。

  这话要是放在平时,听着也挺正常的,要是放在眼下这种氛围说,好似有话外之音。

  陈夏望说完也感觉不对,调转话题:“现在还饿么,我给你做点吃的?”

  见他这种又乖又小心的样子,林冬笙实在忍不住调笑的心思。

  “我还以为你会先问我疼不疼?”

  她的眼神和语气都把握精准,陈夏望这个小呆瓜再次中招。

  他移开视线,语气不太自然:“那……你还疼不疼……”

  “有点,不过影响不大。”

  林冬笙放下包,继续问:“你洗过澡了吗?”

  “嗯。”

  “我现在去洗。”

  她走近他,俯身弯腰,伸手。

  鲜红光泽的指甲轻轻刮过他的颈脖和喉结。

  “你呢,先到里面等我。”她轻抬下巴,指了指房间。

  陈夏望呼吸一滞。

  他闭了闭眼,喉结上下滑动,再睁眼时,眼眸的明润澄澈只剩下深沉的欲念。

  ……

  时光日复一日,他们仍然一起生活,继续工作,只不过多加了些和欲相关的亲密。

  每一年夏天,林冬笙都会给陈夏望过生日。

  每一年冬天,陈夏望都会陪林冬笙回邶市。

  林冬笙将陈夏望带到钟绘雪的墓前,以男朋友的称呼,郑重地将他介绍给钟绘雪认识。

  在石碑前,林冬笙难得一次语气轻松:“妈,我的眼光可不像你的那么差劲。”

  过了一段时间,林冬笙得知林石坤被抓入狱的消息。

  按理说林石坤逃之夭夭逍遥法外,加上他为人谨慎小心,不太可能被轻易抓到。

  林冬笙清楚知道以他的脾性,绝不可能良心发现跑去自首,大概是不小心露出马脚,或者被人出卖。

  具体事实如何,她懒得去了解。

  她早已将这种人分割到生活之外,不想再费任何一点精力。

  又过了一段时间。

  林冬笙听说林石坤因为酒驾逃逸,致使被害人得不到及时救助而死亡,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

  她请了两天假回到邶市,去往墓园,将这件事告诉黑白照片里的女人,“妈,他终于罪有应得了。”

  “只可惜他没有死。”

  ……

  与此同时,在邶市一家烧烤店的后巷,昏暗,狭窄,堆积不少废弃物,常人无人修理的路灯也沦为废旧装饰。

  男人头戴黑色鸭舌帽,鼻梁旁有颗绿豆大小的痣。

  他一手拎着酒瓶,摇摇晃晃靠在墙边,将帽子一扯,扔到地上,咆哮道:“不是死刑!”

  “他不死!”

  “他凭什么还能活着——”

  身形敦胖的男人站在另一边,看着张争彦胸膛剧烈起伏,面目狰狞的样子,欲言又止:“阿彦……”

  胖男人是张争彦的发小,外号瘦杆,小时候瘦得脱相,后来来到邶市打拼,攒下钱开个烧烤店,生意蒸蒸日上,人也圆润发福起来。

  他此刻无心顾及正处流量高峰期的门店,苦心劝道:“阿彦算了吧,好好过日子不成么?”

  “算了?!”

  张争彦满目双红:“你叫我怎么算?我妹妹死了,我爸再也出不来,那个畜生呢?他还活着,关个十年放出来,他女儿也还活着!”

  如果他妹妹还在,现在也正大学毕业,找一份称心的工作,再遇见一个喜欢的人,幸福地度过余生。

  而那个狗东西的女儿现在所拥有的每一天,都是他妹妹失去的明天。

  瘦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现在酗酒,打架,狂躁,丢了工作,再这样下去,你有想过你的将来吗?”

  一场车祸摧毁一个家庭,也让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以前的张争彦是多么老实憨厚的一个人,瘦杆再清楚不过了,而他现在陷入仇恨的魔怔,眼看就要走上绝路。

  这种仇恨若是不能放下,只会无限滋长。

  “他被抓了要关十年,至少这十年你也报不了仇,不如先尝试用这十年放下仇恨。”

  “阿彦,你就听我一次吧。”瘦杆说,“你现在没有工作,可以先来我店里帮忙,我这边人手也不够,等开了分店,那个分店还可以交给你管,你看怎么样?”

  可惜张争彦完全没听进去。

  他将酒瓶用力一摔,玻璃瓶碎裂在角落里,酒精混合臭水沟的味道,令人反胃。

  张争彦走了几步,与瘦杆错身而过时,说:“从今天开始,你就当从没认识我,也没见过我。”

  瘦杆没反应过来,扭头只见张争彦一步步往外走,从阴影里走到路灯下,面容变得清晰。

  却令他感到无比陌生。

  又是一年冬。

  林冬笙和陈夏望熬完年底工作最忙的阶段,放年假时回到邶市。

  他们在邶市也算有一处定所——每年都住在那墓园最近的酒店。

  林冬笙躺在酒店的床上,边玩手机边休息。

  陈夏望洗完澡出来,坐在她旁边擦头发。

  林冬笙一伸脖子,枕他腿上。

  陈夏望垂眼,见她这个姿势算不上舒服,于是伸手轻托她的颈脖,自己转个小角度,腿调整好,让她枕得舒服。

  林冬笙拿他的手机玩。

  他常年没有给手机定锁的习惯,林冬笙一划开就能点进去。

  除了工作必须下的软件外,他没有任何娱乐软件,本机自带的音乐软件他都没动过,里面一首音乐收藏都没有。

  林冬笙随意点了两下,兴致缺缺。

  “想玩什么,我下载。”陈夏望又说,“或者我给你买个游戏机?”

  以前林冬笙有玩游戏的习惯,自从她工作搞游戏研发后,她那一点游戏瘾灰飞烟灭。

  果然,林冬笙麻木拒绝:“不要。”

  林冬笙就是典型地把喜欢的事变成工作的反面例子。

  她还对陈夏望说:“如果你是我的工作,我可能会直接性冷淡。”

  陈夏望:“……”

  林冬笙无意间点进他的相册,她以为里面顶多两三张照片,没想到照片还不少。

  有很多花的照片,什么颜色的花都有,大朵的小支的,多瓣的少叶的。

  她看久了觉得眼熟,这才想起是她以前离开医院远走,每一天拍一张花的照片发朋友圈,他也每天评论留下一颗小太阳。

  原来这些照片他都一张张保存下来。

  林冬笙翻到最后一张照片,是高中时期的她。

  准确来说,是她高考完出现在邶市一中光荣榜上的照片。

  下面还有两行令人羞耻的赞美词。

  林冬笙捶床:“你为什么留我丑照。”“什么?”

  陈夏望拿过手机一看,这件事藏了这么多年被发现,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感慨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好看,不是丑照。”

  未施粉黛的少女已经清丽得令人移不开视线,她眉目冷淡,似在睥睨镜头,又似什么都没在看,不把任何东西放在眼里。

  倨傲冷清,显得那样不屑一顾,与同展栏的其他人形成鲜明对比。

  他那时候用直板手机拍下来,像素很低,拍得有些模糊,可照片上的神情面容已经深深印入他的脑海。

  很多绝望的时刻,他都靠着这张照片支撑过去。

  想着不能放弃,再离她近一点,再缩小一点差距。

  她那样优秀美好,又那么遥不可及。

  后来换了智能触屏手机,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这张照片传输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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