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完。】
苏白跑路了，阮卿卿左右无事，人又有些刚醒的困倦。于是她索性投入进去，听听这场吵闹不休的歌剧。
故事的主角是一个男子，他本来一无所有，因为奇遇获得了足够小康的金钱、还有足够相爱的爱人。
但世事无常，战乱兴起，男主被拉去当兵，和爱人离开。
男主历尽千辛万苦活下来，成为一名将军（阮卿卿分不清外国的那些官职），公爵要将爱女许配给他。
男主拒绝了公爵的好意，回到家乡，发现爱人已经病故，连坟墓都没有留下。
故事大体如此，传唱多年，主要是细微的地方和歌词动人。
但阮卿卿听着头脑发昏——男主的演技实在不行。
故事明明讲述的是男人获得权势失去爱人的故事。台上的人偏偏能演成男人失去爱人但是获得权势的感觉。
很难说演员没有问题，这个演员在和女演员对爱情戏的时候死气沉沉，言语干瘪，而在演功成名就的戏码时中气十足，意气风发。
或许不是演员的问题，而是阮卿卿的错，但不可避免的，阮卿卿看着昏昏沉沉，只想睡觉。
人睡多之后就是更容易困，想长睡不醒，沉浸在昏沉中。
台上的戏码很吵，然而阮卿卿已经重新进入昏沉睡意中。
梦境也嘈杂。
尖叫，奔跑，火焰，发狂。
已经刻意遗忘的历史重新在梦境中翻出。
什么时候？小学？初中？她已经不记得事情的起因，她只记得，那天艾梦乐心情不好，甚至可以说很差。她醉醺醺地进屋，在卧室里抽烟，而后大概是肚子饥饿，她选择前往厨房炒两盘菜。
在屋子熊熊燃烧又被消防员熄灭后，警方调查现场，结合艾梦乐的证词，总结出了火灾过程——
炒菜到一半的时候，烟头或者打火机引发了火灾，先是燃烧了卧室。艾梦乐听到动静去试图浇灭卧室的火，结果厨房也燃烧起来……
艾梦乐那时候住的是独栋小别墅，燃烧爆炸后并没有影响到其他人。所以艾梦乐只是象征性行政拘留三天，案底都没留。
但艾梦乐又失去了很多，她的屋子没了，许多东西也都烧没了。
身份证可以补，银行卡也可以补。但艾梦乐补了也没用，她的身家性命是她的不动产小别墅，她引以为傲的财富是一些名牌饰品，都在屋子里，都烧了个精光。
那之前，艾梦乐尚且能留存体面，而房子燃烧炸毁，转而租住老城区的小房子后，艾梦乐就开始疯了。
那一年阮卿卿读初一，只有中午和晚上在家。而艾梦乐责怪阮卿卿，责怪她不能在自己需要炒菜的时候出现并帮她炒菜，害得屋子烧没掉，直接破产。
艾梦乐不会说她自己醉酒，也不会说自己在卧室抽烟。她因为贫穷，无法正视自己养大的女儿，她怨怼，无能狂怒，逐渐癫狂，和过去的自己分裂成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梦境的延续，尖叫，谩骂，怨恨，扭曲，变幻……
被砸烂的屋子，面容狰狞的母亲，阴沉的面庞。
记忆杂丛昏晦混乱，阮卿卿以前麻木，而现在她渐渐落泪，一切未解的怨怼和酸涩都随着眼泪流去。
……如果她那时候置身于小别墅的火海中，她是否会选择纵身其中，从此不再经历日后的癫狂混乱？
奇怪的触感，温热轻柔，从眼角划过。
似乎什么被抹去。
“别哭。”
接着是一声叹息，似乎能重到叹进心底，又似乎轻飘飘的，像羽毛轻拂手心。
阮卿卿费力睁开眼，眼前是一片火海，真实的热意舔舐着她的肌肤。肌肤干燥，已经能感到痛意，呼吸也逐渐困难。
男人——好吧就是聂泽之，她还没有失忆——背靠着熊熊火光站在她的面前，有无数木料燃烧着掉到地面，带着令人心悸的崩裂声。
“抱歉……总之，先走吧，还走得动吗？”
阮卿卿木楞楞地仰头，视角能看到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瘦了，下巴线条凌厉，谁也不像。只是聂泽之。
聂泽之又叹一口气，他今天叹气格外多，能把毕生的运气都叹气没掉的那种叹气法。
“抱歉。”
他再一次道歉，而后俯身抱起她，躬着背，尽量贴着地面，往门外冲去。
一定很狼狈。
但阮卿卿没想那么多，本能让她拽住聂泽之胸前的衣料，缩在他的怀中。
昏昏沉沉的，分不清事情的起因，事情的结果，还有事情的发展。
当然，其实也没什么稀奇的。
空气中氧气稀薄，阮卿卿还没等离开，就因为缺氧和轻微一氧化碳中毒而晕倒。
等阮卿卿醒来的时候，病房洁白，床边的苏白眼圈通红。
苏白见到她醒来就连忙道歉，说她不该挑角落坐，说她不该中途离场。
阮卿卿在角落的位子睡得昏沉，而大家都渐渐溜出戏剧厅不再去听，因此火灾发生的时候，甚至大家一开始都以为她已经提前离开。
苏白发现阮卿卿还在里面的时候，一个男子已经把她抱出来了。
苏白有着隐晦的好奇，好奇那个男子是谁，好奇阮卿卿和他的渊源。
阮卿卿说：“我的头有些痛。”
于是苏白抛下自己无谓的好奇，连忙奔出病房去找医生。
阮卿卿翻出手机，连接网络。市里的医院设施不坏，也不偏僻，她顺利连上移动国际网。
打开微博，她搜索一下镇上的火灾事件。热搜自然没上，不过也有几个转发国外新闻的营销号转载了这件事的报道。
事情比较简单，一个无业游民报复社会，于是在过节那天把人流量最大的戏剧厅烧了，有两个人因为踩踏重伤，有四个轻伤。凶手已经逮捕，预计会有几年的刑期，还有高额的赔偿。
阮卿卿发觉自己的心下没有什么负面的波动，似乎梦里的火焰已经将一切烧灼殆尽。一段时间的离开后，聂泽之不会再导致她负面情绪的产生。
……于是她觉得聂泽之的道歉很没有道理。只是因为在未经她允许的情况下出现在她面前？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火是聂泽之纵的呢。
火并没有带着魔力，阮卿卿并没有因为这次事件就一转攻势，满脑子“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不可能，不至于。
阮卿卿还想再往下翻，结果医生已经来了。
医生见到她就叽里咕噜抱怨，说她不该玩手机，一些形容词说得太快她听不清楚。
苏白默默捂住耳朵，抛给阮卿卿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医生是好心，说完那许多后，还是把阮卿卿带去拍拍片，顺带询问她现在感受怎么样。
阮卿卿想了想，笑道：“感觉很好，应该不会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候了。”
苏白在旁附和点头，又说：“你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都一起查查，那位先生说钱都从他的账上出，你可不要有什么不舒服的还忍着！”
阮卿卿瞪了苏白一眼，不过转头心里也盘算开了。
住院的钱或许要还，也或许是纵火的人和戏剧厅的人还。
不过人情肯定是要还的，怎么还？当面还，表达感谢，请一顿饭，这种基本的社交礼仪，阮卿卿想，她也是有心力去做的。
确实，她现在心情很好，豁然开朗。
阮卿卿跟着医生走到电梯处，医生要带着阮卿卿坐电梯上楼检查。楼梯处出现一道人影，聂泽之的。
聂泽之见到阮卿卿，脚步变得急切，从楼下冲上楼梯口，再稳住身形，努力步伐端正，朝她走来。
阮卿卿站住身子，朝他微笑，笑意温柔。
她等他走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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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主角是一个男子，他本来一无所有，因为奇遇获得了足够小康的金钱、还有足够相爱的爱人。
但世事无常，战乱兴起，男主被拉去当兵，和爱人离开。
男主历尽千辛万苦活下来，成为一名将军（阮卿卿分不清外国的那些官职），公爵要将爱女许配给他。
男主拒绝了公爵的好意，回到家乡，发现爱人已经病故，连坟墓都没有留下。
故事大体如此，传唱多年，主要是细微的地方和歌词动人。
但阮卿卿听着头脑发昏——男主的演技实在不行。
故事明明讲述的是男人获得权势失去爱人的故事。台上的人偏偏能演成男人失去爱人但是获得权势的感觉。
很难说演员没有问题，这个演员在和女演员对爱情戏的时候死气沉沉，言语干瘪，而在演功成名就的戏码时中气十足，意气风发。
或许不是演员的问题，而是阮卿卿的错，但不可避免的，阮卿卿看着昏昏沉沉，只想睡觉。
人睡多之后就是更容易困，想长睡不醒，沉浸在昏沉中。
台上的戏码很吵，然而阮卿卿已经重新进入昏沉睡意中。
梦境也嘈杂。
尖叫，奔跑，火焰，发狂。
已经刻意遗忘的历史重新在梦境中翻出。
什么时候？小学？初中？她已经不记得事情的起因，她只记得，那天艾梦乐心情不好，甚至可以说很差。她醉醺醺地进屋，在卧室里抽烟，而后大概是肚子饥饿，她选择前往厨房炒两盘菜。
在屋子熊熊燃烧又被消防员熄灭后，警方调查现场，结合艾梦乐的证词，总结出了火灾过程——
炒菜到一半的时候，烟头或者打火机引发了火灾，先是燃烧了卧室。艾梦乐听到动静去试图浇灭卧室的火，结果厨房也燃烧起来……
艾梦乐那时候住的是独栋小别墅，燃烧爆炸后并没有影响到其他人。所以艾梦乐只是象征性行政拘留三天，案底都没留。
但艾梦乐又失去了很多，她的屋子没了，许多东西也都烧没了。
身份证可以补，银行卡也可以补。但艾梦乐补了也没用，她的身家性命是她的不动产小别墅，她引以为傲的财富是一些名牌饰品，都在屋子里，都烧了个精光。
那之前，艾梦乐尚且能留存体面，而房子燃烧炸毁，转而租住老城区的小房子后，艾梦乐就开始疯了。
那一年阮卿卿读初一，只有中午和晚上在家。而艾梦乐责怪阮卿卿，责怪她不能在自己需要炒菜的时候出现并帮她炒菜，害得屋子烧没掉，直接破产。
艾梦乐不会说她自己醉酒，也不会说自己在卧室抽烟。她因为贫穷，无法正视自己养大的女儿，她怨怼，无能狂怒，逐渐癫狂，和过去的自己分裂成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梦境的延续，尖叫，谩骂，怨恨，扭曲，变幻……
被砸烂的屋子，面容狰狞的母亲，阴沉的面庞。
记忆杂丛昏晦混乱，阮卿卿以前麻木，而现在她渐渐落泪，一切未解的怨怼和酸涩都随着眼泪流去。
……如果她那时候置身于小别墅的火海中，她是否会选择纵身其中，从此不再经历日后的癫狂混乱？
奇怪的触感，温热轻柔，从眼角划过。
似乎什么被抹去。
“别哭。”
接着是一声叹息，似乎能重到叹进心底，又似乎轻飘飘的，像羽毛轻拂手心。
阮卿卿费力睁开眼，眼前是一片火海，真实的热意舔舐着她的肌肤。肌肤干燥，已经能感到痛意，呼吸也逐渐困难。
男人——好吧就是聂泽之，她还没有失忆——背靠着熊熊火光站在她的面前，有无数木料燃烧着掉到地面，带着令人心悸的崩裂声。
“抱歉……总之，先走吧，还走得动吗？”
阮卿卿木楞楞地仰头，视角能看到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瘦了，下巴线条凌厉，谁也不像。只是聂泽之。
聂泽之又叹一口气，他今天叹气格外多，能把毕生的运气都叹气没掉的那种叹气法。
“抱歉。”
他再一次道歉，而后俯身抱起她，躬着背，尽量贴着地面，往门外冲去。
一定很狼狈。
但阮卿卿没想那么多，本能让她拽住聂泽之胸前的衣料，缩在他的怀中。
昏昏沉沉的，分不清事情的起因，事情的结果，还有事情的发展。
当然，其实也没什么稀奇的。
空气中氧气稀薄，阮卿卿还没等离开，就因为缺氧和轻微一氧化碳中毒而晕倒。
等阮卿卿醒来的时候，病房洁白，床边的苏白眼圈通红。
苏白见到她醒来就连忙道歉，说她不该挑角落坐，说她不该中途离场。
阮卿卿在角落的位子睡得昏沉，而大家都渐渐溜出戏剧厅不再去听，因此火灾发生的时候，甚至大家一开始都以为她已经提前离开。
苏白发现阮卿卿还在里面的时候，一个男子已经把她抱出来了。
苏白有着隐晦的好奇，好奇那个男子是谁，好奇阮卿卿和他的渊源。
阮卿卿说：“我的头有些痛。”
于是苏白抛下自己无谓的好奇，连忙奔出病房去找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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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卿卿发觉自己的心下没有什么负面的波动，似乎梦里的火焰已经将一切烧灼殆尽。一段时间的离开后，聂泽之不会再导致她负面情绪的产生。
……于是她觉得聂泽之的道歉很没有道理。只是因为在未经她允许的情况下出现在她面前？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火是聂泽之纵的呢。
火并没有带着魔力，阮卿卿并没有因为这次事件就一转攻势，满脑子“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不可能，不至于。
阮卿卿还想再往下翻，结果医生已经来了。
医生见到她就叽里咕噜抱怨，说她不该玩手机，一些形容词说得太快她听不清楚。
苏白默默捂住耳朵，抛给阮卿卿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医生是好心，说完那许多后，还是把阮卿卿带去拍拍片，顺带询问她现在感受怎么样。
阮卿卿想了想，笑道：“感觉很好，应该不会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候了。”
苏白在旁附和点头，又说：“你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都一起查查，那位先生说钱都从他的账上出，你可不要有什么不舒服的还忍着！”
阮卿卿瞪了苏白一眼，不过转头心里也盘算开了。
住院的钱或许要还，也或许是纵火的人和戏剧厅的人还。
不过人情肯定是要还的，怎么还？当面还，表达感谢，请一顿饭，这种基本的社交礼仪，阮卿卿想，她也是有心力去做的。
确实，她现在心情很好，豁然开朗。
阮卿卿跟着医生走到电梯处，医生要带着阮卿卿坐电梯上楼检查。楼梯处出现一道人影，聂泽之的。
聂泽之见到阮卿卿，脚步变得急切，从楼下冲上楼梯口，再稳住身形，努力步伐端正，朝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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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等他走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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