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_望春心(女尊)
投哪小说网 > 望春心(女尊) > 第七十九章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七十九章

  梁王谢昀在结束了长达四年踪迹不定的游历后,终于打算回京了。

  梁王几年前在陇京的时候,曾经如痴如狂地纠缠过秦徽一段时间。

  ……这是秦岫不想看见梁王的缘由。

  与梁王谢昀有关的一切都离不开“荒唐”两个字,此人全身上下,最称得上惊世骇俗的,莫过于她是一个——断袖。

  还是个身份尊贵,十分好色的断袖。

  至于她和秦家姐妹的恩怨……追溯到十五岁那年,那天刚好是上元节,在家里好好看书习字的秦徽被秦岫要求陪她上街,秦徽磨不过,就只好舍命陪君子,一同陪着去了。

  好巧不巧地,恰逢梁王也在当天出宫游玩。

  更巧的是,当天人潮拥挤,秦岫和秦徽在乌压压的行人里走散了,然后就被不远处的梁王一眼锁定。

  也是难为了谢昀,准备了满肚子的措辞要勾搭美人,话才说到一半,刚准备偷偷摸摸地去拉秦徽的手,就被身后伸过来的另一只手在肩膀上突然一拍:“你干什么?”

  正聚精会神的谢昀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眼睛顿时直了。

  秦岫的胳膊肘顺势往梁王的肩膀上一搭,似笑非笑地问:“我问你呢,跟我妹妹在说什么?”

  她转向秦徽:“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和陌生人讲话么?被骗了怎么办。她刚刚都跟你说了什么?”

  秦徽如实答道:“她问我是不是跟家人走散了,刚好她也是一个人,想和我结个伴。一边玩一边找。”

  这话听来没什么问题,坏就坏在,梁王夹在这对面貌相同,神韵却各有千秋的双生姐妹之间,不仅眼睛直了,连脑子也不听使唤,情不自禁地就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娥皇女英……”

  近在咫尺的秦岫一字不落地收入耳中:“……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这下可好,梁王自己没兜住嘴,一屁/股坐实了调戏的罪名,被秦岫当街暴打起来,两个人扭成一团,梁王浑身挂彩,秦岫只是脸上多了一些淤青——还是在梁王意识到再不还手自己就要一命呜呼的情况下,一边痛心疾首一边狠下心肠打上去的。

  秦岫骂道:“我他妈早该料到,什么结伴同行,她就是想占你便宜!亏我还觉得她相貌堂堂,原来也是衣冠禽兽一个!还是个断袖!嘶——真疼。”

  秦徽一边给她擦着脸上的伤,一边不忘皱着眉头:“阿姐何必跟她计较,嘴上占几句便宜罢了,我还能掉块肉不成?现下倒好,若母亲问起来,这脸上的淤青怎么解释?”

  秦岫哼哼唧唧地不满道:“什么叫嘴上占几句便宜罢了?她明明都动手动脚了!你是不疼,那碰的可是我的心头肉,我这人就是小肚鸡肠,就是看不得。”

  秦徽叹气:“十次打架,八次都是为我,一旦挂了彩,我说你也不是,不说也不是,阿姐这次和梁王结仇,是要为了我把女皇也一并得罪么?”

  秦岫:“未尝不可。”

  秦徽愣了一下,笑骂道:“瞧瞧你说的什么话……大逆不道。真拿你没办法,还疼么?”说完就凑上去,对着那伤口轻轻吹了几口凉气。

  秦岫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妹妹的唠叨和照顾,两只眼睛都眯起来了。

  可谢昀并没有就此善罢甘休。

  那一顿揍充其量只打没了谢昀“娥皇女英”的荒唐念头,这厮就像个不依不饶的狗皮膏药,她甚至十分大摇大摆地进了秦家的门,打着为那天的冒犯而道歉的旗号,趁秦岫不在,依旧不死心地缠着秦徽。

  然后十分悲惨地被刚好回来的秦岫撞见了。

  也就是那时秦岫才知道——原来梁王不仅是个名扬天下的登徒子,还是个胆量过人的色鬼。

  秦徽是什么人?

  她本身不可怕,她的家族也不可怕,说到底不就是臣子,可怕就可怕在,她的姐姐向来不怎么把皇族真正放在眼里,并不看在梁王的身份上就给面子。

  梁王是出了名的登徒子,那又怎样?秦少主是出了名的护妹狂魔,胆大包天,这说到底,一山更比一山高,流氓还得流氓治。盯上秦徽,也算是谢昀头一遭阴沟里翻船。

  谢昀上门十次,秦岫就扔十次,最后实在不堪其扰了,血气方刚的人揪着梁王的衣领子,咬牙切齿地威胁:“我管你是梁王还是什么王,再敢上门一次,信不信我剁了你的手!”

  可怜梁王堂堂皇女,连一个小小少主都奈何不得——谢昀风气不正是一回事,却并不喜欢仗着身份作威作福,女皇日理万机,对梁王的事也是讳莫如深,从不多问,也从来不管给这个败坏的女儿收拾烂摊子,用她的话说,谢昀早就是烂泥巴扶不上墙,脸也不要了,费那功夫管教,还不如多批几个折子。只要不惹出大乱子,好色成痴就好色成痴吧,随她去。

  而后这厢还凶残地下一刻就要人命的秦少主,关了门就立刻翻书变脸,回去就到秦徽面前撒泼耍赖地讨赏:“阿徽,我帮你把人赶走了。”

  秦徽就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习惯了梁王的骚扰,也同时习惯了秦岫恶言恶语的驱逐,想劝她下次态度好点,不至于为了这件事彻底得罪梁王,琢磨了一下发现自己竟是在得了便宜还卖乖,且就算说了,秦岫也不一定会听进去。秦徽只能把话又吞了回去,平平淡淡地“嗯”一声:“麻烦阿姐了。”

  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秦岫就跟得了个宝贝似的喜笑颜开,揽着她的肩,说起话来更是来劲了,恨不得拍着胸脯跟她保证:“我们家阿徽,怎么能被那种登徒子玷污了去,你放心,我说到做到,她要是再敢来,我剁了她的手!”

  后来也不知是那句中气十足的威胁起了作用,还是梁王也并非无可救药,没有蠢到连“色心”和自己的爪子哪个重要都分不清楚,深知有秦岫这个人在,自己的美梦多半是要泡汤,然后及时在这条不归路上浪子回头了,打消了对秦徽一切不该有的心思,总之后来果真没再来过。

  秦岫记仇,当初设计段家走上死路,除去段家本身的贪心不足,以及她的一些私心,梁王也算是个有分量的理由。

  宫宴匆匆一面,一别过后,据说梁王就离开京城去游山玩水了。知道她的人心里明镜似的,说是游山玩水,肯定又是打着游历的幌子,到各地各路搜寻美人去了。

  她的心路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又回到了那个点上——为了阿徽得罪女皇未尝不可,为了阿徽终身不娶未尝不可,为了阿徽,命都不要也未尝不可。

  天底下没有人比她分量更重。

  忽然有一道声音,从遥遥深处响起来,哀伤又温柔:“那我呢?”

  ……你?

  忽然周遭的一切都开始扭曲,扭曲成了不像样子的漩涡,正沉浸在过往的温暖里无法自拔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异像突发,她慌里慌张地站起了身,带倒了椅子,勉强凝神一瞧,发现只有自己是正常的,没有模糊,没有扭曲,好端端的。

  那个声音又问:“那我呢?”

  梦到这里,她突然心口一窒,堵着一口没有由来的恐慌,织成铺天盖地的大网劈头袭了过来。

  见她六神无主地怔愣,那个暗处的声音似乎沉默了,而后叹了口气:“别怕,我不逼你。”

  ……我不逼你。

  这句话以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温柔而有力地给了她重重一记。

  秦岫猛的睁开眼睛。

  有好大一会儿她都没彻底从梦中醒过来,足足缓了半晌,才神游物外地把上半身从被子里抽出来,一手扶着额头,双眉不由自主地皱地死紧。靠在床头默默地平复了一下,心想梁王此人真是非同小可……一听说她要回京,久违已久的噩梦都给逼出来了。

  自己这么如临大敌,可见梁王对她的影响非同一般。

  秦岫六八不着边地想:“依着我跟她之间的恩怨,不宜硬碰,若是见了面,我还是收敛些吧。”

  她想的倒是轻松,等见了梁王本人,还不知是怎样一场色鬼斗流氓,腥风血雨。

  暗邸的摆设十分齐全有心,有个隔间的内室,原本是供给总司用来歇息的,连着几天全被谢倓给占了,还占地十分光明正大。

  他本来就是无所事事的大闲人一个,从前陆云纾当差的时候成日神龙见首不见尾,自打换了秦岫,造访暗邸的次数比谁都勤快,大有将暗邸变成第二个长乐王府,长期驻扎在此的意思。

  他来的太早了,除了守夜到天明的几个侍卫,基本没什么人知道,连秦岫也对此一无所知——加上那隔间她也不常进去。时不时会有玄衣卫来报备一些事情,都是些内外司琐碎的小事,下属们不好轻易定夺,因此来询问她的意见。秦岫的回答不出意外,往往十分简短,她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沉淀下来的沉着冷静,基本不带什么多余的感情,十足公事公办的腔调。

  这辈子都不知道什么叫偷偷摸摸的长乐王听墙角听地十分开心,能在里面待上一整天不带动的。

  他刻意把气息压地静缓又绵长,秦岫根本不知道屋里除她之外还有别个人,最忙的时候她甚至能生出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的错觉,连以往最擅长的自娱自乐都不会了。

  不速之客来地比想象里的要快,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几年不见,怎么觉着哪儿都陌生了许多。听说暗邸换了主子,陆云纾那死呆板终于走了?”

  四目相对,谢昀先是惊诧,足足愣了好半天,目瞪口呆地走过来,指着秦岫,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是那个谁,那个谁来着。”

  “……”“秦岫!”谢昀一惊一乍地欣喜道,“我说怎么去你家找你,你不在,原来是在这儿!”

  恕秦岫对这人实在摆不出什么好脸色来,闻言嘴角轻轻一抽:“殿下才刚入京,不去先见陛下,倒过来找我,有什么要紧事吗?”

  “有!”梁王把手往桌沿猛的一撑,上身倾过去,开门见山地不怕死,“我想问你,秦徽埋在什么地方?”

  “……”果然不出所料。

  秦岫:“您要做什么?”

  梁王吊儿郎当地摇了几下扇子,笑道:“看你这眼神,别想太多,我就是想去给她上柱香。”

  秦岫抬头给了她一句不咸不淡的:“阿徽不喜打扰,可能要辜负您的心意了,我替她谢过。”

  潜台词——你他娘的死了这条心吧,别想再去她跟前乱晃悠。

  “没关系,”梁王才不在乎,一边把扇子唰地合上,伸过来作势去挑秦岫的下巴,“你长地和她一样,抛开这打打杀杀的性子不说,勉强也合我的胃口。”

  “……”秦岫眼角狠狠一跳,忍无可忍地抬手打落折扇,冷冷问道,“殿下到底是为何而来?叙旧?还是觉得暗邸等闲之地,随便胡闹都没关系吗?”

  梁王耸肩:“我只是觉得好玩,唔……顺便叙旧了。你不知道,玄衣卫经由选拔,向来是美人云集之地,领头人更是个中翘楚,只可惜前任总司陆大人不肯让我踏进一步,害得我只能干想着。好容易她走了,我才能进来。”

  秦岫听地额角青筋暴起。

  当这里是什么青楼楚馆?!

  她忍了又忍,才克制住没有让此人当场血溅三尺,她总是能被梁王气死人不偿命的三言两语挑起怒火,梁王更是记吃不记打的典型,好似“调戏秦徽然后被揍”这件事不存在一样。见秦岫架势不对,她终于肯稍微放正脸色,咳了一声,拍了拍秦岫的肩,一本正经地道:“我跟你认错行不行,我胡说八道,我疯言乱语。可我是真的想去给秦徽上柱香,毕竟是我曾经……纠缠过的人,美人的消逝总会让人扼腕叹息,你也不忍心剥夺我最后见她的机会,看着我抱憾终身吧?”

  ……这到底是个什么奇葩?!

  秦岫想了想端庄从容的秦淮,再想想心狠手辣的女皇,简直不敢相信这两个人居然与梁王是血脉至亲。

  她一声不吭,脸色逐渐又归于平静,平静地近乎麻木,随后逐渐挂上一层心如死灰的苍白,是那种“痛心欲绝却拼命忍住不说出口”的表情,眼睛通红通红的。

  “……哇!”谢昀吃了一惊,“你……你你你居然哭了?”

  秦岫眼睛里蓄满了泪,她缓缓闭上眼,语气情不自禁地哽咽道:“我好不容易才……,殿下今天……是专程过来提我的伤心事吗?”

  梁王一看不对劲,着实吓坏了,心觉八成是玩过了头,赶紧手忙脚乱地往外走:“好!好好好!我走!我走不就行了吗。别哭啊,天,你到底是受了多大刺激。”

  然后她三步一回头地出了暗邸的门,秦岫把逼出来的眼泪用指腹一抹,无奈至极地叹了口气。

  另一扇门后,谢倓浑身紧绷,整个人僵成了不知进退的石头,他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按在了门上,只消轻轻一推。

  可这一出去会坏多少事,他比谁都清楚。

  回过神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手都在颤抖,也不知使了多艰难的力气,才悄无声息地重新放了下来,垂在身侧。然后他开始一步一步,驱使着僵硬的身子缓缓地往后倒退,像是要靠远离的方式来抑制自己身体里那股子冒然杀出,一时间又难以平息的冲动。

  然而没过多久,他突然听见椅子被人起身时推开的声音,紧接着是秦岫的说话声:“总算把殿下盼过来了。”

  “殿下”两个字措不及防地坠进耳朵,谢倓浑身一凛,还没彻底放松下来的身体又是狠狠一绷。

  梁王疯子似的口不择言发作一通,片息之前才慌慌张张地走了,谢倓下意识以为来人是谢暲,对于谢暲和秦岫的恩怨他多少知道些——于是这猜测很快就被推翻了。因为秦岫的语气并不像见了敌人似的那么冷漠生硬,……留神一听居然还有些熟稔的笑意,皇室子弟本就不多,能被她称作“殿下”的人也就那么寥寥几个,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并不难猜。

  “……是皇兄,”谢倓心想,“他来做什么。”

  陈理被女皇拖进内司关了几天,原本是要把人完好无损放出来的,可这人也不知是不是当惯了炮仗,还是上了年纪的什么原因,顽固不化的很,秦岫隔着门好言好语劝了半天,半点效果都不见有。最后实在没辙了,只能瞒着女皇,把二皇子从思召殿请了过来。

  路上谢佋跟她说:“我听说大人为陈御史求了情,还惹怒了陛下,”然后他话头一转,“你……着实没有必要这么做。”

  秦岫笑了笑:“四年前我家中突逢变故,勤政殿龙颜大怒,殿下不也请了陈大人多加劝和么。”

  谢佋摇摇头:“如果只是为了还这个人情,我还是那句话。没必要去触怒龙颜,惹火上身。你在陛下眼里本就略微不同,遇到什么事,还是保全自己为上。”

  秦岫十分受宠若惊,但见他微微颦眉,神色认真,不由得打趣道:“怪哉怪哉,这话说的,莫非您这是……在担心我?”

  谢佋:“朝廷不是儿戏,你知道什么叫量力而行么?”

  秦岫义正言辞地道:“知道啊。坏事都是自讨的,麻烦都是自找的。给自己找的苦多了,要么死进去要么爬出来,总之不连累到别人身上就成。”

  面对这番“振振有词”,谢佋气地都笑了,万般无奈地批判道:“强词夺理,歪曲本意。你这不是量力而行,是在逞强。”

  秦岫其实也没多逞强,有人觉得她悲惨,有人只看到她的风光,若她真的是那等心怀大志的鸿鹄之人,能试图独自一个人扛下一整个飘零江山,这才是秦岫眼里的“逞强”。

  逞强也要人强大到一定境界,要么能力出类拔萃,阅历极为丰富,要么灵魂高尚,能忍常人所不能,阅尽苦楚后还能笑着抖落满身灰尘,从容不染,明净澄澈,她现在顶多就是挣扎——被踩在脚下的,一只枯小蝼蚁之徒的挣扎。

  秦岫心想:“怎么觉着像是高看我了。”

  高看不高看暂且不论,秦岫这回倒是下对了注,找对了人,钉子户陈大人在皇子殿下三言两语的劝说下,终于愿意屈尊降贵搬出来了。

  “姑母这是要做什么?”陈理看出谢佋有话要说,随口找个理由支开了秦岫,谢佋的头隐隐作痛,“您还要连玄衣卫也一并得罪么?”

  陈大人此番作为,一来无非是出不了那口气,二来……

  “傻小子,”她冷笑一声,“姑母这是为你好——若是开辟了男官制,下一步会是什么?你想过没有?”

  谢佋一怔。

  陈理一字一句地替他回答:“大皇子没了,你这个君后所出的嫡长子,名头倒是气派,有什么用?还不是被那小子踩在头上?他今天是我大殷头一位男儿身的郡王,明日就有可能是头一位的太子!”

  “……不可能,”虽未提及姓名,谢佋一下子就心知肚明她说的是谁,低声笃定道,“我早就说过,端容没有这个心。”

  “人人都有的野心,多少人对皇位趋之若鹜,你怎么就断定他不是其中之一?”面对优柔寡断的侄儿,陈理步步紧逼地反问,“上次杀他不成,你反倒心软了?还是因为他是男人,循规蹈矩便是天性?我的好侄子,若真要这么说的话,你也是男人。再者说,就算他没有这个心,难道能架得住陛下一意孤行?皇位近在眼前,他还能推脱不成?”

  “可还有两位皇女……”

  “皇女?”陈理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魏王此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哪里当得起储君?梁王么……”她眯着眼,拉长的声调暗含讥讽,“难道你觉得,陛下会把这江山寄托到一个臭名昭著,好色十足的断袖身上?”

  “……”

  “这才是第一步,”陈理拢住了袖子,缓缓慨出一口气,“男官制一旦开始实行,咱们的陛下就有理由,名正言顺地往朝里塞人,给她的好儿子铺路养势。什么色令智昏,都是哄人的幌子罢了,那侍君说是圣眷优容,说不定就是个用完即扔的棋子,障眼法的玩意。”

  谢佋:“可我并非……”

  陈理打断他:“我知道你不是利欲熏心,不管你的初衷是什么,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最后的结果一样就好。”

  “你要知道,烈鹰是不会乖乖待在你精心准备的笼子里的,不管这个笼子是金是银,有多华丽,想要驯服她,你就得拔光她的羽毛,斩断她的双翼,磨光她的棱角,把强大的奴性从骨子眼里彻底勾出来,等她只能看见你的时候,你就是她的天。”

  谢佋的呼吸在这番话的诱导下,逐渐变得急促起来,陈理顿了顿,漫不经心地道:“你要是真舍不下与长乐王的兄弟情义,留着他,再不动就是了,别让这些东西干扰你的心神,知道吗?”

  二皇子十分听话地点点头,低眉顺眼地把自家姑母送走了。

  他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院子里站着的秦岫,那人解了禁锢,好不容易得了片刻的闲工夫,又开始百无聊赖起来,一开始她还安安生生地站在叶红似火的枫树下,眼角眉梢流淌着不亚于红叶的烈艳,人与树平分秋色,竟分不得哪个更夺人眼球。没个一时半刻,秦岫屈下一条腿,半蹲在地上,突然开掌一抓,指头里就捏着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蛐蛐。

  一些大家族的子弟便喜欢用这种小虫子作为斗搏的东西,一群人围着个盂,一会儿屏息凝神一会儿哇哇乱叫,早就不是什么稀奇事了,她从前倒是见人玩过,只是自己兴致缺缺,拿在手里默默地观察了一会儿,又把那叫声欢实的蛐蛐给放了。

  然后她站了起来,用帕子擦了擦手指上沾着的一层薄薄的灰土。秦岫的腰不好,经不得长时间坐着不起,这会子已经开始发酸泛疼,一只手缓缓扶在腰上,小心翼翼地揉了揉。

  谢佋几乎无法从她的背影上移开目光。

  ……做她的天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touna.cc。投哪小说网手机版:https://m.touna.cc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