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八章_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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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秋季狩猎的时间虽不长,却也有半个月的光景。期间众人就住在围场旁的行宫内。元妃虽有心跟随,无奈体力不支,是以容蹊特许她在行宫歇着。

  不过,寻常的狩猎并无出彩之处,时间久了也会腻烦。容蹊在行程过了一半时设了彩头,打中猎物最多的前三名,重重有赏。

  这下所有人又变得积极起来,倒不是说皇上的赏赐能有多贵重,但也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皇上的赏赐。

  闻人笙虽早就听闻容蹊精通骑射,但如今也是头一回见到。马背上的英姿飒爽,果真是无人能及。

  “怎么不去骑马狩猎?”闻人钰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边,半倚着栏杆,悠闲地问。

  “许久不曾骑射了,生疏了不少,还是不要丢脸了。”

  “在将军府的时候,无论是学识,礼仪还是武功你们姐妹几个都是一同练习,到头来都是你学的又快又好,就连咱们闻人家的剑法也是你学的最快。父亲曾无数次感慨你不是男儿郎。”

  “女娇娥有什么不好。起码是命定的皇后。”

  闻人钰一愣,无奈的苦笑:“也是。”

  闻人笙想起了在府中的日子。她的悟性好,所以无论学什么都是最快的。父亲常常说若她是男儿身,上阵杀敌必叫敌人闻风丧胆。偏偏是个女儿,入宫为后倒也不算埋没。

  容蹊还是太子的时候,她曾去打探他的喜好,知晓容蹊喜欢温柔知性的女子,所以入宫前,她再也不肯学武艺,书本知识倒是又学了不少。如今,再让她骑马射箭,怕是再也找不到当年的风采。

  “你不是也没去射猎?”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上阵杀敌能一挑十,射猎什么的可不适合我。”闻人钰摇摇头,鄙夷道:“再说,也没有虎豹这样有挑战性的动物,山鸡野兔有什么好打的。”

  “这是皇家围场,自是要保证皇上的安全……你干什么去?”

  “四处走走。你要是觉得无聊就和去阿晚,阿照赛马,她们也不曾去打猎。”

  虽是秋天,但围场内的风景也是极好的,如今枫叶正红,平白为萧索的秋天增了几分喜气。

  闻人钰走在枫林中,发觉他竟有些迷路了,正思索回去的路时,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唤他:“闻人……小将军?”

  是个极温柔的女声,三分虚弱,三分惊喜,还带着一丝疑问。

  闻人钰转过身,便见一位素衣女子,头发略略挽起,面目有些苍白,应是生了病。闻人钰略一思索,行礼道:“末将参见元妃娘娘。”

  “元妃……娘娘……”这四个字元妃说的极慢,其中隐藏的苦涩更是无人知晓。她强撑着让自己笑出来:“闻人将军多礼了。”

  闻人钰有些惊讶眼前的女子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明明刚才都要哭出来了,可现在又是乐呵呵的模样。他疑惑的打量着元妃,正巧元妃抬眼瞧他。四目相对间,闻人钰立即垂手抱拳道:“末将失礼,娘娘勿怪。”眼前此人是皇上亲封的元妃娘娘,哪里是他这个外男能直视的。若是元妃以次做文章,那真是对小妹不利,更是将军府不利。

  “无妨,本宫知你并非有意。”元妃苦笑,顿了顿,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将军……的身体可好些了?”

  闻人钰有些奇怪,元妃娘娘怎么会记挂起他的身体。元妃见闻人钰不说话,便知她问的有些刻意,她笑着解释道:“将军是南楚的将军,战功赫赫。本宫是南楚的人,自然希望将军的身体安好。”

  果真是他想多了。闻人钰抱拳回笑道:“末将好多了,劳烦娘娘挂心。末将听闻娘娘也病了,还望娘娘好生歇息。”

  元妃双眸含泪,正要凑上前同闻人钰说一些话,就听见有脚步声靠近。她忙收回泪,转过身一看,果真是回去取披风的裁雪。

  裁雪进了红枫林,才发现这里有一名陌生男子,她脚步一顿,装作没看见似的为元妃披上披风,柔声道:“娘娘,天凉了,再赏一会儿就赶紧回去吧。娘娘的身子才是顶要紧的。”

  元妃应了一声,站的离闻人钰远了一些,神色也更加的疏离,她道:“裁雪,见过闻人小将军。”

  裁雪猛地抬头。这就是将军府的少年将军?奉月姐姐就是临行前提了他的名字才被主子处罚。虽然她没有听见奉月姐姐说了什么,但还是听到了他的名字,就是他没错吧?

  “不必。”裁雪正要行礼,便被闻人钰打断,“既已出了宫门,便不必收宫里的规矩。天色已晚,末将先行告退。”

  后面那句话是对元妃娘娘说的,元妃听过后心中却一凉。明明他都说了出门在外不必守宫中规矩,可他对她还是从未逾矩。

  在他心中,她只是宫中的元妃娘娘。却不曾记得,她还是当年姑苏寺外承蒙他相助的小女孩。

  过去的记忆再美好,也只是她一个人的回忆。闻人钰根本不记得她,她又何必自作多情。罢了罢了,就让这段记忆永远埋在她的心里,以后休要提起了。

  闻人钰回到围场的时候,发现原本狩猎的人都不见了,只剩下几个看守的人。闻人钰拉过守卫,问道:“打猎的队伍呢?”

  “属下参见将军。皇后娘娘坠马,现下狩猎的队伍全去行宫了。”

  “怎么会突然坠马?”

  “听说皇后娘娘与闻人府两个小姐赛马,没想到那马突然冲进了围场,剩下的属下就不得而知了,只听说娘娘坠马……将军您慢点跑,小心脚下。”

  闻人钰感到无限的自责,若不是他建议闻人笙赛马,她也不会受伤。但好端端的马怎么会冲进围场里,阿笙又是因为什么才坠马的?

  冬耳已在行宫门外恭候多时了,见他过来连忙为他引路。边哭边道:“是奴婢照顾不周,将军责罚奴婢吧。”

  “你家主子为何会坠马?”

  “主子原来要骑的马不知为何病殃殃的,于是就换了一匹,没想到那匹马忽的发狂了,直奔围场。眼见就要撞到人了,娘娘便用金簪杀了那匹马,却也因此被甩了下来。”

  闻人笙所住宫殿的门口守了许多人,此刻小声攀谈,窃窃私语。见闻人钰过来,立刻为他让了一条路。

  没皇上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入,只能在外守着,可里面一点动静也没传出来,叫他们好生着急。

  屋内,医官看完闻人笙的状态,皱着眉摇摇头。

  “太医,皇后如何?”

  “娘娘伤了头部,情况怕是不妙。”太医擦了擦额上的汗,“现下最重要的是如何让娘娘清醒,若时间拖的太久,恐怕会伤及娘娘的记忆与智力。”

  “陈太医,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要治好皇后,听见了吗?”

  陈太医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却还是道:“凭借老臣一己之力,恐怕很难救治,毕竟珍贵的药物都在宫中。但若是将娘娘送回宫,可能还会有一丝希望。”

  “来人——”守在门外的侍卫立刻推门而入,容蹊继续道:“准备马车,半个时辰内送娘娘回宫。”

  “这……皇上,就算是快马加鞭,也要一个时辰。”

  “去准备吧。务必让皇后娘娘在一个时辰内平安回宫。”

  皇家围场到皇宫正常需要两个时辰,所以此次回宫,只有容蹊和闻人笙是快马加鞭的赶回,其余人皆正常赶路。闻人钰有些担心闻人笙的身体,独自一人套了马回京,竟比容蹊他们坐的马车还要快。

  容蹊看着昏迷的闻人笙,竟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那个双目如炬,仿佛能看透一切的女人,如今紧闭双眼。他有一些庆幸,因她是闻人家的女儿。但他又有一些难过,他并不想闻人笙因此死掉,这本就不是她该有的结局。

  闻人笙就该留在宫里,母仪天下。

  她其实是个极好的皇后,好到他也无法讨厌她。

  马匹冲进围场的那一刻,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脚冰凉,心也仿佛骤然停止了。等他反应过来时,那匹癫狂的马儿已冲向人群。而他的皇后竟然毫无惧色的将头上金簪拔下刺向马的脖子,马因疼痛倒地,闻人笙也被甩了出去,等他策马赶到时,闻人笙脸色苍白,紧闭双眼,就连呼吸也变得极弱。而那个罪魁祸首,经过闻人笙金簪的刺伤,也流血不止,没过一会就气绝身亡了。

  抱起闻人笙的时候,容蹊只觉得自己的手在抖。他生怕闻人笙出了什么问题,他怀中抱着的,不仅是南楚的皇后,更是他的妻子,他的……绝无仅有。

  “怎么还没到?”

  “到了到了,马上进宫门了。皇上,闻人小将军候着呢。”

  “宣他一同入宫吧,他怕是等的急了。”

  容蹊揉了揉额角,竟觉得前所未有的疲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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