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页_见你起意+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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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页

  思来想去,再三权衡后文哲还是拨打了沈知南的手机。

  澳洲比中国时间快两小时。

  那边已是深夜十二点,沈知南手机只有轻微震动,但他睡眠浅易醒,加之鲜少有人知道他的私人手机号,一把捞过手机就接了起来。

  “沈总。”

  “嗯?”

  刚寐不久的男人带着鼻应,眼睛都没睁开,懒洋洋地应,没表现出情绪也没有不耐烦,只有被吵醒后的一股子慵懒缱散。

  文哲如实告知沈知南,在他今日送盛姑娘去桃源居时,半道上意外晕倒,被林公子送到第一医院就诊,目前盛家人已到,他不便入内。

  看似是汇报工作,实则是寻求帮助。

  文哲是真没招了。

  晕倒?

  听到这两字,沈知南原本阖着的黑眸缓缓睁开,很深,沉进一片汪洋里。

  令文哲意外的是,他汇报的要素点很多个,涉及到林殊胜和盛家一行人,但是偏偏,听筒那边的沈知南只是问:

  “人有没有事?”

  沈知南永远只关注自己在意的点,至于其他的,他都觉得不是问题或者是阻碍。

  文哲说:“医生说是一种应激性障碍,盛小姐有二级心理创伤,以前失过忆,此次晕倒是与最近疲劳过度刺激神经导致。”

  听到这里的沈知南,已裹着睡袍下床,拿着火机和烟走到落地窗边,他得

  抽支烟了。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文哲就安静等着,他徘徊在廊道尽头仍由冷风灌在脸上。

  今天,是他办事不利。

  沈知南清贵的脸隐在青白烟雾里,他掸掉指间灰痕,“调查报告上,没有二级心理创伤这一项。”

  文哲心中咯噔着,望着窗外的一弯下弦月,却会错了意。

  是他做错,让沈知南身边多了个心里有病的女人。

  沈知南却不曾这样想,只是吩咐:“起因结果,去查。”

  文哲反应过来,看来是要知道来龙去脉,并不是嫌弃那盛姑娘。

  病房内,盛星晚见无人开口,自顾自地重新拿纸杯替自己倒满一杯水开始慢慢喝。

  喝到一半,还是没人开口。

  “不走么?”她问。

  余嫚的眉是从踏进医院时就是皱的,此刻和盛星晚同处一室更是拧出一个小川字来。

  余嫚拿出长辈的姿态,说:“你爸放下应酬带着我们来看你,你别不知好歹。”

  “哦——”

  “那谢谢阿。”

  在初进盛家时,她盛星晚还学不会格格不入四字的写法,是余嫚教会她的。

  盛柏带她回家时,余嫚是闹了个地覆天翻,倘若真要离了,那余嫚好歹也是个眼里容不下沙的忠贞女性。

  但是不然,余嫚仰仗盛柏财力而活,自然不敢真的离婚,只是所有怒气都撒到小星晚脑袋上了。

  星晚八岁,已懂些世故,她知道这位阿姨不是很喜欢自己,尽量乖乖的,第一次见面也乖乖的。

  饭桌上,余嫚将一份牛排连带着盘子扣到她脸上,西冷酱汁沾得五官都是,余嫚笑她:“跟着你妈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吧,没吃过这么高级的牛排吧,多尝尝,别说我亏待你。”

  那时候,盛柏也只是沉声说句:“胡闹,小孩子不记仇但也不能这么来。”

  不,她记。

  细碎的点滴渗进骨血里,汇成恨意,自从她用手抹开酱汁那一刻起,恨意就早已奔赴地狱。

  十二岁,她已初步养成顽固骄纵的轮廓,在余嫚光鲜的生日宴上,她往余嫚的华丽拖地长裙上丢了跟燃得旺盛的火柴。

  那场宴会,变成一场闹剧。

  余嫚尖叫、慌乱,手忙脚乱地找水,她殷切地递过去一杯白兰地,满面好心

  的温善模样。

  余嫚裙子烧得更厉害了。

  烧到最后,快要看见大腿根火焰直抵皮肤时,汪世元才匆匆谴人提了水来救了急。

  事后,余嫚一共扇她七个巴掌,一下比一下狠,骂她贱坯子贱种,又在盛柏面前告上一状,“你那女儿就是故意的!故意的给我难堪!”

  是阿,是故意的。

  盛柏关了她一个月禁闭,让她克思己过、知错就改,出来后还是一样没学会,反倒愈发助长骄纵的势头。

  除开汪世元,从未有人真正站在她身边过,有些时候觉得人多也不是一件好事,徒增烦恼。

  嗡——

  手机震动的声音。

  盛星晚单手掐着纸杯,摸出手机来看是一串陌生数字,可能是推销电话吧,没想也就直接摁断了。

  “星晚,别再一意孤行,最后吃苦的是你自己。”盛柏一派的威严口吻,冷漠生硬。

  喝空的纸杯被捏得沙沙作响。

  星晚走到窗边,靠在沿上,冷眼看对面立着的四人,真是没有一个是她看着顺点心的。

  “没什么好说的,请回吧。”

  “冥顽不化!”

  盛柏似是动怒,对身边母女二人包括林殊胜:“你们先出去。”

  最后,病房里只剩父女二人。

  星晚是站在月色里的,眸子很清很静。

  盛柏握着手杖,在地上点了点,“你的风评被害,再没盛家二小姐这个身份,你在宁城怎么混?我看你真的就是太过年少轻狂,不知世间险恶。”

  恶?善?

  什么是善恶,什么又是对错。

  星晚注视着她的亲生父亲,格外平静地道:“余嫚和盛可雨刁难我的时候,多少次您在场?十次怎么也有八次是在现场,她们轮流羞辱我,在精神上折磨我,您呢?您无动于衷,甚至连一句责备地话都没有,您眼睁睁看着余嫚给我头顶浇冰水、给我脸上扔垃圾,高兴了骂我,不高兴就打我。”

  所生活的地方从不是人人艳羡的豪门,而是无边地狱。

  盛柏脸上的怒意被鬼怪带走,取而代之的是黯淡无光,他握手杖的五指忍不住缓缓收紧拢在一起。

  星晚倏地笑出声:“你看,我一点儿没说错。”

  盛柏拧着眉,说话时开始显得艰难:“是我有愧于她,我

  总不能事事苛责追求到底,水至清则无鱼,人至清则无朋。星晚你要知道,人是不能活得太明白。”

  那纸杯被彻底揉碎在掌心。

  星晚将纸杯掷进垃圾篓里,还是在笑:“所以,你就为了你的那份愧疚,不顾我的死活,无底线地纵容她对我的一切作为。”

  笑意里,泪花已经在眼角打转了。

  口袋里,手机屏幕是绿色的通话界面。

  澳洲,酒店房间内。

  沈知南握着手机,眉目低垂,听着女子在电话那端崩溃:“陶淑十月怀胎生我,养我至八岁,她给别人刷墙扫厕所赚钱养我,一生活在你给的阴影里,哪怕你再对她厌恶,也不该任由那母女二人扬她骨灰......我不争名利,不要公司,不要盛家一分钱,我要的不过是家族墓园一口墓。”

  “哪怕是我低声下气地哀求你,你也没有答应,但是这都不足以让我对你产生恨意,但是你真的真的不该那般纵容她们......现在呢,我也不恨你们,但是我会让你们后悔,不惜一切代价不惜一切手段。”

  那般饱含情绪与汹涌恨意的话,就被她那么平静无波澜起伏地说了出来,她在以她的方式反抗。

  第三根烟了,他握着电话掐灭了烟头。

  沈知南尽数听懂,但是他没去细听盛柏的话,只去想她的话里,所谓的代价和手段是不是也包括他在内?

  他是她的手段?

  亦或是,不敢直视的代价。

  想到这里,他伸手点燃了醒来后的第四支香烟。

  第20章

  盛柏喉咙发紧,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被质问得哑口无声,他不占理,他处于下风,他在自己女儿面前像个罪人。

  “您给予我的,不过是您认为高尚的馈赠,除开盛家二小姐这个头衔外,您还做了什么?从小到大的家长会,是汪叔给我开的,事事都是汪叔鞍前马后,就连我准备离开盛家时,也唯有汪叔一人挽留我关心我的去处,汪叔问我冷不冷饿不饿,以后怎么办,这些的这些,您可曾关注过,盛董?”

  一个偌大的名门盛家,回首望去,竟是举目无亲。

  盛星晚从床边找到自己的鞋,默默穿上,往外走时被盛柏的手杖拦住去道路,“你去哪里?”

  “现在知道问我去哪里?”

  她低头,看着那根打造精美的手杖,“您的手杖真好看,可偏偏盛董就是用这根好看的手杖,打在我的脸上,将我逐出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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