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戏台春(十五)_快穿之有渣必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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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戏台春(十五)

  第二百四十章戏台春(十五)

  这其中的缘由,并不复杂,也并不难懂。

  彦子瞻回到潭州之后,发现自己无兵无将,要想找到章凌域无异于天方夜谭。

  后来他几经辗转,才跟留在潭州城中的地下党接上了头。

  他第一次见到章凌域之后,便将他的方位传了出去。后来那一次见面,只是做个告别而已。

  他知道自己此行冒险无比,十有八九活不下去,便想着在赴死之前再见章凌域一次。

  即使章凌域告诉他,他以为的情意都是假的,他也还是一往无前地走了下去。

  他只是个戏子,在别人的故事里且唱且笑。

  在他自己的故事里,有过那么一个人,即使那人伤过他,恨过他,骗过他,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着他。

  战火之前,贵人贱人都只是血肉,他也没什么例外。

  但愿多年以后,他想起这个戏子的时候,不再是看不起三个字吧。

  章凌域被夏明起放进早已准备好的用来接应的车子里,他本因为多日的牢狱生活受尽了折磨,本已没了什么力气,可他却陡然坐了起来,一把拽住夏明起的手,用力得后者的手都变了形。

  “找到他。”章凌域用祈求般的语气对夏明起道,“帮我找到他。”

  夏明起深深看了他一眼,站直身体,对他行了个军礼,道:“是。”

  车门在章凌域眼前关上,夏明起身后的士兵打开司机座坐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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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田、麻生两个主将的死亡给日军造成了不小的打击,国军夏明起率领部下与日军对抗,被俘的章凌域章将军也在国军的保护下离开了潭州。

  离开时,湘水波涛翻涌,章凌域拄着拐站在甲板上,回望潭州的方向。

  潭州火光漫天,炮声连绵。

  他怔怔地看着,恍惚间,已是泪流满面。

  1945年9月2日,日本代表在无条件投降书上签字,标志着抗日战争结束。

  流水易逝,岁月难返,须臾间,已过了二十多年。

  一个老人坐在电视机前,看着里头咿咿呀呀地唱着戏文。

  他的眼角已经爬上皱纹,头发也变得花白。可他爱戏,爱了大半辈子,到现在还没改变。

  一阵敲门声突然打断了他的兴致。

  他探身过去,拧小声音,略有些不悦地朝门外看去。

  管家站在门口,对着他躬身道:“老爷,夏副官派人来,说有了彦先生的下落。”

  原来这人竟是已老的章凌域。

  他听了管家的话,猝然站起身来,慌忙往外跑去。

  他跑得那么仓促又那么急迫,甚至撞到了桌角。

  可他根本顾不得那些微的疼痛,一路跑到了门外头。

  “将军,我们找了很久,才找到彦先生的下落。他……麻生死后,日军们将他抓了起来,在逼问无果之后,将他处决了……”

  夏明起指着面前挖了一半的荒土,对他说:“我们排查了很久,才终于找到了这里。”

  他看了失魂落魄的章凌域一眼,知道他心里定然不好受。于是他招招手,唤来身后的士兵,让他们继续往下挖掘。

  “不……”章凌域突然出声,阻止道,“我自己来。”

  他拨开站在自己身前的人,抢过他手里的铁锹,自己挖了起来。

  夏明起叹了口气,看着他挖土的背影,陡然觉得眼中有些酸涩。

  当年他没虽领了将军的命令,最后却还是没能找到彦子瞻的下落。等到日本投降,重新将潭州城抢回来时,彦子瞻也失去了下落。

  他本以为那人还活着,结果几番查探,才知道他早已死在了那一场动乱里。

  夏明起不想勾起章将军的伤心事,便等到确认了埋骨地之后,才告知他。

  章凌域挖了很久,终于在黄土中挖到了一角衣料。

  他放下锄头,跪下身来,用手慢慢挖了起来。

  土里还残留着许多未完全腐化的衣服碎片,勉强能看得出是一件戏服。

  土壤干硬,,他挖得双手鲜血淋漓,才终于将彦子瞻的遗骨挖了出来。

  他一时哽咽,看着面前那具枯骨,一时间泪已决了堤。

  “将军……”夏明起唤道。

  章凌域抬头看他一眼,复又紧紧抱着那具尸骨,对他道:“回去吧。”

  回去了。

  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分离了。

  潭州城中,原来梨园所在的地方,又搭了新的戏台。

  今日要唱的曲目,是一出《贵妃醉酒》。

  城中但凡兜里有几个闲钱的,都跑过来看戏了。

  章凌域坐在最靠近戏台的位子上,端着一杯茶,静静地等着戏开场。

  茶已不是那人泡的茶,虽并不粗糙,却也少了记忆中的味道。

  戏台上的旦角也是男子所扮,戏腔婉转,缓步走动间,风采无双。

  台下人尽皆叫好。

  章凌域看了一会,却是合了茶盏,怅然般地低声吐出一句:“不如他唱得好。”

  他眼中似泛上一层湿意,可他合眸太快,还没叫人看清,便看不见了。

  而他的声音隐匿在满堂喝彩里,缓缓消散了。

  【系统提示:攻略目标章凌域喜爱值+0,后悔度+10,当前喜爱值100,后悔度100。】

  ………………………………

  我没想过,我竟然会爱上一个人。

  一个我以前最看不起的人。

  我拄着拐杖,站在他的墓碑前。

  他的碑上只有寥寥几字,为他立碑的人是我。

  我有些累了,便撤了拐杖,在他坟前坐了下来。

  距离我最后一次见他,已经很久很久了,久到我忘记了很多跟他有关的事情,带笑的带泪的,都尘封在岁月的河流里,再寻不见。

  我不记得他所说的那次相遇,他第一次入我眼中,是我被下属拉过去看戏的时候。

  他在的戏台班子,是潭州城里最好的一个。我因为我母亲喜欢看戏的缘故,多年浸淫,也十分热爱此道。他语调婉转,声音清丽,虽是男子,却将那贵妃的媚态演绎得入木三分。

  后来我便常去他那里,在最前沿安了个专座,专门听他的戏。

  在他暴露心意之前,我对他的印象,仅仅只是个会唱戏的戏子而已。可那日我携曦月一同看戏,却无意中得知了他对我的情意。

  我起初是有些诧异的,后来便觉得荒谬。若是换了别人,恐怕早就把他拖出去责打了,但我并非暴戾之人,只是简要说了他几句,当他是一时迷了心智,提点提点,便过了。

  鸳鸯交颈,琴瑟和鸣,自古以来,雌雄结合才是正道,其他的,便都是些不入流的了。

  因为我相貌的缘故,有许多富贵人家的小姐对我有意,但男人,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我已准备与宋家联姻,定然不会在意这些胡乱过来的野蜂野蝶。

  可曦月的死,却又让我与他扯上了关联。

  我虽与曦月仅仅只是订婚,并未成为真正的夫妻,但她一介芳华女子,在潭州遭了那么大的劫难,死得那般凄惨,我心里终归是痛心的。

  我那时喝多了酒,心里郁结,待到夏明起说出那些许线索之后,几乎是想也没想便冲了出去。

  我先去了梨园,提了人来问,问清去向之后便一个人跑了出去。

  期间做了什么我也不甚清楚,待到我稍稍清醒一些,他已浑身是血地被吊在我眼前了。

  我意识到自己对他做了什么,心中大骇,慌忙往外跑,仓促间把他一个人丢在了那里。

  后来我理智回笼,连忙循了来路去寻,可他已经被救走了。

  我本不愿与这小戏子纠缠,却鬼使神差一般害得他成了这样。后来见他惶恐瑟缩模样,我知道这都是我的过错,心中越发心痛。

  我不愿欠别人什么,一向公允,可我对他有了亏欠,不由自主地便低了一头。

  我一向视他低贱,这下自己有了错,矮了一截,竟也勉强与他平视。

  心中有愧,对他生疚。

  见他恐惧模样,对他生怜。

  自那富绅手中将他救下,见他双颊绯红,对他生情。

  再见他数年来坚持不懈克扣自己饮食,省下钱来捐赠,又对他生了欣赏。

  一桩桩一件件地细数下来,才明白自己对他的情意,并非一蹴而就,而是日积月累,一朝喷薄。

  后来我舍了那层阶层偏见,舍了那层男女之说,将他拽到自己跟前来,亲了他。

  我后来想,那便是我此生做过的最错的一件事了。

  并非我后悔与他相遇,只是若没有我当初主动迈出的那一步,他也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或许他会怀揣着那份无法言说的情爱,在战事爆发之后离开,也好过死于敌人手下,在黄土之下化为枯骨。

  但我又于记忆中反复咀嚼着与他相处的点滴。

  我在遇见他之前,一心醉于公事,半点没尝过情爱滋味。

  离开他之后,满心满眼都是他,再好的花朵也入不到我心底,竟就这样一个人过了半生。

  那短暂时日里,他的音容笑貌,成了我余生中唯一的慰藉。

  若我早知道他是为我去的,定然不会那样刺伤他。

  我会用我此生最温柔的嗓音,对他诉说我的爱意。

  我说从未有过真意,只是为了偿还。可我又不是傻子,偿还的方式千千万万,又何须要用这最笨的一种。

  他信了,被我逼得走了。

  我以为这样是对他最好的方式,却没想到,他先我一步离了这尘世。

  怎么会是假的呢,我爱他啊。

  不管他是什么人,不管他是男是女,我早已爱上了他,情根深种,难以自拔。

  所以我不愿他继续被这情意纠缠,不愿他承受所爱之人死去的痛苦,所以我自己狠心斩断我俩之间的关联,想让他忘了这个无情的我,再觅良人。

  可他比我想象中的更笨,竟在那之后,依然甘愿为我赴死。

  我说我再不会看他的戏,到最后,我想看都看不到了。

  我对他说过的话,对他撒过的谎,最后都成了解不开的团,一起向他砸去,伴着他下了黄泉。

  饶是我想解释,想说清楚,也没有机会了。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阴阳永隔,相思难破天地界限,生死无常,爱恨易遭岁月磋磨。

  我章凌域此生,不负天地,不愧家国,唯愧对一人。

  寻回他尸骨的那些日子,我整日整夜难以入眠,脑海中浮现的尽是他离世的模样。即使我未曾亲眼所见,却总会忍不住想,想他那时是多么地难过,又是多么地慷慨。

  我怎么会看不起他呢,饶是曾经因他的身份,对他有过偏见。可后来真心相待的时候,只想将他捧在心里揣着,又如何会不放在眼里呢?

  可我对他的好,太少了。

  细细数来,也不过那么一两件而已。

  我对谁都大方,唯对他吝啬。

  吝啬笑颜,吝啬爱意。

  后来我再为寻回那个坠子,想必是被人丢了吧。

  就像他,被我丢在了那里,便再也找不到了。

  齐阅后来也坦承了自己的过错,我将他降了职,遣去了别处。他虽有错,倒也罪不至死,若不是我自己错处更多,也不会结出这样的果。

  我靠在他碑前,一时间竟有些累了。

  恍惚间我又想起他在戏台上的模样,珠翠满头,长袖舒卷,他执杯笑饮,醉卧戏台,端端是风华绝代,举世无双。

  他薄唇轻启,似在同我说话。

  我勉强辨认,认出那是三个字:“你来了?”

  我笑着回应道:“嗯,我来了。”

  ………………

  夏明起由儿子搀着,虽然之前章将军说要独自待一会,但这待得也委实有些久了点。

  他沿路去寻,发现章将军靠在墓碑上,像是睡了。

  夏明起心下大恸,心有所感般将手指自他鼻翼下一探,那处冰冰凉凉的,早已没了呼吸。

  【系统提示:攻略目标章凌域喜爱值达到100,后悔度100,任务达成。】

  【系统奖励:经验值奖励20000,金币奖励100万。稀有货币赤金奖励x5。】

  温斐眸光流转,静静地看完了章凌域的后半生。他关了显示屏,扭头看向一旁的毛团。

  “还差一个。”毛球嚼着嘴里的软糖,对他道,“再来一个,能量就足够了。”

  温斐闻言,脸上浮现有史以来最真诚的一个笑,他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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