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风落笛声寒(二十九)_快穿之有渣必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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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风落笛声寒(二十九)

  第二百七十章风落笛声寒(二十九)

  哑巴手脚利落,做事也勤快,风袖对这个伙计很是满意。

  近来糖果铺的生意又好了许多,他听人说,那哑巴长得好看,附近的姑娘半数是来看他的,半数是来看那哑巴的。

  他这辈子也见过不少好看的人,荆忆阑、聂如咎这些,都是相貌极佳的男子,就连他素来不喜的冷风盈,也长了副好皮相。

  不过这些于他来说也没什么大用处,哑巴是好看是难看,跟他都没太大关系,反正他看不见。就算这人长了个天仙模样,在他眼前,也是浪费。

  风袖的生活很简单,平日里除了卖糖打盹,做得最多的事情便是吹笛子。

  他除了他娘教给他的那一首曲子外,其他大多吹得不成调,不过每次他做什么,那哑巴总会凑过来,就连吹笛也不例外。

  有一次风袖笑他:“我总觉得你要是会说话,肯定会笑我吹得难听。”

  荆忆阑却捉他手来,在他手心里划拉:“不,好听。”

  风袖也不管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扶着扶手便准备起身。

  可他起到一半,突然一阵心悸,接着他整个人便倒了下去,摔在那躺椅里。那躺椅遭了这么一撞,便带着他晃荡起来,将本就不太舒服的风袖晃得更晕。

  荆忆阑吓了个半死,慌忙按住那藤椅,将风袖扶起来。

  风袖捂着胸口,痛得好看的眉都皱了起来。

  荆忆阑正准备不顾身份为他输内力治伤,他便又抬起头来,对荆忆阑道:“柜台后面,那个小篮子里,把袋子里的东西拿给我。”

  荆忆阑以为是药,赶紧去拿,结果翻出来,发现那竟是一袋糖。

  他将糖袋放到风袖手里,见他空出一只手来,从糖袋里摸了一粒出来,剥了糖纸吃下去。

  那甜味入了嘴里,那胸口的疼痛似乎也减缓了许多。

  风袖微微笑着,紧皱的脸开始舒展开来。

  荆忆阑待在一旁,看着他的变化,生怕他一个不小心便毒发。

  风袖听见他清浅的呼吸声,知道他还没走。

  他晃了两晃,对他道:“我没事了。”

  荆忆阑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觉得他甚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又觉得自己没有苛责他的资格。

  “老毛病了,以前一个月也就发一次,这个月倒是发了两次。”他含着糖,道。

  荆忆阑在他手上写:我带你去看看大夫。

  风袖微微偏着头,等他写完。他在哑巴写字的时候,会停下动作来,慢慢地分辨他写的是什么。有时候他也会认错,每到这个时候哑巴就会再写一次。

  “不用,大夫治不好。”他笑着摇头。

  荆忆阑看得心疼,伸手想触碰他,临到头来又怯怯地收了回去。

  其实风袖心里也知道,发作得越频繁,说明那障壁越快要破损。

  毒和内力,本是两种东西,又不是解药,那毒无孔不入的,挡也挡不了多久。

  他陡然生出些感慨来,也生了些想倾诉的欲望。

  他朝着哑巴的方向歪了歪头,像一个正常人想努力看清一个人一样。

  他说:“这毒,是一个人留给我的东西。”

  荆忆阑正疑惑着,风袖又道:“一个侠客……”

  他唇边勾起一丝笑来,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穿着一身白衣,束冠,披发,很像绘本里那种游历江湖的大侠。只是人冷冰冰的,跟座冰山似的。”

  他嚼着糖,在晕散的甜味中,对他道:“他算得上是我的一个朋友吧,其实也不是,我这样的身份,说什么都是高攀了。”

  他晃了晃头,道:“不聊他了,说些别的。”

  荆忆阑便静静地等他开另一个话头。

  风袖嘴里的糖已经吃完了,他又剥了一颗放进嘴里,说起了另一个话题:“这铺子好吧,我拿一个人的钱换的。”

  风袖眨眨眼,道:“一个很有钱的老头子,我拿走了他的钱袋,还拿走了他藏在衣襟里的一张银票。”

  荆忆阑并未打断他,只是听着他絮絮叨叨,说他的往事。

  “那个老头子呢,说起来,还算是我亲爹。我那时候都快死了,他却又让我留下这条命来。留着便留着呗,我活了下来,他也死了。我从没求着他救我,他要救就救,他要死就死,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风袖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平静,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可荆忆阑光是听着,都能想到那是何情境。

  “他死了,他死之前,想让我喊他爹。”风袖歪着头,脸上显出一丝俏皮的意味来。

  他问:“你猜我喊没喊?”

  他也不给哑巴反应的时间,只是自顾自地道:“我没喊。当初他把我卖了,我一直在等他回来找我,在等他承认我,等他带我回家,可他一直没来。我快死了的时候他才来,求着我喊他爹。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呢,想丢就丢,不想要就不要。他对我好,也只是因为我是他亲生儿子而已,如果我不是,他根本不会救我,也不会对我那么好。他只是想对他‘儿子’好,并不是想对我好。好像我死不死,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只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他将嘴里的糖咬碎,语音转低,他说:“他给我的东西我不要,他要当我爹他就当吧,我这辈子都不会喊他一声。当然他也听不到,他死都死了。”

  他说道这里,又自嘲般地笑了笑,问:“很好笑吧?”

  荆忆阑没有回答,却在他手上写了个“不”字。

  风袖吐出胸口埋着的一口浊气,他虽说得云淡风轻,到底还是有几分在意的。只是他对冷羌戎的恨,多过对这个父亲的眷恋。

  他辗转半生,受的大部分的苦,皆来源于这个生父。

  他不对着冷羌戎的墓碑吐口水便算好的了,又怎么可能对他生出同情。

  荆忆阑想起他的身世,想起他的遭遇,也感同身受起来。可他所能感受到的,或许只是这个人经受的百分之一而已,他没法插手他的过去,更没法替他承受。

  甚至连他自己,都是伤害他的罪魁祸首之一。

  “我有病,你就当它是病吧。可是我吧,我好不容易活下来的。虽然我说不准哪天就死了,但在我死之前,我也得过几天好日子。”他含着糖,用舌头卷着在口腔里来回的舔,拼了命似地汲取那上面的甜味,好似要从自己苦涩的人生里嚼出甜味来一样。

  荆忆阑陡然懂了他以前那股乐天的劲头从何而来,许是知道自己此生必定孤苦,便只能玩命似地苦中作乐。

  【系统提示:支线人物荆忆阑喜爱值+5,后悔度+8,当前喜爱值90,后悔度88。】

  他低头揉了揉酸涩的眼角,再抬头一看,发现风袖竟然已经睡着了。他胸口微微起伏着,醒着的时候像个少年,睡着了倒像个孩子了。

  荆忆阑拿了毯子来,盖在他身上,直守到他醒来。

  风袖休息了一阵,也好了许多。

  他准备起来做事,却又被那哑巴按回了躺椅上。

  哑巴承担了他的工作,在糖果铺里忙前忙后。

  风袖听着他来来去去的脚步声,听客人们问话,听哑巴装糖的声音。

  这情境实在太过平和静谧,他不知不觉地就又睡了过去。

  第二日忙着进货,天还未明时风袖便起了身,他唤醒睡在柜子后的哑巴,让他跟自己一起去集市。

  荆忆阑连忙穿衣洗漱,跟上他的脚步。

  风袖行事不便,荆忆阑一直跟在他身侧,伸手为他隔开人群。

  风袖并不知晓,只是在快走到头的时候对他说:“今天人倒是没以往多了。”

  荆忆阑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只是笑笑。

  风袖去他常去的商铺里买糖,荆忆阑帮着他把货物清点好,付了银钱,这才回返。

  荆忆阑扛着两筐东西,等他跟出去的时候才发现风袖在与人争执。

  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风袖出门时没算好台阶数,不小心撞了人。

  撞了旁人也就罢了,也许道了歉便结了,可那人却是城里有名的恶霸,太守的侄子。

  孙棋行今儿个本准备跟别人一起斗蛐蛐,约都越好了,兴高采烈地出门,本想讨个好彩头,结果这还没到便糟了劫难,被人一脚踩在那厚实的云靴上,将他靴面踩得尽是灰。

  “你瞎了眼啊。”孙棋行骂道,骂完见没人应声,转过去一看,才发现自己这回骂对了,还正是个瞎子。

  风袖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他也知道自己犯了错,连忙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若是平日里,孙棋行可能骂一顿就放过了。可今儿个他正高兴着,便被这一脚连带着这一撞坏了兴致。他们这些好赌的,就讲究气运。

  今天才刚起头呢,就遭了这样的难,那斗蛐蛐还能赢?

  因此他登时便沉下脸来,喝道:“我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你弄脏了本大爷的靴子,你说这事该如何解决?”

  风袖虽看不见,却也猜得到这人的表情。他不愿与人相争,便先行示弱道:“那我替您擦干净吧。”

  他循着声音想要蹲下去,却自一旁伸出只手来,一把拉住了他。

  荆忆阑将他护在身后,瞪着孙棋行。

  孙棋行被他看着,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头蔓延到脚尖。他尚且不知这东西是杀气,只以为这人故意吓他。

  这时孙棋行的几个仆从也赶紧涌了过来,窜到孙棋行身后,一副众星捧月的姿势。

  “你又是谁?”他问。

  风袖似也赶紧到那股剑拔弩张的味道,他赶紧打圆场道:“这位爷,实在不好意思,这是我的伙计,是个哑巴。”

  “哑巴?哑巴和瞎子,倒真是有趣得紧。”他转了转眼珠子,道,“可我不是来做善事的,你今儿个惹了我不快,你说该怎么办。”

  荆忆阑皱了皱眉,方才他虽离得远,但他耳聪目明,风袖和他的话尽数都落到了他耳朵里。

  他朝下忘了一眼,见那孙少爷靴子上沾了灰,登时便从袖子里掏出方软布来,要为他擦拭。

  “慢着,我让你这么擦了么?跪下来给我擦。”孙棋行见他低头,非但不放过,反倒变本加厉起来。

  荆忆阑闻言,眸子一眯,眼中骤然闪过一丝寒光。

  风袖抓着荆忆阑的袖子,道:“我来吧。”

  孙棋行却不肯让,道:“我让这哑巴来,就得他来,还吓我,能耐啊你。”

  他的趾高气昂,让荆忆阑想起了自己布满黑暗与阴霾的童年,那时他虽也卑躬屈膝,虽也苟且偷生,可那段日子一直被他封存着在心底,像不愿揭起的伤疤一样。

  可现在旧事重演,他虽有杀他之能,却又不能杀他。

  这人明显是这里的地头蛇,若在平时,他离开便是,轻功一展,这些狗腿子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他。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身后有风袖,他本就是为赎罪而来,一直隐藏身份,现在又怎么可以轻易揭露这层面纱。

  他犹豫片刻,终还是缓缓屈下膝盖来,双膝跪在青石板路面上。

  看着他卑躬屈膝地为自己擦靴,孙棋行这下也终于满意了。

  等他擦完,孙棋行便一脚将他踢开,指使着手下将荆忆阑先前放在路边的两筐糖推倒。

  “下回见着大爷,给我注意点。”孙棋行轻蔑地看了他们一眼,道,“不过就是个卖糖的小贩,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重新拿过拿个蛐蛐盒子来,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风袖赶紧扶他起来,对他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荆忆阑在他手心里写下“没事”二字,接着便领他走到一旁,跟他一起收拾地上的糖果。

  所幸那些糖都用糖纸包着,除了少部分沾染了灰尘以外,大多都完好无损。

  风袖等哑巴用手写的方式告诉他这情况以后,也松了口气。

  回去的路上荆忆阑一直没说话,却在放下东西之后,捉了风袖过来,细细查看,检查他是否有受伤。

  风袖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登时便有些受宠若惊。

  可他被哑巴这样看来那样看,却突然生出了一丝感慨。

  荆忆阑抬头看他,见他面上翻出些许追忆之色,还未等他细问,风袖已先行开了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觉得你很像一个人……”

  荆忆阑愣了愣,捉了他手来,在他手上写道:“是什么样的人?”

  风袖辨认完,细细思索一番,笑道:“他啊,是一个我喜欢过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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