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之篇欲奴-第59部分_奴之篇欲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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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之篇欲奴-第59部分

  来一场友好的较量。”

  说完,他转向那个士兵,“你叫什么名字。”

  “拉塞斯,长官。”士兵大声回答。

  “好的,士兵拉塞斯,我命令你加入演习的队列。”达克拉拍了拍他的肩膀,友好地鼓励道:“好好表现,士兵。让他们知道你的厉害……”

  两排阵列很快就在训练中的空地上排列开来。达克拉赤裸着上身站在队列的前排,对着身后的士兵们大声说道:“小伙子们,我们可是让人看不起了,你们说怎么办?”

  “痛扁他们!”

  “把他们打得连老妈都认不出!”

  “打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

  激愤的人群中用各种口音传出形形色色的答案,一时间热闹非凡。达克拉满意地看着身后的士兵们,接着说:“你们说得很好!那就让我们好好教教他们,怎么用这截木头把别人打个屁滚尿流,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

  “哦……”他的话引起了一阵狂野的欢呼。

  “你们都他妈的是好样的,是我见过最好的小伙子。但是要注意,千万要手下留情,我们毕竟是老师,人家只是小学生,教训教训是应该的,但不许给我玩出人命来,明白了吗?”

  “明白了!”又是一阵哄笑。

  达克拉的话让伦布理战士们气得到牙根痒痒,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向神祉乞求保佑之后,站成稀稀落落的长长一排,满怀愤怒地向着自己的对手。

  达克拉把士兵排列成防御阵形,迎向对方。

  很快沉不住气的伦布理战士们就开始了他们的冲锋——如果我们可以把这称之为冲锋的话。这是我见过的最难看的冲锋之一,他们的队形散乱,毫无章法,许多人同时迎向一个对手,他们为了争夺击败对手的荣誉,他们甚至在阵地前就相互推搡。这群愚昧的勇士越跑越密,当跑到达克拉的阵形前时,有的人几乎无法挥棍。

  仅就勇力而言,我们的土著朋友们还是牢牢占据着上风的。他们把手里的长棍舞得呜呜作响,奋力挥向我们的战士。生气归生气,看得出,他们也是手下留情了的:他们在攻击时努力避开了头脸这些致命的部位,尽可能地打向对手的胳膊、胸口、小腹和腿部。他们的勇猛为他们制造了暂时的优势,前排的一些士兵受到重打击,呻吟着向后退去。这更激发了土著战士们好斗的天性:他们哈哈怪笑着向前逼进,把自己的队形压得越来越紧。

  这短暂的优势也是他们在这场比斗中占据的唯一一次优势。

  很快,士兵们稳住了阵脚。在前后两排长棍不停的重复攒击下,冲在最前列的伦布理战士们很难再有寸进。更多的人被他们堵在后面,挣扎着想冲上前来,连交手的机会都没有得到。

  这群笨蛋,我想,难道只会迎着对手的正面愣冲蛮干吗?如果他们这时候能想得起来从两侧绕向自己的对手们,或许可以支持得更长一些。

  他们想不到,不意味着我们的战士们想不到。随着达克拉一声令下,从后阵排出两队士兵,从两侧向他们的对手包抄过去。一开始,两翼的伦布理人还在为自己找到了对手而高兴,但不久之后,他们就发现自己堕入了恶梦之中。

  他们就像被挤压的肉团一样缩在一起,被同样数量的对手包围了。德兰麦亚士兵们那永不知道疲倦的攒击像潮水一般一拨拨地涌来,一次次用力刺在他们坚实的身体上,发出“噗噗”的声响。

  这样的攻击,如果仅仅是一下两下,我们的土著朋友们完全禁受得住。但如果几十下上百下连续不断地袭来,就算是铁人恐怕也会感到疼痛了。外围的土著战士们开始向里缩,把内侧的战士们挤了出来,于是,这个过程开始循环。

  那些看起来原本无害的木棍这时候就像是毒蛇一样令人畏惧。吃到了苦头的土著战士们一边因为疼痛而嗷嗷叫嚷着,一边又因为无法完全发挥出自己的武力而屈辱地吼叫。一些人已经丢弃了木棍,缩到族人的身后躲避这些伤人的凶器了。更多的人徒劳无益地挥舞着木棍试图抵抗,但他们能够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

  当大多数人抱着脑袋可怜地缩成一团时,这场比斗的结局已经很明显了。但达克拉并没有停止的意思,他继续无情地鼓动着士兵们,向仅存的几十个仍在反攻的对手倾泄着阴险的攻击。如果是我也会这么做的,因为用语言无法让这些散漫的异族战士明白纪律的深刻含义,与其白费力气,倒不如让他们多吃点苦头,让他们用身体记住这难以忘记的教训才好。这种方法来得更直接,也更有效。

  很快,最后一个土著战士也放弃了抵抗。在这个小小的包围圈中,堆满了不住痛呼的粗大肉体。他们健硕的身体上布满了青一块紫一块的淤点,蜷缩成一团,完全看不出刚才在操场上趾高气扬的样子。

  这时候,达克拉下令停止了攻击。

  “看看你们那副没用的样子,幸亏这是连吃奶的婴儿都不会用的玩具,要是真刀真枪,你们已经死了一百次都不止了!好好反省吧,你们这群家伙!”

  “拉塞斯!”达克拉喊过刚才的那个士兵,“去,多准备一些跌伤的药物,多找几个人给他们治疗。妈的,真没用,老子的瘾还没过足就不行了。”

  “是,长官!”拉塞斯毫不迟疑地回答,一点儿也没有因为刚才受到的屈辱而有任何不满。他的脸上和胳膊上都有大片的淤青,那是在比斗中对手留下的伤痕。不过和他倒足了大霉的对手们比起来,这点小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哦,对了,从现在起,你就是小队长了,专门负责训练事宜的安排。有谁不满意的,让他直接来找我谈,明白了吗?”达克拉大声地说,同时向着滚成一团的土著战士们重重地哼了一声。与其说这是在给拉塞斯下达命令,到不如说是威吓缩在地上的那群不走运的异族新兵们。

  第十四卷变革第一百二十五章误解,恩情,石头

  一顿乱棍打疼了土著新兵的身体,也把他们的脑子打开了壳。吃过苦头的土著人慢慢地学会了服从和纪律,尽管他们意识到这样做的好处还不到三天,但我觉得他们已经比三天前强了不少。我觉得如果现在把他们推上战场,他们表现的一定会比原先出色得多。但这还不够,凭借他们壮硕的身体,完全有能力做得更好,而这正是依芙利娜的要求,也是我们努力的方向。

  依芙利娜在艾克丁和罗提斯的陪伴下出现在我们的军营中。如果是在往常,估计所有的伦布理士兵都会抢着奔上前来和自己的领袖们问好,但现在,他们都端直了手中的棍棒,跟着相对瘦弱的拉塞斯小队长学习突刺,只有少数几十个人将目光略微偏向了这边,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这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难以想象的进步了。

  “啊,这是怎么回事,他们身上?”依芙利娜发现了土著勇士们身上和脸上的伤痕,惊讶地叫嚷起来。这句话的影响远比大祭司的出现还让人动摇,让这些勇敢的土著人羞愧得无以复加。更多的人红着脸低下头去,双手无力地机械运动着,他们突刺的动作看起来就像是在挖坑。

  “暂停吧,拉塞斯队长。”在依芙利娜面前训练显然是无法继续的,所以我主动终止了它。

  “你的身上的伤是怎么搞的?”依芙利娜困惑地走过去,指着一土著战士青紫的胳膊说。

  那个土著战士羞愧地看了我们一眼,摇摇头转过身去,回避着依芙利娜的好意。

  “你呢,你的背后是怎么搞的?”

  依旧没有人回答。

  “你的腿呢?还有,你的眼圈怎么肿了?还有你……”依芙利娜揪住她最强壮的族人们一个个地询问着,可每个人都满面羞红地转过了身,或是支吾着无法回答年轻的大祭司提出的问题。

  依芙利娜看上去很气愤,她涨红了脸,瞪着眼睛恼怒地走到我们面前,大声质问我们说:“你们对他们都干了些什么?我是那么信任你们,把自己当成我的朋友,可是,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我的族人?”

  “我们只是做了应该做的。”我刚想对依芙利娜解释,身旁的罗尔已经面无表情地说出了这句话。这原本应该是罗尔友好的表示:他本身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即便是对着我们,也很少说话。当我们在身边时,他几乎从来没有回答过伦布理族人的问题。现在,他开口辩解,已经表现出了对依芙利娜难得了亲近之情了。

  可这真是个再糟糕不过的回答了,这句话不仅更加激怒了我们年轻的土著朋友,连我听了都觉得十分刺耳。

  “应该做的?”依芙利娜难以置信地看向我们,尤其是罗尔。或许那句话只有从罗尔的口中说出来时,才会让她愤怒成这个样子吧。年轻的大祭司激动得不能自持,指着罗尔的鼻子大声责问道:“你们应该做的就是殴打我最强壮的族人,让他们满身伤痕累累地接受你们的训练吗?这就是你们应该做的?那你们不该做什么?万幸他们还活着!”

  依芙利娜的样子就像是一只愤怒的孔雀,即便是发怒时也是如此美丽可爱。她指向罗尔的右手就像是一支在月光下绽放的白玉兰,看起来幽雅动人。

  “我们只是教了一些他们该知道的东西……”罗尔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急。他很少这样辩解,更多的时候,他不会理会别人的看法,而只是一个人冷冷地坐在一边。与用言辞表达相比,我们沉默的友人更擅长用短剑和匕首说服别人。

  “住口!”“啪!”一声脆响从依芙利娜的右手和罗尔的面颊之间发出,四周旋即陷入

  了死一般的沉默之中。依芙利娜已经带给了我们足够多的惊讶,可这和现在发生在我们面前的事情相比都十分寻常。谁能想象得到,那个温柔可爱和善美貌的年轻女孩居然真的会鼓起勇气用力去打别人的耳光,而且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时刻行走在死亡的边缘,用恐惧带给别人绝望,并且给她的心灵带来最深的震颤的那个勇者。

  我们惊呆了,艾克丁和罗提斯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没有任何动作。他们自己也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看上去他们宁愿相信自己正在做梦。

  我此时的反应和他们是一样的。

  在愤怒中挥出这一巴掌之后,依芙利娜自己也吓坏了。她把右手举在自己的面前,又看看罗尔面颊上那个纤细而通红的巴掌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张了张嘴想说,可什么也说不出;又伸了伸手想去摸罗尔的脸,却又把手停在了半空。此时的依芙利娜看上去很想哭,但她似乎忘记了应该如何哭泣,愤怒和歉意交替出现在她的脸上,让人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

  罗尔捏了捏他的拳头,无言地看着依芙利娜的双眼,直到她的眼睛回避他凌厉的目光为止。他有些苦涩地咽了一口口水,沉默地转过身去,远远地走开了。

  “你这是在干什么,这事是我干的,和罗尔没关系!”直到罗尔的背影消失在树林中,达克拉才想回过神来。他有些恼怒地喊道,却又看上去很拘束,不知该如何和面前这个泫然欲泣的姑娘打交道。

  “你以为打他们一顿是件坏事吗?错了,这对他们很有帮助,这会在以后的战场上救了他们的命!你的族人们刚到的时候……”达克拉有些激动地对依芙利娜大声地说着,他把那些土著战士们当到营地时让人恼火的表现完整地叙述了一遍。他说得并不详细,描述得也不是很清楚,可他的神情和语调告诉了我们的朋友们:他说的是实话。艾克丁和罗提斯相视尴尬地点了点头:他们很了解自己的族人,知道他们完全干得出这种事来。

  看到这里发生的马蚤乱,停止了训练的土著战士们也围了上来。达克拉的叙述让他们感到羞耻,但身为一个战士的荣誉让他们无法回避事实。他们向依芙利娜坦然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表示自己一点也不记恨德兰麦亚的兄弟,反而很感谢他们的手下留情。

  随着他们的讲述,依芙利娜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开始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有些焦急地对达克拉抱怨着:“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早点告诉我就好了……”

  达克拉看起来既恼火又委屈地回答:“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可是刚才你刚说完话他就接上了,他说完了你又说,你说完了他还说,接着,你就动手了,我根本来不及插话嘛。罗尔这事干得也不对,明明和他没有关系,他插什么嘴嘛。而且,就算是我挨了你一巴掌,也不至于就被你打跑了啊……”

  依芙利娜又羞又气地对着达克拉“哼”了一声,然后很不好意思地转身对我说:“杰夫,对不起,我刚才……刚才太冲动了。我说了那些话,请你……请你们……原谅我……”

  周围的伦布理战士们发出惊讶的叹息声,我知道那是因为什么。作为神的使者,大祭祀司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象征。无论什么事情,只要是大祭司说出来、做出来的,就必定正确无疑。就算大祭司真的犯了错,也没有人愿意或者敢于承认这一点。可是今天,他们居然看见新任的大祭司当着他们的面对着异族的朋友们道歉,仅这一点就足够让他们惊讶得晚上睡不着觉了。

  我有些促狭地对依芙利娜说:“哦,你没什么可向我们道歉的,可是我觉得你真得向一个人好好的道歉的……”我指了指罗尔消失的方向,带着一丝坏笑说:

  “罗尔可是我们之中最令人敬畏的勇士,可是今天他被人痛打了一顿,我可不知道他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哦……”

  依芙利娜顺着我的手指看去,羞怯又尴尬地低下了头。她迟疑着向那里望了望,又哀求地看了看我,看起来是希望我能够代替她向罗尔表示歉意。

  这种蠢事我才不会干呢。我假装不明白她的意思,无知无觉地将头扭向别处。

  依芙利娜矛盾地看了看身边的酋长,又看了看罗尔身处的那片树林,终于忍不住向那里走去。艾克丁和罗提斯还想跟着她继续走,被我拦了下来。

  “我尊敬的两位朋友,弗莱德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说,这和伦布理战士们的装备有关。他现在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我想这件事还是先和你们商量一下的好,毕竟你们是伦布理族中最了不起的勇士,而依芙利娜从来没有接触过战斗。”

  听到和武器有关的消息,两位酋长立刻抖擞起精神,几乎将他们的大祭司抛到了脑后。不过,其余土著战士们的好奇心并没有就此打消,他们有些人已经开始偷偷地跟随着依芙利娜向树林走去了。

  “嗨,你们这群家伙们在干什么?都他妈给我回来!”达克拉的声音及时地响起,把那些胆大妄为的年轻人拦了回来。

  “拉塞斯队长,今天上午开始教他们冲锋阵型,从这里一直到那边的河边,来回五十趟,集合后立刻开始。”达克拉严厉地命令道。看看拉塞斯刚毅执着的表情,我知道这个命令会得到很好地执行,在这之后,那些勇敢的土著战士们恐怕就在也没什么精神去探听树林里的那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真该死,我有些不满地看着身边的两个酋长,忍不住心里暗想,要不是他们都在,这到是个偷听的好机会。

  我并不是为了故意给依芙利娜制造与罗尔单独相处的机会,弗莱德确实有事要找两个酋长商量。直到前天的这个时候为止,我们还在为伦布理族土著人的军队装备发愁:随着他们人数的逐渐增加,我们确实无力为他们提供更多的武器和铠甲了。休恩的商队仅仅是保证我们的装备就已经捉襟见肘,而在可以预见的将来,伦布理族的士兵们能够迅速扩展到不下三万人,就连神通广大的休恩也无法满足这样的要求。无论我们如何锻炼伦布理族战士的战斗意识和战斗技巧,装备上的巨大差距会使他们和真正强大的军队之间产生无可弥合的巨大差距。

  “陛下……陛下!”前天上午,正当我陪伴着我的朋友在营地中巡视时,一个身材矮小敦实的男子猛地从一旁冲过来跪倒在弗莱德面前。他的举动吓了我们一跳。由于和弗莱德在一起时,我们有意识地回避那个象征他尊贵地位的名词,以至于在一开始,我们俩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口中的“陛下”到底是谁。如果不是弗莱德及时地制止,这个冒失的家伙恐怕已经被蜂拥而上的侍卫们把骨头给拆了。

  “你……是谁?”弗莱德迟疑地问。

  “我叫罗伯特·威兰特斯,尊贵的陛下。”这个叫做罗伯特的男人三十岁上下,看上去显很拘谨,说话的时候脸一直紧贴在地上,不敢抬起来。

  “温斯顿人杀了我全家,陛下,他们当着我面侮辱了我的妻子,并把我当作奴隶来贩卖。如果不是您,我的主人,我这一生恐怕都不能再呼吸这自由的空气了。我的一切都是您赏赐的,陛下,我希望能向您表达我的感激之情。您对我的恩情让我无以为报……”罗伯特的声音悲切沉痛,他拼命在自己的统治者面前压抑着感情,努力使自己不至失态,可这只会让他看起来更糟。

  “您请起来,威兰特斯先生。您没有什么可以向我道歉的。”弗莱德沉痛地挽起面前的男子,满含愧疚地对他说:“事实上,我应该向您道歉的。无论是身为一个国王还是一个军人,我都应该为无力保护自己的人民而道歉的。”

  这时候,所有在场的人都看到了这令人惊讶又感动的一幕:在他们面前,一个高贵的王者单膝跪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衣衫蓝缕的农夫,他低着头,恳切悲伤地说:

  “我诚挚地恳求您的原谅,先生,为我没有尽到的责任,为您不幸惨死的家人。我希望能为您做点什么,尽管这于事无补,但我希望能籍此表达我内心的愧疚和歉意。”

  我并没有想去阻止我的朋友,我知道他会这样做的,他的责任心和慈悲心一定会驱使他产生负疚心情的,如果事实并非如此,他就不是我所了解的伟大王者了。我唯有跟在他后面,向面前这个可怜的人跪求他的原谅。我不觉得委屈,我有足够的立场这样做。正如弗莱德所说的,作为一个军人,倘若不能保护人民摆脱战乱的灾祸,他就要为此负责。即便人间的法律不会对此作出裁决,但神明放置于我们自己心中的法典——我们的自尊心和责任心——也会判决我们有罪。

  侍从们吓坏了,他们从来都没有看见这样的事情:一个国王在跪求一个平民的原谅,为了他从为做错的事情。这些慌乱的孩子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他们不敢去拉起自己的国王和长官,却又不能任由他就这样跪着。

  我的举动把他们从尴尬惶惑中挽救了出来,他们跟随着我跪倒在地。我有些欣慰:尽管他们可能连为什么要跪在这里都不是很清楚,但起码他们这么做了,用自己的行为为自己的责任表示歉意,这本身就是件让人欣慰的事情。或许十几年后,当他们忽然意识到这一点时间,会为自己当初及时地作出表示而感到骄傲和满足吧。

  “不,别,陛下,您不能这样,我不能……求您,请您站起来……”可怜的罗伯特手足无措地叫着,他想去把弗莱德拉起来,却又不敢碰触他的手臂。片刻之后,他再次跪伏在地,满含泪水地说着:“求您了陛下求您了,您不能这样。这不是你的错……”

  很快,我们一起坐在路边的木桩上交谈起来。从那个男人拘谨的言辞中,我们了解到,他曾经是个铁匠,因为不愿服从温斯顿人征调的命令而遭遇了灭门的惨祸。

  “在此之前我不敢接近您,陛下,我觉得唯有为您做些什么才能表达我的谢意。今天我来这里,是想给您看看这个……”

  他解开自己衣带,从贴身的衣物中摸索出一小块石头。我感觉这块石头很普通,就和我平时看见的许多岩石没有什么区别。除了表面颜色稍显红褐色之外,这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块丑陋的石子。但看着罗伯特庄重的样子,我觉得事情并非像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我所经历和目睹的许多事情都告诉:当你不了解时,最好不要妄下结论。

  弗莱德也有些莫名其妙,我猜他也不知道这块石头能如何帮助我们。

  罗伯特没有注意到我们奇异尴尬的表情,他双手捧着这颗石子,眼神中蘸满了神圣而骄傲的身材,就像是正捧着一颗温暖的太阳。

  “……这就是我要献给您的,陛下,也是您目前最需要的。我愿将它连同我的发现完全奉献于您的王座之前,以表达我心中无尽的感激!”

  说完这番诚挚感人的话语,罗伯特·威兰斯特先生激动地回过头来,或许在期许着两张赞誉和激动的面孔。

  遗憾的是,迎接他的是两张无知青年纳罕痴呆的脸。

  哦,还有一句很伤感情的话:

  “这是什么啊?”

  第十四卷变革第一百二十六章战争,精灵族传说

  在这个世界上,大凡在某一方面十分专精的人,在思想上经常会犯一些糊涂。他们并不狂妄,并不认为自己知道的是件多么了不起的精深的学问。恰恰相反,他们总是太谦虚了,谦虚到了认为自己所了解的不过是些尽人皆知的事情。就好象在我刚当兵时,经常惊叹于有些人居然无法分辨普通葡萄酒的年份和产地,并把这当作骇人听闻的惨剧,直到发现大部分人都是如此之后,才不得不接受这个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当然,骄傲也是由此产生的。

  在冶铁方面,罗伯特·威兰斯特先生无疑也是存在这个问题的人。以他的眼光来看,这一小块石头或许可以说明很多显而易见的问题,连他不懂事的孩子——神明宽恕我,这可怜的孩子已经死了——也明白他的意思。

  所以,我们的反应让他很难接受。

  “……这是高纯度的铁矿石,它的纯度超过了四分之三,颜色红得发黑,只含有少量的石榴子石、石英石和长石……”我觉得他对我们讲述这些的时候看起来很熟悉,不由得看了弗莱德一眼。他这时也在面带着苦笑看着我,我们相互都很清楚对方眼神和笑容里的含义。

  那个矮小但结实的男人此时看上去居然很像我们高贵的信徒朋友,弗莱德的爱侣,米莉娅·巴特斯菲亚。

  我知道他们看起来一点也不相似,但这两个人之间确实存在着许多共通之处,比如说,他滔滔不绝地说着这块石头的组成成分的时候,和米莉娅用平静专业的语调向我们解释什么是淋巴系统和迷走神经时的神态和语气很像。

  “……这是至高神的恩赐,我的陛下,我从未见过含量如此之高的铁矿。我花了几天时间沿着那座山向东南方向勘察,陛下,这是个矿脉,丰富的矿脉。在我们周围的某一座山是由纯铁堆积起来的,陛下,整整一坐铁山!”罗伯特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激动得甚至忘记了尊卑的差别,一把抱住弗莱德的双肩用力地摇撼。过了好半天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立刻缩回了自己的双手,畏缩地低下了头,不敢看眼前这个刚刚被他“冒犯”了的年轻国王。

  他缩回了手,但另外两只手却用力地抓住了他的臂膀。他讶异地抬起头来,看见自己的国王正激动地看着他。

  “您确定,先生?您确定?铁矿!先生,您不知道您有多么了不起,您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天啊,我不知交了什么好运,让至高神居然把您带到了我的身边。我真希望自己能够报答您,可是无论我为您做些什么,和您对我们的贡献相比都显得太微不足道了。天啊,杰夫,你听见了吗?我们这附近居然有铁矿……”

  我的朋友此时欢呼雀跃,这几天来,不,应该说自从营地建成之后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解决了。他一直在为我们的处境担忧:粮食我们可以自己种植,棉花同样可以在这片土地上生长,衣食的问题我们都可以作到自给自足,但是,直到目前为止,我们只能依靠休恩的援助来保持军备,对于一支军队来说,这是很致命的弱点。倘若我们的敌人足够强大,能够完全封锁我们对外界世界的联系,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变得手无寸铁,成为任人宰割的肉靶子。

  可是,罗伯特的这个消息让我们看见了摆脱这一境地的可能,让我们能够独立地生存在这片陌生的土地,甚至让我们有了足够的能力去改变它。铁,那种廉价丑陋的金属,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它的宝贵之处。我记得一个伟大的历史学家曾说过,铁让弱小的人类更有力量。那绝对是改变了人类历史的伟大发现,它对于世界文明的真实价值远比黄金白银那样华而不实的贵重金属要高得多。

  如果说,刚才的小小“冒犯”让罗伯特心存疑惧的话,那么这时候弗莱德异乎寻常的表现就真的把他吓坏了。这个可怜的人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失态的国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小心地捧住那块红中透黑的铁矿石,以免它在弗莱德激动的摇撼下摔落到地上……

  现在,弗莱德和罗伯特正坐在木屋中等待我们的土著朋友。罗伯特头一次出现在这样的场合,看起来很紧张。他的双手不时摆弄着椅子腿,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好。

  “弗莱德,我的朋友。你说你能给我们弄到充裕的武器和铠甲,你真是伦布理神送给我们的礼物。东西呢?在哪?什么时候能够看到他们?我都等不及了……”一进们,性急的罗提斯酋长就一把抱住弗莱德,大笑着对他说。稳重的艾克丁站在他身后,同样是一脸笑容。

  罗伯特慌张地站起身,惊愕地看着刚刚挤进门来的两个彪型大汉亲切地拍打着自己领袖的肩膀,就像正拍打着自己的兄弟和孩子一样。更让他吃惊的是:弗莱德并没有因此而面露不愉,反而以同样热情的姿态迎接着我们的朋友:

  “罗提斯酋长,你再催我也没有用,你们的武器不在我这里,它们何时到来取决于这位罗伯特·威兰斯特先生。”弗莱德把手向罗伯特的方向一指。

  “威兰斯特先生?”直到这个时候罗提斯仿佛才发现屋子里还有一个陌生的面孔,他惊诧地看着罗伯特,不知在想什么。

  “罗提斯……酋长……大人……先生,我是罗伯特·威兰……”罗伯特拘谨地向酋长问好。在他看来,这个能够和自己的国王勾肩搭背的异族酋长也是个高贵的人物吧。可让他想不到的是,他的拘礼对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没有丝毫的作用,罗提斯只迟疑了片刻,就哈哈大笑着一把把他抱住,用力地拍打着他的后背。

  “威兰斯特先生,你能给我们带来充足的武器?这太好了,你可真是我们的恩人!我什么时候能拿到……”

  “酋长,如果您在这么拍打下去,我们的威兰斯特先生恐怕就要骨折了。”我好意地提醒着罗提斯,为罗伯特解除了窘境。

  “对不起,哈哈,对不起,我太高兴了……”罗提斯憨厚地敞笑着,躬身向罗伯特道歉。在他看来,这应该是十分寻常的事情吧,可这让罗伯特受到了惊吓。那个拘谨的中年人同样连连鞠躬,不住口地说着“没什么……没什么……”

  “是这样的,我的朋友们。威兰斯特先生圣狐高地上发现了充裕的铁矿矿脉,啊,就是制作武器的那种金属。如果我们能够把它们开采出来加以炼制的话,我们的武器装备不会有任何问题。不仅如此,有了铁,我们可以应付更多的问题。”弗莱德在一旁解说着。

  “威兰斯特先生,请您给我们详细地解释一下吧。”

  “陛下,酋长,还有中校先生,是这样的……”罗伯特紧张地看了看我们,一个个行完了礼之后才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的叙述。

  “几天前,我在东南面的山谷里发现了几块品质很好的铁矿石,我认为它们的出现并不是一个偶然,所以就在附近开始了勘探。我断断续续地在几座山里发现了类似的矿石,但是并没有形成值得开采的矿的规模。一切迹象都表明这会是一条丰富的地下矿脉,而且品质非常的好。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误的话,在东南方向的某座山里我们会找到大片的铁矿。根据我的估计,那座山不会很远,大概就在我们和月溪森林相交的某座山中……”

  “月溪森林?”艾克丁忽然面色凝重地低声重复着,脸上露出畏缩的表情。不仅仅是他,罗提斯的表情也慎重起来。他不再向刚才那样冲动地表达着自己的喜悦,而是缓缓地走到艾克丁身前,意味深长地和他对望了一眼。

  “怎么,我的朋友们,难道说这里还有什么麻烦么?”我看见他们紧张的样子,不由得好奇地问。

  “月溪……森林,我们的部族有这样的传统,不许我们踏足那里……”艾克丁仰头叹了一口气,可能是考虑了一下是否应该把这件事对我们说。他看着我们疑惑而诚挚的目光,终于忍不住,还是说了出来。

  “在我小的时候,老人们说,大约两百多年以前,整个圣狐高地,包括很大一部分月溪森林的土地,都是属于人类的。各个种群的人可以相互交流,有时候甚至会有两个不同种族的部落居住在一起,不像现在,每个部族都有自己的土地,却都被月溪森林分割开来,只有两三个部族的土地连在一起。”

  “那时候我们的部族还不像现在这样强大,数量最多的是查琴克族人。据说他们都是一些勇敢善良的人,崇拜水神查琴克,喜欢居住在丛林深处的溪流源头。”

  “可是有一次,不知道什么原因,月溪森林中的精灵们发怒了,他们仇视人类,要求所有的人类离开月溪森林。他们的要求自然遭到了查琴克人和我们的拒绝。”

  “然后,一场战争爆发了。那可能是这片土地上发生的规模最大的一场战争,每个部族都有许多最强壮的男人死在那里。精灵们发疯一样驱逐着人类,对于不服从的人就全部杀死。查琴克族人不愿离开水流的源头,到下游的地方去生活。他们勇敢地向精灵们抗争,可最终还是失败了……”艾克丁呆呆地望着窗外,在那个地方,依芙利娜已经和罗尔牵着手走出了树林。在他们之间,我没有看到任何隔阂。

  “伦布理族当时也参加了这场抗争,可据老人们说,我们的抗争在精灵面前不堪一击。他们毫不费力地就把数十万各族人类逐出了月溪森林,并且禁止任何人类踏足那里。我们失去了家乡,却又不愿远离那里,于是就在这圣狐高地上安下了家园。因为畏惧精灵们的武力,各个种族都有禁止进入月溪森林的命令,代代相传,没有一个人曾经违背。”

  “从小我的父亲就禁止我向那片神秘的精灵森林踏足一步,罗提斯小时候也曾受到过这样的教训。有的孩子出于好奇靠近过那片森林,他们的父母一旦听说这件事就一定会打他们个半死。有时候,我们也可以在高地上看见那些精灵,他们虽然没有杀伤我们,但对我们确实很不友好。”最后,艾克丁转过身来,对我们说:“我的朋友们,我不希望你们去冒这个风险。”

  “对,弗莱德,”罗提斯也凑过来劝告我们,“这个规定从我们祖父的祖父就开始流传了,它的存在一定意味着什么。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希望你们不要去冒这个险。获得武器的方法有很多,比如说,可以和商人们交换,或者干脆从敌人手里夺过来。这不是一件开玩笑的事。”

  艾克丁的话让我们很吃惊。以我们与精灵接触的经验来说,精灵固然都是些高傲固执的家伙,不喜欢与人类交往(我们的朋友红焰不在此列),但他们绝不会是残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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