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白沙的银世界_娇妻她嫌富爱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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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白沙的银世界

  [笔迷楼]

  康颜闷头倚靠长椅,手指神经质捏着塑料袋噼里啪啦地响。门诊叫号声很大,她恍惚听见一个名字,很熟,她集中注意听第二遍叫号,看见短发女人戴着口罩,匆忙跑入门诊走廊。

  康颜认了出来。

  袁玫玫?

  望着「妇科门诊」的红标,她感觉不妙,出于对朋友的关心,康颜坐等袁玫玫结束门诊。

  没多久,袁玫玫拿几张薄纸耷拉脑袋出来,以往风风火火的打扮改得沉闷低调,黑衣黑裤黑鞋,要不是听到了名字,擦肩都不一定能认出。

  康颜拍她的肩头:“袁玫玫?”

  她力气很轻,袁玫玫却受到惊吓,脖子几乎缩进肩胛,缓缓回头:“康、康颜?”

  康颜想了半天开场白,竟不知该怎么开口,总不能说“好巧啊你也来看病”或者问“你得了什么病”,毕竟进医院又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

  康颜微笑到:“身体不舒服吗?”

  袁玫玫抓皱缴费单:“嗯,你也是吗?”

  “对,我有点月经不调,开了几副中药调理。”

  她举起塑料袋晃晃增加可信度,袁玫玫的张扬劲不知被什么削弱,说话都有点底气不足:“哦,那还好,不是什么大问题。”

  康颜垂眼,扫过缴费单,问到:“你也是?”

  袁玫玫团了缴费单塞入兜内:“哦…哦,我也是。”

  她表现得蛮不自在,康颜猜她不太想谈论这件事,识趣转移话题:“如果你不需要我我陪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袁玫玫垂头不说话,康颜只好转身,突然手肘一紧,被人抓住了胳膊。

  康颜回头,袁玫玫欲言又止,最终犹豫着抬手招了招:“我有话想和你说。”

  康颜贴耳靠近,袁玫玫附在她耳边低语:“我…我得了病。”她内心纠结,却不敢向人倾诉,思索再三还是继续坦诚,“性病,尖锐湿疣。”

  康颜瞪大眼睛,转头看她,袁玫玫眼圈发红:“不是我滥.交,是那个男人传给了我,他去玩了妓.女不告诉我,得了病还要传给我,不是我…”

  袁玫玫语不成句,捂嘴哽咽,两行泪水从眼角滑落,康颜抱住她:“我知道,是那个男人不对,是他传给你的,没关系这是能治的,不要怕…”

  碍于公共场合,袁玫玫不敢大声哭,而是埋在她肩头默默流泪,康颜抚.摸她的后背,能感到一阵阵恐惧的颤抖。

  康颜忽然有点后怕。

  袁玫玫轻轻挣开她:“对不起,我情绪失控了。”她擦眼泪,“能治的我知道,医生说发现早面积也不算大,能治的。”

  她双手摁住康颜的肩膀:“那群老男人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得不得病,更不在乎别人得不得病,他甚至怪我说是我传给了他,我恨不得拿刀插他的脖子!”

  她捧着康颜的脸:“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出卖青春肉.体换饭票是最愚蠢的行为,千万不要步我的后尘。”

  康颜听着听着,神思逐渐游离。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些什么,或许什么都想,或许什么都没想,浑浑噩噩地回宿舍,洗澡时拿搓澡巾狠狠擦拭全身,腿内侧甚至蹭出了血印子,热水一淋钻心的疼。

  康颜蹲地,抱住自己,花洒水柱将浑身紧裹,热气憋得她喘不过气。

  她回忆过去,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许永绍。他每天做什么?接触什么人?女人有多少?是不是也会一夜风流?是不是也爱叫技.师按摩?

  他不缺钱不缺样貌,缺的只是发.泄欲望的途径,是个女人都可以。

  康颜攥着搓澡巾捂脸,她能想象出女人躺他身下呻.吟的样子,也许女人的声音就像电话里那样娇滴滴,一边喊许哥哥一边摸许弟弟。

  她喉咙一紧,觉得万分恶心,扶墙起来,麻木地揩干身子。

  浴室外有面极长的半身镜,因为蒸汽蒙了层水雾,康颜擦干一小片,勉强看清自己,从脖子连到锁骨烫红一大片。

  K字项链依旧新买似的亮闪闪,几颗碎钻掂着很有份量。康颜握住吊坠,手指越收越紧,肌腱暴起,指尖用力发抖。

  她蓦然松懈力气,肩膀也垮下去,看着自己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康颜,你怎么这么贱啊?”

  她居然舍不得拽掉。

  起先为了抵债,后来因为谣言自暴自弃,却不知何时她变得这样虚荣,电视小说那些小白花都是有把柄才不敢抗争,她没有,她贪恋他的身体和地位。

  当许永绍抱她吻她喊名字,她会错觉自己是被爱着的,尔后又洗.脑这是男人兴奋时胡言乱语,她理应拒绝沉沦。

  可惜就像吸.毒,自以为一点点再一点点不会成瘾,如今已毒入骨髓。

  开年以来许永绍还没和全胜单独约过饭,只因为熊保昌的事通过几次电话,后来尘埃落定没有翻转余地,全胜便也没再打来。

  今天接到全胜约饭的邀请,许永绍还挺困惑,毕竟这时候还有大烂摊子等全胜收拾,应该火着屁股焦头烂额,哪还有心思约老朋友碰面。

  疑惑归疑惑,许永绍还是驾车去赴约了。

  全胜约在山大附近一家老字号露天烧烤摊,摊位摆在巷尾,不比烧烤街热闹,几张圆桌方桌拼成席位,快到饭点还没坐满人,安静冷清。

  许永绍停好车,全胜已经点了一盘羊肉串,抱着雪花啤酒给自己碰杯。他头发也不知几天没洗,比塑料桌布还油汪汪的,脸也亮得能当镜子反光,刮刮说不准能掉一层油蜡。

  许永绍坐着塑料板凳,全胜喝的酒意上头,怂恿许永绍也来一杯,许永绍推拒:“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胃动过手术,平时应酬就算了,和你就不来这套了。”

  全胜摇着头给自己斟酒:“唉,你看我这身体多好,铁打的胃,当酒囊子都没问题。”

  全胜拎着瓶颈回头,炭火烧的白烟从店里排出,呛得狗都得撒丫子跑路,全胜却深嗅了嗅:“好久没沾过这种路边摊了。”

  他指水泥巷道:“记得不?我们在山大读书时这条巷子还是石板路,白天夜里很多摊子,有卖吃的有卖二手货的,特别热闹。”

  许永绍点头笑:“记得,那时候我没钱,你老请我吃,抽烟喝酒都是你带的。”

  全胜叹口气:“是啊,后来拆迁搞开发,这边小摊贩都迁走了,就剩寥寥几家。”

  言及此处,许永绍也有点感慨,给自己倒了半杯啤酒。

  全胜咬下肉串:“我老婆…哦不,我前妻,我前妻说我变了,她埋怨我已经没有经营婚姻的心思,只晓得玩弄感情玩弄人心。”

  “她说离婚,我想离就离,三十多岁大好前程哪里找不到女人,现在一看,一群莺莺燕燕居然找不到一个真心的。”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当一个人自以为能玩弄人心时,他就已经不配得到人心了。”

  全胜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往事,许永绍分不清他是醉话还是真话,或许两者兼有。大概是对未来心生迷茫,全胜趴桌上追悔过去,后悔不经营爱情不侍奉双亲,大把青春浪费在尔虞我诈中,最后竟是一场空。

  许永绍只听不问,等全胜把苦水倒干净,他搀着全胜往巷口走。

  全胜说:“你不用送我,我叫了代驾。”

  他走路踉踉跄跄,脚一崴往墙根扑,许永绍扯住他后背的外套,全胜后仰撞到许永绍的肩,笑两声,说话喷酒气:“听过《义犬冢》的故事吗?”

  “…什么?”许永绍没听清。

  全胜摆摆手:“别送了,别送了…”

  他钻进白色轿车,引擎发动,车尾灯亮起,朝远方驶去,起先还能辨认那两点荧光红,后来马路涌入车流,渐渐融成一片红,再也寻不见原车。

  许永绍上车,不想回那栋安静的宅子,漫无目的地在马路巡回,不知不觉开到了五丰路。

  望见熟悉的牌坊,许永绍愣了愣,自嘲一笑:“怎么就来这里了?是被全胜的忆往昔给感染了吗?”

  他下车步行,主干道几十年没变,而年轻人更会玩会打扮了些,一双双小情侣互相拥着搂着,大庭广众的毫不避讳,啵啵声一对比一对响,比零几年他读大学时开放多了。

  许永绍插兜逛学校,像远海的船,随风浪四处游荡,似乎在寻找锚定点,来栓住这他艘饱经风霜的船。

  正散漫漂流着,许永绍望见了翻新的图书馆,十几层高楼灯火通明,甚至能透过窗户看清奋斗的学生。

  十几年前,这里也曾是他的常驻地。

  许永绍站在马路对面,玻璃大门人来人往,路灯亮堂堂,人群聚底下白得发光。有抹瘦长影子推门,手捧巴掌书,嘴中念念有词,时不时合书默背,粗黑长发被路灯一照,轮廓泛着毛绒绒的黄光。

  许永绍站直身子,心跳忽顿。

  大楼虚焦,人群虚焦,所有视线集中于康颜,仿佛他的电影女主,一切镜头为她而生。

  康颜毫无察觉,径自沿马路步行。

  许永绍在对面跟随,偶尔她驻足,他便将自己隐入黑暗死角,看她思索书本内容,想通了便笑逐颜开,脚步也变轻快。

  许永绍过马路,尾随她身后,觉得自己像做贼,却无法停止,伴随她走了一段又一段长路,经过高楼林立的教学区,经过樱花飞舞的大道。

  康颜到超市门口停下,张姐扣着外套语速急切:“来了啊?谢谢哒哈,他的嘎嘎病咯,没得办法,你就帮我照顾一哈。”

  张姐跨上电动小毛驴,拧了油门就飙走,康颜大喊:“开慢点啊!”

  许永绍躲进超市侧墙,见康颜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什么,突然有东西撞到他的脚。许永绍低头,脏兮兮的皮球停在脚边,张磊磊屁颠屁颠跑来,许永绍弓腰捡起。

  磊磊伸双手高举,奶声奶气:“我的球球。”

  许永绍递给他,磊磊宝贝地抱住皮球,大眼睛扑闪扑闪,笑出几颗缺牙的小洞洞:“叔叔长得嘿帅啊,跟嬢嬢一样好看。”

  许永绍摸他的头:“嬢嬢是…”

  “磊磊!”

  康颜四处喊,磊磊赶紧跑出招手:“嬢嬢我在这里!”

  康颜“哎呀”一声:“你怎么把脸弄得脏兮兮的?你妈妈不是说了不让你往泥坑踢球吗?”

  磊磊拉她:“我刚才看到一个嘿帅的叔叔。”康颜忍俊不禁:“很帅?小屁孩知道什么叫帅吗?”

  磊磊使劲儿拉她:“就那里,你跟我来撒!”

  他扯康颜拐到超市转角,却是空无一人,磊磊瞪大双目,康颜揪他的鼻子:“好啊,学会骗人了啊?”

  “我没骗人!真的有个叔叔!”

  “嗯哼,鬼灵精说话我不信,除非你把今天的作业都写完我才信你。”

  ……

  许永绍倚靠墙角,听着一大一小的欢声笑语,眼皮慢慢垂下。

  他怅然若失地出校门,恍惚记起从前常光顾的小卖部,还夹在新式商铺间苟延残喘。

  小卖部货架拥堵,不留给顾客落脚的地方,只能在收银台勾着腰远远挑选,角角落落灰尘堆积,与周遭的光鲜格格不入。

  许永绍俯视烟柜,发现白沙烟的展示柜竟有一包银世界,只是换了包装,他一时认不出来。

  老头子问他:“要啥子?”

  许永绍指烟盒:“这个。”

  许永绍揣了包烟和打火机回车里,习惯性开后座车门,等坐进去才反应过来,然而他疲惫不堪,暂时不想开车。

  许永绍拢火点烟,许久不抽,竟还是如此熟练。

  春雨淅淅沥沥地溅入车内,许永绍关窗,仰靠椅背,缓缓吐一口烟气,四散消失。

  他夹下滤嘴,喷出余烟,挼熄烟头。

  不知是烟厂品质倒退,还是记忆美化了过去,这口烟不是他怀念的,比不上他从康颜身上嗅到的气息,香甜干净。

  烟和人不同,越往上爬,越爱抽辛辣的烟,却越爱睡单纯的人。他眷念她的身体,贪婪她的灵魂,为了留住她可以给她一切,可惜他给不了一个完整的家庭。

  许永绍在春雨缠.绵中闭眼,仰躺,像婴儿的蜷缩姿势,浓浓的无力感笼罩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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