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王者之献祭
蒂雅露卡真心的，愉悦的笑了。
这是何等的卑贱、何等愚蠢，而又何等灼热的梦想啊！
灼热到，足以温暖一个被冰冷世界刺伤的孩子；灼热到，足以焚尽被这光芒引诱来的飞蛾。
——是的，蒂雅露卡深刻的发觉了，这个日后投身于烈火之中，并从中觉醒，成为了统治天堂的太阳神【托纳蒂乌】（tonatyw）的的下等神，在现在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还相信所谓正义的光芒，还认为自己游离在这光明之外，这是多么的天真啊。天真到让人不含恶意的轻笑一声，想起自己的过去，那同样天真的童年。
甚至，身为神?的纳纳华特还不如那个大祭司。也许他说的没错，大祭司的智慧别说在人类中少见，就是在近乎永恒的神明之中也绝非常物。起码在蒂雅露卡看来，大祭司至少确实的找到了自己的道路，找到了自己的正义，并将其升华为一种概念；但是纳纳华特却依旧在正义的定义上迷茫，寻不到前进的方向。
不知何时，蒂雅露卡身边聚拢的光芒黯淡了下去，她用那美的惊心动魄的昏黄色眼眸温柔的注视着纳纳华特，仿佛老师注视着好学的学生一般。
“呐，纳纳华特，你觉得正义是什么呢？”
蒂雅露卡收拢了敌意，飘到了纳纳华特身边。
纳纳华特不自觉的闻到了蒂雅露卡身上淡淡的玫瑰花香，有些尴尬的退了几步，摸了摸鼻子有些犹豫地说道：“在下觉得……正义，大概就是做善事吧？”
“不行啊，这种程度不行啊，”蒂雅露卡有些失望的看着纳纳华特，“你这说法太模糊了——这样吧，你说说，正义的反义词是什么呢？”
“邪恶。”
这次，纳纳华特回答的非常快。
“那么，邪恶又是什么？”
蒂雅露卡嘴角微微翘起，仿佛看到了即将落入陷阱的羔羊。
“一切对别人构成危害的行为……这样？”
纳纳华特有些犹豫的回答道。
蒂雅露卡微笑着摇摇头，更正道：“先说说正义吧。什么是正义呢？正义就是附和历史潮流，同时迎合了大多数人利益的行为——对人类来说是这样的。”
纳纳华特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听着。
“但是，你要知道，正义是主观的，每个人的正义都不一样。”蒂雅露卡带着纳纳华特来到了一个厮杀的现场，指着他们问道：“你说，那个将要被杀的人是正义的么？”
“不，虽然那些杀他的人是邪恶的，但在下想他也算不上正义。”纳纳华特有些犹豫的回答道。
“有点自信，纳纳华特——没错，他算不上正义，但是他却希望有秉持着正义观念的人来救他。呐，那边路过一个神殿的卫士，你看我把他带来。”
话音刚落，那个接近两米高——在古代算的上是巨人了——的神殿护卫眼中昏黄色的光芒闪过，不知不觉的改变了自己的行进方向，直直冲着凶案现场走来。
一伙手无寸铁的强盗而已，在半米的身高压制和铁质长柄武器的加持之下十秒左右神殿卫士就轻松解决了他们，鲜红和奶白色一同飞舞，在地上涂抹着印象派的作品。
“于是，问题就来了，纳纳华特，”蒂雅露卡眼中恶意的光芒闪现着，“你看，那个卫士杀掉了五个人，但是却救了一个人。换句话来说，就是那五个死掉的倒霉家伙明明没有杀人，自己却被杀掉了——那么，纳纳华特，这个卫士，是正义的么？”
顿时，安静了很长时间，久到了那个格外大的太阳闪过最后一丝翠绿色的光芒钻入了善的后面。纳纳华特疲惫的声音才传来：“是的，在下认为他是正义的。”
虽然声音疲惫，但是他的眼中却闪烁着光芒。
“哦？可是他杀掉的人比那些想要杀人的人加起来还多啊？”
蒂雅露卡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但是背对她的纳纳华特却丝毫没有发觉。
他声音清亮而又坚定的回答道：“是的——但是，那些盗匪如果继续活下去，早晚要杀更多的人，在下身为神?，这点判断力还是有的。”
“而那个卫士虽然杀了人，却是为了防止更多的人遭害。虽然杀掉了少数，却拯救了多数人。因此，在下认为他是正义的。”
他红润的脸颊似乎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一般。不过也不差，是他的道德标准和世界观的战斗。
但是，事实上这场战斗并未结束——
“那么，如果让你牺牲少数人，拯救多数人，你办的到么？”
“——下·等·神，纳纳华特？”
蒂雅露卡无比期待那个答案，但是她心底已经知道，纳纳华特不会回答出那个答案。虽然他看起来无比自信，但是实际上心中仍有茫然。
一口气，把解决掉吧。
“……首先我需要知道，这少数人和多数人哪边才是正义的？”
纳纳华特看到了蒂雅露卡微笑着点头，才继续说下去：“如果多数人那边是正义的，我自然下的去手；反之，如果少数人那边是正义的，我反而会消灭掉多数人。因为那【多数人】心中没有正义，早晚会因为种种原因而自灭，或是杀掉更多的人……”
“——停，纳纳华特，说到这里就够了。”
蒂雅露卡的敌意完全散去，因为纳纳华特在她心中已经算不上敌人。
各种意义上。
“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一个真实的历史故事。但是具体的人名我可记不起来，就用其他的称呼代替吧。”
“剥皮之主西佩托堤克你认识吧？他是金匠的守护神、同时也代表早春的生长力。平时西佩托堤克在一个巨大的火炉里冶炼金器，为阿兹特克的人民们创造财富。做为金匠的保护神，西佩托堤克一方面心灵手巧，不断地开采金矿制造精美的金器皿、手饰以及锋利的黄金武器。”
“另一方面，人们传说他又是一个喜欢残酷献祭之神，通常人们为了能够更好地发现金矿或是期盼春季早日到来，会向西佩托堤克献上各种动物的皮毛，甚至包括人皮。但你我都知道，西佩托堤克虽然性格冷淡阴沉，却从来没有显现人世，和任何人交流过，更不用说是向人们要求祭品。只是那些凡人们从其他神明那里听说了西佩托堤克的添油加醋版于是诚惶诚恐的献上祭品。祭品能够增长神力，于是莫名其妙捡到的祭品他也就不做声的收下了，最多稍微庇护一下献上祭品的国度而已。”
“于是有这么一个国王，我们就称呼他为西国王吧。他为了自己子民们的生活能够幸福而富裕，为了冰封的大地能够早日回春，他就把上一次东国侵略失败退走时留下的俘虏作为祭品献上，希望西佩托堤克能保佑他们的国度。”
“东国虽然人口非常多，但是没有好武器，东国王在侵略之初就有了可能要落败的预感。于是他非常狡猾的携带了大量不能用来作战的妇女儿童，一方面作为储备粮，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撤退时能够以次充好的作为俘虏献上，从而保留尽可能多的战力。而东国的土地完全不能种植玉米，而且没有任何有用的矿产。如果不能攻下西国，东国的子民就要在三代间死去。因此东国不得不发出一波又一波的战争，凭借人数压制试图攻下西国。事实上，西国的土地也仅仅够他们使用的，不然西国王为何要请求西佩托堤克的庇佑？所以西国也丝毫不能退让，举全国之力防卫东国的侵略。”
“但是，无论东国侵略有没有罪，那些被携带而来的妇女儿童却是完全无辜的；同理，为了子民们祈求神灵的西国王也是无辜的；为了生存发起战争的东国王也是无辜的；一句话都没说完全是被牵连来的西佩托堤克更是无辜的。他们都认为自己是正义的、无辜的，敌人都是邪恶的，毕竟是凡人嘛，而且身处局内不能完全客观的看待问题。但是……”
蒂雅露卡的叙述停止了，她充满恶意的看着发抖的纳纳华特，补上了最后一刀：
“——和那些短视的凡人不同，全方面了解了这个故事的纳纳华特啊，按照你的正义理论，请把这个真实的历史故事中的正义与邪恶区分出来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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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最后那个悖论故事并非是真实的历史故事，只是蒂雅露卡的一个假说而已。（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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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何等的卑贱、何等愚蠢，而又何等灼热的梦想啊！
灼热到，足以温暖一个被冰冷世界刺伤的孩子；灼热到，足以焚尽被这光芒引诱来的飞蛾。
——是的，蒂雅露卡深刻的发觉了，这个日后投身于烈火之中，并从中觉醒，成为了统治天堂的太阳神【托纳蒂乌】（tonatyw）的的下等神，在现在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还相信所谓正义的光芒，还认为自己游离在这光明之外，这是多么的天真啊。天真到让人不含恶意的轻笑一声，想起自己的过去，那同样天真的童年。
甚至，身为神?的纳纳华特还不如那个大祭司。也许他说的没错，大祭司的智慧别说在人类中少见，就是在近乎永恒的神明之中也绝非常物。起码在蒂雅露卡看来，大祭司至少确实的找到了自己的道路，找到了自己的正义，并将其升华为一种概念；但是纳纳华特却依旧在正义的定义上迷茫，寻不到前进的方向。
不知何时，蒂雅露卡身边聚拢的光芒黯淡了下去，她用那美的惊心动魄的昏黄色眼眸温柔的注视着纳纳华特，仿佛老师注视着好学的学生一般。
“呐，纳纳华特，你觉得正义是什么呢？”
蒂雅露卡收拢了敌意，飘到了纳纳华特身边。
纳纳华特不自觉的闻到了蒂雅露卡身上淡淡的玫瑰花香，有些尴尬的退了几步，摸了摸鼻子有些犹豫地说道：“在下觉得……正义，大概就是做善事吧？”
“不行啊，这种程度不行啊，”蒂雅露卡有些失望的看着纳纳华特，“你这说法太模糊了——这样吧，你说说，正义的反义词是什么呢？”
“邪恶。”
这次，纳纳华特回答的非常快。
“那么，邪恶又是什么？”
蒂雅露卡嘴角微微翘起，仿佛看到了即将落入陷阱的羔羊。
“一切对别人构成危害的行为……这样？”
纳纳华特有些犹豫的回答道。
蒂雅露卡微笑着摇摇头，更正道：“先说说正义吧。什么是正义呢？正义就是附和历史潮流，同时迎合了大多数人利益的行为——对人类来说是这样的。”
纳纳华特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听着。
“但是，你要知道，正义是主观的，每个人的正义都不一样。”蒂雅露卡带着纳纳华特来到了一个厮杀的现场，指着他们问道：“你说，那个将要被杀的人是正义的么？”
“不，虽然那些杀他的人是邪恶的，但在下想他也算不上正义。”纳纳华特有些犹豫的回答道。
“有点自信，纳纳华特——没错，他算不上正义，但是他却希望有秉持着正义观念的人来救他。呐，那边路过一个神殿的卫士，你看我把他带来。”
话音刚落，那个接近两米高——在古代算的上是巨人了——的神殿护卫眼中昏黄色的光芒闪过，不知不觉的改变了自己的行进方向，直直冲着凶案现场走来。
一伙手无寸铁的强盗而已，在半米的身高压制和铁质长柄武器的加持之下十秒左右神殿卫士就轻松解决了他们，鲜红和奶白色一同飞舞，在地上涂抹着印象派的作品。
“于是，问题就来了，纳纳华特，”蒂雅露卡眼中恶意的光芒闪现着，“你看，那个卫士杀掉了五个人，但是却救了一个人。换句话来说，就是那五个死掉的倒霉家伙明明没有杀人，自己却被杀掉了——那么，纳纳华特，这个卫士，是正义的么？”
顿时，安静了很长时间，久到了那个格外大的太阳闪过最后一丝翠绿色的光芒钻入了善的后面。纳纳华特疲惫的声音才传来：“是的，在下认为他是正义的。”
虽然声音疲惫，但是他的眼中却闪烁着光芒。
“哦？可是他杀掉的人比那些想要杀人的人加起来还多啊？”
蒂雅露卡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但是背对她的纳纳华特却丝毫没有发觉。
他声音清亮而又坚定的回答道：“是的——但是，那些盗匪如果继续活下去，早晚要杀更多的人，在下身为神?，这点判断力还是有的。”
“而那个卫士虽然杀了人，却是为了防止更多的人遭害。虽然杀掉了少数，却拯救了多数人。因此，在下认为他是正义的。”
他红润的脸颊似乎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一般。不过也不差，是他的道德标准和世界观的战斗。
但是，事实上这场战斗并未结束——
“那么，如果让你牺牲少数人，拯救多数人，你办的到么？”
“——下·等·神，纳纳华特？”
蒂雅露卡无比期待那个答案，但是她心底已经知道，纳纳华特不会回答出那个答案。虽然他看起来无比自信，但是实际上心中仍有茫然。
一口气，把解决掉吧。
“……首先我需要知道，这少数人和多数人哪边才是正义的？”
纳纳华特看到了蒂雅露卡微笑着点头，才继续说下去：“如果多数人那边是正义的，我自然下的去手；反之，如果少数人那边是正义的，我反而会消灭掉多数人。因为那【多数人】心中没有正义，早晚会因为种种原因而自灭，或是杀掉更多的人……”
“——停，纳纳华特，说到这里就够了。”
蒂雅露卡的敌意完全散去，因为纳纳华特在她心中已经算不上敌人。
各种意义上。
“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一个真实的历史故事。但是具体的人名我可记不起来，就用其他的称呼代替吧。”
“剥皮之主西佩托堤克你认识吧？他是金匠的守护神、同时也代表早春的生长力。平时西佩托堤克在一个巨大的火炉里冶炼金器，为阿兹特克的人民们创造财富。做为金匠的保护神，西佩托堤克一方面心灵手巧，不断地开采金矿制造精美的金器皿、手饰以及锋利的黄金武器。”
“另一方面，人们传说他又是一个喜欢残酷献祭之神，通常人们为了能够更好地发现金矿或是期盼春季早日到来，会向西佩托堤克献上各种动物的皮毛，甚至包括人皮。但你我都知道，西佩托堤克虽然性格冷淡阴沉，却从来没有显现人世，和任何人交流过，更不用说是向人们要求祭品。只是那些凡人们从其他神明那里听说了西佩托堤克的添油加醋版于是诚惶诚恐的献上祭品。祭品能够增长神力，于是莫名其妙捡到的祭品他也就不做声的收下了，最多稍微庇护一下献上祭品的国度而已。”
“于是有这么一个国王，我们就称呼他为西国王吧。他为了自己子民们的生活能够幸福而富裕，为了冰封的大地能够早日回春，他就把上一次东国侵略失败退走时留下的俘虏作为祭品献上，希望西佩托堤克能保佑他们的国度。”
“东国虽然人口非常多，但是没有好武器，东国王在侵略之初就有了可能要落败的预感。于是他非常狡猾的携带了大量不能用来作战的妇女儿童，一方面作为储备粮，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撤退时能够以次充好的作为俘虏献上，从而保留尽可能多的战力。而东国的土地完全不能种植玉米，而且没有任何有用的矿产。如果不能攻下西国，东国的子民就要在三代间死去。因此东国不得不发出一波又一波的战争，凭借人数压制试图攻下西国。事实上，西国的土地也仅仅够他们使用的，不然西国王为何要请求西佩托堤克的庇佑？所以西国也丝毫不能退让，举全国之力防卫东国的侵略。”
“但是，无论东国侵略有没有罪，那些被携带而来的妇女儿童却是完全无辜的；同理，为了子民们祈求神灵的西国王也是无辜的；为了生存发起战争的东国王也是无辜的；一句话都没说完全是被牵连来的西佩托堤克更是无辜的。他们都认为自己是正义的、无辜的，敌人都是邪恶的，毕竟是凡人嘛，而且身处局内不能完全客观的看待问题。但是……”
蒂雅露卡的叙述停止了，她充满恶意的看着发抖的纳纳华特，补上了最后一刀：
“——和那些短视的凡人不同，全方面了解了这个故事的纳纳华特啊，按照你的正义理论，请把这个真实的历史故事中的正义与邪恶区分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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