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献祭者之正直
当卫士们回来之后便立刻发现了大祭司的异常，烟雾镜特兹卡波利波卡的神庙很快骚动起来。在片刻的宁寂之后，哭声、怒骂声、祈祷声几乎同时响起。
神庙外面的高空之上，一个金发红肤的沉稳青年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就要离开。
这时，天空似乎瞬间暗了片刻，周围的光线聚拢在一起，然后悄然炸开。银发白裙的少女出现在青年面前。
但是和平时不一样，她没有戴那能够阻挡邪神目光的银色面纱，仿佛充满了光辉的炫目容颜出现在青年眼前。
青年丝毫没有惊讶，只是默默低下了头，恭敬的打了一声招呼：“羽蛇神冕下。”
“啊拉？我现在可不是冕下呢，如果你这话被烟雾镜听到的话，你猜她会不会把你扔到太阳里呢？”
拥有令神炫目美貌的少女微微眯起了昏黄色的眼眸，似笑非笑的说道。
“她是不会听到的，永远不会。”青年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少女并没有立即回应，只是盯着他看了许久，然后突然笑了出来：“纳纳华特，我还以为你不怕死呢。”
“在下真不怕死，”名为纳纳华特的青年神语气平淡，“毕竟在下的神职就是【自我牺牲】，为了世界去死是早晚的事。”
“——那么，你为什么不随着这太阳一起去死呢？”
蒂雅露卡的语气骤然变冷，脸上却渐渐挂起了欣慰的微笑。
如果是只能凭借视力和听力感受世界的凡人的话，恐怕会因为不知道该相信蒂雅露卡的表情亦或者话语而感到不知所措。但是对身为神?的纳纳华特来说，却没有那么麻烦。即使是作为下等神，纳纳华特也能感受到蒂雅露卡那心中丝毫不遮掩的愉悦之情。
……大概是过关了吧。
纳纳华特松了口气。虽然是早晚都要去死的存在，但是能多活一天总是好的，不是么？
“在下的职责是为了世界牺牲，而不是为了某位的地位，”纳纳华特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说道，“更何况，那位的确不是个优秀的统治者。”
“哦？何以见得？”
蒂雅露卡的语气变得愈发不满，但是表情却十分满意。
但是羽蛇神越是这样表现，纳纳华特心里就越有底。毕竟从战斗力来比较，完全没有任何用来战斗的权能的纳纳华特在蒂雅露卡面前处于绝对的劣势，更不用说两者之间天堑一般的神力差距了。如果蒂雅露卡想的话，纳纳华特敢发誓自己连喊都喊不出来一声就会被干掉。
这也是为什么他明明身为神?，却对自己用比较谦卑的自称的原因——他实在太弱了，弱到了就连比较强大的人类英雄都打不过的程度。身为下等神，又没有任何有用的神职，千百年来从来没有人信仰他，神力甚至连一些比较强大的半神都不如。
在这个九成都是强力神明的神系里，几乎是最弱的他早就习惯了低调的滋味。虽然有些时候依旧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妄想——比如要是某一天成为了强大神明该怎样怎样之类的——但是他却能非常理智的掌控好自己对强者的态度。这也让他成为了活的最久的下等神。
当然，他的神职没用到没有任何神?看中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首先，”他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顿了顿接着说道，“烟雾镜他无疑是一个强大的神明。但是问题就出在这里，他太强了——强到了完全可以无视其他所有神明意见的程度。于是所有的神明都对他产生了忌惮，没有人会与他有真正的感情，他的地位完全由威吓维持。”
“然后，他混乱的本质让他对这个自己最大的弱点视而不见，甚至以此为荣。对他来说，背叛比忠诚更顺心，暴力比文明更珍贵。他过于强调自己持有的暴力，因此他不可能成为一个优秀的统治者，也就是说，他是一个暴君。人类的暴君最多害死一些人类，但是神明的暴君害死的必然还有其他神明。”
“同理，人类的暴君最多也不过是人类来推翻。但想要推翻神明的王座，没有神明的参与和策划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要您能切实的把烟雾镜拉下王座，就不会有任何神明去检举您的反叛行为。”
蒂雅露卡安静的听着，突然，露出了一个嘲讽的微笑：“‘只要我能切实的把烟雾镜拉下王座’？换句话来说，如果我没有成功的话，相比你们就会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咯？”
“那是自然，羽蛇神冕下。”
青年没有任何恐惧的表情，平静的肯定道。
“哈哈哈！我喜欢你的解释！”出乎意料的，蒂雅露卡并没有生气，而是无比愉悦的看着纳纳华特，看着这个日后将成为第五个太阳世代的掌控者，拥有【太阳】、【战争】、【守护】、【再生】、【勇气】等十三个神职的至高神，创造了天堂“托那蒂乌希坎”的身影。
意料之外的，她觉得这个家伙很对她的胃口。
“……但是，你还有个问题没有解释哦？”一瞬间，蒂雅露卡的表情又变得幽静而不怀好意。
“你又是如何肯定，我将会成为‘冕下’呢？”
一时间，烟雾镜神庙门口的高空上，一片寂静。
纳纳华特看着周围的光向自己身边慢慢聚集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笑。
‘……看这样子，如果回答不对的话，恐怕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啊，不对，明天是不会有太阳升起的。
不过说起来，我是为什么要来这里的来着？
对了，大概是想看看那个大祭司是怎么死的吧。
就算有着那样的觉悟，有着那样的智慧，也是一定要死的——到了临死之前，他就会关节僵直，内脏虚弱，全身肌肉拉扯不动，本充满了智慧的大脑也要渐渐变成空壳，想不起自己的名字，想不起神的名字，想不起自己的一切……
正要到了这种程度，岂不是令人悲伤么？
反过来说，因意外而死反而能保住他在人心中伟大的印象，那即使是在神眼中也是极为智慧的印象。
从这个角度来说，纳纳华特甚至要感谢羽蛇神给了大祭司一个华丽的死亡。
……不，话题跑偏了。
如果一定要说，他为什么来到这里……
“啊”，“原来是这样啊”的，纳纳华特恍然大悟。
他失神的望着已经开始闪现昏黄色弱光的夕阳，嘴角不自觉的翘起。
一时间，即使是蒂雅露卡聚拢起来的光线也不再闪烁，时光仿佛在此刻静止。
“我也想要知道，【正义】是什么——”
“——就算是我，也想知道，正义的光芒会不会像太阳一样，灼热的无法靠近？”
——————
本周不算加更的第一更，大概是过渡。（茶）
明天或者后天还有一章，是58００推荐的加更～（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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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庙外面的高空之上，一个金发红肤的沉稳青年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就要离开。
这时，天空似乎瞬间暗了片刻，周围的光线聚拢在一起，然后悄然炸开。银发白裙的少女出现在青年面前。
但是和平时不一样，她没有戴那能够阻挡邪神目光的银色面纱，仿佛充满了光辉的炫目容颜出现在青年眼前。
青年丝毫没有惊讶，只是默默低下了头，恭敬的打了一声招呼：“羽蛇神冕下。”
“啊拉？我现在可不是冕下呢，如果你这话被烟雾镜听到的话，你猜她会不会把你扔到太阳里呢？”
拥有令神炫目美貌的少女微微眯起了昏黄色的眼眸，似笑非笑的说道。
“她是不会听到的，永远不会。”青年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少女并没有立即回应，只是盯着他看了许久，然后突然笑了出来：“纳纳华特，我还以为你不怕死呢。”
“在下真不怕死，”名为纳纳华特的青年神语气平淡，“毕竟在下的神职就是【自我牺牲】，为了世界去死是早晚的事。”
“——那么，你为什么不随着这太阳一起去死呢？”
蒂雅露卡的语气骤然变冷，脸上却渐渐挂起了欣慰的微笑。
如果是只能凭借视力和听力感受世界的凡人的话，恐怕会因为不知道该相信蒂雅露卡的表情亦或者话语而感到不知所措。但是对身为神?的纳纳华特来说，却没有那么麻烦。即使是作为下等神，纳纳华特也能感受到蒂雅露卡那心中丝毫不遮掩的愉悦之情。
……大概是过关了吧。
纳纳华特松了口气。虽然是早晚都要去死的存在，但是能多活一天总是好的，不是么？
“在下的职责是为了世界牺牲，而不是为了某位的地位，”纳纳华特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说道，“更何况，那位的确不是个优秀的统治者。”
“哦？何以见得？”
蒂雅露卡的语气变得愈发不满，但是表情却十分满意。
但是羽蛇神越是这样表现，纳纳华特心里就越有底。毕竟从战斗力来比较，完全没有任何用来战斗的权能的纳纳华特在蒂雅露卡面前处于绝对的劣势，更不用说两者之间天堑一般的神力差距了。如果蒂雅露卡想的话，纳纳华特敢发誓自己连喊都喊不出来一声就会被干掉。
这也是为什么他明明身为神?，却对自己用比较谦卑的自称的原因——他实在太弱了，弱到了就连比较强大的人类英雄都打不过的程度。身为下等神，又没有任何有用的神职，千百年来从来没有人信仰他，神力甚至连一些比较强大的半神都不如。
在这个九成都是强力神明的神系里，几乎是最弱的他早就习惯了低调的滋味。虽然有些时候依旧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妄想——比如要是某一天成为了强大神明该怎样怎样之类的——但是他却能非常理智的掌控好自己对强者的态度。这也让他成为了活的最久的下等神。
当然，他的神职没用到没有任何神?看中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首先，”他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顿了顿接着说道，“烟雾镜他无疑是一个强大的神明。但是问题就出在这里，他太强了——强到了完全可以无视其他所有神明意见的程度。于是所有的神明都对他产生了忌惮，没有人会与他有真正的感情，他的地位完全由威吓维持。”
“然后，他混乱的本质让他对这个自己最大的弱点视而不见，甚至以此为荣。对他来说，背叛比忠诚更顺心，暴力比文明更珍贵。他过于强调自己持有的暴力，因此他不可能成为一个优秀的统治者，也就是说，他是一个暴君。人类的暴君最多害死一些人类，但是神明的暴君害死的必然还有其他神明。”
“同理，人类的暴君最多也不过是人类来推翻。但想要推翻神明的王座，没有神明的参与和策划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要您能切实的把烟雾镜拉下王座，就不会有任何神明去检举您的反叛行为。”
蒂雅露卡安静的听着，突然，露出了一个嘲讽的微笑：“‘只要我能切实的把烟雾镜拉下王座’？换句话来说，如果我没有成功的话，相比你们就会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咯？”
“那是自然，羽蛇神冕下。”
青年没有任何恐惧的表情，平静的肯定道。
“哈哈哈！我喜欢你的解释！”出乎意料的，蒂雅露卡并没有生气，而是无比愉悦的看着纳纳华特，看着这个日后将成为第五个太阳世代的掌控者，拥有【太阳】、【战争】、【守护】、【再生】、【勇气】等十三个神职的至高神，创造了天堂“托那蒂乌希坎”的身影。
意料之外的，她觉得这个家伙很对她的胃口。
“……但是，你还有个问题没有解释哦？”一瞬间，蒂雅露卡的表情又变得幽静而不怀好意。
“你又是如何肯定，我将会成为‘冕下’呢？”
一时间，烟雾镜神庙门口的高空上，一片寂静。
纳纳华特看着周围的光向自己身边慢慢聚集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笑。
‘……看这样子，如果回答不对的话，恐怕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啊，不对，明天是不会有太阳升起的。
不过说起来，我是为什么要来这里的来着？
对了，大概是想看看那个大祭司是怎么死的吧。
就算有着那样的觉悟，有着那样的智慧，也是一定要死的——到了临死之前，他就会关节僵直，内脏虚弱，全身肌肉拉扯不动，本充满了智慧的大脑也要渐渐变成空壳，想不起自己的名字，想不起神的名字，想不起自己的一切……
正要到了这种程度，岂不是令人悲伤么？
反过来说，因意外而死反而能保住他在人心中伟大的印象，那即使是在神眼中也是极为智慧的印象。
从这个角度来说，纳纳华特甚至要感谢羽蛇神给了大祭司一个华丽的死亡。
……不，话题跑偏了。
如果一定要说，他为什么来到这里……
“啊”，“原来是这样啊”的，纳纳华特恍然大悟。
他失神的望着已经开始闪现昏黄色弱光的夕阳，嘴角不自觉的翘起。
一时间，即使是蒂雅露卡聚拢起来的光线也不再闪烁，时光仿佛在此刻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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