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扭曲
井中的空气冻入骨髓。
污水不停流入口中。
耕司拼死挣扎，一把抓住了井边的墙壁，好不容易取回平衡感重新站稳。
指甲都被自己掀翻，鲜血一滴一滴的渗透了指甲慢慢流下来。
在泥泞中匍匐着，耕司把流入口的泥水不停咳吐出来。
因为是泥泞的关系所以才能在十米的坠落冲击中没事，多亏井底是这种情况，耕司可说是相当的侥幸，不过现在他可没空闲感谢那种事。
“郁、郁纪——”
想破口大骂，但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耕司的喘息在井底中回响，变成意义不明的声音。
同时，在井外郁纪愉快的笑声，清晰传到耕司耳中。
“抱歉抱歉～妨碍了你打电话呢——呐，还给你咯。”
郁纪在嘲弄中把电话扔给井底的耕司。
说起来，如果有电话的话——
耕司心中燃起了求生的火焰。
他连忙接住电话，还差点被砸到脸。
随后他的心很快凉了下去。
电池已经被郁纪拿掉，这电话已经变成了搬砖一块。
“到底想怎样，你这家伙——”
郁纪他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现在耕司几乎毫发无伤只能说是奇迹，如果闹不好真的会当场毙命。
不，先不管这个，现在的情况——
耕司摸索井的侧壁。
不过能在湿滑的石墙借力爬上去的地方一个也没有。更别提自己的指甲崩坏了根本使不上力。
很明显自己没法独力从这里脱身。
“如果当场毙命的话，那就不用受无谓的苦了。耕司，你真的不太走运哦。”
“你，喂……难道——”
是认真的吗？没必要这样问，因为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经不言而喻。
回想起来，今天突然产生了变化的郁纪，他的脸上挂着无论如何都无法抹除的恶质的笑容。
现在耕司明白了，那个笑容不是想开的郁纪用来面对好友的，而是在脑海中描绘朋友死期而浮现的愉悦笑容。
“……为什么……”
虽然想到大概原因，但耕司却无法认同。
为何郁纪要杀我？为何我会被这个本是好友的男人杀？
的确，郁纪不希望耕司干涉他的事……可是，仅仅这样就足以让他动杀机？
“其实也没有什么必要现在就马上杀你。不过说不定哪天，你会成为我的绊脚石——我的直觉可是很准的哦。既然如此，难得到了没有人烟的地方，就顺便……呐，你懂的。”
“顺便……你……就为了那种理由，将我——”
“……呵呵，那么，你又想要【为何而死】的理由？”郁纪冷酷的回应道。
他说的话令耕司呆然。
“你到底想要怎样？耕司。人没有什么理由也会死啊。我的双亲就是这样，我也曾一度离鬼门关不远。”
“人都是会死的嘛，为什么要在意原因呢？”郁纪脸上挂着愉悦的笑容，“而且，我和你们不一样啊，各种意义上都不一样。你自然无法理解我。”
“强词夺理！”
“呵……那么想要理由的话，一个人慢慢地想吧。在这里面，时间可是相当的充裕啊。”
探头俯视井底的郁纪的脸消失了。
黑暗中的耕司与外界的连系，只有井口这个遥不可及的接点。
“郁纪！喂！郁纪！”
耕司竭尽全力的呼叫。
现在郁纪离开的话那么获救的希望基本上就等于零了。
毕竟是在这种深山的井底中，没有手机的话，即使怎样呼救也没有人会听到。
“津久叶！津久叶她出事了！喂！郁纪！听到吗！救我出去啊！”
明知乞求现在的郁纪也不可能获救，不过耕司已经失去能考虑到这点的思考力。拼命呼救，不是向神也不是向恶魔，只是向郁纪一个人祈求。或者说，那既是向神也是向恶魔的乞求。
如希望奇迹发生般，寄望那超人的扭曲的异物会改变心意而高声呼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天空的暮色深沉得与井底一样时，耕司甚至已经无法区分头上井口的边界了。
他已经不知道连续呼叫了多少个小时。
即使如此耕司还是继续叫喊。
他很清楚，如果沉默下来，绝望就会慢慢将自己凌迟虐杀。
没有用。
但，必须呼叫。
——————
心情无比痛快。
那个一直以来困扰着我的难题，现在超乎想像地完美解决了。就像亲手把拼图的最后一块，慢慢地拼上唯一的缺口——就是那样的快感。
我杀了人。
在没人发现的地方，谁也不会知道。
在积雪的山道中，一个人在夜幕下徒步返回市区的路程，虽然远得像永无尽头，但我完全不觉寒冷疲倦。
用耕司的车回去的想法是很诱人，不过那不够完美。
作为连同耕司的尸体，及隐藏那家伙的座驾的场所，这间别墅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这里的偏僻性，让我心中慢慢浮现出一个计划。如果自己在别墅没有找到奥涯教授的行踪，那样这里就会是谁也不会到访、被遗忘的角落。
是的，是奥涯教授而不是蒂雅露卡教授。
这里本来就是奥涯召唤蒂雅露卡的地方——这是我从沙耶口中得到的，绝对正确的情报。
正是在这里，蒂雅露卡进入了奥涯的幻觉之中。
没错，我已经从t大附属医院的其他医生和护士那里验证过了——根本就没有蒂雅露卡这个人。
并非是隐瞒。
我的询问方法是伪装。用新得到的能变化面庞的能力伪装成他们的熟人，再用若无其事的语气提起。
仅仅只是一个上午，我的表演能力就有了显著的提高。
而最关键的情报，也丝毫不出我所料——
根本就不存在蒂雅露卡这个人。
从来就没有。
听都没听说过。
而招惹了警方调查的，也不是蒂雅露卡这个被虚构的存在，而是凉子本身。
也就是说，凉子的记忆是被扭曲的。其他人眼中的世界才是正常的世界——那个奥涯教授失踪而非虚构的【蒂雅露卡】失踪的世界。
也许在其他人眼中蒂雅露卡是凉子对奥涯的昵称吧，总之，其他工作人员确实知道有一个奥涯教授，而且他已经失踪一段时间了。
完全的失踪。警方也找不到的失踪。凉子被警方调查也正是因为此事。
换言之，那就是奥涯教授的别墅正是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至少在短期之内这里是绝对安全的，在他死掉之前不会有任何人经过。
而自己也在他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的外伤。无论是谁也查不到自己身上。
这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正是抹杀碍事者的绝佳场所。
虽然为了干掉他秘密带了切肉菜刀去，但没想到根本就没有用到那个的必要。
枯井——多么适合的杀人装置。
发现了这种地方，只能认为连胜利女神都站在我这边了。
而且那家伙还察觉不到危险，竟站在那种位置呆呆的讲电话。直至我潜近至他身边才察觉。
总之，会多管闲事干涉我与沙耶生活的人，就这样，完美地人间蒸发了一个。只要再收拾多一个，就彻底的完成了。
津久叶瑶。
虽然不是如耕司般具有行动力的人，但也不可大意。
毕竟，把户尾耕司和高?青海的事结合起来分析，从而得到部分的真相——这种程度的智慧，那个女人还是有的。
不难推测耕司在井边是正打给瑶。如果他把这里的所在地告诉第三者知道的话，那么就会演变至不得不解决掉那个女人的困局。
虽然对不知道通话的内容的这一点颇为在意，但从耕司不明所以地在大声狂吼的情况看来，实在看不出他们两个正在缜密地交换情报。
算了，反正鲁莽行事只会坏事。
从入黑开始彻夜赶路，在到达那须盐原的车站时第一班电车已经开出。乘特急电车回东京需时约一个小时。
于是，我就在车上争分夺秒地计划着杀死瑶的方法，虽无暇休息，但我的精神却处于亢奋状态，丝毫不觉疲累。
——不能和干掉耕司时一样如法炮制，因为如果再次使用那座别墅的话多少会存有风险，而且怎样把她引过来也是个问题。
毕竟跟在前几天，才刚对瑶宣泄过无法压抑的痛恨。她不会像耕司般对我那么信任，要制造让我们两人独处的机会也不容易。
其实与其我独自苦恼，不如借助沙耶的智慧会更快解决。
但是，自尊心我还是有的。
来到家门前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结果我还是投降放弃。反正最急需解决的耕司都已经被收拾了，也算是可以让我挺起胸膛的成果吧。
不过奥涯教授没有去过那座别墅的痕迹，更别提关于蒂雅露卡的资讯了。
反正沙耶已不在意妈妈的行踪，继续搜索也只是满足我个人愿望，没有焦急的必要。
“我回来了。”
预计是半天，但却清晨才回来。听到从走廊传来的小跑声响。沙耶如此寂寞守候我的归来。这样想便觉得有点难为情。
“你回来了，郁纪。”
沙耶展露出比平日更耀眼的笑容，环抱着我。
“回来晚了，真是对不起。有很多预计的事有所变动……”
“不。我这边也是，再准备一下就完成了。”
“准备？”
听到我惊讶的反问，沙耶浮现出恶作剧般的微笑。
“嗯，那是会令郁纪，吓一跳的准备。”
“……怎么回事？”
“秘密哦。先不说这个，郁纪，你累了吗？肚饿了吗？要不要先洗澡？”
在沙耶提醒前，我还没意识到胃袋空空如也。一想起什么也没吃地徒步走了一晚，胃就开始痛起来。
但是，在满身泥泞和汗水的状态下，实在没有什么食欲。
“——先随便吃点什么，然后洗个澡吧。慢慢把身体泡暖和。”
“还是先洗澡吧，洗澡水已经烧好了。一整晚都在外面，很冷吧？”
“嗯，是啊。”
沙耶准备得真好。我想要的她全都替我预备妥当。
“唔，真辛苦啊……”
一同浸浴时，沙耶听我细说昨天冒险的经过。
“杀人实在比想像中愉快。只是在归途中——”
热水的温度刚刚好，倚在我怀中的沙耶身体触感也很舒服。沙耶背靠我，按摩我彻夜行走的腿部肌肉。
她一用力，可爱的锁骨线条就浮现出来，同时也看到小巧的乳鸽在热水中荡漾着。
啊，我回到家了——细味这种快要溢出来的幸福，积累的疲劳感，无需返床熟睡就已消散一空。
与客厅和睡房同样，这个浴室也涂了我与沙耶所布置的颜色，成为了令人安心的温馨空间。
玄关与走廊考虑到有可能会被人看到，所以保留了原本的颜色。
虽然是在自己的家，但可以令我从心底放松的地方只有客厅、睡房和浴室这三个房间。
“即使到了这个季节，山中的寒冷还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穿着单薄的衣服前去实在太失策了。在深夜时差点冻死呢。”
“把那个耕司的衣服抢过来不就好了嘛。”
“喂喂，耕司掉了进井底啊。穿着的衣服也会一同在井底吧。”
“啊，是这样没错，”沙耶不好意思地笑着吐吐舌头，“——那么，还要担心的，是那个叫津久叶瑶的女人对吗？”
“嗯……因为会觉得耕司失踪与我有关的，只有她一个。把她解决的话，就可以安心了。”
“唔～”沙耶抬头看了我一眼，脸上有着掩抑不住的雀跃与调皮，“干掉那个人的方法，郁纪已经想到了吗？”
“还没。正在想。”
我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那么，先去吃饭吧，沙耶准备了大餐哦？”
在那一刻，沙耶的表情异常的愉悦，明明好像想着什么坏坏的事情，却好似闪动着天使般的光芒。
实在是，太可爱了。
——————
嘛，看来到周末为止周推榜是到不了第一页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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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言之，那就是奥涯教授的别墅正是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至少在短期之内这里是绝对安全的，在他死掉之前不会有任何人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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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正是抹杀碍事者的绝佳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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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井——多么适合的杀人装置。
发现了这种地方，只能认为连胜利女神都站在我这边了。
而且那家伙还察觉不到危险，竟站在那种位置呆呆的讲电话。直至我潜近至他身边才察觉。
总之，会多管闲事干涉我与沙耶生活的人，就这样，完美地人间蒸发了一个。只要再收拾多一个，就彻底的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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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是如耕司般具有行动力的人，但也不可大意。
毕竟，把户尾耕司和高?青海的事结合起来分析，从而得到部分的真相——这种程度的智慧，那个女人还是有的。
不难推测耕司在井边是正打给瑶。如果他把这里的所在地告诉第三者知道的话，那么就会演变至不得不解决掉那个女人的困局。
虽然对不知道通话的内容的这一点颇为在意，但从耕司不明所以地在大声狂吼的情况看来，实在看不出他们两个正在缜密地交换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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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计是半天，但却清晨才回来。听到从走廊传来的小跑声响。沙耶如此寂寞守候我的归来。这样想便觉得有点难为情。
“你回来了，郁纪。”
沙耶展露出比平日更耀眼的笑容，环抱着我。
“回来晚了，真是对不起。有很多预计的事有所变动……”
“不。我这边也是，再准备一下就完成了。”
“准备？”
听到我惊讶的反问，沙耶浮现出恶作剧般的微笑。
“嗯，那是会令郁纪，吓一跳的准备。”
“……怎么回事？”
“秘密哦。先不说这个，郁纪，你累了吗？肚饿了吗？要不要先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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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满身泥泞和汗水的状态下，实在没有什么食欲。
“——先随便吃点什么，然后洗个澡吧。慢慢把身体泡暖和。”
“还是先洗澡吧，洗澡水已经烧好了。一整晚都在外面，很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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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耶准备得真好。我想要的她全都替我预备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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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实在比想像中愉快。只是在归途中——”
热水的温度刚刚好，倚在我怀中的沙耶身体触感也很舒服。沙耶背靠我，按摩我彻夜行走的腿部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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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回到家了——细味这种快要溢出来的幸福，积累的疲劳感，无需返床熟睡就已消散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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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关与走廊考虑到有可能会被人看到，所以保留了原本的颜色。
虽然是在自己的家，但可以令我从心底放松的地方只有客厅、睡房和浴室这三个房间。
“即使到了这个季节，山中的寒冷还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穿着单薄的衣服前去实在太失策了。在深夜时差点冻死呢。”
“把那个耕司的衣服抢过来不就好了嘛。”
“喂喂，耕司掉了进井底啊。穿着的衣服也会一同在井底吧。”
“啊，是这样没错，”沙耶不好意思地笑着吐吐舌头，“——那么，还要担心的，是那个叫津久叶瑶的女人对吗？”
“嗯……因为会觉得耕司失踪与我有关的，只有她一个。把她解决的话，就可以安心了。”
“唔～”沙耶抬头看了我一眼，脸上有着掩抑不住的雀跃与调皮，“干掉那个人的方法，郁纪已经想到了吗？”
“还没。正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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