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盛宴
“来呀，郁纪。有东西想让你看。闭上眼，我说好才可以打开哦，知道吗？”
“嗯，啊……”
不明白所为何事，沙耶牵着我的手把闭上眼睛的我慢慢引导到二楼。也就是说在二楼，准备了让我惊讶的秘密。
……但是，不明白。
如果把范围划定在二楼的话，那么就只有睡房和厕所两处。不觉得这种小空间内还能一天布置好什么惊喜。
而且原因是什么？今天的话，既不是我的生日也不是我和沙耶初识的日子。除了杀死耕司以外，我也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好庆祝的。
非常好奇，真的非常好奇。
“沙耶，上面到底有什么——”
“不可以睁开眼睛！”
态度异常强硬地禁止我睁开眼睛的沙耶，为了令我安心，轻握我的手腕。
“不是危险的东西，放心吧。没问题的。”
“嗯……”
靠沙耶的引导步上楼梯，突然，我闻到了一种淡淡的异常的香气。
并非是沙耶身上如植物般清新的发香。硬要说的话，应该是一种食物的香气。
在睡房。
那绝不是在冰箱里冰冻过的肉能有的鲜香。既像是被烹饪过后的佳肴，又像是纯天然的特级食材，自身就发散着无可比拟的香气。
毫无疑问，应该是一块新鲜的肉。
沙耶今天又出去猎食了吗？
真是的，没有我的陪同就自己一个人出去，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就算没有遇到危险，要是被别人不小心看见了灭口又是一件麻烦事。
明明昨天还储备了不少的食物的来着，如果只是想试试看烹饪过后的肉的口感的话，用冰箱里的肉不就好了。
为什么总是那么不小心，万一出事了怎么办——我就这样循复地焦躁地叹息着。
但我仍然好好地闭着眼睛，由沙耶带领下踏入了睡房。
现在毫无阻隔，我肯定眼前正是摆放着一道盛宴。
仅仅闻着就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香气。仅凭香气而论，如果把这道不知名的菜视作的一切都只听进了一半。
但这个瑶是——
“这……真的是、瑶？”
也许这个问题相当愚蠢，眼前的艺术品不管怎样看都是津久叶瑶。
不管是其素材来源，还是外形，都是津久叶瑶无疑。
不过我看到的虽是人类的外貌，却清楚知道她正以我无法看到的另一种姿态存在。
已经不是整容手术的层次了。
无论怎样想也不会是人类、歪曲呕心的生物，竟然在死后可以变成人类的姿态。
我脑海中无法把两者的形象结合起来。
简直是艺术的升华。
“关于人类科人类目的身体结构，沙耶已经是这个星球上首屈一指的专家。因为很用功去钻研过呢。”
在名为瑶的作品前，沙耶自信满满。
“钻……研？跟谁？什么时候、怎样学的？”
不会是奥涯教授。即使他如何厉害，也不像有能力可以教授沙耶那种方法。这已经是超越人类智慧的举动。
也就是说，是蒂雅露卡吗？
“那个……每天，郁纪不是都射进沙耶身体中吗？”沙耶有点害羞脸红起来，“因为那是人类蓝图般的东西。而我能够解读那个。也可以随心所欲的操弄它。”
“……”
这个少女——到底是什么人？
我明白她不是人类。但不只是这样。
沙耶是超出人类的某种生物。
“但是啊——果然是因为第一次弄，做得不太好呢。”
沙耶叹了口气，有点悔恨的摇头。
“直至制造完成差不多花了二十个小时。一气之下对她做了些残忍的事，感觉到痛苦的话味道会变差吧。”
“……”
名为瑶的艺术品趴卧在餐盘上，她的无神的双眼正巧对着我。也许她正向我求助，但现在的她连求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更无法开口无法叫我的名字。
“那、怎样？喜欢吗？”
沙耶以充满期待的目光问我，我有点茫然。
“怎样……是？”
“因为郁纪，不是说不想要家人朋友吗？所以郁纪应该很讨厌她吧？而且郁纪一晚上都在外面跑，很饿吧？这是，沙耶给你的礼物啊。”
沙耶天真无邪的回答，越发令我结结巴巴。
“礼物啊，喂喂……又不是小狗什么的。”
“很像嘛。反正脑袋都是空空的。沙耶为了填满她的脑袋，还在里面填充了别的食物最好吃的部分哦？就像火鸡一样，里边还有别的内容物哦？”
虽然她想令我开心的心意令我很高兴，但怎么说沙耶也太缺乏根本常识了。
我的确打算杀死津久叶瑶没错，而且直至刚才为止还在绞尽脑汁，但那个难题现在以无法想像的形式解决了。
一会如果我将她吃掉的话，那么津久叶瑶的生存痕迹就会彻彻底底的消失掉。比耕司更加的彻底。
不过，对于沙耶所说的礼物——
“……你不高兴吗？”沙耶泄了气般，刚才的自信彷佛没存在过似的消沉下来，“我又再弄错了什么吗？令郁纪你困惑了吗？”
“不——”
“果然郁纪还是喜欢她吗？我这样让郁纪生气了吗？”
并非这样。
我不介意接受沙耶的好意，也不认为我还是人类的存在。
如果一切都还没有发生，那么我的确是对瑶有着好感。可是如今，我十分清楚，虽然她有着人类的外形，可是本质还是肉块。
恶心的肉块。
但是可以吃。味道非常美味。
我的肚子在香气的诱.惑之下变得越发饥饿。
对她毫无怜悯。即使吃掉外形和人类时一样的瑶也不会给我带来丝毫困惑。
问题在于，沙耶说，她将瑶的身体堆砌成和她的身体结构一样。这样的话，我就能正确的认识瑶的外形了。
这么说的话，沙耶能不能将生体的人类改造成她的种族呢？一定可以的吧，有了人类的基因图谱，这种程度的事情应该做得到吧。
可恶……
我又在，在意着什么？
我又在，期待着什么？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把剩下的时间和沙耶一起渡过了。那么现在这种思想就与背叛无异。
是我将耕司推下深井，也是我计划着要杀死瑶。这样的话，就没有人可以阻止我和沙耶在一起了。
……但是如今，我又在想什么？
我还保持着希望吗？还保持着，生活在正常世界的希望吗！这样的话，沙耶又算什么！
——我，真是个人渣。
但我应该怎样对沙耶说明清楚，我现在没法正视在餐盘上的瑶的理由呢？
“不是因为那些事……不是那样的。”
在那场事故后，这是我三个月以来除了沙耶外，首次看到的“人类”。
赏心悦目。没有理由不高兴。
但在脑海中另一方面，不能无视的理性告诉我这不是值得高兴的事。
“很高兴啊。不过虽然很高兴——但我一想到沙耶，就不知道是否应该高兴……”
“？”沙耶满脸狐疑愕然的表情侧侧头。
“不，那个……我能正确的认识她的原因，是因为她的外表被沙耶重组成了同样的种族吧？目睹同类被我吃掉，沙耶不会感到不舒服吗？而且，一想到她和沙耶的外表相同，我就有种负罪感。不知如何下嘴。”
想了一会，沙耶终于明白我的意思。
“呀哈哈！怎会呢？是郁纪你想太多了。”
“……”
我的担心是杞人忧天吗？对誓言只爱沙耶一个的我来说，我想这是正常的顾虑吧。
沙耶为了我连妈妈都不再寻找。毫无疑问沙耶是爱着我的。
但我的爱却对沙耶还有保留，连真正的想法都不知用怎样的措辞说出——实在太虚伪了——一旦这么想我就觉得心怀歉疚。
“呀，真是怪人——郁纪你是太温柔了。”
“……是吗？”
“她啊，本来就是为了让郁纪你高兴而准备的。所以不用顾虑那么多，她也不是沙耶的同类，尽管享用就好。”
“而且就算是沙耶的同类又怎样呢？沙耶难道还在乎这些吗？”
沙耶又像玩笑又像拍我的肩膊，另一只手则擦擦泪水。那是大笑到涌出来的泪水。“那么，郁纪吃她的时候，沙耶也一起参与好了。”
“……这样好吗？”
那时沙耶对机械式地反问的我，露出从未见过的微笑。那是沉静到令人战栗、寂静的微笑。
与平日明朗的笑容有着某种决定性的不同、妖艳非常的微笑。
“郁纪与沙耶是恋人。其他的一切都是局外的存在，是阻止我们相爱的阻碍。阻碍就必须排除，她有着让郁纪踌躇的可能性，那么就必须排除。但是让郁纪杀掉的话又有可能在心理的方面上形成新的阻碍。所以——”
沙耶她在笑容和话语中所包含的恶意，我没有错过。
这种感觉，是嫉妒。
如果是那样，沙耶就有理由狙击瑶。
邪恶而可怕的沙耶，人类害怕、忌讳她。如斯妖异的沙耶，现在，我正深深爱着她。
沙耶对瑶十分残酷，但那种邪恶本是来自人类的思想。
先不论形体，我们的灵魂可谓相当接近。
沙耶以对我熊熊的爱意，对那个叫瑶的女人处以凌迟之刑。
看瑶的悲惨就可明白，沙耶是如何激烈炽热的爱着我。
不知何时，我开始变得乐意接受沙耶赠予的礼物。
于是，我和沙耶一起，欢笑着将瑶吃了个干干净净。
我拍打着在我怀中休息的沙耶，露出放松的，温馨的微笑。
实在是无法想像的美好二人家庭。
带来一切变化的都是沙耶。
新的房间、新的膳食、新的家庭。全都是为了治愈我的绝望——为我开拓了新的道路。
我也回应了沙耶的期待，因而发生了改变。
干掉了一个碍事的家伙，把另一个干干净净的吃掉。
即使做了这种程度的恶事的我，仍可以安心入睡……
毫无疑问，我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勾坂郁纪了。
在这之后，沙耶何去何从？我会变成怎样？踏入未知的世界中，当然会感到不安。
但我并不会讨厌那种虚无漂渺的感觉。
以指尖轻抚沙耶的秀发，我不禁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如果你睡着了，如果不想回答，那都没关系。向虚空发问的我并没有期待回应。但沙耶回头探身望向我，凝视我的眼眸深处：“虽然没法说明得很好——”
细想了一会，沙耶如自白般，以淡然的语气娓娓道来：“蒲公英开花後，它的种子随风飞散。”
“唔？”
“毛茸茸的种子随风漂流，离开故乡好远好远，也许其中有一颗落在寸草不生的沙漠上。那时，那颗种子会怎样想……只要设想一下那个情况，或许就能了解我。”
“……”
“虽然只是一颗种子，不过在某种契机下，它开始努力地，把沙漠变成不再是沙漠。即使只有它一颗种子，它也会想要奋斗加油、它也会想要努力地繁衍生长，直至把这片土地变成蒲公英田为止。郁纪，你认为因为什么，蒲公英种子会下定那个决心？”
“……因为什么？”
沙耶温柔微笑，轻抚我的脸颊。
“那是，在荒芜的沙漠中出现了唯一的一个人，爱着那株蒲公英。他对种子说，蒲公英的花真是漂亮啊。”
“……”
沙耶纤细的手指，温柔地抚摸我的脸颊。在她的爱抚中我感到安稳的幸福。
“郁纪，我爱你。”
抱着在我怀中的沙耶，我无言颔首。
“所以，要一直在我身边。永远陪伴我。”
“一定会。”
在温柔甜蜜的轻语中互相确认彼此的爱意，然后我们沉没到无底的甜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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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其素材来源，还是外形，都是津久叶瑶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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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她不是人类。但不只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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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心的肉块。
但是可以吃。味道非常美味。
我的肚子在香气的诱.惑之下变得越发饥饿。
对她毫无怜悯。即使吃掉外形和人类时一样的瑶也不会给我带来丝毫困惑。
问题在于，沙耶说，她将瑶的身体堆砌成和她的身体结构一样。这样的话，我就能正确的认识瑶的外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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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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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在，期待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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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个人渣。
但我应该怎样对沙耶说明清楚，我现在没法正视在餐盘上的瑶的理由呢？
“不是因为那些事……不是那样的。”
在那场事故后，这是我三个月以来除了沙耶外，首次看到的“人类”。
赏心悦目。没有理由不高兴。
但在脑海中另一方面，不能无视的理性告诉我这不是值得高兴的事。
“很高兴啊。不过虽然很高兴——但我一想到沙耶，就不知道是否应该高兴……”
“？”沙耶满脸狐疑愕然的表情侧侧头。
“不，那个……我能正确的认识她的原因，是因为她的外表被沙耶重组成了同样的种族吧？目睹同类被我吃掉，沙耶不会感到不舒服吗？而且，一想到她和沙耶的外表相同，我就有种负罪感。不知如何下嘴。”
想了一会，沙耶终于明白我的意思。
“呀哈哈！怎会呢？是郁纪你想太多了。”
“……”
我的担心是杞人忧天吗？对誓言只爱沙耶一个的我来说，我想这是正常的顾虑吧。
沙耶为了我连妈妈都不再寻找。毫无疑问沙耶是爱着我的。
但我的爱却对沙耶还有保留，连真正的想法都不知用怎样的措辞说出——实在太虚伪了——一旦这么想我就觉得心怀歉疚。
“呀，真是怪人——郁纪你是太温柔了。”
“……是吗？”
“她啊，本来就是为了让郁纪你高兴而准备的。所以不用顾虑那么多，她也不是沙耶的同类，尽管享用就好。”
“而且就算是沙耶的同类又怎样呢？沙耶难道还在乎这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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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好吗？”
那时沙耶对机械式地反问的我，露出从未见过的微笑。那是沉静到令人战栗、寂静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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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纪与沙耶是恋人。其他的一切都是局外的存在，是阻止我们相爱的阻碍。阻碍就必须排除，她有着让郁纪踌躇的可能性，那么就必须排除。但是让郁纪杀掉的话又有可能在心理的方面上形成新的阻碍。所以——”
沙耶她在笑容和话语中所包含的恶意，我没有错过。
这种感觉，是嫉妒。
如果是那样，沙耶就有理由狙击瑶。
邪恶而可怕的沙耶，人类害怕、忌讳她。如斯妖异的沙耶，现在，我正深深爱着她。
沙耶对瑶十分残酷，但那种邪恶本是来自人类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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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我开始变得乐意接受沙耶赠予的礼物。
于是，我和沙耶一起，欢笑着将瑶吃了个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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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房间、新的膳食、新的家庭。全都是为了治愈我的绝望——为我开拓了新的道路。
我也回应了沙耶的期待，因而发生了改变。
干掉了一个碍事的家伙，把另一个干干净净的吃掉。
即使做了这种程度的恶事的我，仍可以安心入睡……
毫无疑问，我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勾坂郁纪了。
在这之后，沙耶何去何从？我会变成怎样？踏入未知的世界中，当然会感到不安。
但我并不会讨厌那种虚无漂渺的感觉。
以指尖轻抚沙耶的秀发，我不禁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如果你睡着了，如果不想回答，那都没关系。向虚空发问的我并没有期待回应。但沙耶回头探身望向我，凝视我的眼眸深处：“虽然没法说明得很好——”
细想了一会，沙耶如自白般，以淡然的语气娓娓道来：“蒲公英开花後，它的种子随风飞散。”
“唔？”
“毛茸茸的种子随风漂流，离开故乡好远好远，也许其中有一颗落在寸草不生的沙漠上。那时，那颗种子会怎样想……只要设想一下那个情况，或许就能了解我。”
“……”
“虽然只是一颗种子，不过在某种契机下，它开始努力地，把沙漠变成不再是沙漠。即使只有它一颗种子，它也会想要奋斗加油、它也会想要努力地繁衍生长，直至把这片土地变成蒲公英田为止。郁纪，你认为因为什么，蒲公英种子会下定那个决心？”
“……因为什么？”
沙耶温柔微笑，轻抚我的脸颊。
“那是，在荒芜的沙漠中出现了唯一的一个人，爱着那株蒲公英。他对种子说，蒲公英的花真是漂亮啊。”
“……”
沙耶纤细的手指，温柔地抚摸我的脸颊。在她的爱抚中我感到安稳的幸福。
“郁纪，我爱你。”
抱着在我怀中的沙耶，我无言颔首。
“所以，要一直在我身边。永远陪伴我。”
“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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