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_望春心(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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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当晚,宜封小郡几乎被他们带来的人布满了,玄衣卫和大理寺的人走在街头交相辉映,个个都把脸色绷地一派肃杀。

  宜封年年每到秋收时会有街会,三天一小会,五天一大会,人流是常日的四五倍不止,这个季节每到晚间该是最热闹的时候,但出了这档子的事,连着几天人心惶惶下来,天刚刚擦黑,无论是小摊小贩还是行人路人,一律不敢多在街上逗留,全都防洪水猛兽一样家家户户关起门来,路上只剩下几盏风中摇曳的灯笼还在无所畏惧的亮着,身处其中,像是空无一人的鬼城。

  众人巡逻一样,眼瞧着是安静祥和静谧无声,可谁都不敢真的放松警惕,走在最后方的是一名看着约摸十八九岁的少女,她似乎有些紧张,手里的剑几乎横放在了身前,不放过周遭丝毫风吹草动的样子,随时都等着像个要壮烈牺牲的士兵一样拼命出去,瞧着有些草木皆兵。

  她太过注意前方,以至于忘了分些精神力给自己的后背,这时候一阵凉风呼来,刮地花草树木沙沙作响,少女受惊一样猛的回头,长剑立刻出鞘一寸。

  什么也没有。

  她不放心地四下环顾一圈,见真的没什么隐患,这才相信是自己的紧张作祟,没想到刚回过头,少女的长剑才被收回鞘中,背后一个黑影张牙舞爪地扑上来,两只树皮一样干枯的手率先抓住了少女放松下来的肩膀。

  秦岫箭步上前一个猛踹,将那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踹了个东倒西歪,那个少女这才反应过来,尖叫一声,赶紧抱头蹲在地上,正在等着自己小命归西,秦岫心下一急,伸手去提着她的胳膊把她往自己身边拽了过来,想都没想就厉声喝了一嗓子:“还不跑!蹲着等死吗?!”

  少女正沉浸在恐惧里抖如筛糠,被她措不及防这么一拉,脚下一时没有站稳,踉跄着直直撞进了秦岫怀里。

  紧随而来的是另一对人马,秦徽和另一名春枪使眼见此情此景,二人几乎是同时上前来的,一个人去扳秦岫的肩膀,一个人去扶那个被护在羽翼下瑟瑟发抖的少女。

  “你是……”

  那人答道:“我是她妹妹。”

  “……你姐姐的胆子着实需要历练一把了。”秦岫还算贴心地道,“我不知道玄衣卫做的是刀口舔血的活儿,是不是都像她样子,但这个应变能力的确不行,关键时刻不是拖后腿就是把自己命玩儿没。”

  秦徽见她还有功夫教训别人,气地头皮都要炸开,还没来得及再开口训斥,秦岫仿佛早将她的目的洞穿了,又回过头,一脸云淡风轻地反堵了回去:“你闭嘴,一看你这样子我就知道你要说什么,官场浸淫多年的人了,不知道这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活吗?我要是真伤着碰着,也实属正常,不用天天把我当个弱不禁风的瓷娃娃,皮肉之伤要不了命。”

  秦徽:“……”

  秦岫见她又气又愣,脸上的表情还维持着愠怒,就已经瞪大双眼直愣愣地盯住了她,秦岫堵完她的话,又轻轻松松地笑开了:“这里人多眼杂,徽儿担心阿姐也要分个场合,我好歹是个千户郎,不是用来往别人身后东躲西藏的。”

  梁青舟不合时宜地腹诽:“作死的时候也没见您有这么大公无私。”

  那个人蛊再次爬了起来,不依不饶非要杀个人回去交差,秦岫从腰间把良宵抽下来,试探着吹出几个平缓的调子,那人蛊被困在半圆的一隅,周遭围着人手一剑的玄衣卫,肌肉僵硬青白的死人脸上好似闪过一丝细微的迷茫,来不及让人捕捉。它的反应似乎只针对现下四面楚歌的绝境,反而对良宵的箫声充耳不闻。

  秦家良宵是和家规一同流传至今的东西,外看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洞箫,最多值几个钱,实际上却是以特殊的秘法炼制而成的蛊术至宝,连驱使蛊王都不在话下,今天竟然在这个小小人蛊身上栽了跟头。秦岫一时竟也没了法子,正当一筹莫展之际,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想起自己当年去翻到的那本泛黄的古书,她当时除了看过那个令人发指的实物图,载入其中的文字也是入了眼的。

  人蛊只认一种声音的控制!

  秦岫低骂一声,此时正值月明星稀,西风一阵接着一阵,几乎没有间断过,她在这方面的敏锐度是一流的,脑子里险些断掉的那根弦在千钧一发之际及时被接了上来,登时就知道为什么四周除了他们既没有多余的人,也没有多余的声音,可人蛊依旧能行动自如了——因为控制着它的居然是风声!

  她带上人就要跟着那个人蛊走上去,顺藤摸瓜地找到老巢,还没来得及迈脚,一个不属于她掌管的玄衣卫小跑过来,对秦徽道:“秦大人,总司大人说让你们立刻过去,找到据点了。”

  秦徽问道:“在哪个方向?”

  传话的玄衣卫朝东边伸手一指。

  秦徽道:“知道了。”

  可方才露面的那个人蛊离开的方向恰恰相反,是在西边。秦徽心里清楚,依她家阿姐不肯放过一个的性子,不管有没有诈,秦岫是绝对要跟着过去一探究竟的,兵分两路也好。因此主动对秦岫道:“你去西边吧,我去找陆云纾。”

  秦岫点头:“好,你当心些。”

  这时候不适合大张旗鼓的离别,两人匆匆忙忙打了招呼便各走各的了,路上那名被秦岫救下的少女还未从惊魂未定的状态里解脱出来,也不知是被人蛊的袭击吓到了,还是她吼的那一嗓子威力未消,总之整个人脑子一片空白。

  秦岫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颇有些吓到人的不好意思,带着歉意上去,不怎么自然地随口问道:“你还好吧?”

  少女六神无主地摇摇头。

  扶着她的另一名女孩回答了她:“大人,我家长姐……是今年才来的玄衣卫,”她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几句话下来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生性胆子就小,还怕死,原本为了讨好陆大人,我一个人来便足够了。可家里人让她多多历练,也是头一次见这样的阵仗,一时吓住了,方才若不是大人出手及时,我这不成器的姐姐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

  这女孩说话倒干脆直接,言语间透着一股干练的劲儿,秦岫瞧着她面庞上的青涩还未褪去,不动声色地问:“你们是哪家的子弟?”

  “魏家,”她笑了一下,大大方方地补充道,“属下名婉秋,姐姐叫流枫。”

  魏家也是陇京老一辈便扎起根来的世族了,族中多出言官,也是历经过大风大浪的,只是这些年来不大喜欢大庭广众之下露脸出风头,在朝中及女皇跟前的存在感是越来越薄弱,大有隐锋避芒看淡名利之意。

  方才她用到“讨好”这个词,有那么一瞬间,实在是让秦岫不敢相信。

  玄衣卫和大理寺的到来让太守大人诚惶诚恐了好几日,还不是有问必答有求必应,陆云纾提出来要借她百名弓箭手以防万一,太守大人点头哈腰地允了,从头到尾没敢说个不字。

  果然有诈——秦岫跟着的那个人蛊走了没多远,那玩意穷途末路似的停了下来,然后在身后一干人的注视下,果断抬手掐上自己的脖子,用力一捏,庄严牺牲了。

  众人:“……”

  这可真狠。

  连秦岫目睹此情此景都不知所以地愣了一下,才心神稍定的魏流枫登时吓地一个哆嗦,快要哭了,魏婉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怒其不争地骂了句:“没出息。”

  然后她转头问秦岫:“大人,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秦岫盯着那个自杀的人蛊,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陆云纾和秦徽此时都在和他们背对的东边,秦岫的脸色不怎么好看,阴沉沉地拧着眉,发声道:“走,跟他们会合。”

  到了地方,那个报信的玄衣卫所说的据点是个外观看似一切正常的建筑,只是有些老旧失修了,怎么看都有种摇摇欲坠的不安全感,推开门进去,反而见平地另起一堵围墙,将整个室内又分成两半,就像在屋内又搭了个种植蔬菜的温室,却没有封顶,四周的高处布满了严阵以待的弓箭手,她环视了一圈,没有看见秦徽。

  几个玄衣卫看见她来,一下子面如土色,满脸欲言又止地站在原地缄默不言。

  秦岫问道:“阿徽呢?”

  在场之人有面面相觑者,有低头不语者,陆云纾就站在不远处,被几个手下环绕着护住,听见声音,不温不火地朝她看了过来。

  然后陆云纾手一伸,指着对面拔地而起的高墙,语气不见起伏地回答她:“在里面。”

  “大理寺卿……你妹妹,和我们寻找多日的人蛊,都在里面。”

  她的语气不咸不淡,不慌不忙,就像是和人打招呼的时候说着今天吃了什么饭一样轻松平缓,可落到秦岫耳里,却字字如同擂鼓声击,让她的心瞬间狂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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