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十三_三尸语:打不开的神秘悬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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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节 十三

  第121章只是巧合?

  只要仔细想想,就会发现,其实这就是一个控制风险的过程。而这个过程,被我爷爷控制的很好。

  如果大家还记得,我在前面说过(具体章节是在找我爷爷留给我的遗物那里),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爷爷就喜欢听我念书,而且很是一副享受的样子。并且我曾经给爷爷念过的书竟然还全部都被保存着。我想了一下,那些书全部都是语文课本,还有一些爷爷从镇上买回来给我的用文言文写的故事。

  我喜欢文学,这是很小就养成的爱好,甚至于爱好到从很小的时候,就会每天写一篇日记,然后拿给爷爷看。那个时候的爷爷总是笑呵呵的摇着蒲扇,一直夸写得好,至于到底写的好不好,我现在已经没办法知道了,但正是因为有爷爷这样的鼓励,使得我在喜欢文学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以至于高考之后,填报的专业也是一点都不吃香的中文系。

  国家拥有中文系的大学有很多,但是580分能考上的,比较好一点的,而且还离家近的大学,除了重庆的这一家,还真就找不到第二家。当时其实还有长沙的一所大学是可以选择的,但是我对比了一下位置,只有重庆的这一家更加合适,于是长沙的那所大学就变成了第二志愿,至于第三志愿,我填都没填。

  这么想来,我来这所学校,确实是爷爷在一手操作,否则以630分的成绩,加上少数民族加二十分的政策,怎么也能去北京上海折江的这些大学。

  想到这里,我不得不佩服我爷爷的耐性,为了安排我进这所学校,竟然前前后后花了十几年的时间。而且尽管如此,风险还是很大,万一我当时脑子抽筋,考砸了,没达到分数线,或者我看中了另外一所学校,那么十几年的心血不都是白费了么?

  可是很快我就明白我不会那么做,因为我出生农村,生性自卑,绝对不会选择离家很远的大学,除非是考了一个很高的分数。一直想到这里,我才明白,我爷爷对人性的把握,已经到了一种丧心病狂的境界。他不仅计算别人,例如陈泥匠王二狗王明宣一类,竟然连自己的孙子也计算在内。

  我不知道他还留着多少后手,也不知道他把我弄到这所学校来的具体目的是什么,但是从心底里,我突然觉得我爷爷好陌生,陌生到有一种淡淡的害怕。

  我想,我现在多多少少能够理解张哈子为什么会退学了,那种被人控制着的压抑,是旁人没办法体会到的。

  我蹲在天台之上,再次看了一眼学校的布局,问张牧,就算我来这所学校不是偶然,那么,把我弄到这所学校的目的是什么?

  他讲,我也不晓得。我只晓得我到医院里面,是为了看着无间。我原本以为让张哈子来学校也是为了守到无间,但是你和凌绛滴出现,我就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老。

  我点点头,正如张牧讲的,凌绛还算是一个匠人,至少还能帮上一点忙,但是我呢,可以说是废物一个,不仅帮不到忙,很多时候还会帮倒忙,把我弄来这里,简直就是来砸场子的,既然如此,那还让我来这里干什么?

  我把我的疑问提出来,张牧认真想了想,然后讲,我有个想法,我觉得,这都是上一辈布下滴一个局,至于是么子局,我现在哈不晓得,但是我感觉,我们的上一辈肯定是认识滴。

  张牧的话让我想到了我奶奶日记上记载的几十年前的那次聚会,我想,他们肯定是认识的。但问题是,为什么张牧张哈子不晓得这件事?张哈子不是已经是现在的带头人了么,难道他不知道当年的事情?

  我问,难道你们不晓得当年的事?

  张牧讲,么子事?

  于是我把我晓得滴和陈先生给我讲的告诉他们,但是我并没有完全讲出来,比如把我爷爷是当年带头人这件事,还有我爷爷和我奶奶一起去寻找九狮拜象这件事,都咽进了肚子里。我看见他们听完之后眉头都是紧皱着,看样子是真的不知道,这应该是第一次听讲。

  张牧讲,我和张哈子一直以为这个聚会是最近才搞起来滴,没想到几十年前就有老,屋里人从来没给我们讲过这些。

  我想到了上次凌绛问张哈子是哪个把他伤成那样的时候,朝着张哈子吼了一句,你不要忘记你身为带头人的职责。于是我问张牧,他身为带头人的职责到底是什么?

  张牧看了一眼张哈子,张哈子也看了他一眼,然后把头偏到另外一边,看都不看我一眼。

  张牧想了一阵,然后深吸一口气,这才对我讲,找到九狮拜象。

  九狮拜象,又是九狮拜象!这个九狮拜象不就是一个风水格局好一些的地方么,怎么几十年了,还在找这个九狮拜象!?

  我问,为什么要找九狮拜象,它不就是一个风水稍微好一些的地方吗?

  张牧摇头讲,我也不晓得为什么要去找,找到了又有什么好处,这些,我和张哈子都不晓得,只晓得这是老一辈传下来滴职责。而且,九狮拜象并不是你所想象滴那样只是一个地方,除了你们村子,全国哈有三个地方都有这样滴格局!

  我记得陈先生也说过这样的话,他说九狮拜象都找到好几个咯,也没见有么子用。但我想不明白的是,既然全国还有三个地方都有九狮拜象,为什么我爷爷会选择在王家村安家落户呢?

  我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张牧就讲,我听张哈子讲你们村子滴格局和学校很像,而且哈有九狮拜象滴风水格局,所以我带你来这个地方看看,就是想问问你晓不晓得九狮拜象滴事,现在看来,你也不晓得。

  我讲,我也不晓得,而且,学校的格局和我老家还是有一些不一样的。至少,这里,就没有九狮拜象的风水局。

  张牧点点头,表示他也想不明白了。

  几个人又讨论一阵,把所晓得的信息汇总,然后得出的结论就是——没有结论。

  眼看要到中午吃午饭的时间了,张牧讲今天就这样了,先去吃饭。张哈子一听到吃饭,立刻来了精神,跑过来朝着我和张牧一阵嗯嗯嗯嗯,我问他到底想讲什么,他又嗯了一阵,发现我们实在是听不明白,这才从身上掏出一把微型篾刀,在地上写了万州烤鱼四个字。这家伙对万州烤鱼一直念念不忘!

  下天台之前,我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劲,问了一句,医院是在哪个方位?张牧看了看,然后指给我看,在我们所站位置的前方偏右的位置。我看了看,好像没有和村子里的地方对应起来,所以摇了摇头准备跟着张牧他们去吃午饭。

  可是就在跨出天台门口的那一刹,我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急急忙忙跑回了天台,然后重新看着眼前这所学校的布局。

  张牧和张哈子也跟着跑回来,张牧问我,发现了么子?

  我满脸震惊,颤抖着声音问,那个地方是不是住院大楼的位置?

  张牧看了一眼,讲,是滴,怎么了?

  我把所有的位置与村子里的地方重新对应了一遍。然后我的视线在寝室和住院大楼之间来回移动——如果讲,我所在的寝室就是我爷爷所在坟地位置的话,那么,住院大楼,就是我奶奶坟地的所在方位!

  住院大楼本身并没有什么,可是,住院大楼的地下室,是太平间!

  这一切,难道仅仅只是巧合吗?

  第122章增寿阴人

  我绝对不相信这就是巧合,世界上可以有两栋一模一样的建筑,甚至就算是布局也可以是完全相同,但我眼前的一处是名门高校,而另一处是偏远的小山村,这两个八辈子也打不着的地方为什么会完全一样?它们凭什么要一样?

  今天的所见所闻,已经让我的脑袋快承受不了这样的负荷了。这就好像是你突然听到一个消息,说是你们班的班花和路边的一个乞丐结婚了一样,就是这么的荒诞。我认为我经历的事情就已经足够的让人匪夷所思了,甚至是张牧讲张哈子的那间病房是无间,轮回就是怀孕这样的事情,我都还能接受,但是看到眼前的这一切,我觉得我快要疯掉了。

  我觉得整个世界都是静止无声的,直到我的肩膀被张牧拍了好几下,我才醒悟过来。

  他问,你啷个老,发现了么子?

  我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忍住没说,因为我不能把我奶奶的坟给暴露出来。于是我撒了一个谎,我说,没什么,就是有些不相信,想再确认一下。

  张牧和张哈子都是用一副怀疑的眼神看着我,但是我已经下定决心不暴露我奶奶坟地的事情。

  他们看了几眼之后,就转身下楼了。我跟着他们下楼,在下楼的过程中,我一遍又一遍的将学校与村子的布局进行一一对应,我期望着能够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可是不管我怎么去证明,最后得到的结论都是这两个地方的格局完全一样。

  这就好像是一个死胡同,不管怎么走,尽头都是一道墙,怎么也跨不过去。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走出学校,我突然脑子里闪现一道光,我发现了这两个地方的不同之处,那就是这里没有像狮子一样的山脉!

  尽管学校图书馆后面的商品房看上去可以勉强算是一座「象鼻岭」,但是在它的对面,却没有像我老家那里,有像九头狮子一样的山脉!也就是说,就算是布局一样,但这个地方却不是九狮拜象之地!

  我发现这个不同之处后,我觉得我全身都轻松了起来。虽然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就是轻松了许多。

  张哈子带着我们在学校对面的巷子里左转右转,最后终于停在了一家写着「老字号万州烤鱼」的店门口停下。这家店的装修风格很复古,除了墙体之外,其它的构成全部都是木板做成的,木门、木桌、木椅、木筷等等。最醒目的还是门口的两尊迎客狮子,被雕刻的栩栩如生。

  等等!狮子!?我的心猛然提到了嗓子眼!

  我站在门口猛然转身,试图去找到学校的方向。不过我天生方向盲,刚刚跟着张哈子转了好几圈之后,早就分不清东西南北。我问张牧,学校是在哪个方向?

  张牧辨认了一会儿后给我指了一个方向,看着张牧的手指,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还好,狮子的头朝着的是另外一个方向。

  我不禁苦笑,看来是自己太过于敏感了。

  进了店子之后,我总感觉好像有些不太对劲,看了几眼之后发现,店子里面实在是过于冷清了,就好像是很久都没有客人来过这里一样。我们三个进门以后,也没有服务员过来招待。不仅如此,我看了一圈,屋子里面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就连收银台那里都是空着的!

  张哈子写了一张单子,放在收银台那里,然后就坐在一张餐桌前等着。

  我问张牧,人都没有,吃什么?

  结果没想到张哈子竟然开口讲话了,他讲,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终于可以讲话老,呸!

  他把嘴里的铜钱吐进一个小瓷杯里面,然后倒了一些茶进去泡着,然后对我讲,年轻人,莫急措,等哈就有。

  我惊奇的看着张哈子,问他,你怎么可以讲话了?

  张哈子讲,你没看到门口滴两头狮子?你再回头看哈门上滴板子上挂滴东西。莫讲嘴巴里面滴铜钱吐出来老没得事,就是这些红线扯下来也没得事。

  我本来想回头看的,但是一想到之前的遭遇,我还是选择了转身去看,然后我看见在门板上面的门框上,挂着一块八卦镜。八卦镜的颜色鲜艳,是红白相间的那一种,和我之前在张哈子的扎纸店看到的不一样。看来张哈子敢讲话的原因就在这里了。

  没过一会儿,饭菜果然被服务员从后面的一个后门里端了上来。我看了一眼这个服务员,脸色很是惨白,走起路来有些僵硬,头上还戴着一顶民国时候的圆顶帽,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纸人!

  等到服务员走远以后,我问张哈子,纸人?

  张哈子点点头,但是没讲话,他已经开始动手吃鱼了。

  一顿饭下来,服务员都没有再出现,这让我本来想多看几眼的希望落空了。

  后来我才晓得,我们进去的那家店,其实是一个后院,真正做生意的地方在前门,摆着狮子的那个门是后门。能从这个后门进去的,都是匠人。张哈子后来告诉我,这个传统是从老一辈们流传下来的。那个时候匠人是没得地位的,吃饭都不能上餐桌,所以只能呆在后面的小院子里吃。

  现在人人平等的观念虽然已经深入民心,但还是有一部分匠人保持着原来的传统,这不是自卑,而是传承。所以这家老字号烤鱼店,才特地弄了这么一个后院小厅,为的就是接待像张哈子这样的匠人。

  如果你有机会去到重庆的这家烤鱼店,你可以去看看,在它的后院,经常会有一些匠人聚在一起吃饭。不过奉劝你一句,没做好心理准备之前,最好不要去看。如果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那么不管看到什么,都最好是假装没看到。

  吃完饭之后,张哈子叫来服务员,让他去把老板喊来。没一会儿,一个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长得胖胖的家伙笑呵呵的走了进来,看见张哈子和张牧之后,就是一阵寒暄。

  张哈子讲,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莫放屁,我问你个事。你听过归墟鱼没得?

  老板听到张哈子的问话之后,我明显的看到他脸上的神情愣了一下,然后他问张哈子,专吃死人肉滴鱼?!你啷个晓得归墟鱼滴?据我所知,这东西几十年前就没得老。

  张哈子讲,看来你是晓得归墟鱼老,讲哈归墟鱼有么子作用。

  老板自己拉开椅子坐下,然后讲,不能讲晓得,我这辈子见都没见过归墟鱼,我也是听老一辈讲滴。我记得好像是我爷爷有一次喝醉酒老讲过一次,他讲,归墟鱼出自归墟,专吃死人肉,作用有二,一是迷惑阳人,二是增寿阴人。

  张哈子点点头,然后问,没得老?

  胖老板摇摇头,讲,没得老,我晓得滴就这么多。我也问过我爷爷,但是他到死都没再提过归墟鱼,今天要不是你问,我估计都要忘记这件事老。张哈子,你老实给我讲,你是不是看到过归墟鱼?长什么样子,给我形容哈。

  张哈子皱着眉头讲,现在不是时候,过一阵再找你喝酒。

  胖老板看到张哈子神情比较严肃,很识趣的客套了几句,就走了。

  张哈子低着头沉思了一阵,然后问我,你想到么子没?

  我摇头,讲,迷惑阳人我晓得,我亲身经历过,但是这个增寿阴人,是么子意思?难道阴人也有寿命?

  我没想到张哈子竟然点了点头,他讲,和阳人一样,阴人也是有寿命滴,不过比我们长。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有没有想过,王农友养归墟鱼滴目的,到底是么子?!

  我被张哈子问的一愣,确实,我们之前只知道归墟鱼可以迷惑阳人,吃死人肉,因此以为王农友只是用它来销毁彭家人的尸体。可是既然它能增寿阴人,那么,我们之前的推断,很可能就全部错了!

  第123章小雷池

  我震惊的看着张哈子,既震惊张哈子在短短的时间就能想透了这个问题的关键,也震惊这个王农友肯定不是我们之前推断的那么简单。那么他养归墟鱼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张哈子讲,有件事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我问,么子事?

  他讲,你想,如果王农友晓得归墟鱼有可以增寿阴人滴作用,那么他为什么哈要用归墟鱼来对付彭家滴人?难道他就不怕彭家人滴阴魂获得更长滴寿命之后对付他和他滴后人?

  我讲,你滴意思是讲,王农友在用归墟鱼之前,是不晓得归墟鱼可以用来增寿阴人滴作用?

  张哈子讲,恐怕是这样滴。而且哈有一个问题,是我们之前一直忽略滴。那就是,王农友一个山村里面滴农民,他是从哪里得到滴归墟鱼?

  不得不说,张哈子每次的问题总是能够问在最关键的地方。这个问题看起来很简单,而且很容易被人忽略,但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因为,如果这归墟鱼是他自己得到的,那么一切都还好解释。可是,如果这归墟鱼不是王农友自己弄来的,那么,是谁给了他归墟鱼?所以,在这里,就有一个从来不曾被我们所有人注意到的透明人存在。

  而且,这个透明人,在整个事情当中,还应该是扮演了十分重要的作用,很可能,王农友的所作所为,都是这个透明人所指使的!

  不仅如此,这个透明人还把自己藏得非常好,如果不是张哈子细致入微的逻辑思考能力,那么很可能到目前为止,都不会有人晓得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我思索了一阵,对张哈子讲,你的意思是,还有一个晓得当初王农友所有事情的人存在?

  张哈子点点头讲,看来你哈不是太蠢,很快就想透老这个问题。

  张牧不清楚我们在讲什么,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喝茶,听着我们的对话。

  我讲,万一是王农友自己搞到的归墟鱼呢?

  张哈子冷哼一声,反问我,哼,你没听到刚刚老板讲归墟鱼出自归墟?你晓得归墟到哪个地方不?

  我讲,我不晓得,但是讲不到王农友晓得呢?

  他讲,你这简直是游泳冒泡。

  我问,游泳冒泡,么子意思?

  张哈子一副要气疯的样子讲,游泳冒泡——放屁!莫讲是王农友了,就算是老子,到现在都哈不晓得归墟到哪个地方,要是他能找到归墟,老子把脑壳砍下来给你当球玩。

  我点点头,但是很快又摇摇头讲,我不玩球。

  张哈子看了我一眼,然后拿起茶杯,取出里面的铜钱,之后毫无征兆的就把茶杯往我身上砸过来,还好我看到他抬手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躲闪的准备,所以算是完美避过一劫。

  过了一阵之后,张哈子又讲,不行,等老子好老,再去你们村子看看,我总觉得你们村子肯定哈有好多事,随便挖出来一件,都是匠人圈子里面滴一件惊天大事。

  我惊讶的问,你哈要回去?

  我没想到张哈子一听到这话,用手一拍桌子,然后咬牙切齿的讲,当然要回去,不然老子肚子上滴血白流老?上次是老子大意,这次老子带齐老家伙再去。我倒要看看,哈有哪个不长眼睛滴家伙敢动老子!再讲老,如果王农友滴事没搞清楚,我怕你们村子哈会继续死人。

  张哈子讲的话,前面几句我还以为他这是在开玩笑,赌气的成分要多一些,但是最后这一句,我却听出来他言语里面的意思——他的意思是,我们村子的事,还没有结束!

  说实话,这句话刺激到了我的神经。自从出了村子以后,我就没敢往屋里打电话(只能打电话到村长家,但是陈先生现在在解决王青松的事情,所以要联系陈先生应该也是可以的),因为我害怕打电话回去之后,又听到不好的消息。上次就是听到王青松讲村子里的人要烧死我大伯,结果回去之后,闹出来那么多事情。讲真的,我现在对村子都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排斥心理。

  这个时候张牧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我跟着看过去,发现又有几个人走了进来,男男女女都有,他们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来之后,和张哈子之前一样,也是写了一张菜单,放在收银台之后,就开始安安静静的等待着上菜。我特地多看了一眼他们,发现和平常人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我晓得,他们也是匠人。

  张哈子往那边看了一眼之后,把手里的铜钱扔进嘴里,然后就当先走了出去。我和张牧跟了出去。我快出门的时候,看见门框上面的那个八卦镜好像是晃动了一下,再看去的时候,我觉得它的色泽好像是黯淡了许多。这个时候,我觉得身后好像有人盯着我看,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刚刚进来的那些人正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我。

  张牧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没有讲话,只是朝着已经走远的张哈子点了点下巴,这是示意我跟上去。

  走出一段距离后,我问,刚刚我看到那个八卦镜好像动了一下。

  张牧点头讲,那个小男孩又过来了,被八卦镜打散了,不过八卦镜估计也没用了,要换一块新的了。这家伙的怨气又变强了。要赶紧动手了。

  回到病房之后,张牧就没停下来过。我看见他先出门,然后就提了一个背包回来,和张哈子之前背的那个包一模一样。之后他从包里取出篾刀在门口划了一条线。他划线的手势,我昨天晚上看到他在凌绛的身前用过,当初他划完这条线之后,那些要围攻凌绛的死婴全部不敢再前进半分。

  随后张牧在这条线里面放上一条红线,并且在红线的两侧放了一些铜钱。我看到红线两侧放铜钱,很快就想到了陈先生以前给我讲过的「奈河桥」。只不过这里的红线比以前的都长,甚至是超过了门框的长度,而且铜钱之间的密度,也比以前的要更加的紧密。我想,这可能就是属于张哈子的那座奈河桥。桥越长,越难走过。

  弄完了这个之后,张牧又开始拿出竹子,然后坐在椅子上开始忙碌的来回编制。没多久,他就先后编制了两个大小不一样的人形骨架,然后贴上白纸,就变成了一个全身苍白的纸人。这还没结束,他又取出毛笔,调好颜料之后,在这两个纸人身上来来回回的画。等这些都结束之后,一男一女两个纸人就呈现在我面前,他把这两个纸人分左右放在病房门口的两侧,男在右,女在左。

  我问张哈子,我们平时不都是讲男左女右吗?这里怎么放得不一样?

  张哈子讲,那是对阳人讲滴,比如看手相之类的,男看左,女看右。左乾在上为父阳,右坤在下为母阴。不过对阴人来讲,就刚好要反过来。

  这个时候张牧已经从外面弄了一盆水进来,水里面还放着两条鱼。他把这个脸盆放在张哈子的床下面,并且在水盆的下面压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纸片人,我看的清楚,纸人的上面写着张破虏三个字,在这三个字下面还有天干地支,应该是张哈子的生辰。压好了之后,张牧又用红线在床的四周绕了一圈,特别是在床的四个脚,不仅缠线,还把一枚铜钱用床脚压着。

  在这个过程中,张牧的嘴一直蠕动着,应该是念着什么,但是听不清楚。

  我问张哈子,这是在做什么。

  张哈子讲,他这是在布一座「小雷池」,有鱼滴水盆相当于池子,写着我生辰滴纸人相当于我,这是我们匠人滴手段,用池子压着我,就算是有东西越过了雷池,也找不到我,它只会陷入无边无际滴大海。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这应该就是所谓的「不能跨过雷池半步」。

  这时,张牧讲,走吧,在这两条鱼没死之前把赵佳棠解决掉。

  第124章雷池禁地

  我弯腰看了一眼水盆里的鱼,在水里十分悠闲的游着,怎么看都能活个七八天,难道七八天时间还不够去解决一具尸体?但是我看张牧和张哈子的表情都不是太好看,我就晓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于是我问,那两条鱼死了会怎样?

  他指着张哈子讲,那是张哈子滴本命鱼,如果鱼死了,他也就死了。

  我听完吓了一跳,还有这么一说?

  我讲,是不是太儿戏了些?毕竟张哈子现在就算再不经打,也总比那两条鱼要厉害一些啊。万一有人进去把那两条鱼弄死了,怎么办?

  张牧讲,你可以试到去捉鱼,看看能不能捉到。

  说实话,看着张牧讲的这么自信满满,我多多少少是不相信的。所以我撸起袖子,就准备钻到床底下去捉鱼。就在我弯腰准备钻进去的时候,张牧却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然后在我的左手腕上绑了一条红线,这才放我进去。

  我心想张牧这也未必有些太小题大做了,还给我绑条红线,病房这屁大的地方,难不成还怕我走丢了不成?

  我心里虽然对张牧的做法有些不认同,但并没有当面说出来,毕竟这也是他的一番好心。

  等到张牧弄完了之后,我就弯腰钻进了病床下面,可是当我的脑袋刚刚越过两个床脚之间连起来的红线的时候,我就感觉到眼前突然一黑,好像是有人突然在我眼前蒙上了一层黑布一样。我试着用手摸了一下,并没有摸到什么异常。我想,这可能就是这个雷池的效果。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不相信我抓不到那两条鱼。根据我记忆里的方向,我弓着身子往前爬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只要往前爬两三步,然后伸手就能摸到水盆的边缘。只要摸到了水盆的边缘,捉住那两条鱼还不是坛子里取粑粑——唾手可得?

  我认准了方向往前爬了两三步,然后伸开手,贴着地面用横扫的方式来一个地毯式搜索。可是我把身前的地面全部扫了一遍,都没有碰到半点水盆的边边。我想,是不是还要再往前走一点,于是我再次往前重复了这个过程,仍旧是没有碰到水盆。

  我现在终于亲自体会到了雷池的厉害,我决定不再试验了,于是开始往后沿路退出去。在我看来,只要退出那条红线之外,眼前就会变亮。但是我退了七八步之后,眼前还是黑不咙咚的。难道是我后退的还不够?于是我一口气又往后退了七八步,但是眼前还是黑漆漆的一片。

  这一下,我是真的见识到了雷池的厉害,原来只要进去了之后,不管多大的范围,就会全部看不见了。于是我站起来,大声喊张哈子,让张牧给我解开。可是我站在原地占了好一阵之后,都没有等到他们的回应。难道他们听不见我的呼救?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真正的慌了神。

  我又喊了一阵之后,都没有得到回应,也没有看到有人来救我,我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喊不叫了。我想,他们两个总不可能看着我就死在这里了。

  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我的脖子有点冷,好像是有风吹过来一样。可是病房里面一直都是没有风的,因为张哈子的关系,门窗都是紧闭着的。既然如此,那这风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

  我刚想回头去看一眼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我不能回头,万一回头把肩上的明火给吹灭了,那么很可能就真的麻烦了。所以我站起来,然后转身,伸手在前面扫了一把,很可惜,什么都没有扫到。于是我站在原地等了一阵,说来也怪,面前并没有风吹的感觉,倒是肚子那里凉飕飕的。

  我蹲下身子来,果然感觉到有风吹来,但是这风并不是持续的,而是断断续续的。我再次伸手往前面一扫,扫到我身前的时候,胳膊上传来一阵感觉,那是扫到东西的感觉。我摸了摸我扫到的物体,有胳膊有头,是一个人!我想,肯定是他们两个当中的一个了。

  于是我大喜,对我捉到的这个人讲,你是张哈子还是张牧?还想给我吹风来黑我,我又没回头,根本就不怕沾到脏东西,你以为我会被你黑到?

  我话刚讲完,我就意识到不对劲。不管是张哈子还是张牧,他们的胳膊不可能这么小,而且脑壳上的头发也不可能这么多。我好奇着伸手摸了一下这个人的脑壳,然后,我摸到了一条马尾辫!

  「啊!」

  我一声尖叫,吓得赶紧往后退了好几步。因为是蹲着的关系,在后退的过程中,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可即使如此,我还是坐在地上往后挪了好几步。如果说我这辈子最害怕的家伙,身前的这个没有脸的小女孩绝对可以排进前三。

  我不知道我身前的这个小女孩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我记得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是在鱼塘,那个时候她的头发似乎比以前长长了些。可自从那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是被这个雷池给招了过来?不对,这里是无间之地,她会出现在这里根本就不稀奇!

  我再也顾不得面子不面子问题,我开始歇斯底里的叫着张哈子和张牧的名字。可是不管我怎么叫,都还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

  我看不清我眼前的东西,我不知道那个小女孩现在距离我多远,我害怕她会朝着我走过来,所以伸手横在我的身体前面。可是这样,我又害怕我的手会被小女孩给吃掉!

  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到我的左手腕好像痛了一下,好像是有谁在拉扯着我,然后我的身体就不自觉往那边走去。我不清楚我走了多少步,可是就在最后三步的时候,我眼前忽然一亮,我发现,我竟然已经走到了三楼楼梯口的位置!而在我的身后,就是一阶阶的楼梯!

  天啦,我刚刚只不过在病房里走了几步而已,怎么可能会走到这里来了?

  我看见张牧就在我的身边,他的手里握着一条红线,正是绑着我手腕的那一条。我回头看了一眼我身后的楼梯,心想,刚刚要不是他及时的拉住我,说不定我在黑暗中后退,就可能退下楼梯,到时候就真的要摔死了。

  张牧讲,晓得厉害老迈?

  我赶紧像小鸡啄米一般点头,讲,这个雷池太厉害了,差点没黑死我!

  张牧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讲话,然后转身往病房那边走了过去。我急忙跟上去。张牧自己背上背包,和张哈子打声招呼之后,就带着我往太平间走了去。

  路上,我问张牧,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

  张牧讲,雷池里面的幻境,外面人看不到,它都是每个人内心深处最害怕滴映射。

  我点了点头,终于明白,所谓雷池,不过就是自己内心的一条红线。这条红线,是万万不能越过的,一旦越过,那么心中最阴暗的部分将会全部展现出来。后来张牧又讲,雷池的最初用途,原本是用来甄选匠人的传承人的,以便抹去那些心术不正的人。但是经过后世的发展,已经做到了不仅可以防阳人,更可以防阴人。

  我问张牧,如果是阴人进入了雷池会怎样?

  张牧很是平淡的讲,永无轮回!

  难怪之前张牧没有对张哈子用雷池来护体,因为那个时候的张哈子还有一部分魂魄没有回来,万一误入了雷池,岂不是这辈子都不会醒了?

  然后我又想到一点,我问,为什么上午的时候你不用,这样就不用我一个人去太平间贴符了。

  张牧看了我一眼,皱了皱眉,我以为他会讲出一系列道理来,可是他最后仅仅只讲了一句,当时没想到。

  后来我才晓得,不是张牧没想到,而是用雷池折阳寿,如果不是到万不得已,一般不会用这一招。

  说话间,张牧带着我来到了电梯入口,张牧用生火手势在我肩上拍了拍后,当先走进了电梯,我紧随其后。

  第125章扎鬼刀

  我跟着张牧进了电梯之后,就看见他朝着电梯的顶上的一个角落看了一眼,我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发现那里有一个摄像头,我想,这应该就是那个拍摄我的摄像头。

  我在盯着它看的时候,摄像头上的那个红点突然灭了。大家都知道,摄像头在工作的时候,那个红点都是会亮着的,红点灭了,就说明摄像头被关掉了。我本想提醒一下张牧,但是看到张牧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我就明白过来,应该是他让他的那个朋友把摄像头给关掉了,毕竟有的事情是不能被录下来的。

  出乎我意料的是,张牧并没有直接去三楼,而是来到负二楼的位置,电梯门打开,他并没有急着出门,而是在电梯上扔了一个纸人,手法和张哈子当初进我们村子是一样的。然后他从背包里取出一节竹筒,用篾刀直接将竹筒从中间劈成对称的两半,然后把被劈开的竹片按照电梯门的宽度用篾刀修整一番,这才把着两片竹片上下重叠着搁在电梯门中间。凸出来的朝着电梯门内,凹进去的那一边对着门外。

  我问张牧,这是搞么子?

  他讲,这是门槛。

  他看到我一脸懵逼的样子,继续给我解释。他讲,我不晓得你注意过没,阴宅和阳宅滴区别就在于门槛。有门槛滴是阳宅,没有门槛滴就是阴宅。

  我一想,还真的是这样,在农村,几乎家家户户都是有门槛的,而且按照老一辈的讲法,门槛是不能踩的,特别是在七月份中旬的时候,门槛不仅不能踩,还不能坐、不能蹲,即便是站,都不能一直站在门槛前面,总之就是不能挡在门槛那里,说是会挡了先人回家的路。

  而且灵堂的设置,都是在没有门槛的堂屋里,如果堂屋有门槛的话,还必须把门槛拆了,等到出殡以后,再重新把门槛装上。之前我不懂这些东西,现在听张牧讲了,才算是恍然大悟,没想到一个门槛都有这么多门门道道。

  张牧继续讲,在这里放一个门槛,就是把里面的阴宅变成阳宅,让阳气重一点,不然死气沉沉滴,进去可能会冲煞。特别是你,本身就一身鬼气,肩上滴明火熄得又快,再进阴宅,想不碰到脏东西都难。而且哈有一个更重要滴作用,那就是不让上面滴人下来,也不让下面滴东西上来。

  张牧讲的第一个作用,我不是很懂,不过第二个他所谓的更重要的作用,我却反而觉得没什么难懂的。但是仔细一想,确实很重要,毕竟上面下来人不可怕,怕的是下面有东西上来,那才可怕了。

  我看了一眼电梯里的那个纸人,又不由得想起了凌绛在楼梯间扔的纸花,不晓得现在的她怎么样了。我突然想起凌绛之前也讲过我身上一身鬼气,但是我不明白的是,我这几天都是他们这些匠人在一起,为么子就我滴身上有这么重滴鬼气呢?

  还没等我细想,张牧就在门槛上用左脚跺了三下,然后递给我一把篾刀,这才走进去。我看着手里的篾刀,我认得这是张哈子的那把。于是我也学着张牧的动作,在门槛上跺了三下,这才走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一走进去,我就觉得周围有一阵阵的风吹过来。我一开始以为这是用来给太平间降温的空调吹的风,但是很快我就意识到不对。因为吹过空调的人都晓得,空调吹的风只能是从同一个方向吹过来的。就算是空调开了上下左右的摆风,风向或许变了,但是风的源头是不可能变的。

  可现在在这里的冷风,竟然是从四面八方吹过来的!我安慰自己讲,这可能是太平间里面有好多台空调,所以风向才会变得这么乱。但是我晓得,这个理由,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因为我看得很清楚,太平间里除了左右两侧各有一台空调的吹风口外,其它地方根本就没有。

  张牧进了太平间之后,十分熟练的看了房子的一个角落处,然后我就看到那里的摄像头红点熄灭了。张牧的眼睛就好像摄像头的遥控器一样,但是我晓得,在摄像头的另一头,肯定有一个人在看着我们,只等到张牧的一个眼神,就把摄像头给关掉。我想,很可能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不适合被拍摄下来。

  我看见张牧从背包里面取出了一盏马灯,和之前在村口张哈子给我的那盏很像,但是要小上一号。我没看到张牧用打火机之类的东西,就是把马灯提在手上,然后对着马灯吹了一口气,那盏马灯竟然就被点着了。

  他把马灯交给我,然后对我讲,一会儿你站在那个位置,左手提着灯,右手拿着篾刀,莫让灯熄了,要是有人来抢灯,你直接用篾刀砍。记到,就算是我来拿灯,也不要给。

  我点点头,接过马灯,然后紧紧地握在手中。

  张牧讲,等一下,忘记在灯上加个符印老,给我一下。

  我举起篾刀就往他身上招呼过去,张牧吓得赶紧往后一跳,然后讲,对,就是这样,记到起,在我们出去之前,这盏灯都是你拿到,不能丢,也不能熄。

  我点头答应,有了上次进村子的经验,我想我这一次应该不会再轻易的把灯给弄丢了。

  张牧指给我一个方向,是屋子的西北角,让我站在那个地方,距离张牧大概有七八步的距离,在他的右后方站定。然后他回到电梯口,从那里往里走直线,一边走还一边在地面上放一条红线,走多远就放多远的红线。放完之后,他又从另一面墙开始往对面走,和之前一样,边走边放线。

  放完这条线之后,他又拿着这条红线的一端开始往回走,直到这条红线的两端重合在一起。同样的方法,他又把另一条红线的两端重合在电梯口。这样,两条线就有一个转折点,而这两个转折点分别代表的就是长与宽的中点,只要在这个转折点上分别划出一条虚拟的垂直线,两条垂直线的相交点,就是房间的正中心。

  找到房间的正中心之后,张牧在这个位置插了一把微型的篾刀,并且在篾刀的刀刃上还串了一枚铜钱。这之后,张牧面对着尸体柜的方向坐下,插在地上的篾刀在他的身前。

  张牧坐下之后,对着尸体柜的位置讲了一句,重庆张家后人张牧到贵地有事相求,如有惊扰,多多海涵。

  他讲完之后就从背包里取出一些东西,有白纸,有浆糊,有篾刀,有红线,还有瓷碗筷子等。

  我看见张牧先是拿出一个瓷碗,在瓷碗里倒上大半碗水,然后念叨一阵,就将一根筷子插在水里。等到张牧松手,筷子稳稳当当的立在水碗之中。他将这个碗放在他自己的面前,也就是小篾刀铜钱的后面位置。

  这个方法我见过,是他们张家用来传递信息的手段。

  弄完这个之后,张牧取来一张白纸,然后将白纸剪成一个纸人模样,用朱砂笔在上面写了字,我隔太远,光线又不好,所以看不清楚。然后他把这个纸人反过来放在小篾刀的一边。

  随后张牧又拿出一个瓷碗,在碗里装上一米饭。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米饭不是熟饭,而是夹生饭。然后把装满饭的瓷碗倒扣起来,就在小篾刀铜钱的前方一点点。张牧在这碗饭上面放上一双筷子,筷子的朝向并不相同,而是刚刚相反。随后在碗底的位置放了一颗剥了壳的熟鸡蛋,并在鸡蛋上插上一根竹签。

  做完这些之后,张牧趴在地上,看了看筷子的高度和竹签的高度,还特地调整了几下。我一开始不知道,看下去才知道,他这是让筷子、竹签和中间的小篾刀在一条线上。

  随后张哈子取出一条红线,在筷子上缠上几圈,确定稳住之后,拔出地上的篾刀(铜钱还在原地),用红线穿过篾刀刀柄上的那个环,然后缠上一圈,之后才将红线的另一头绑在那根竹签上面。

  从我这个角度看去,就发现小篾刀被一条红线悬在空中,一端是水碗筷子,一端是竹签。而小篾刀刀尖的位置,还是对准铜钱的钱孔位置。

  然后张牧把那个准备好的纸人放在铜钱的下面,放好了之后,张牧还特地从上往下看了一眼,似乎是确认位置准确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他用之前丈量地面的红线在这个组合的外面圈了三层。

  我看见张牧背上了背包,然后对我招了招手。我走过去问,这是什么?

  张牧讲,这叫「扎鬼刀」。

  第126章尸体消失

  我见过张哈子用扎千刀,也见过张牧用扎千刀,不管是谁,用的都是那把最厚重的篾刀,所以在我看来他们扎匠一般都是用大刀做事,没想到张牧竟然用这样小小的一把篾刀布了这样一个东西。

  我问,扎鬼刀是搞什么的?

  他讲,暂时不给你讲,隔墙有耳,到时候你就晓得老。

  我觉得张牧有些大题小做,这里是地下室,就算是有墙,墙外面也只有土,没有耳。当然了,如果算上尸体柜里面的那些耳朵,那就另当别论了。我想,张牧防着的应该就是这些耳朵。

  我看见张牧又在房间里走了几圈,好像是在看什么东西,他的手里拿着铜钱,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并不时的把手中的铜钱从指缝中丢下去,然后用脚尖移动到他看中的位置上。

  我没数他一共放了多少枚铜钱,只知道在此期间,我一直站在电梯旁边,而且总感觉背后好像有人给我吹风。我的背后就是墙面,我实在是搞不懂这风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不过我并没有回头去一探究竟的打算,我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保证手中的这盏灯不灭。突然,张牧喊了我一声,我应了他。我看见他在房间里四处望了望,然后才把视线的焦点放在我身上,并且朝着我走过来。

  等他走过来之后,我问他,你刚刚看不见我迈?

  张牧点了点头,讲,阴气太重,我有些看不清楚。

  直到现在我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一定要我提着这盏灯,原来这灯是给他指明方向的。如果灯熄了,那么他就很可能走不出来了,他走不出来,那么我肯定也就走不出来了。

  可是,他为什么会在太平间里面看不清楚东西呢?我问张牧这个问题,张牧讲,阳人有阳人该待滴地方,阴人有阴人该待滴地方,这两个地方是不能搞错滴。我们匠人本来就是和阴人打交道滴,很多事都是站在阳人滴角度考虑问题,所以难免会对阴人有折损。你想,要是我落到它们手里老,我哈能活不?

  我点头,这个道理很好理解。我突然也想明白了,上午的时候,为什么张牧自己不去给赵佳棠贴符,而是让我一个人去。原因可能也就是在这里,他们所想的就是能不冒险,就不冒险,更何况,用「小雷池」真的是会折寿的。

  我跟着张牧进了电梯,张牧把两块「门槛」取下来,然后按下了负三楼的按钮。

  等到电梯再次停下的时候,张牧等电梯门开了之后,就又像之前一样把两块竹片当成门槛卡在电梯门那里。我趁着这个空档,往太平间里扫了几眼,并没有看到赵佳棠的尸体。我记得在那个视频里,赵佳棠一直是站在里面的,只不过当时我居然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既然没有看见赵佳棠,那么赵佳棠一定是躺进尸体柜里面了。

  可是一想到这个画面,我就一阵莫名的起了一身冷汗。你想啊,尸体柜就那么小小的一块,要爬出来或许还好弄一些,可是要进去,而且还要把尸体柜给关上,从理论上来说,躺在里面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但是我能看见的那些尸体柜竟然全部都是合上的,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张牧弄好了门槛之后,并没有急着出门,而是从背包里取出一条红线。

  我以为他又要在我手腕上缠上红线,就像我之前进入雷池之前那样。但是我错了,他并不是给我绑上红线,而是绑在他自己的手上,然后把红线的另一头缠在马灯的提环上,让我拿着。

  他讲,你就站到电梯里面,不管看到么子,听到么子,都不要管,就站到这里。如果我拉线连续拉了三哈(三次的意思),你就往回拉,把我拉回来,晓得不?

  我点头讲记到了。

  说实话,听到张牧这么讲,我反而轻松不少,因为这个地方,我是真的不想再进去了。

  张牧背着包,跨过「门槛」走了进去,然后是对着一个角落看了一眼,我想应该是让监控室关掉摄像头。

  我站在电梯里给他放线,因为看得到他的背影,所以放线放的比较恰当。等到他走远了些,就有些不好估计了,于是我瞪大着眼睛看着,生怕因为自己放线放慢了而导致他会扯我的线。

  就在他快要打开尸体柜的时候,我的眼睛实在是太累了,而且还有风吹过来,眼泪水再也忍不住的掉了出来。我刚低着头擦了一下眼睛,就听到张牧在里面喊了一声,尸体不见老!

  尸体怎么可能不见了呢?我从电梯门打开时就往里面看了一圈,没有看到有尸体站在里面。而当时我提着马灯,肩上的明火正旺,不可能出现幻觉。所以我看到的肯定都是真实的。

  张牧不可能和我开玩笑,所以合理的解释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赵佳棠自己换了一个尸体柜!

  可是,这么多的尸体柜,怎么说也有一百多个,难道真的要上上下下一个一个的拉开去找?这绝对是一个耗时的工程,而张牧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他自己不能在太平间里多待,张哈子那边也要考虑那一对鱼的存活问题。

  怎么办?

  就在我焦急的时候,我看见张牧从背包里取出白纸来,然后用手在白纸上画了一个什么东西。画完了之后,他用手将这张白纸撕成两个小人。随后用左手在右手掌里面的纸人身上虚空画了几笔,然后又用右手在左手掌的纸人身上虚空画了几笔,然后双手合十,把两个纸人挨在一起,嘴里面念着,阳间有道阳人走,阴间有路阴人行,阳人不行阴间路,阴人莫走阳间道,去!

  这手法和念的这话,我记得很清楚,是当初张哈子派出两个小弟去探路的手法。

  这两个小纸人跳到地上以后,一个就绕着张牧的周围,他去哪里,那个小纸人就去哪里。另外一个,则是在尸体柜前面走了一圈,然后,摇摇晃晃的,竟然躺在地上不动了。

  张牧看到这个纸人躺在地上后,脸色变得很难看。我冲里面喊话,我讲,发生么子事咯?

  他讲,赵佳棠不在太平间里,否则小家伙不会躺在地上不动。

  我听到这话大吃一惊,我问,如果不在太平间里,会去哪里了?难道是跑出去了?

  张哈子摇摇头讲,不可能,电梯一直没有下来过,她不可能跑出去。再讲老,守太平间滴保卫,有哪个是普通人?要是赵佳棠上去老,他肯定是晓得滴。所以,赵佳棠肯定哈在这里!

  我讲,尸体柜里面没有,屋子里也没有,我这里更加没有,那她能藏到哪里去了?难道是这里有暗道,可以跑到其他地方去?

  张牧往我这边看了一眼,然后拉了三下线,我明白,他这是要我拉他回来。

  期间,张牧问我,你上一句讲滴是么子?

  我讲,难道这里有暗道?

  他讲,再上一句。

  我讲,我这里更加没有,她能藏到哪里去?

  张牧又往前走了几步,然后一拍大腿讲,对,就是这句。

  他往前走了几步之后,从背包里抽出了篾刀,提在手里。然后对我打眼色,示意让做好准备。

  准备什么?我被张牧弄的一脸懵逼了。

  而这个时候张牧却讲,太平间里面我都搜过了,没有,那么剩下滴地方就只有电梯老。

  我讲,不可能,我一直就站到这里的,她要是进来了,我早就晓得了。再讲了,电梯就这么大,难道她在这里我会看不——见?

  我讲话的同时还转着身子去看,转了一圈之后,我无意识的往上看了一眼,然后我看见电梯的顶部,挂着赵佳棠的尸体!

  她刚刚一直就挂在我头顶上,看着我!

  第127章地下四楼

  我看见她就好像是一只蜘蛛一样抓在电梯的天花板上,原本是背对着我的,可是在我在抬头往上看的时候,她的脸却是正对着我的!

  也就是说,她的脑袋已经转了一百八十度!这样的姿势,换做任何一个正常的人类,哪怕是一具正常的尸体,也不可能做的出来。

  我上午的时候还见过赵佳棠,知道她的身体并不是这样。可是就在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她的脑袋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是有人把她的脑袋给转动了一下吗?可是,有谁敢那么胆大的下到太平间来做这样的事情?

  而且,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那就是我发现她的眼神和之前看我时候的似乎不太一样。之前的赵佳棠,看我的时候,是一副恨不得立刻吃了我的冲动,但是现在的她,看我时候的眼神,空洞洞的,没有一丝情感,既没有恨,也没有炙热。

  这些东西说起来很繁杂,其实也就是一两秒钟的时间。我和她对视了一眼,然后就看见她嘴角扯出一抹很诡异的微笑,手一松,整个身体就朝着我扑了过来。

  我吓得赶紧往前一钻,然后就感觉到被一双手往前一拉,是张牧接应了我。等我转身的时候,我看见赵佳棠站在电梯里,脸是正对着我们的,但是身子却是背对着我们,我清楚的看见她的脚尖是朝着电梯里面的。

  张牧握紧了手里的篾刀,小声对我讲,往后退一点儿,莫让她把灯搞熄了。

  我后退了一步,但是眼睛却是盯着电梯里面赵佳棠的身体,一点都不敢放松警惕。我看到她左右摆了摆头,听到一阵嘎啦嘎啦的声音,很像是嚼脆骨的那种声音。然后,电梯里面的一幕让我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我看到赵佳棠伸手抓住自己的头发,然后手轻轻一提,她的脑袋就那样被她从脖子上提了起来!然后她提着自己的脑袋,慢慢的转过身来,等到脚尖朝着电梯外面的时候,她的头已经是朝着电梯里面,只给我们看到了一个后脑勺。

  而这个时候,她那颗被她自己提在手里的脑袋,竟然开始转过来。她面上的表情,是眼睛眯成一条缝,嘴角两侧往上翘起,然后她抬手,把脑袋放在脖子上,这一下,他的脑袋和身子倒是和正常人一样了,可是刚刚的这副场景却是要多么诡异就有多么诡异。

  我听到张牧好像是轻声嘀咕了一句,张哈子讲滴没错,这家伙果然已经不是她老。

  这话在看手机里的录像视频的时候,张哈子讲过,现在张牧又讲了一次。虽然我不懂他们讲的这个她不是她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至少在我看来,能够自己走路的尸体,就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赵佳棠了,更何况还是一个可以把自己脑壳扯下来,又重新装上去的家伙?

  我本来是很想问张牧现在的赵佳棠到底算个什么,但是看到张牧如临大敌的样子,我就知道现在时机不太对。更何况,就算是我晓得了赵佳棠是个什么东西,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张牧突然大叫一声,不好。然后就冲向电梯。于此同时,我看见电梯里面额赵佳棠一脚将「门槛」踢掉,然后电梯门就开始合上。张牧冲上去想要把电梯的门给拉开,按照道理来说,电梯门嘛,只要轻轻一碰就能够把门给拉开,可是张牧不仅没有把门打开,反而电梯的门合的越来越近!

  我看见电梯里面的赵佳棠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看她的样子,好像是在嘲笑我们被她关在了太平间里。这个时候,张牧竟然侧着身子钻了进去。等他刚钻进去,电梯门没几秒钟就合上了。我想,这样也好,至少有张牧在,赵佳棠也不至于出去后会弄出什么事情出来。

  可是叫我无比惊讶的是,电梯显示器上面的数字,竟然不是显示「-2」,而是显示了「-4」这个数字!电梯竟然没有往上走,而是向下去了!

  可是,这绝对不可能啊!在电梯里面,我记得只有「b3」这个按钮,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地下四层?不管是张牧还是太平间的保卫,都对我说起过,住院大楼下面的太平间一共就只有三层,可是,为什么这里会多出一层楼来?

  我焦急的跑过去,按着电梯的按钮,希望能够把电梯给按回来。我不知道地下四楼会有什么东西,但是我相信,那绝对不是一件好事。而且,我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我预感到张牧会出事。但是不管我怎么按电梯的按钮,显示器上面的数字都是「-4」!

  我焦急的一边按着按钮,一边思考着我现在可以做些什么是可以帮助张牧的。我把我最初开始遇到这些事情到现在全部回想一遍,期望着能够找到一种手段来帮张牧一把,可是到头来,我才发现,我似乎除了会一个半吊子的用红线捆魂、铜钱锁魂外,其它的竟然什么都不会!

  红线?对啊,我和张牧之间还用一根红线连接着。于是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拉扯着红线。可是我拉了一阵之后,红线的另一头根本没有任何反应我不死心的继续往回拉红线,突然红线一紧,我心中顿时一喜,我想,这可能是张牧给我回音了。

  可是还没等我来得及回应,红线就好像是卷尺往回缩一样,快速的钻进电梯的门缝里去。还好我最后及时抓住了红线,否则这样的速度,肯定会把马灯拉着撞在电梯门上,到时候,马灯非得摔个稀巴烂。

  我拉着红线,另一头还在不断的呈现着拉扯的姿态,我们就这样僵持了下来。可是没多久,我感觉到红线上的力道突然消失了,我往回拉了几下,竟然看到了红线的头子——红线竟然断了!

  完了完了,没有红线,张牧怎么找的出来?

  我试着用篾刀把电梯的门给撬开,我听着篾刀刀尖和电梯门之间那种金属摩擦金属的声音,就好像是用指甲刮黑板的那种声音,我的身上很快就是一层鸡皮疙瘩。人类天生的对这种声音敏感,我也不例外。

  就在我专心用篾刀撬门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好像有些不太对劲。这种不对劲我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为什么。直到我无意间用刀尖在门缝里划了一下,可是我还是真真切切的听到了金属和金属的摩擦声。而且这个声音,还是从我身后传来的!

  我吓得赶紧转身,我瞪大着眼睛看见,之前那些关着的尸体柜,几乎有一半已经凸了出来!而刚刚的金属与金属之间的摩擦声,就是他们凸出来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可笑的我还认为是我刀尖撬门的声音!

  我看见那些凸出来的尸体柜上面,坐起一个个裹着尸体袋的尸体。我听见他们用手撕扯尸体袋的声音。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见过真正的尸体袋,是那种白色的不透明的那种,质地很坚韧,一般很难扯开。

  可尽管如此,它们只要一直撕扯,总会把尸体袋给撕开。就在这时,我突然看见一道黑色的光柱从屋子的正中心砸下来,然后钻进地里不见。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我的幻觉,可是那些尸体的表现让我知道,这是真的。因为那些尸体竟然全部安安静静的躺了回去。

  没多久,我听见身后电梯「叮」的一声,我急忙转身,手里紧握着篾刀,如临大敌,心中心思百转,如果是赵佳棠上来了,我该怎么办?

  电梯门打开,张牧出现在我面前。这么说来,应该是赵佳棠被张牧给灭掉了。可是,张牧他竟然少了一条胳膊!鲜血从肩膀那里源源不断的冒出来。

  我急忙冲上去,掺扶着他,同时把身上的衣服脱下,紧紧地按在他的伤口上。然后按下电梯,出了太平间。

  出了住院大楼以后,张牧彻底的晕死过去,我扔下马灯篾刀,背着他一路跑向急诊科。到了急诊科后,张牧得到了最快的治疗,然后就拉往手术室去了。我担心张哈子会出事,赶紧跑到三楼,刚进病房,就听见张哈子问,他伤得重不重?

  我十分诧异,他是怎么知道张牧受伤了的?

  张哈子指着床位的一个瓷碗,瓷碗里面装满着水,水中有一根筷子,不过不是立起来的,而是倒着的。筷子倒着的方向,正是住院大楼的位置。

  看到这个水碗,我顿时明白之前张牧在地下二楼布下的那个局原来是这么回事:张牧一旦受伤,水碗中的木筷就会倒下,然后系在它上面的小篾刀就会从天而降,狠狠的扎向地上的那个纸人。这就是名副其实的「扎鬼刀」。

  只不过,代价,似乎有些大。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扎鬼刀是一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匠术,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用的。只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才会用来保命。毕竟和一条胳膊相比较,命更加重要。

  在病房里等着手术室那边传来结果的期间,我和张哈子谁都没有说话。我无意间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我突然想到,要是昨天班导电话里给我下的最后通牒,要是今天再不去上课,他就会上报到学校。

  一想到这里,我赶紧给班导打了个电话,刚想解释一下今天的事情是意外的时候,就听到电话那头的班导讲,算你还知道分寸,今天没有缺席我的课,要不然,哼哼。

  班导的话让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她在电话里还说了一些什么事,可我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她说我今天没有缺席她的课,那么肯定不是别人代我答到,而是她真的看见了我。可是,我今天根本就没去上课,那她看到的那个「我」,是谁!?

  第128章寅卯谓三

  在我的印象里,班导是一位十分严谨的老师,她不可能和我开这种玩笑。也就是说,她是真的看到我了。

  电话还没挂,我问班导,你真的看到我了?

  班导讲,不是真的看见了,难道还是假的?你怎么了,听声音怎么有点发抖,是不是感冒了?我看你上课的时候穿的就比较多。

  我讲,没事。对了,班导,你看到的我穿的是什么衣服?

  班导讲,不就是你平时穿的那件长袖衬衫么。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老是问一些奇怪的问题?

  听见班导第一句话的时候,我的大脑里面就已经一片空白,她说的那件我平时穿的长袖衬衫,就是昨天晚上在我寝室里,那张遗照穿过的衣服!所以说,是那张遗照穿着我的衣服去教室上课了?班导看见的那个「我」,其实是穿着我衣服的遗照?

  一想到一张遗照穿着我的衣服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冷眼看着前面的所有人的这幅画面,我的身体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和班导的通话是怎么结束的。

  张哈子看见我魂不守舍的样子,他问我,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魂丢老?

  我把事情的大致经过给张哈子讲了一遍,他听完之后,皱着眉头讲,你和凌绛哈搞了些么子事?

  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来,张哈子并不晓得昨天在学校发生的事情,于是我把从学校到急诊科的那些事情大致给他讲了一遍,并且详细的给他描述了一下凌绛当时处理这事情的手法。

  没想到张哈子听完后,直接就开骂,他讲,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去他娘滴重守不重攻,凌家人做事就是这么婆婆妈妈。

  我记得当时凌绛说过,她之所以没有毁掉那些东西,是因为她能力不够。于是我试着给张哈子解释,但是看到张哈子一脸郁闷的表情,我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我想,这可能是他们张家和凌家在对待这些事情上的观念差异所引起的矛盾,这种事情不可能凭我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

  于是我讲,凌绛当时讲过,她能力不够,要想毁了那双鞋子和遗照,还是要你出手。

  张哈子讲,出手?现在就是喊老子出脚都搞不好。我哈要几天之后才能出这个屋子,现在我也没得办法老。

  我讲,那等你出院之后再讲呗。

  他摇了摇头头讲,这件事我能等,你不能等!

  我问,为么子?

  他讲,你想过没有,你的室友和蒋志远的室友怎么办?

  张哈子的话一下子让我醒悟过来,昨天凌绛的处理方式最多只是一个缓兵之计,她只是把那些东西给困住,但是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而且她自己也说了,这件事情她本身能力不够,也没办法去彻底的解决。

  我想,凌绛当时的想法肯定是带我去给张哈子转身,然后把他救醒以后,让他去把两个寝室里的东西给灭掉。但是没想到中间出了岔子,就连她自己也中了招,以至于这件事情就给耽搁了下来。不过好在昨天晚上室友们都没有回寝室,否则肯定还会闹出更多的乱子。

  但问题也就出在这里,昨天晚上他们都没有回寝室,今天晚上肯定要回去。蒋志远的寝室还好说,因为已经给蒋志远的衣柜上了锁,加上凌绛还用了两种手法把蒋志远的遗照给封在衣柜里了,所以问题应该不大。可是我的室友呢?我的那双鞋子就放在衣柜门口,被凌绛有一根红线和围住了。或许红线困住了鞋子,但却防不住阳人,只要老二他们中的谁不小心一脚踢上去,那么一切都完了。更何况,昨晚在临走的时候,我还看到了那鞋子自己翻了过来。

  我问张哈子,那现在怎么办?

  张哈子低着头想了想,然后给我讲,你记一哈,准备下面滴这些东西:蜡烛,红线、铜钱,纸钱,黄符,丹砂,圣水……

  他还没讲完,我就打断了他,讲,要准备这么多东西?我认都认不全,怎么准备?

  没想到张哈子却是鄙视了我一眼,然后讲,年轻人就是性子急,你听我把话讲完。我刚刚讲滴这些东西,都不要!

  听到这里,我四下看了看,确实是没有找到什么比较称手但是又不至于把张哈子打死的作案工具,最后只好作罢。于是我讲,你能不能讲重点?

  张哈子讲,主要是以你的智商,我怕你找不到,所以提前给你提个醒。

  然后张哈子看到了我那双要杀人的眼神,这才严肃的讲,我刚刚讲的那些东西都是必须要滴,没得那些东西,你么子都搞不了。

  我晓得,张哈子之前是故意和我开玩笑的,他是不想看到我这么神经紧绷,所以找个方法来开导我。

  我讲,我刚刚讲的也是事实,这些东西我有些认都认不全,就好比你讲的那个什么圣水,到底是个么子玩意儿,我一前听都没听过,你让我到哪里找去?

  张哈子讲,这些在我大哥的背包里肯定都有,所以你先去太平间找到我大哥的背包,然后我给你把要准备滴东西找出来。

  我讲,这个可能有点难度。

  他讲,你放心,我大哥连「扎鬼刀」都用出来了,里面暂时没得事,你放心去取。

  我摇摇头,讲,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张牧的背包很可能谁都取不回来了了。

  张哈子皱着眉讲,这是为么子?

  我讲,因为太平间电梯只到负三楼,但是实际上下面还有一楼,负四楼。刚刚张牧就被赵佳棠带到负四楼去了。张牧上来的时候,身上没有背包,应该是掉在负四楼了。所以,这个背包应该是取不出来了。

  张哈子皱着眉头问我,你啷个晓得哈有负四楼?

  我讲,电梯上面的数字显示的。

  他又问,为么子会有负四楼呢?

  我听到这话一脸懵逼的问,难道你都不晓得?

  张哈子讲,以前不晓得,没听大哥讲过,现在晓得了。为么子还会有负四楼呢?

  我问,负四楼怎么了?

  张哈子讲,风水局里,这是大忌,你要晓得,寅卯谓三是为木,申酉数四是为金,木生火,能灼万物。所以负三楼的位置,就好像灶里滴那堆材火,源源不断滴焚烧阴气,这样可以保证太平间真滴太平。但是哈设置老一个负四楼,这是「真金」位,你应该听过真金不怕火炼滴讲法,所以在负四楼滴东西,根本就不怕三楼滴火。但是有火在三楼烧着,四楼滴东西天天受火气,这不是……?

  我急忙问,这不是什么?

  他看了我一眼,讲,你想想,要是有人天天在你脑壳上烧火,而且哈烧不死你,会有么子后果?

  张哈子的话让我想到了西游记里面的孙猴子,当年就是太上老君放火烧他,不仅没有烧死他,还把他烧出了火眼金睛,甚至还帮助他消化了他偷吃的那些金丹,使得他铜皮铁骨,脾气更加暴戾,最后打上了天庭。

  我试探性的问,这不是逼着尸体起尸么?

  张哈子讲,差不多。而且我有一种不好滴感觉。

  我问,么子感觉。

  他讲,我觉得这是有人在四楼养尸。

  我瞪大着眼睛问,你滴意思是讲,有人故意借太平间来养尸?他为么子要这么做,他的目的是么子呢?

  张哈子讲,我也只是猜测,我要自己过去看了才晓得。不过张牧去过,到时候问他也可以。——你去我背包里面找找哈有多少存货,看看能不能用。

  我在他背包里找了一阵,只找到了一根白色的蜡烛和几枚铜钱。

  张哈子看了之后讲,差不多了,去吧,我把具体的操作手法发到你手机里。

  我听完后又有一种要弄死他的冲动,我一共才找了两样东西,你丫的就说差不多了,这和你一开始讲的十几种东西,连零头都不到好吧!

  第129章蜡烛铜钱

  我拿着蜡烛和铜钱准备往外走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如果我离开了,张哈子不就一个人在这里了吗?

  于是我问,我走了,你怎么办?

  张哈子讲,你以为张牧之前的扎鬼刀是吃白饭滴?放心,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我不放心的走近他床边,但没敢靠的太近,我害怕逾越雷池,然后弯腰看了一眼水盆里面的那两条鱼,看上去还很精神,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看着那鱼在张嘴的时候,会把水盆里的水给吞进去,但总是感觉它们并没有把水给吐出来,或者说,吐出来的并没有吞进去的那么多。我摇摇头,心想,多半是我的错觉。

  和张哈子招呼了一声,我就走了,临走的时候,我看见张哈子在手机上打字,应该是给我打怎么运用蜡烛和铜钱的手法。

  等我刚进校门口,走在致学路的时候,手机响起,是张哈子发来的。(经过他本人的同意,现将他发来的短信原文呈给大家,让你们也看看这个二百五发的是什么短信)。

  原文如下:

  进屋之前,站到门口,用左手拿到蜡烛,右手帮蜡烛点燃起,然后用右手叩门,手势是大拇指压到小指,无名指压到大拇指滴指甲盖盖儿,中指放到无名指滴第二个关节线那里,食指就放到中指上头,叩三哈。边叩心里默念,阳人归,阴人避。用左脚先跨进门槛,你晓得哪只脚是左脚不?就是你拿蜡烛的那脚。进屋之后,帮蜡烛放到你屋里西北角,所谓西北角就是西方活北方滴中干。放蜡烛之前,先帮铜钱放在地上,然后帮蜡烛放在铜钱上头,如果怕放不稳,可以滴些蜡油上去。这里不得不提一句,滴蜡油真滴是个好东西,有机会你真滴要试哈子。当然老,你估计是没得机会试老,你个千年老处男。放好之后,如果蜡烛熄老,你么子都莫讲老,直接回来;如果没熄,你就蹲到蜡烛后面,身体尽量低一点儿,哈一口气出去,这口气要从蜡烛上面哈出去。记到,这个时候要瞪大眼睛,在这口气哈出去滴时候,就要顺到这口气滴方向看出去。要是看到老不干净滴东西,捏手印甩枚铜钱砸过去。这个手印比较复杂,我估计以你滴智商,学不会,你就直接砸出去就是老,管不管用,我也不晓得,先砸了再讲,万一管用老呢?要是没看到,你就多换几个位置试哈子。要是都没看到,你就帮你那双孩子活衣服拿回来,然后张老师手把手教你『滴蜡』滴相关知识。

  整个短信就到这里完了,要不是心疼钱,我肯定晚上不是砸铜钱出去,而是直接把手机给砸了。他丫的,他这是瞧不起谁?

  但是我还是有理智的,毕竟这部手机是我做了好几个月的家教才买回来的,都是血汗钱。我忍着恶心想吐的情绪,把短信再从头看了一遍,生怕自己漏掉什么重要的内容。但是讲实话,除了看到他满嘴的重庆口音,我似乎并没有记到太多的东西。

  我一边往宿舍楼那边走,一遍练习着敲门的手法,然后反复对照短信里面的内容,生怕自己会弄错。等我走到门口的时候,手法已经被我练习的非常熟练了。寝室的灯是黑的,看来他们还没有回来。我心想这样更好,否则被他们看到我对着蜡烛哈气,肯定要把我送到精神病院。

  我点燃蜡烛后,就叩了三下门,嘴里也一直念叨着,没敢忘记。然后我拿出钥匙打开了门,进门之后顺手把灯打开。和我意料中的一样,衣柜前面的衣服和鞋子都不见了。这么看来,班导看到的肯定就是穿着我的衣服和鞋子的遗照了。我特地看了一眼地面上还留着的红线,是凌绛当初用来困住那双鞋子的「画地为牢」,只不过这个牢房,在西北角的方向缺了一个口子。

  我们寝室的布局是坐南朝北,阳台那边是北方,那么西北角就是在进门之后的左前侧,正是老大的位置,靠近阳台的厕所方向。我左脚迈进去之后,把门给关上,我可不想外面有人看见我在寝室里搞这些东西。

  进了寝室以后,我按照张哈子的短信内容把蜡烛立在西北角的位置,然后我自己蹲在蜡烛后面,手里握着几枚铜钱,深吸一口气之后,就准备开始哈气砸铜钱。

  虽然我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是等到我真的开始行动的时候,我还是有些害怕。因为我不知道接下来我会看到什么,所以对于这种未知很是莫名的恐惧。

  当我哈出第一口气的时候,因为还不太熟练,所以看过去的时候晚了些,以至于什么都没有看到。可是当我哈第二口气的时候,我立刻趴下顺着哈气的方向看过去,我很清楚的看到了一个东西,但是并没有看清楚是什么,因为那口气很快就消散掉。而且,我没想到我真的看到了东西,所以一时之间有些震惊的竟然忘记了砸铜钱出去。

  我第三次哈气出去的时候,动作更加熟练了,而且手里的铜钱也已经准备好了。我想,这次只要我看见了,肯定可以在第一时间砸出去。可是叫我遗憾的是,我并没有看见任何东西。于是我试着换了一个方向,因为我知道,既然我之前看见过,那么那个东西现在一定还在寝室里。我往左边稍微移了一点,然后顺势哈出一口气,这口气的位置刚好对准了我的衣柜。

  当我瞪大着眼睛从这口气后面看过去的时候,我清楚的看见了,有一双脚站在我的衣柜前面!我二话不说,就把手里早就准备好的铜钱砸出去,中了!

  是的,我第一次砸出去就砸中了他的左脚。这还得得益于小时候村子里的孩子们都穷,聚在一起玩的游戏就是用石子砸东西,谁砸中了,就可以吩咐没砸中的人做任何事情,包括下跪。

  那个时候我和他们玩过一次,可是虽然我砸中了目标,却没有人听我的话,反而还找各种各样的理由要我下跪。从那次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和村子里的同龄人打交道了,也是那个时候,我知道我们家是外来户,被欺负是经常的事情。也是那个时候,我爷爷告诉我说再过十年,你再看看那些欺负你的人会如何?

  但是虽然砸中了,那双脚并没有消失,而是往另一个方向走掉了,动作还是一瘸一拐的。我赶紧顺着他移动的方向哈一口气,然后再次看见了那双脚,于是我二话不说又是一枚铜钱砸出去,再次击中了他的左脚!

  可是这次之后,不管我怎么哈气,都没能再找到他。反而是我自己哈气哈得快大脑缺氧,累个半死。房间里的每个方向我都试过了,还是没有找到。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一个位置没有哈过气,这个位置就是——我蹲着的这个地方!

  一想到这里,我赶紧绕到蜡烛的另一侧蹲着,然后看着我之前蹲着的那个地方,感觉好像地面都要比其他地方黑一些。我努力的平复一下我的呼吸,然后手里拽着铜钱,慢慢蹲下来,准备哈气。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尽全力的哈出,我希望能够让这口气留存的时间长一点。以至于我都没来得及把嘴巴闭上,就顺着这口气的方向看过去。我看见,在我的眼前,有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他也正张大着嘴巴瞪大着眼睛,看着我!

  我吓得赶紧一枚铜钱砸过去,我看见那枚铜钱刚好砸在「我」的右侧额头上,好像还有淡淡的血迹出现,但是他却对着我诡异的笑了笑,然后那口气消失,他也消失了。

  这个时候,房门突然被推开,我被吓了一跳,还好是老二回来了。我赶紧吹熄了蜡烛,然后把蜡烛收起来。老二问我在干嘛,我说找个东西。

  我看见老二捂着头,指缝间好像还有红色的液体,我问他怎么了,他说,刚刚走到楼下的时候,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从楼上扔东西,砸到了他的头,好像还出血了。

  我问他要不要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他讲,没事,清洗一下就好了。

  说着,他走向阳台的洗漱台。

  我看见,他走路的时候,左脚一瘸一拐……

  第130章鬼引路

  我颤抖着声音问老二,你的脚怎么了?

  老二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讲,刚刚走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事,就破了点皮。

  我看老二的样子好像并没有什么异常,难道这真的只是巧合?

  我斜靠在阳台的门框上,手里紧紧地握着铜钱,我问老二,老大他们呢?

  他讲,他们两个去通宵了。

  我知道,这里他说的通宵,是去网吧打游戏去了。这是他们之前就经常进行的活动。差不多每个星期都会去那么一两次,然后白天回来睡觉。我想,这才是正常大学生应该有的生活,我觉得我也应该找一个时间去试试看。不过,以前不都是他们三个一起去通宵的吗,为什么老二先回来了?

  于是我问,你怎么先回来了?

  他讲,我回来拿个东西,马上就去找他们去。——咦,不对啊,老三,你以前从来不会问这些事情的,今天是怎么了?

  听到老二这么问,我心里踏实不少,我想,或许是我多虑了。于是我说,没事,就是随便问问。

  说完之后,我就转身来到我的衣柜前面,我看见柜门上的「坐井观天」还在,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柜门上的痕迹似乎变得淡了一些。

  虽然说班导看到的很可能就是我的遗照,但是我还是没敢打开柜子。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里面的东西。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老二走过来一把把手搭在我肩上,笑呵呵的问我,说说看,你和凌大校花进行到哪一步了?有没有水乳交融?

  这是我们寝室之间的行话,水乳交融就是进行到最后一步的意思了,在这之前还有死缠烂打,执子之手,卿卿我我,坦诚相待,然后才是水乳交融。

  这些行话都是我们这四年来每天晚上的卧谈会,不断总结归纳,最后才形成的行话,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老二能说出这样的话,我心里放松不少,心想之前的事情肯定是一个巧合。

  我笑着对老二说,你别瞎猜,我和凌绛同学是纯洁的革命友谊。你们也不要瞎传,我脸皮厚,不怕别人说,她凌绛毕竟是女生,传出去对别人的名誉不好。

  老二用一副大家心照不宣的眼神看着我,说,啧啧啧,这还没过门呐,就已经知道替别人说话了,重色轻友,重色轻友啊!既然这样,为了庆祝你追上我们的凌大校花,今晚无论如何也要陪我们通宵一次,妈的,以前每次寝室集体通宵都是你掉链子。

  老二说着就把我往门外推。我心想着,让他们去通宵也好,我正好回去问问张哈子接下来该怎么办?衣服和鞋子都不见了,这更加证实了我之前的想法,班导看见的,就是穿着我衣服鞋子的遗照。

  老二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所以一直搭着我的肩,头上也是贴着创可贴,即便是这副模样了,还不忘向我八卦,问我,说说看,你是怎么勾搭上凌绛的?

  我讲,如果我说是她主动找的我,你信吗?

  老二听完后摇头叹息,讲,老三呐,做人要脚踏实地,不要因为有一点小小的成就,就把屁股翘到天上。当然了,我不是不相信你说的话哈,这一点你不要误会,我主要是不相信凌绛的审美,会这么差!

  当时我就不乐意了,准备要和老二好好理论一番,这个时候我们刚好来到四楼,我想到了蒋志远的寝室,于是站在楼梯口往那边看了一眼,一切都很安静,不像是出了事情的样子。加上蒋志远的衣柜是上了锁的,应该不会出事,所以我也就没有深究,继续跟着老二下楼,打算把他送到网吧之后,我到时候再找个借口回来。

  从四楼下来的时候,我突然听见一阵喧闹声,好像有很多人从楼下冲了上来,可是我和老二一路走下来的时候,却什么人都没有看见。我正觉得纳闷,按照道理来说,这个点应该是人最多的时候啊,为什么今天会这么反常,一个人都看不见呢?

  只是我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在老二的穷追猛问之下,把最初和凌绛认识的情况给老二说了一遍,可是就在我说的挺来劲儿的时候,我却发现他并不是很感兴趣,而且嘴巴里面好像还在念叨着什么,我听的不是很清楚,只听到了几个数字,161,164,166。

  我问老二你在干嘛,他却说没什么,只是催促我赶紧走,他们肯定都要等不及了。

  在老二的催促下,我和他不得不加快了下楼的步子。他的腿脚不方便,走路的时候还是一直搭着我的肩膀,可即便如此,他走的还是比我快,就好像是他一直在拉着我下楼,而不是让我搀着他。

  我说,你走慢点,又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他没说话,低着头只顾着往下走,而且嘴里念叨着的数字越来越清楚,这次我终于听清楚了,他这是在数数,214,215,216,217……

  这个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什么,我在一个楼梯的转折处停下来,老二问我怎么不走了。

  我说,难道你没发现不对劲吗?

  老二说,没有啊,哪里不对劲了?你别瞎想了,赶紧走吧。他们都等不及了。

  我问,他们?他们是谁?

  老二说,还能是谁?就是他们呗。

  我不动声色的把老二的手从我肩膀上拿开,往后退了两步,距离他远一点,然后我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跑。

  老二在身后大喊,你干什么?

  我说,我忘记东西了,我回去取一下,马上就下来,你腿脚不好,先在这里等一下。

  他却说,什么东西明天再取,他们肯定都要着急死了。

  我没说话,只顾着往楼上跑。这个时候我听见身后有声音,应该是他也追了上来。他边跑边喊,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我没回他,只顾着没命了的往回跑。

  而他仍旧在后面追,一开始还劝我等等他,到后面我就听到他凄惨的哭声,他说,你别跑了,你再跑我就要死了。

  我并没有停下,因为我已经弄明白他嘴里念叨的数字到底代表着什么含义。他这是在数我们刚刚下过的楼梯阶数!每下一阶,他就会数一次,已经下了220阶!

  可是,我住的寝室是八楼,如果你有生活经验而且观察仔细的话,你就会知道,每一楼之间的有两段阶梯,每一段阶梯的阶梯数基本上都是11阶,那么从我寝室到一楼的阶梯数,一共就是11乘以2再乘以7,154阶!

  可是,刚刚我们两个却他妈的下了220阶!而且,他居然还在带着我往下走!他妈的他这是要带我下到哪里去?

  鬼引路!

  我很快就想到了以前爷爷给我讲神话故事的时候,讲到过这个东西。我记得当时爷爷说过,鬼引路的都是为了找替死鬼。难怪老二刚刚一直要搭着我的肩膀,他这是要灭了我肩上的明火,好带我下地狱;难怪他刚刚说,要是我跑了,他就会死。可是,我要是不跑,我他妈就会死!

  我不知道我往上一共跑了多少步,但我不敢停下,我害怕自己一停下就会被他追上了。

  这个时候,我看见又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这个声音很熟悉,就是我刚刚下楼的时候听见的,只是当时并没有看见人。可是这一次没过多久,我就遇到了他们,我看见,他们之中有医生护士,有学校的领导,这其中包括班导,还有老大老四也在当中。他们急匆匆的下楼,在他们的中间,我看见他们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上有一个用白布盖着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颠簸,经过我面前的时候,一条胳膊从担架上掉出来,连带着扯掉盖在他身上的白布,露出白布下面那人的脸,我看见,他的头刚好偏过来。正瞪大着双眼,在直勾勾的看着我!

  看他的样子,死不瞑目!

  而他,就是刚刚搭着我的肩,带着我一起下楼的老二!本站地址:[呦呦看书]最快更新!搜索呦呦看书,更多好看小说无弹窗广告免费阅读。全网更新最快,添加收藏,以免丢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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