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节 二十四_三尸语:打不开的神秘悬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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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节 二十四

  第231章红衣男孩

  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

  我明明就是往前跑的,按照道理来说我就算是碰到耳道上停着车子,也应该是看到车屁股上的红灯,而不是看到明晃晃的车头灯!

  可是我还哈挫挫一样的把这车当做救星,根本就没想到我又往回跑了。

  或许有人不明白为什么之前一直是往前跑的,跑着跑着却又跑回来了。其实很简单,我因为撞到了路边的护栏倒地,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因为眼睛看不清楚所以选错了方向。这就好比你蒙着眼睛,在原地打几个转之后,肯定找不到原来的方向一样。

  我本打算转身再跑,可是说真的,我现在的体力已经消耗到了极限,加上之前以为看到了救星,所以心里面充满了希望,可是现在一下子希望破灭,顿时希望变成绝望,早就没了再跑的心思。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真切,只能听见路上的车子呼啸而过。可是他们都与我无关了,我只是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等待着生命最后的宣判。

  我虽然听不到那家伙的脚步声,但是我盟感觉到那家伙在渐渐的靠近。我想,我这一生虽然不长,但是经历了一些常人所不能经历的东西,倒也应该没什么遗憾了。就是不知道张哈子会不会在看到我尸体的时候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老子一没到,你就死老?你能不能再蠢点?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想我那个时候应该是没有能力再回答他了,如果我到时候真的开口了,他很可能就要用匠术来对付我了。

  也不知道张哈子现在在张家村怎么样了,有没有解决好瞒天过海的事情。

  唉,其实管那么多干嘛呢?我不过是张哈子匠人生涯中的一个小插曲而已,就像他给我的手机号码备注一样,是他的一个客户罢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其实是很不甘心的,毕竟还有那么多疑团没有解开。爷爷的事情,陈泥匠王二狗的事情,透露着各种诡异的村子里的事情,还有学校和医院太平悬棺的事情,以及我自身二十三双阴鞋和不会匠术的事情,以及怀了鬼胎不知道现在情况是怎样的凌绛。

  也不知道凌绛从张哈子的嘴里听到我死了这个消息的时候,会不会挑一下她的娥眉,然后冷冰冰的说一句,哦,知道了。

  是的,我在这一瞬间想到这么多东西,是因为我不想死!

  可是,难道我不想死我就不会死了么?只要那家伙走过来,找到我,一刀砍下,我立刻就会死。

  等一下!如果他找不到我呢?那我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一想到这里,我立刻想起张哈子教我的一招保命的匠术——五心朝天!

  我赶紧脱掉鞋子,扔出去几米远,然后立刻摆出五心朝天的姿势。

  其实我并没有多大的把握这个五心朝天的姿势管不管用,毕竟五心朝天的姿势当初只是用来对付冯伟业的,而这家伙连张哈子的篾刀都不怕,甚至还敢亲手抓着篾刀,我是真的很怀疑这五心朝天的姿势。

  我斜着眼睛,用余光看过去,在白茫茫的一片中,我看到,一个两条胳膊不一样长的黑影在往我这边慢慢的走过来。我看见他向前走了几步,在距离我只有几步距离的时候,突然,他停了下来。

  我想,肯定是五心朝天管用了,他看不见我了。就在我心中暗自窃喜的时候,我发现那家伙竟然径直朝我走了过来,而且速度还很快,就好像是发现了什么紧急的事情一样。

  我心里一惊,难道是被他找到了?

  那一刻,我觉得我连呼吸都给停住了。也是我没有学会小说里面的那种龟息功,否则我想我肯定会把心跳都给停掉。毕竟,我要是假死了,难道他还会用他手里的那把篾刀把我给分尸了?

  我看见那团黑影站到了我的面前,我已经被吓得赶紧闭上眼睛,而且就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我感觉到仿佛世界都变得安静了下来,我看不到任何东西,我也听不到任何东西,除了我的心跳。

  咚咚,咚咚,咚咚~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只知道我数着我的心跳跳了大概六百多下,我想,如果我死了的话,我肯定早就听不到心跳的声音了,既然我能听到心跳声,那就说明我还没死。难道是五心朝天起作用了?那家伙真的没有找到我?

  我试着睁开眼睛,左右看了看。因为眼睛闭了这么久,看东西已经清楚了很多,我没有看见那人的身影,我想,他很可能是没找到我已经离开了。

  五心朝天搞了这么久,腿都已经快麻了,我试着慢慢站起身来,刚想抬头,就感觉到我的头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我抬头一看,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我看见,在高速路旁,有一颗已经快要枯死的老树,在其中的一支树丫上,系着一根婴儿手臂粗的麻绳,在麻绳的下方,竟然挂着一个身穿红色的花裙子泳衣的男孩!他的双手、双脚被绳子结结实实地捆着,脚上还吊着一个大秤砣,双手就被挂在那树枝上。我之前头碰到的,他脚下的那个秤砣!

  我刚刚竟然在这个身穿花裙子的男孩脚下坐了这么久!

  「啊!」

  我被吓得连连后退,脚步跟不上身体,竟然再一次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这不是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重庆红衣男孩吗?(要是不知道重庆红衣男孩事件的,可以百度一下,这件事当时在重庆闹得很凶,到现在都还不知道真相。网上有重庆红衣男孩的图片,胆小者勿看)

  这件事情我也是听同学说的,当时我以为这件事不过就是一件谋杀,所以也没怎么在意。我不知道是被我的头撞了一下秤砣,还是因为它自己在动,我看见他摇摇晃晃的,原本是背对着我,现在慢悠悠的竟然正对着我!

  我看见他的头低着,可是在树枝上摇摇晃晃的转过来之后,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我,然后睁开眼瞪着我,嘴里还发出刺耳的诡笑。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转身就跑,而这次的方向,是顺着车灯光的方向,张哈子的那辆悍马我是肯定不会再回去了!我的眼睛已经好了差不多,路上的东西借着灯光看的比较清楚,我顺路捡起我的那双鞋,根本来不及穿上,也顾不上脚底板是不是会痛,提着鞋就继续往前跑。

  跑的越来越远,灯光也越来越暗,脚下膈的越来越痛,但我还是没命的往前跑。我现在只想着跑到前面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活人。

  可是往前面跑一段路之后,我就感觉到好像哪里不对。

  没错,车子呢!

  高速路上的车子为什么不见了?在我五心朝天之前,还有车辆在来来回回的穿梭,为什么在我五心朝天的时候,竟然一辆都没有看见。这个世界仿佛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高速路上竟然一辆车都没有!不仅仅是我这条道没有车,隔壁那条道也没有!

  而且,最诡异的是,等我转身看回去的时候,张哈子的那辆悍马车竟然也都不见了!

  车子什么时候不见的,刚刚不是还在吗?我来不及细想,继续往前,因为我看见在前面的路边,好像站着一个人。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开车尿急,现在熄了火在路边撒尿。

  我顾不得那么多,急忙冲上去。

  等到快接近的时候,我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晕死过去。在惨白的月光下,我看见,一个身穿红色的花裙子泳衣的男孩挂在树枝上,他的双手、双脚被绳子结结实实地捆着,脚上还吊着一个大秤砣……

  我记得我明明是往前跑的,为什么又回来了?

  瞬间,我突然明悟,这是镜界!

  第232章目标不是我

  我之前就在想,我明明是在高速路上跑,为什么还能撞到东西。不过当时眼睛看的并不是很真切,并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上面,还以为是撞到了护栏上。可是上过高速路的人都知道,高速路的护栏一般都不高,大概就在成年人大腿的位置,要撞上去,也只会是撞到腿,不可能撞到头。

  可是之前就是因为撞到头所以才摔倒,那么就说明我撞到的肯定不是护栏。现在我眼睛能看见了,才知道,我之前撞的,果然不是什么护栏,而是这个红衣男孩脚下的那个大秤砣!

  这个秤砣的底座是一个正方形,长度大概有一双四十二码的鞋子那么长——我之所以用鞋子来衡量秤砣的长度,是因为我手里现在就拿着我的那双鞋。

  我站在距离那个男孩两三米的位置,一动不敢动。我听过他的故事,大概是说在自己家的房梁上被这么吊死,尸体是第二天才被发现。发现的时候,他就是我现在看到的这幅场景,而且事后警方调查之后,在屋子里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小男孩的身上也没有任何的瘀斑,也就是说,没有受过外伤;法医的检查报告里面也没有找到具体的死亡原因,只知道是因为窒息而死。

  当时在重庆传的沸沸扬扬,都说是术门中人干的,不是道士就是术士。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有匠门这一脉,而且那段时间迷恋玄幻小说,所以也以为是某个修真的人为了得到什么类似极阳之物,就害死了那个男孩。

  可是,这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了七年了吗?他的尸体不是说不能土葬,只能火化吗?为什么我还会在这里看见他?而且,还是用他死之前的方式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看到的到底是他的尸体,还是他的魂?

  我往地面看了一眼,他有影子!不是魂魄,那就是尸体!

  七年前就应该被火化的尸体,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我只感觉我现在的头皮都是发麻的,我的两只手紧紧地拽着我的鞋子,一手一只,在嘴里不断的小声重复着,来了就打,来了就打……

  那红衣男孩一开始是背对着我的,一阵夜风吹过,按照道理来说,下面有那么大一个秤砣吊着,一般的小风根本吹不动它。可是,我却看见那具尸体竟然在空中慢慢的旋转!速度虽然很慢,但是它的身体已经侧对着我了。而这个时候,我借着月光看见它的眼睛正在斜剌剌的盯着我看!

  随着它身体慢慢转过来,我看见它的脑袋慢慢的回正,可那双眼睛一直在直勾勾的盯着我看。于此同时,我感觉到在我的身后,也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看。我知道,那是我看见的第一个红衣男孩,是它在盯着我看!

  也正是因为这一前一后的两个红衣男孩,我才确定了我是在镜界当中。其实我第一次撞到的,并不是我眼前的这个红衣男孩,为了叙述方便,便将这个称之为二号红衣男孩,我身后的那个,也就是我坐在它秤砣下面五心朝天的红衣男孩,称之为一号。

  在这个一号和二号之间,存在着一面「镜子」,当然了,这面镜子我肯定是看不到也摸不着的,但是就是实实在在存在着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我之前的遭遇。

  我从车上下来开始往前跑的时候,我看见前面有一辆车,当时以为是路人停在那里休息的,其实并不是,那是镜子照出来的张哈子的那辆悍马车!也就是二号悍马车。

  而我因为眼睛看不太清楚,那个秤砣又是从上面往下吊着的,加上我当时一心只盯着路面看,没有关心上面,所以头撞到一号红衣男孩脚底下那个大秤砣之后,摔了个四脚朝天,当我爬起来之后,我就继续往前跑,然后就看到了开着车头灯的张哈子的悍马车。

  我当时的分析是我可能因为摔倒重新站起来的时候跑错了方向,我以为我跑了回来,其实并不是,我并没有跑错方向,我就是在一直往前跑,只不过,我跑到了二号悍马车那里。而在那个地方,也有一个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人!他的手里肯定也是拿着篾刀,然后站在那里等着我过去。

  我当时因为跑不动,所以就干错一屁股坐地上等死了。而这个时候,我摆出了五心朝天,成功躲过了那个拿着篾刀要砍死我的另一个「我」。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整个镜界往前移,把边界放在了张哈子悍马车的前面,这样,我就看不见张哈子的悍马车了,而那个我之前撞到的一号红衣男孩,也就自然而然的出现在了我的头顶。

  这一节如果没看懂的话,可以自己画个图,做个模型试验一下。其实也很好理解,就打个比方,你坐公交也好,坐地铁也好,过道上不是又手拉环吗?一号红衣男孩就相当于第一个手拉环,二号就相当于这个手拉环的前面那个手拉环。当你站在两个手拉环中间的时候,公交车突然启动,由于惯性你就会倒退到第一个手拉环那里去。同样的道理,只不过镜界的移动更叫悄无声息。

  这些分析,我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完成了,所以张哈子讲我蠢,其实我真的不蠢,只不过我不懂他那些匠术罢了。

  可是就算我现在分析出来我是在镜界中,那又能怎么样呢,前后都有红衣男孩掉在树上守着,我又不会凌绛的本事,破不了这个镜界,难道我就真的要被困死在这里了吗?

  不对,我不用被困死,那两个红衣男孩就会把我弄死!

  我看见二号红衣男孩已经慢慢的朝着我这边飘了过来,我不得不往后退,可是没退多远,我的后脑勺就撞到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上,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大秤砣!

  我被前后夹击了!

  侧着站在路面上,看着左右两个脚下吊着大秤砣的红衣男孩,彻底的绝望了。可是,几乎只是瞬间,我就摆出了五心朝天的姿势!

  果然,五心朝天的姿势一摆,那两个红衣男孩就没再往前靠近。看来这手法是真的管用。但是,我不明白的是,明明另一个我拿着篾刀就能够干掉我了,为什么还要大费周折的用这样一个镜界来困住我?而且他为什么不自己动手,非要用一个已经死了七年的红衣男孩来对付我?而且,就算是要它来对付我,可是看上去似乎它并不是很敬业,否则我之前站在路上的时候,它就直接可以挂到我的头上,然后把脚下的大秤砣一解开,我的脑袋瞬间就会变成肉饼!但是它没有,难道这中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想了好一阵,都没想明白这其中的关键。于是我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我发现,那两个红衣男孩竟然都是瞪大着眼睛,在直勾勾的看着我!而在我看过去的时候,它们两个竟然同时咧开嘴龇着牙对着我笑!这笑,好像是要把我给生吃了一样!

  等等,它们两个怎么知道我在它们?

  仅仅只是一瞬间,我就明白了,我摆出来的这个的五心朝天根本就没用!

  也就是说,那个拿着篾刀的家伙当时也应该是看得到我,所以当我摆出五心朝天的时候,他才会神情一愣,然后快速走开了。可是,既然他看得见我,为什么不禽兽结果了我?

  等等,张哈子的车不见了,那个家伙也不见了,我又被困在这里面,而我又约好要和班导今晚见面——操,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我,而是学校的班导!

  第233章打不碎它

  当这个念头升起之后,我就再也难以把它压下。之前的种种证据表明,那个家伙的目标就是班导!而且,这一点,在上次处理冯伟业事情的时候,就已经露出了端倪,只不过那个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是在冯伟业的身上,根本没有意识到班导。

  在冯伟业骗局这件事情上,张哈子的分析是,出现的另一个我,——不管是班导在课堂上看到的穿着我的衣服和鞋子的遗照,还是班导看见的一直在跟踪她的另一个我,都是冯伟业弄出来的,是并不存在的。毕竟我和张哈子待了那么长一段时间,他从来没有看见过另外一个我,陈先生没看见过,凌绛也没看见过。所以张哈子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我。

  当时张哈子分析冯伟业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让我和凌绛这些人误以为冯伟业已经彻底死掉了。其实,张哈子还有一点分析漏了,那就是冯伟业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他要让大家相信我才是杀害他的凶手。然后借刀杀人,就可以轻轻松松的除去我这个他以为对他有威胁的人。——其实镇魂铃我是真的不会用,对他根本没威胁,他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但是在这里面,其实有一点我一直没想明白。那就是冯伟业的布局当中,如果要让大家以为另一个我去教室上课是为了沾人气,以便后面施展炼活尸的匠术,那么为什么还要偏偏弄出让另一个我跟踪班导的戏码呢?跟踪她对整件事的计划有什么帮助吗?

  反正在我看来,不仅没有帮助,还很容易暴露。因为班导只要给我打个电话,就能确认跟在我身后的那人是谁?而且,最容易解决的方法就是报警,一旦警察介入了,冯伟业的整个计划不就都失败了吗?

  所以,跟踪在班导后面的那个我,并不是冯伟业弄出来的,而是真的有一个和我一样的人在跟着班导!

  这些问题当时如果仔细想想,其实就能够想明白的,但是因为赵佳棠、冯伟业还有断手的张牧混杂在一块,所以就忽略了班导。

  我被困在镜界里,另一个我却开着张哈子的车往学校去了,用屁股想都知道他肯定是去找班导去了。而且我想,另一个我之所以现在才去找班导,肯定是因为我和班导之间完成了某种形式,而这种形式,应该就是在山顶上和班导的那通电话。

  我记得班导在第一次感觉到有人跟踪她之前,也是和我打了一通电话,那个时候我还是在火车站,第一次遇到张哈子的时候,班导打电话催我去上课。也正是因为这通电话之后,班导后来才觉得有人在跟踪她。所以我才能联想到,肯定是之前在山顶的那通电话,让另一个我和班导之间,产生了某种形式。

  但是,另一个我这么针对班导,动机是什么呢?目的又是什么呢?难道班导身上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是说班导其实和我、凌绛、张哈子一样,也是被安排到学校里面的人?

  不对,班导和我们应该不是一类人。如果她也是被上一辈安插进来的话,那么她早就应该看穿了我的身份,而不是比我对匠人圈子还要小白。

  这些念头几乎只是在我发现那两个红衣男孩能够看得见我的一瞬之间就想出来了。虽然我知道五心朝天的姿势已经不管用了,但我现在却还保持着这个姿势,万一管用呢?

  我是背靠着护栏坐着的,那两个红衣男孩就一左一右的吊在我的面前,我抬起头就能看见那两个大大的秤砣。

  试想一下,在漆黑一片的高速路旁,两具身穿着红色泳衣的男孩尸体被吊在你面前,它们的脚上还绑着一个巨大的秤砣,月光洒下,抬头看去的时候,就能看到它们睁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你看!

  它们就那样吊在那里,也没有什么其它的动作,不上前也不后退,就是吊在那里瞪着看。这种感觉,说真的,我现在宁愿它们两个上来各自给我一秤砣,干脆锤死我算了。至少,这样还比较干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待在这里像是文火炖鸡汤一样,这种要死不活的感觉更加难熬。

  我现在该怎么办?不仅仅是这两个尸体没办法对付,就算是我逃过了它们两个的视线,我身处的这个镜界该怎么破?

  我记得凌绛破掉镜界的办法是找到一扇门,然后在门上点来点去。这样的手段我在张渐老爷子那里也见过一次,可问题是,我前前后后看了两次,却没有一次是完整记下来的。也就是说,我想要凭借自己的本事,根本就逃不出这个镜界。

  难道,我就真的要一辈子都被困在这里,直到变成一堆骨头?

  如果是张哈子,他会怎么做?

  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找到「镜子」,打碎它!

  我想,张哈子肯定会这么讲。虽然之前在急诊科的时候,张哈子对我讲过,镜界是不能靠蛮力打破镜子就能破解的,毕竟,只要有两面镜子,镜界就可以衍生出无数个世界(前面说过,参照理发店镜子的布局就不难理解),到时候就分不清到底那面镜子才是真的镜子。

  但是我现在的处境完全不一样,我敢肯定,这里就只有一面镜子!因为在这里,一共只有两个红衣男孩!

  如果是有很多面镜子的话,那么在这一望无际的高速路上,我肯定会看见许许多多的红衣男孩,但是现在前前后后我只看到两个,那就说明这里只有一面镜子!而且,我也知道怎么去找这面镜子,只要我一直往前走,什么时候我觉得我又走回来了,那么那个地方就是镜子的所在。但问题就是,就算我找到了那面镜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打碎它——因为我根本就看不到它!

  它就好像是空气一样,无色无形,这玩意你就算让我打一辈子,我也打不破啊!我坐在地上一边苦思冥想,一边还要盯着前面吊着的两具尸体,即便是大夏天里,有风吹过,我还是一阵阵冷汗直流。

  可是我想了半天,我都没想到这个镜界要怎么去打破。如果这是一道几何体的话,我想,这道题应该是属于无解的那一类。

  等等,为什么我一定要去打破呢?我已经确定了我肯定是没办法打破它的,我如果还意味的去寻找它的方法,那么不就等于自己把自己关进了死胡同,永远都不可能出来了吗?

  于是我决定换一种角度去思考,既然打不破它,那就去适应。我记得以前在学校图书馆的时候,看到课桌上不知道被谁写了一句话,生活就像是强奸,既然不能反抗,那就试着去接受。我想,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接受。

  我看了一眼身前吊着的两个红衣男孩,然后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站了起来。我看见它们的身体也跟着动了,好像是要扑过来把我按在地上,我双手同时摆出生火手势,在两个肩膀各自扇了三下,然后结一个心火手印,朝前走去。

  这一次,我走的方向不再是朝着重庆的方向,而是朝着万州的方向,也就是朝着之前我刚刚穿过不久的那条隧道走去。

  漆黑的月下,只有惨白的月光洒下,我已经能看见我眼前的那条隧道的入口,安安静静的立在那里,可是对我来说,却像是一条通往幽冥的不归路……

  第234章现实世界

  我之所以往隧道里面走,按照我的想法就是,你镜界再怎么牛逼,不可能把镜子照不到的地方也复制出来。也就是说,凡是那面镜子照不到的地方,就是走出镜界的地方。而隧道里面,就是镜子照不到的地方!所以,我只要走进隧道,就相当于我已经出了镜界,只要出了镜界,一切就都好办了。

  这就是既然惹不起,难道我还躲不起么?

  从隧道入口看去,这隧道里面和外面简直是两种天地。隧道里面因为有灯,所以看上去格外的明亮。而且灯光还是黄色的灯光,看上去竟然有一种灯火辉煌的感觉。可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是不安,因为我知道,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而且老话不是讲的好吗,越是鲜艳的东西,就越有毒。这隧道看起来这么明亮,我却有一种通向地府不归路的感觉。

  加上之前在这个张家山隧道里,所遭遇的那些东西确实不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即便是现在回想起来,我都还是心有余悸——你被关棺材里面试试,看你怕不怕!

  但是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虽然我没有回头,但是我知道,在我的身后就跟着两具红衣男孩的尸体。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到现在都还是很强烈。于是我一咬牙,心想,反正是困死,还不如大胆闯一下。再说了,这隧道很可能就是走出镜界的地方,万一成功了呢?

  于是我一咬牙,迈开步子就往里面冲进去。可是眼前一亮一黑,我发现我竟然走出了隧道!在我的眼前,哪里是灯火辉煌,而是宽阔的被惨白月光照射着的柏油马路!

  我走出隧道了?可这明明才一眨眼的功夫,难道我就走出来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张家山隧道的长度是一点三公里,我就算是飞,那也要飞上一段时间才能飞的出去,不可能在一眨眼的功夫就出了隧道!

  我抬头看了一眼,原本是想借着星星辨别一下方位的,但是我却看到斜上方上吊着的两具红衣男孩的尸体!

  几乎只是一瞬间,我就明白过来,我他妈的确是走出了隧道,但却不是从另一个口子走出去的,而是他妈的竟然又从之前我走进去的那个入口走回到了原地!

  这就好像是我走进了隧道入口之后,在里面打了一个转身,然后又走回来了。可是,我敢百分之百的肯定,我并没有转身!

  21号车厢!

  这和我当时走21号车厢一模一样!只不过当时在火车上是两节车厢的连接处的那个门,而这里是隧道入口处!

  不对!这里和21号车厢不一样!

  在21号车厢里,我所看到的是无数个21号车厢。不管我怎么跑,最后都是回到车尾的方向。但是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并没有改变方向!我所面对的,一直都是车头的方向!(不记得21号车厢是怎么解释的,可以看看49章。)

  但是这里不是,在这里,我面对方向改变了!我之前是面对着隧道的,也就是万州的方向,可是现在,我所面对的方向是高速路,也就是重庆方向!——吊在空中的那两具红衣男孩尸体就可以证明这边是重庆方向。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

  我记得以前张哈子无聊的视乎和我聊天对我讲过,在境界中,方向改变的地方就是镜子所在的地方。这一点我相信大家都很能够理解。

  举个例子,如果一个人从现实世界走到镜子世界里面去,在他跨过镜子的那一瞬间,站在镜界外的旁观者看来,他的方向并没有变,但是对于他本人来说,他所看到的的方向其实已经被改变了。所以如果你身处镜界当中,如果你看到你的方向改变了,那么这个地方就是镜子的所在。

  但是我现在所站着的这个地方,却不是镜子的所在!因为根据镜子的成像原理,如果在隧道的入口处放着一面镜子,那么我站在隧道入口处看到的,应该就是我身后的高速路,而不是隧道里面的场景。所以这里肯定没有镜子!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没有镜子,为什么我的方向还是改变了呢?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在这个隧道入口处,我遇到的不是镜界,而是鬼打墙!

  这整个局,就是一个镜界和鬼打墙的结合!——高速路上的是镜界,镜界照不到的地方就设置一个鬼打墙,这样一来,就算是破了镜界,也还有一个鬼打墙等着你。

  因为鬼打墙和镜界实在是太像了,所以当初在急诊科的时候,我一度以为我是在鬼打墙。而在隧道入口这里,按照惯性思维,肯定会认为又遇到了一个镜界,到时候按照镜界办法来处理,一辈子都走不出去。同样,如果不知道自己是在镜界里,而一直在镜界里按照鬼打墙的办法来处理,一样走不出去。

  我想,设计这个局的人也肯定是考虑到了入局者的心态,所以才会用这样两个极其相似的东西摆在一起,让你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失败,然后彻底的绝望,最后被困死在这里。

  可惜的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在这里设置一个鬼打墙,不就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隧道里面果然就是境界照不到的地方,也就是说,隧道里面,就是现实世界!

  明白了这一点,我顿时来了干劲。境界我或许破不了,但是要破解鬼打墙,我也是有过好几次实战经验的。

  于是我转身,生火手势在肩上各自扇三下,然后结一个心火手印,最后闭上眼睛,往隧道里面走去。

  鬼打墙的原理就是眼睛被迷惑。那么,只要不用眼睛去看,而是用心火手印来引路,鬼打墙根本就对你没有半毛钱的作用。

  我闭着眼睛往前面走了一段路,并不着急着睁开眼睛,因为我担心一睁开眼,又被鬼打墙了。

  直到我往里走了大概一百多步之后,我才睁开眼睛。眼前,亮堂堂的一片,果然是在隧道里面了!

  「嘀~~~~」

  我眼前一片光芒,然后就听到车子鸣笛声,再然后是刹车声,最后是一片骂声,你个瓜娃子,找死迈?要死自己跳楼去,莫害老子!

  听到这话,我顿时就笑了。我走出来了。

  三分钟之后,我出了隧道,坐在之前骂我那人的副驾驶座上。其实现在想想,还真是命大,也幸亏就只有这一辆车,否则这辆车一个急刹车,保不齐后面就要追尾,到时候还是要撞上我来。

  我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出隧道后不远处,我就看到前面的路边有一个反光的东西,当时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我以为那个家伙提着篾刀又来了。可是等开近之后,我才发现,在那个地方,摆着一块镜子,镜子并不大,大概只有一个巴掌大小,在镜子的四周,放了几个碗,镜子的上面,还有一根筷子,筷子的一端,吊着一个身穿红色泳衣的草人,因为要保持筷子的平衡,所以在筷子的另一端也挂了一个草人,而且这两个草人的脚下,都吊着一小块秤砣。

  还有一些细节,我没有看清楚,车子就开过去了。我也没那个胆子让司机停车下去看看。心想着以后有机会了,问问张哈子这红衣男孩的事情,毕竟他在重庆待了这么久,对这件事肯定是知道的。

  车子又开出一段后,手机响了,显示是张牧,接通电话,就听到张哈子近乎气喘吁吁的声音,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终于打通老,死老没?没死滴话吱个声!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在我电话打不通之后,张哈子就从张家村出发了,因为没有车,一路是跑到镇上去的。给我打通电话的时候,他才跑了一半……

  于是我对着电话,说了一句,吱~

  第235章门上有脸

  电话那头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然后就是铺天盖地的仙人板板——他骂的又快,还都全部是重庆的方言,即便是我在重庆待了四年,也还是有很多话都听不明白。

  然后张哈子讲,老子今天跑老火老,暂时骂到这里,等你答辩完老,老子再接到骂。

  我讲,那你先休息一下,我现在有事要讲。

  张哈子讲,有屁快放。

  我看了一眼司机,然后小声把我之前经历的事情给张哈子大致讲了一遍。讲完之后我问张哈子,我现在该啷个办?

  张哈子听完之后,并没有急着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一本正经的问我,他讲,我现在有个问题没搞懂,老师你能帮我解释一哈迈?

  我着急的讲,么子问题?

  他讲,为么子你和我到一起滴时候,蠢得像一头猪,但是你自己一个人滴时候,连这种重叠局都走得出来?

  我试探性的讲,是不是因为你和我八字不合,两个人到一起会八字相冲,然后我的智商就会下降?简单来讲,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因为你太坑了,所以把我也坑得没得智商了?

  张哈子开口就骂,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你莫和老子打哈哈,你给老子老实交代,你之前不会匠术是不是都是装出来滴?

  这已经是张哈子第二次这么问我了,可是天地良心,我真不是装出来的。我甚至也希望我以前都是假装的,于是我对张哈子讲,你是不是傻?我会拿命去装?

  张哈子讲,也是,要不是老子,你都不晓得死好多次老。等有时间我要好好算一哈,从火车站开始到现在,你欠老我好多钱。

  我看见司机好像在偷偷的瞄我,于是我再次降低声音,问张哈子,我现在啷个办?

  张哈子讲,哈能啷个办?找到那个女滴,带她到烤鱼店去,记到,从后门进去。

  随后,张哈子又交代了我几件事,就把电话挂了。他让我这几天就待到烤鱼店里,等他那边事情搞完老,就过来找我。

  我晓得,他是怕我一个人开车进隧道,可能又会碰到其他滴东西。

  电话挂断之后,张哈子给我发来一条短信,上面是烤鱼店的地址,下面还有一句话,写的是,用屁股想都晓得你肯定找不到那个地方,按照这个地址导航过去。

  说实话,如果没有这个地址的话,我还真的可能找不到那个烤鱼店。不得不说,张哈子考虑问题是真的很仔细周到。

  看完短信之后,我立刻给班导打了一个电话。我在镜界里面耽误了那么长的时间,也不晓得班导现在怎么样了。

  电话响了几声之后,就传来班导的声音,她开口就问我是不是到了。

  听到班导的声音,我就放心了。我讲,还要等一会儿才到。要不你先睡吧,我今晚肯定能赶到。

  但是班导却讲,我还没睡。你为什么到楼下了却不上来?

  我听到这话,心里一紧,急忙讲,我现在都还在高速路上。

  班导讲,怎么可能,我已经看到你了?你手里是不是还拿着一个什么东西?有点像你每次从你老家带过来的腊肉。

  听到这话,我嗓子眼都快出来了,那哪里是腊肉,那是篾刀!我急忙问班导,你现在到哪里?

  她讲,我在休息室里,正准备出去接你。

  我大声讲,等一下!先别出门!我现在在哪里?

  她讲,你发什么神经,你不是就站在窗户外面那个路灯下面吗?你等一下,我现在就过来。

  我急忙讲,班导,那不是我!你不要出门!

  班导应该也听出了不对劲,然后我听到她好像很生气的讲,洛小阳!你是不是故意这么讲来吓我?我警告你,这个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

  我讲,班导,千真万确,我现在真的还在高速路上。

  可能是一边的司机听不下去了,就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哪个屋里滴婆娘,讲老哈在高速上,就是哈在高速上,哪里啷个多滴屁话?

  没想到司机这一句话,班导立刻就信了。我听讲她的声音都开始发抖了,她讲,那我现在怎么办?要不报警吧?

  我讲,报警没用。你相信我,只要你不出去,就没得事。我到了给你打电话,在这之前,哪个喊你开门你都不要开。

  还好,那个家伙没有得到班导的允许,它就进不了屋。张哈子讲阴人不入阳宅,这一点真不是一句空话!

  之后又叮嘱了班导几声,让她一定不要在我没到之前开门,确定她记住了之后,才挂断电话。我对开车的师傅讲,师傅,能不能踩一脚油门,真的赶时间。

  开车师傅讲,踩个锤子,你没看到都已经一百二老迈?再踩就超速老。

  但是,师傅话是这么讲的,脚上的动作却不是这么做的。我只觉得车子就好像原地飙出去了一样,身子紧紧的贴在椅背上面,等到车子停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我开门就吐了。——师傅车上有电子狗,一旦有测速的,他就减速。等过了测速区,他就立刻加速,反反复复,和坐船一样,不吐不行。

  开车师傅讲,坐不得车,又喊老子加速,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滴娃儿脑壳里面想滴些么子。

  师傅讲完之后就开车走了,我都还没来得及讲一声感谢。在我的印象里,重庆人就是这样,爽快、耿直。就算帮了别人,也不图你那一声谢谢。

  我赶到教学楼的时候,月亮已经快要下山了。我急忙走到班导的休息室门口,拨通她的电话。电话刚拨通,班导就接了,她讲,你到哪里了?

  我讲,门口。

  我听到班导走路的声音,然后听到她打开猫眼的声音,接着就听到她大叫一声,啊!你身后有人!

  然后我听到咚的一声,应该是班导被吓晕过去了。

  我马上回头看了一眼。

  操,回头了!

  我急忙转身,背靠在门上,眼睛盯着这条长长的走廊。这个时候月亮已经下山,走廊里面黑漆漆的一片。我侧着头喊了几声班导,可是没有任何回应。

  我虽然是朝房门那边侧着脑袋的,但是眼睛却是盯着走廊入口,我担心会有不干净的东西从那边走过来。

  还好,什么东西都没有。于是我摆好生火手势,准备把我肩上的那把明火给扇着。可是我刚摆好手势,手还没抬上来,我感觉到我的衣袖好像被人拉了一下,我赶紧低头看去,我看见一个小男孩哭着问我,叔叔,你有没有看见我妈妈?我妈妈她叫赵佳棠。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这个小男孩不就是之前急诊科电梯里面的小男孩吗?我以为张牧在解决赵佳棠的时候就已经把它给顺路解决了,没想到竟然还在这里!

  我身上没有铜钱没有篾刀,根本没办法对付它。现在肩上的火焰也灭了一把,要是再不点着,以我招阴的体质,岂不是要——我都已经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留在这里肯定不是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跑!往烤鱼店跑!

  我使劲儿一挥手,想要甩开它,可是我忽略了它的力气,就算是两个我,我都不一定能拗得过它!

  就在这时,我看见一条惨白没有丝毫血色的胳膊,从我身后的门里伸出来,在我另一个肩膀上拍了三下,然后突然转向掐着我的脖子,把我的脸紧紧的贴在门上。

  漆黑的走廊里,小男孩突然欢快的叫着妈妈、妈妈!

  与此同时,我看见我脸贴着的门上,一张熟悉的脸从门里慢慢浮现,先是鼻子和额头,然后是嘴唇,脸,眼睛——她的眼睛斜着盯着我,我看见,这张脸竟然是赵佳棠!

  我看见她的嘴角勾起,然后张开嘴,那嘴越张越大,一直大到可以把我整个脑袋给装进去!

  完了!这一次彻底的完了!

  就在这时,我看见门上突然生出一朵白色的纸花,一个清冷的声音传进我的耳里,哼,和以前一样蠢!

  第236章请运劫脉

  哼,和以前一样蠢!

  一个清冷的声音钻进我的耳朵里面,我知道这是在骂我,但是在我听来却是宛如天籁!

  是的,在这一刻,我觉得再没有什么声音能够比这句话更加动听,因为,凌绛来了!那朵白色的纸花就好像是从门板上生长出来的一样,一开始只是一个小小的嫩芽,然后慢慢的成长,变成一个花骨朵,最后开始慢慢的盛放。在这个过程中,赵佳棠那张大着的嘴,竟然是越变越小,等到花朵完全开出来的时候,赵佳棠已经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这就好像是那朵花在吸取赵佳棠的营养一样。

  我看见,门上赵佳棠的那张脸试图好几次往我这边扑过来,可是在接近花朵的时候,就好像是触了电一样,又急忙退了回去。但是它并不死心一次又一次的朝着我冲过来。

  与此同时,当凌绛冷哼完那句话之后,我就感觉我脖子上掐着的那只手的力道很明显的变小了。只不过我还是没能挣脱开那条胳膊的束缚,我的双手被那个小男孩是劲儿的抓着,他之前看到赵佳棠来的时候还拉着我的手蹦蹦跳跳,现在看到赵佳棠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脸上一副焦急,抓着我的手力道也变大了些,我甚至都已经感觉到骨头都痛了起来。我的头还是被按着贴在门上,脸是冲着走廊入口的方向,我尽量睁大着眼睛去看,可是我并没看到凌绛的身影。我担心凌绛可能找不到我,于是我大声喊凌绛,我到这里!

  我扯着嗓子喊了好几声之后,都没有听到凌绛回应我,这一下我急了,心想,难道凌绛丢下我不管了?还是她力有不及,已经被它们给降服了?越是这么想,就越担心,于是我就更加大声的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凌绛的名字,问她现在在哪里。

  别吵!

  那个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就好像是一剂强心剂一样,让身陷黑暗之中的我,再次看到了光明。

  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到我的后脑勺传来一阵撕扯般的疼痛,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头发被拔掉的那种感觉。

  身后有人来扯我的头发!

  不对,是有人在吃我的头发,我听见咀嚼的声音,那声音就好像是在吃草一样,嚼半天都嚼不烂的样子。可即便如此,它还是不辞辛劳的在嚼着,就好像我的头发是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一样。

  我使劲儿转过头来,以至于我的脖子应该都被掐的掉了一层皮,我没有看见任何人站在我身后,我只看到一张惨白的脸,从门板上凸出来,嘴巴还在不断的咀嚼着,而这张脸,竟然也是赵佳棠!

  怎么会有两个赵佳棠!?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我就看见我身前的那个小男孩在顺着我的双手往上爬。它想干嘛?

  我挥动着双手,想要把它给抖下去,但是小男孩的双手就好像是钳子一样,紧紧的夹在我的身上,根本抖不下去。而我的脖子还被掐着,权衡之下,我干脆暂时不管小男孩,用手掰着那条苍白的胳膊,试图解放我的脖子。还好,这条胳膊的力气并没有那个小男孩大,掰扯几下之后,就把那条胳膊给扯开。

  脖子上没有了束缚,我立刻往前迈一步,刚要走出去,后脑勺却传来一阵剧痛,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整块头皮都要被扯掉一样。

  我伸手向后,本以为会摸到那条掐我脖子的胳膊,没想到却摸到一张人脸!而这张脸的嘴里,咬着一团我的头发!

  鬼剃头!

  我终于想起来,这应该就是老一辈口中说过的鬼剃头!

  我以前也见过别人脑袋上的鬼剃头,就是头上的头发长得都好好的,突然有一小块不长头发,光秃秃的。没想到我自己竟然也有遇到的时候。

  我的头发本来就不长,那张嘴几乎是贴着头皮咬的,这样一来,我想抓着我自己的头发就没地方下手。剩下的办法就只好用手掌把那张脸往外推,可是刚用力,头皮就一阵发麻,痛的我倒吸一口凉气!

  推开那张脸肯定是没办法了,否则我不敢保证我会不会晕死过去。既然推不开,那么剩下的办法就只有把那张脸给拉出来!

  于是我反手抓着那张脸的耳朵,大喊一声,然后双手使劲儿,整个身子往前移。一开始还行,可是刚走出一步,我就感觉到双手有些发抖了,那张脸的后面就好像有一个弹簧一样,我越往前,阻力就越大。我差不多只僵持了三秒钟,脑袋就又被那张脸给扯到门上贴着去了。而这个时候,那个小男孩已经爬到了我的胸前,它笑嘻嘻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抬头看了一眼我的脑袋,眼神里面充满了这个年龄不应该有的邪恶。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凌绛的声音再次传来,她讲,别让它把你头上的那把火拍熄,不然谁都救不了你!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惊,我才想起来,我肩上的两把火都已经熄掉了,要是头上这把火再熄掉,我都不敢想象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了。难怪这个小男孩往上爬,原来是想要拍掉我头上的明火。

  我顾不上后脑勺上传来的疼痛,双手按着小男孩的肩膀,想要把它给按下去,可是小男孩的双手却按在我的肩膀上,我要把它按下去,它就会把我按下去,而我的头发还被咬着,根本下不去。

  突然,我想到了,只要明火不熄就行了,不管是那一把。于是我腾出一只手来,用生火手势在我的肩上扇了三下。扇完我才发现,我的肩膀被小男孩按着,别说是煽火了,就是点火都不行!

  现在怎么办,总不能这么僵持下去啊,我肯定耗不过这些家伙啊!现在只能祈祷凌绛快点赶过来。

  这个念头刚起,我就看见那个小男孩的嘴角浮现一抹阴谋得逞的味道。

  糟了!我忘了还有一条胳膊!

  刚想完,我就感觉到头上被重重拍了一下!「啪」的一声沉闷声响,我感觉我的身体都要被拍进地里一样。

  凌绛!

  我大喊一声!同时睁大着眼睛去看,仍旧是没有看见凌绛的身影。

  啪!

  又是一声,我痛得眼睛都快要冒金星了。

  我扯着嗓子喊凌绛的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甚至都已经感觉到了头上传来一阵风声,应该是那只手正在拍下来!

  凌绛!

  我用生命中最后一点力气歇斯底里的喊着她的名字。

  「啪!」我听到一声脆响,我闭上眼睛,轻声念一句,凌绛。

  这就要死了么?这是要永别了么?唉,真不甘心啊。

  不对,这声音不像之前拍到我头上的声音。我赶紧睁开眼睛,就看见凌绛站在我身前,她皱着眉头说,吵死了。

  原来,刚刚那一声,是凌绛伸手拍掉了那条胳膊,我睁开眼睛的时候,身上的小男孩不见了,门上的脸也不见了,后脑勺也不痛了。我是一个传统而矜持的男人,我的观念很古板,但是在那一刻,我伸手紧紧将凌绛抱在怀里。

  我都还没来得及感受重生的喜悦,就听到凌绛冷冷的说,松开!

  我赶紧松开,连连道歉。

  凌绛问我,以前张哈子救了你,你也是这么干的?

  我自行脑补我抱着张哈子的画面,然后一股恶心从胃里涌上,差点没吐出来。我讲,没有,绝对没有!

  凌绛说,低头。

  我问干嘛?于是她伸手一把将我的头按下,用手在我的头发上翻了翻,然后松手,讲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她讲,果然是剃头匠的手段,这叫请运劫脉。

  第237章十七莲花

  剃头匠?

  剃头匠不就是理发师吗?难道这也是匠人一脉?还有那什么请运劫脉,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凌绛没有回答我,而是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讲,明天要答辩,刚从张家村赶回来,过来和班导说一声。

  等一下,班导!

  光顾着高兴了,把班导都给忘了。我一边拍门一边叫班导的名字,可是叫了一阵,里面半点动静都没有。

  我问凌绛,班导不会出事吧?

  凌绛看了一眼房门,稍稍侧了侧脑袋,然后又看了看我,这才对我讲,她没事,不过,你有事。

  我急忙问,我有什么事?不是都被你赶走了迈?

  凌绛冷哼一声,讲,请运劫脉的阵仗都摆出来了,要是这么轻易就放过你,岂不是对不起他们剃头匠的名号?

  讲话的时候,凌绛警惕的看着四周,弄得我也跟着紧张起来。我和凌绛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很多,但是每一次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都觉得这个女人不管是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够风轻云淡的处之。但是这一次,我却看见,她的娥眉微戚着,眼神凌厉的看着四周。

  说实话,我被凌绛的这个表情弄得很紧张,于是我小声问,这个请运劫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凌绛讲,是剃头匠一脉的匠术。我问你,张破虏有没有给你讲过匠人圈子里面的十大禁术?

  我点点头讲,他提到过,但是没具体讲,我只晓得起死回生这一个匠术是禁术。

  凌绛点头讲,恭喜你,现在你已经知道第二个了。

  听到这话,我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我张大着嘴巴惊讶的问,你的意思是讲,这个请运劫脉,也是十大禁术之一?!

  凌绛本来是在看着走廊的另一边,听到我这个问题之后,她转过身来,稍稍歪着脑袋看了我一眼,我从她的这个眼神里,看到了满满的不屑,她讲,我自认为我的表达没有问题。为什么你跟着张破虏那么久,匠术没学会,反倒是越来越蠢了?

  我是真后悔凌绛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没能把这句话给录下来,否则以后见到张哈子的时候,就一直重复播放这句话,好让他知道,我之所以变蠢,那也是跟着他才变蠢的!

  我问凌绛,那这个请运劫脉是搞么子的?

  凌绛说,一时半会儿也给你解释不清楚,从这里出去再说。

  我看了一眼走廊的入口,大概也就几十米的样子,而且一路通途,走出去难道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

  凌绛说,难道你忘了刚刚的事?

  她这话让我立刻想到了刚刚门板上长出来的那些赵佳棠的脸,还有小男孩。我忍不住一个冷颤,问,它们现在去哪里了?

  凌绛摇头讲,不清楚,所以才最危险。

  的确,未知才是最危险的!

  凌绛讲完之后,手腕一旋,手心里多出一朵白色的纸花,然后从她左边的袖口里面抽出一条红线递给我,又取出一枚铜钱交到我手上,对我讲,还记得「阴阳两界一线牵」吗?

  我点点头,当初从镜界里面出来,就是用这种方法走过那条急诊科三楼的那条走廊的。回想起当时的场景,我现在心里都还有些发毛。

  我绑好红线之后,凌绛又从右手抽出一段红线,这一次,她把红线扯断,然后递给我,对我讲,对你自己用落地生根。

  我一开始还在纳闷凌绛怎么晓得我落地生根的,不过很快想起来,上次救张哈子的时候,我用红线对张哈子用过,当时凌绛就在一旁看着。于是我十分熟练的用红线缠在自己的手腕脚腕上,然后又要了几枚铜钱,放进鞋里面。这就是红线捆魄,铜钱锁魂。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我把凌绛手腕上吊着的那条红线穿过一枚铜钱,再绑在我的左手腕上。

  我在做这些的时候,凌绛也没有闲着,我看见她的左手一直在掐着指诀,好像是在算什么,每当她手指停顿一下的时候,右手手腕就会轻轻一旋,然后出现一朵纸花,然后将那朵纸花扔出去。我数的很清楚,等我弄完的时候,凌绛前前后后扔出去了十七朵纸花。

  我看见凌绛的脸色已经变得很苍白了,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起来。我猜肯定是和之前她扔出去的这些纸花有关。我站起来的时候,看见她正闭着眼睛靠在墙上。我没有去打扰她,而是看了一眼这些纸花。

  这十七朵花之间并没有特别的联系,有的是插在墙角,有的是在门上,有的更是沾在天花板上。从我所站的方向沿着走廊一直延伸到了走廊的尽头。我试图着将这些花朵的位置用线连起来,或许会出现不一样的图形,然后我发现,这些花朵杂乱无章,就算是连起来,也没有半点规律,图形也是奇形怪状,根本组不成一个我认识的图形。

  而且,在他们匠门当中,讲究的难道不是一个圆满么?九字为一个圆满,十八为两个圆满,为什么这里只有十七朵纸花?缺少的那一朵去哪里了?

  这个时候凌绛睁开眼睛,问我是不是弄好了,我点点头,然后问凌绛,是不是还少一朵?

  我看见凌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再次用那种很鄙视的眼神看着我,讲,四方五行,九中缺一。缺少的那一朵就是你,要是这十七朵花都消失了,后果你知道的。

  我讲,你不要吓我,我胆子本来就小。

  凌绛没讲话,而是用生火手势在我双肩和头上都点燃了一把火,然后掏出一枚铜钱,对我讲,张嘴。

  我虽然不晓得凌绛这是要搞什么,但还是很听话的张开嘴巴。我看见她把那枚铜钱握在手中,然后铜钱在她那纤细白皙的手指之间来回的转动,不同的手印围绕着铜钱,在最后一个手印结完之后,她屈指一弹,铜钱就射进了我嘴里。她伸手抬了一下我的下巴,铜钱立刻被含在嘴里。

  做完这些之后,我看见她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我刚要张嘴问她,就听见她讲,从现在开始,我没喊你讲话,你不准讲话。另外,一会儿你肯定会看到各种让你感觉到恐怖的东西,不管你看到什么,你一定不要停。

  我点点头,眨了眨眼睛,表示明白了。

  我看见凌绛看了一眼走廊的门口,然后对我讲,陈家有十三太保落子定,我们凌家有十七莲花观音台,一朵花就是一条命,我道行不够,一朵花最多坚持三秒钟,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你要是真有本事,就跟我跑出去。

  我重重点点头!

  凌绛掐着手指算了一阵,然后大喊一声,走!

  她讲话的时候,伸手一把抓住我的手,拉着我就跑。就在我抬脚的一瞬间,我眼前的一切全部变了。

  我看见墙壁上生出一张张惨白无血色的脸,她们全部都是赵佳棠的样子。我向前一步,不管不顾,往前跑去,跑到第一朵纸花那里的时候,花瓣瞬间枯萎!

  这是在与时间赛跑!

  我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刺激过!

  跑到第二朵纸花那里的时候,地面上也开始生出一张张赵佳棠的面孔,她们张大着嘴巴,似乎只要我一伸脚,她们就会把我的脚给紧紧咬住一样。

  幻觉,这都是幻觉!

  可是我刚要抬脚的时候,我却发现,我的脚被一双小手给紧紧的抱住了!怎了扯也扯不出来!而与此同时,我看见凌绛正拉着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跑出了走廊!

  我想要叫住凌绛,告诉她我还在这里,于是我张开了嘴……

  第238章十八祖宗

  我刚要说话,嘴巴里突然一阵刺痛,那枚铜钱就好像是刚从油锅里取出来一样,烫的我舌头都快要起泡了。我瞬间记起凌绛之前再三嘱咐我的那句话,不管怎样都不要开口说话。

  铜钱在示警,那么就说明我看到的是幻觉!肯定是幻觉!

  我嘴巴刚张开,就马上给闭上。几乎是同时,我感觉到手腕上传来一股力量,在牵扯着我往前走,应该是阴阳两界一线牵,但是我并没有看见凌绛。一线牵还在拉我,而且越来越急促,我知道凌绛肯定很焦急,其实我也着急,但问题是,我的一只脚被一双小手抱着,而双小手仿佛就是从地里面生出来的一样,死死的扎根在地里了。

  如果我想要把脚给抽出来,就必须把这双小手的主人也一并从地里面被拔出来。在家里的时候,拔萝卜挖土豆我都会,可尼玛要我现在把一个小孩子从地里面给拔出来,我还真没有这样的经验!

  如果我太使劲儿了,会不会把这双小手给扯断了?然后鲜血淋淋的染了我一腿?左手腕上的红线越来越紧了,看来凌绛催的很急。没办法了,就算是会把这双小手给扯断,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于是我身体前倾,使劲儿抬起脚!俗话说胳膊拧不过大腿,意思就是手臂的力量肯定是比不过大腿的,因此我很快就将腿抬起来一截,而那双小手的主人,也被我给拉了出来,一个小男孩的脑袋,慢慢的冒出了地面。它看见我后,朝着我诡异的笑了笑。

  我看见第三朵花都已经枯萎了,再耽误下去,别说是走出这个走廊了,怕是再往前走一步都难!

  我听见那个小男孩冲着我嘻嘻一笑,然后它脑袋一缩,整个人都钻进了地里面,只剩下一双小手露在外面,死死的扣住了我的脚。这还不止,我感觉到它还在往下拉,似乎想要把我的身体都给拉到地里面去!我的脚腕一阵生疼,却不是因为被那双小手抓的痛,而是绑红线的地方在痛!

  我瞬间明白,这个小男孩不是要拉扯我的身体,而是想要把我的魂给拉出去,只不过因为我事先绑好了红线铜钱,所以它才没能得逞。我不得不再一次佩服凌绛,在这之前就预料到了这些事情。

  刚这么想着,凌绛的身子出现在我的眼前,她问我为什么不走了?

  我伸手指了一下我的脚,她退回来手腕选出一朵纸花,然后轻抖手腕,纸花瞬间燃起,同时扔向那双小手。我似乎听见一声凄厉的叫声,然后那双小手松开我的脚,钻进了地里。

  我看见凌绛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前面的走廊,然后对我讲,这都是你的幻觉。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可是,明白是一回事,真要迈步往前走又是另外一回事。你能想象吗,一开始还只是两边的墙壁是赵佳棠的脸,可是,现在,四面八方,全部都是赵佳棠!它们做着诡异的表情,一个个张大着嘴,似乎想要把我给彻底的吞没!

  我看见凌绛从墙壁上摘下一朵纸花,往地面上一扔,地面上的那些苍白的脸碰到这朵纸花之后,瞬间就被点燃,而且一张接一张,一下子整个走廊里面全部是一片火海!

  火海之中,我看见凌绛伸手一招,剩下的十三朵纸花全部飞回来,悬在空中,把我和凌绛围在中间,绕着我们两个旋转。若隐若现的,我似乎看见,那些纸花的旁边,都有一个白色的人影在一闪一现。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有人在用手托着纸花,然后这些人在绕着我们转圈。

  凌绛看了一眼这些纸花,然后深深躬身,念叨一句,凌家不孝子凌绛恭迎先辈。

  这时我才明白,原来这些若隐若现的白色人影,都是凌绛的列祖列宗,如果每一朵纸花代表一代先辈的话,那么十七朵就代表了十七代,距离十八代祖宗仅仅只有一代之差!

  十八代祖宗,这个词在现代社会几乎都只是被用来骂人了,其实它的本意并不是这样。以前读过一本叫做《宗族通考》的书,里面详细介绍了十八代祖宗的来历,而且每一代的称谓都有不同的叫法。即便是在祭祖当中,一般也不会轻易动用十八代这样一个庞大的数字,而只是说列祖列宗。不得不说,我被凌绛的大手笔给震慑到了。

  隐约间,我好像听到一声苍老的叹息,然后看到有一朵花在凌绛的耳边流转,应该有什么话和凌绛说。我看见凌绛身子愣了一下,然后十分坚定的点点头!

  又是一声叹息传来,然后我就听到一个十分清楚的声音,走!

  凌绛当先走去,我跟在她身后,往前亦步亦趋。

  一开始还只是走,到了后面就变成了跑。我看的很清楚,没跑出一段距离,纸花就会减少一朵,直到距离教学楼大门还有十米左右距离的时候,只剩下一朵纸花。就在这个时候,我被凌绛狠狠的推了一把,我听见「啪」的一声,是一线牵断掉的声音!我被这一掌推的往前跑了好几步,差点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于是顺势一滚,竟然给滚出了教学楼。

  我立刻起身,就看见凌绛对我笑了笑——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凌绛笑,我一直以为凌绛是冰美人那种类型的,一定要冷着脸才会高贵美丽,没想到,她笑起来的样子,竟然还要迷人。

  只不过那笑颜一闪即逝,我看见凌绛伸手抓住空中仅剩的那朵纸花,折断花枝,将花朵一口吞进嘴里,然后盘膝坐下,双手结出一个手印。

  这个手印我认识,在急诊科三楼护住张哈子的时候见过——瞻星揆地!

  晨星太白,镇星荧感,皓月当空,化藏收长……

  等一下,我记得上次凌绛就想要用这一招,不过被张牧给打断了,当时张牧还骂凌绛是不是不要命了!

  我再也顾不得是不是不能说话,冲着教学楼里面就是一声大吼,凌绛,你给老子爬出来!(情急之下,说出了重庆话,意思是你快给我出来的意思)

  但是凌绛根本无动于衷,双手还在快速的结着各种手印,嘴唇也快速的念着什么。我知道凌绛应该是在施展她还没能掌握的匠术,一如当初她摇镇魂铃一样。我左右看了看,没找到什么称手的东西,于是一咬牙,硬着头皮再次冲了进去。

  刚冲进教学楼,我眼前就是一黑,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我正抓着凌绛的手站在教学楼门外。

  我像是丈二和尚一样摸不着头脑,我问,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在里面……

  凌绛低头看了一眼,我立刻松开她的手。她讲,先祖送我们出来后,和你开了个小玩笑,别在意。

  讲完之后,凌绛跪在地上,朝教学楼的方向磕了三个头。我想了想,也跟着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等我磕完头的站起来时候,凌绛正抱着双手冷冷的看着我。我出生农村,在和这些大城市里的人对视的时候,天生就有些自卑——好吧,我承认,我被凌绛的眼神盯的有些发毛。

  她问,谁让你开口说话的?

  我一时语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在我苦思冥想的时候,就又听到她讲,下不为例。

  说完之后,她就转身走了,我应一声,急忙跟了上去。

  我问,现在出来了,你能告诉我什么是请运劫脉了吧?

  第239章谈古论今

  凌绛听到我的话顿了一下,看了我一眼之后,改变方向,朝着学校操场走了去。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她原来的方向是往女生宿舍那边去的。也就是说,出来之后,她原本是没打算告诉我请运劫脉是什么的。

  我跟着她一前一后到了学校操场之后,她就自顾自的找了一个台阶坐下来。我走过去坐在她旁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跑那一路的缘故,一阵风过,我能清晰的闻见凌绛身上的味道,淡淡的,不浓烈。

  她开口问我,你是学国文的?

  我点头说是。但是我没明白的是,我学国文难道和这个请运劫脉还有什么关联了?不过这个问题我没问出来,我在等待下文。

  她讲,那你应该知道古代有髡(kun,一声)刑官这个职业。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髡刑这个刑罚,源起于商朝,主要是将犯人的头发和胡须给剃掉,因为古时候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所以剃掉头发是一种大不孝的行为,这种刑罚主要也是用来侮辱人格的。

  历史上最为大家所熟知的髡刑,应该要数曹操。「割发代首」的故事相信大家都听说过,这里的割发,就是髡刑的一种。

  我把我知道的讲给凌绛听,凌绛听后点点头,然后问我,以你的记忆力,学习匠术应该会事半功倍,为什么你爷爷没教你匠术?

  我摇头讲,这个问题我比你们更想晓得,不过我估计答案只有我爷爷他老人家才知道。

  凌绛说,你们?张破虏也问过你这个问题?

  我点头。

  凌绛微微颔首,然后继续讲,既然你知道髡刑官这个职业,那就好解释多了。按照道理来讲,髡刑官应该是隶属于刑部,但是历朝历代,髡刑官都是属于钦天监,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讲,难道他们也是匠人!?

  凌绛点头说,没错,这个髡刑官,就是剃头匠的前身。所以在圈子里面,我们也叫他们髡匠。请运劫脉,就是他们这一脉专门用来夺人气运,劫人命脉的匠术。

  夺人气运?我爷爷不就干过夺人气运这种事情吗?只不过说法不一样,陈先生说我爷爷是「偷」,凌绛这里说的是「夺」,仅仅只从字面上看,好像这个请运劫脉要更加霸道更加牛逼一点。

  凌绛继续讲,请运和劫脉是两个概念,请运,说是请,其实就是夺,只要这些髡匠拿到你的头发,就能够拿走你的气运。所以我们圈子里面的人,从来不去外面的理发店理发。至于劫脉,从字面意思你也听得出来,比请运更加霸道,这是直接劫走你的寿命!命运命运,有命才有运。

  她接着讲,天地山水,灵长百畜,都具有自身的气运和命脉,髡匠之所以能够位列历朝历代钦天监,靠的就是这一手请运劫脉的本事。他们替皇室夺天下苍生的气运,劫灵长百畜的命脉,为皇室延续江山。

  听到这里,我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我问,不应该啊,如果他们真的为皇帝劫命脉,那皇帝应该长寿才对,为什么历史上没有一位皇帝是长命百岁的,别说是一百岁,超过五十岁的都没几个,这和你讲的不相符。

  凌绛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我,然后问我,如果你有这样的本事,你会把自己辛辛苦苦劫来的命脉拱手送给其他人?请来的运或许会,但是长命百岁这种东西,没有谁是不动心的。再说了,请运劫脉不是你想用就能用的。

  听到这里我恍然大悟,那些髡匠明面上是替皇帝做事,其实暗地里却把劫来的命脉化为己用。但是不应该啊,要是真的是这样的话,那髡匠岂不是成了天底下最长命百岁的人?难道皇帝不会发现么?就算这一代皇帝没发现,他的接班人也会发现不对劲啊。

  凌绛说,你能想到的这些问题,老祖宗们早就想到了。所以每一代皇帝驾崩以后,陪葬的不管有多少人,钦天监髡匠,必然是其中之一!

  我讲,果然是皇帝,驭人之术简直是登峰造极!这样一来,髡匠就会想尽办法去让皇帝活得久一些。咦,怎么又绕回来了,不对啊,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皇帝的命还是那么短?

  凌绛说,我问你,如果你是劫匪,你会抢劫比你穷的人吗?

  我明白凌绛的意思,她的意思是,既然能当上皇帝,那么他本身就是天底下最具有气运的人,这样一个具有大气运的人,是不需要去夺别人气运的。可要是按照这么算下来的话,这天底下哪里还有能够让皇帝请运劫脉的人?

  她摇摇头讲,首先你要明白,命和运不是一个概念。虽然我们通常都在说某某命好,但其实是在说那人的气运好。运有好坏,但是命只有长短!一般来说,气运好的人,命都不会太长。这就是自然法则,不会偏爱哪一方。不过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即气运好,命又长。他们就是能让皇帝请运劫脉的人。这一类人有,但是不多。有个最众所周知的,你肯定听过他的名字,姓朱。

  我讶异的讲,朱元璋?!

  凌绛点点头,近代还有一个,你也听过他名字,姓毛。

  这一下我有些坐不住了,我急忙摆手讲,慎言慎言!

  凌绛很鄙视的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讲,当年的李自成,有这个命,没有这个运,给了他天下,他也受不住。近代姓袁的那位也是一样,有命无运。

  我听到这些话,冷汗都下来了,我对凌绛说,咱说历史可以,千万别说近代史,好吧?

  不出意外的,我再一次受到了凌绛的鄙视,不过凌绛这一次也确实没有再说近代的东西,而是往古代去说。她讲,因为皇帝本身气运宏大,所以髡匠一般不会请运,除非是像朱元璋那样的人出世,才会动手请运。但是这个代价也是非常大的,会有反噬。

  我问,什么反噬?

  凌绛说,如果你请运的那个人气运比你自身要小,那么你的气运会转移到那人的身上,而且还会短命!所以你看历史就会发现,哪位皇帝要是疑心病重,一般都不会长命。但是如果成功,会保住江山,还会活得久。这是一个很大的诱惑。

  我点头表示理解。如果皇帝疑心病重,那么肯定会猜忌这位大臣是不是会造反,那位皇亲会篡位。然后动用髡匠请运劫脉,结果不仅气运没夺回来,还赔了性命。我想,也正是因为有这个诱惑,所以造成了历朝历代皇帝短命的现象。当然了,这只是我个人猜测,至少历史书上记载的是古代的医疗不发达,而且当皇帝的日理万机,积劳成疾,所以才死的早。

  我问,那太平时期的髡匠岂不是毫无用武之地?

  凌绛问,你好好想想,太平时期,皇帝最喜欢干什么?

  我讲,微服出巡?

  我看见凌绛脸上嫌弃的表情,然后她讲,是修皇陵!我之前说过,天地山水、灵长百兽都有命脉,说山水有命脉你可能听不懂,但是换一个说法,你肯定明白,山水的命脉,圈内人喜欢称之为,龙脉!和请运相比较,髡匠最拿手的,就是劫龙脉!风水先生擅长寻龙点穴,而他们髡匠,可以把风水先生看中的龙脉,直接劫过来!你好好回忆一下,历史上替皇帝督建皇陵的,是不是都全部殉葬了?

  我再一次震惊!如论如何我都没有想过,一个剃头匠竟然还有这么大的本事!

  凌绛看了我一眼,然后问我,有点说远了,我问你,我说了这么多,你听出其中有什么关键没?

  我回想了一下,摇摇头,表示没听出来。

  凌绛说,髡匠一生夺人气运,劫人命脉,自身肯定具有大气运,可是还是敢对你用请运劫脉,这说明什么,你还不明白?

  第240章凌绛住院

  一阵晨风吹过,东边的天空已经出现了一抹鱼肚白。

  听了凌绛的话,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前后脑袋都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在鱼塘的时候要吃我的头发,为什么在太平间地下三楼的时候赵佳棠要揪一小撮我的头发,又为什么刚刚赵佳棠再次来打我头发的主意,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夺我身上的气运!

  可是,如果我是身具大气运的人,那么为什么从我爷爷死去之后我就一直招阴?不管走到哪里都能碰到一些诡异的事情,而且每一次都是死里逃生?要不是先后遇到陈先生张哈子凌绛这些匠人,我肯定早就下去陪我先人了!说实话,凌绛的话真的很难让人信服。

  凌绛说,它们看中的不是你的气运,是你爷爷给你的气运。

  我瞬间了然,我爷爷把自己炼活尸,不就是去偷地下那位的气运吗?

  等等,凌绛没去过我老家,也没见过我爷爷的坟,更没有从我或者张哈子的嘴里听到过任何有关我爷爷坟下有坟的说法,她是怎么知道我爷爷在偷气运给我?

  我问凌绛怎么知道是我爷爷给我的气运?她没说话,只是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指了一下我脖子上的镇魂铃。

  这时我才恍然,原来是因为镇魂铃。我细细想了一下,好像我第一次被吃头发,就是拿到镇魂铃后回村子,然后才在鱼塘里面被小女孩吃头发。我之前还在纳闷儿,在火车上的时候,那么好的机会,它要是想吃我的头发,把我吃成一个和尚都行,根本没人会打扰。原来是因为那个时候我身上还没有拿到镇魂铃。

  我对凌绛说,我怎么突然有一种被我爷爷坑了的感觉?不是都说坑爹吗,怎么还有坑孙子的?

  凌绛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好像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我讲,你该去准备答辩了。

  我一拍脑门儿,这才想起来今天是答辩的日子。我的答辩材料在班导那里,但是现在让我一个人回去,我实在是没那个勇气。于是我对凌绛说,那我先过去了?

  我其实是很想听到凌绛说我陪你一起过去,但是我却只看到凌绛摆摆手。

  我点了点头,转身走出去几步之后,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于是又退回来问她有没有事,她摆摆手,还是没说话。

  我故意问,校门口的那家酸辣粉挺好吃的,我请你吃?

  她没理我。

  我接着问,那我送你回寝室吧。

  她站起来,说,你烦……

  话还没讲完,我就看见她伸手捂着嘴巴,一丝鲜红色的液体从她指尖渗出,和她白皙的手指形成鲜明对比。我承认,在那一刻,我吓傻了!

  我猜到凌绛很可能受伤了,也猜到以她倔强的性格肯定不会说她受伤了,所以才特地试了一下她,但是我没有想到会伤的这么重——真他妈是个高傲到骨子里的女人!我脑子里嗡的一声,突然间变得一片空白,我甚至不知道我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凌绛的身子突然像是失去了支撑一样,软绵绵的倒下来——她昏了过去!在她昏过去之前,我听到她说了一句,送我去医院。

  这句话就像是圣旨一样,我背着凌绛,用我平生最快的速度往急诊科跑去。凌绛已经不知道抓着我的肩膀了,她的手臂就那样吊在我的胸前,一晃一晃,晃得我真的很想抽自己几耳光!我感觉到她还在吐血,血液湿了我的肩膀。我只恨自己为什么平时没有好好锻炼身体,否则肯定能跑的再快一点。

  到了急诊科之后,立刻就有医生护士冲上来接人,我这边还没挂号,那边液体就已经输上送进抢救室去了。

  我坐在抢救室外面,不知道等了多久,只知道这期间班导打过无数个电话,后来我干脆直接把手机给关机了。等到抢救室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医生问谁是家属,我冲上去说我是。

  医生讲,要住呼吸内科,暂时考虑肺气肿引发的吐血。你先去办住院,一会儿会有医生来问你病人的具体情况。

  办好住院之后,有护士推着凌绛从抢救室里面出来,她还昏迷着,鼻子上戴着吸氧器,手上还输着液体。护士把液体瓶递给我,然后她去推床。

  呼吸内科在住院大楼的九楼,安顿好凌绛之后,医生就过来询问凌绛的相关情况,对于医生的问题,我几乎是一个也回答不上来,最后只能敷衍医生说我只是她校友,无意间在路上碰见的。

  忽悠走了医生之后,我突然意识到,凌绛也是匠人,到了晚上肯定会有三差两错来找她,到时候我该怎么办?

  雷池!

  我记得当时张哈子三差两错的时候,就是张牧给布置了一个小雷池。想到这里,我马上开机,手机刚启动好,就接到无数条短信和未接来电的提醒,全部都是班导的。我没理会,直接拨通张牧的电话,很快就传来张哈子的声音,他开口就将,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终于毕业老吧?到重庆等一两天,老子过来请你吃大餐。

  我讲,这件事以后再讲,我问你,小雷池啷个布置?

  张哈子讲,你问这个做啥子?

  我讲,凌绛受伤了,可能会有三差两错。

  张哈子开口骂,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这是啷个回事?

  我只能长话短说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大致给张哈子讲了一遍,张哈子听后沉默了一阵,好像嘀咕了一句,这群剃脑壳滴人也耐不住老?

  嘀咕完了之后,他对我讲,这个雷池你可能搞不好。

  我着急的讲,我和你视频,你手把手教我不就行了?

  张哈子讲,不是这个意思,就算是我来了,也一样搞不好。

  我问,为什么?

  他讲,因为你和我都不晓得凌绛的生辰八字。

  我这时才想起来,当初张哈子的生辰八字就是被脸盆压在底下的。我问,那现在啷个办?

  张哈子沉吟一阵,然后讲,打电话给她屋里人,要生辰八字,我这边把小雷池要准备滴东西给你发信息过来。不过你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匠人这个圈子,哈没得把生辰八字告诉外人滴先例。

  我点点头,然后就挂断了电话。挂完电话之后我才想到,我点头张哈子根本就看不见。

  要给凌绛家人打电话,就必须要拿到凌绛的手机。凌绛的衣服在进急救室之后就已经被换了下来,我找了一会儿,竟然没有找到手机!

  肯定是昨晚凌绛出来的急,所以就没有拿,应该还在她寝室。就在我动身要去寝室的时候,张哈子的短信来了,第一句话就是,凌绛她妈滴手机号码。

  我按照这个电话打出去,很快就接通,但是对方一听到凌绛住院了,很快就把电话给挂了。我只好在打一遍。这一次,我开口就讲,十七莲花观音台。

  对方很明显的顿了一下,然后问我,你是哪个,你啷个晓得十七莲花?

  于是我不得不再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讲一遍。对方听完之后,短暂的沉默之后,给我报了一个八字,然后问我是在哪家医院。

  电话挂断之后,一条短信过来,是班导发来的,内容是,我替你推了答辩时间,最多等你到四点。如果不来,你就毕不了业了。

  我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钟表,距离四点还有半个小时。要是现在赶过去,还能够赶上答辩。于是我想都没想,走出病房,出了住院大楼,往鲜鱼市场走去。

  小雷池要准备的东西比较复杂,脸盆一定要是铜制的,里面的水,是无根水,象征着这水来自天上。张哈子给我说了一个地址,让我去那里买。最后是买鱼。鱼要分雌雄,大小体积相当。最后还有零散的一些东西,这里不一一介绍。

  布置小雷池的时候,我和张哈子视频,说是我布置,其实都是他再弄,我只不过负责摆一下东西。但即便是这样,一个雷池也弄了好几个小时。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我没敢出去吃饭,只好叫了一个外卖。就在这时,墙上钟表的时针刚过七点,我的内心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觉得,它们要来了。本站地址:[呦呦看书]最快更新!搜索呦呦看书,更多好看小说无弹窗广告免费阅读。全网更新最快,添加收藏,以免丢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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