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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之篇欲奴-第33部分

  己都瞒不过,就更瞒不过作为旁观者的我们了。他们的恋情早就半公开地成了我们谈笑的话题,而每次我们提到这个问题,他们总会在嘴边挂起一个羞涩的微笑,尴尬地沉默下去,表示了默认。是的,那是他们的表达方式,沉默、郑重、羞涩、信任,还带着几分傻气。

  这两个人是相爱的,这一点勿庸置疑。如果还有一个人有资格挽留米莉娅,那就是弗莱德。

  “您……什么时候离开。”弗莱德大口喝完一杯红酒,涩声问道。当他这句话说出口时,米莉娅的脸微微地抽动了一下,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却有好象带着无比的失望。

  “明天一早……”

  “那么着急?”

  “我是……五天前得到的消息。”

  没有人说话,沉默中的空气仿佛铅块一样沉重,让人透不过气来。

  “怎么,您不祝贺我吗?”米莉娅努力挤出一个友好的微笑。她的声音发颤,眼圈有些发红。

  “恭喜您了,这是份巨大的荣耀。我相信,您会成为最好的教区圣女。”弗莱德几乎是挣扎着把这些话说完的。他的面色白得吓人,仿佛是什么锁住了血液的流动,仿佛是一记重锤压碎了他的肺叶。

  “多谢……”说完这两个字,米莉娅转身向我们告辞,努力保持着一个信徒的仪态离开了营帐。在门外不远处,我看见她匆忙地将双手覆在脸上。

  “你就这么让她走了?”忽然,凯尔茜跳起身来大声质问,“什么话也没有说,就这么让她走了?”

  “我还能说什么?我应该说什么么?”除了卡尔森牺牲的那一回,我还从来没有听到弗莱德的声音如此的低沉。

  “起码你可以尝试着挽留她!”红焰试图阻止凯尔茜,但被愤怒的女海盗挣脱了。

  “我为什么要挽留她?如果她有机会远离战争,我为什么要把她留下?在战场上,我可能明天就会死,为什么还要让她因为我的离开而同遭罪过?”弗莱德猛然站起身来,提高声音大声说。他这句话不仅是对凯尔茜说,也是对我们,更是对他自己。

  “你这个笨蛋,根本什么都不懂!”凯尔茜恨恨地抛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营帐。

  眼看着凯尔茜的离去,弗莱德有些呆在当场,过了一会才满含歉意地对红焰说:“对不起,红焰,对不起。我太自私了。”

  我们懂得他的歉意。当初,正是他让红焰将原本已经远离战争的凯尔茜请来,而现在,他又试图让米莉娅远离战争。是的,他是自私的,但在爱情这件事情上,谁又不是自私的呢?

  “我不怪你,朋友。但我要提醒你,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您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女性并不想你想象的那么需要保护,有些时候,她们比我们还要坚强。而这些,是你让我发现的。”说完这句话,红焰看了弗莱德一眼,然后离开了营帐。那眼神中带着惋惜和遗憾。

  “我宁愿自己一个人后悔……”对着红焰离去的背影,弗莱德深深地叹息道……

  我们离开了弗莱德的营帐,将安静留给了我的朋友。一切本应如此结束,但在走向我的帐篷的刹那间,我忽然觉得我不能就这样眼看着这一切发生。弗莱德和米莉娅有权利获得他们的幸福,不是么?一切原本是美好和谐,从一开始就指向那让人期待的结尾,如果不是突然出现了变故,事情不就会向着美好的方向顺利地发展么?是的,如果弗莱德和米莉娅放弃了争取幸福的权利,那么至少我可以在他们背后推一把,帮助他们去求取一个有希望的明天。

  我找到了米莉娅。

  “我替弗莱德挽留你,米莉娅。”我开门见山地说。

  “哦,为什么?”

  “为了一个大家都很清楚的理由,米莉娅,不要以为我们一无所知,我看得比你们自己还要清楚。我为我两个朋友的终生幸福而来,并不仅仅是为了弗莱德,还包括你。我希望……”我停顿了片刻,试图寻找一个比较合适的字眼,“我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教区圣女的任命。”

  米莉娅微笑着摇了摇头,此刻,她仿佛又成了我们初次见面时那个冷静高贵的僧侣。

  “对不起,我不会留下来的。”

  “为什么?”

  “因为信仰,杰夫。从我懂事那天起,就喜欢在善神的神庙前玩耍。神庙中的僧侣和修士们喜欢我,教我读神的经典。那些文字美丽得就像是山间清澈的泉水,流淌在我幼小的心中。我虔诚,因为我坚信我的虔诚是正确的。在我七岁的时候,在祷告中感受到了神的回应。你知道么,那是一种无法想象的幸福。那感觉让你温暖,让你有信心,让你有力量。成为信徒,宣扬善神的教义,将这种伟大的幸福传递到更多人的心中,这是我终生的理想。现在,我的虔诚得到了肯定,我有机会去更好地实践我的理想,我不愿放弃这个机会。”

  “我从来都是缺乏信仰的,即便是对财神席勒姆多亚的敬意也完全是出于我对尘俗世界的喜爱。我坚信,如果在我们可以追求的尘世都得不到安康的生活,那么我们凭什么去相信那个无法把握的神赐的幸福呢?为了虚无飘渺的信仰,放弃了弗莱德,放弃了你现在的幸福,去到那个……那个……那个我连名字都记不住的鬼国家,你觉得这值得吗?”我努力争辩着。

  “你说的对,杰夫。但我认为,坚持我的信仰就是我最大的幸福。”米莉娅说,“即便我需要为我的信仰作出牺牲,那也是我的荣誉,我为此而快乐。”

  “什么人会因为自己的痛苦而快乐?这简直就是荒谬!”尽管我仍在尽力争辩着,但我知道,我是无法改变米莉娅的决定的。信仰,那是一个人心中神圣不可侵犯的东西。如果信仰的力量足够强大,就足可以取消这世上的所有真理和一切显而易见的事实。最让我痛恨的是,信仰这东西只有强弱的分别,却不能用对错来判断。

  “我们总要为自己坚持些什么的,不是么?”米莉娅用她经常说的一句话回答了我置疑。

  “天色不早了,你该休息了,杰夫。”

  “不,等等,我再问你最后一句话。如果,如果这次来挽留你的不是我,而是弗莱德,你会改变主意么?”我打定了主意,如果说米莉娅的回答有一丝可能,我也要把弗莱德带来,就算是绑也要把他绑来,逼他挽留米莉娅。

  米莉娅低下头去,迟疑了片刻,然后肯定地回答:“我会犹豫,我会难过,杰夫,但我不会改变主意……”

  对于我来说,这是个漫长的夜晚,但对于即将永远分别的两个人来说,他们或许希望这个夜晚永远都不要过去吧。在我曾经看过的一本名叫《英雄骑士史诗》的传奇小说中写道:即便不能彼此相拥,但在一个目光可及的距离间感受对方的呼吸,这对于相互爱恋的人也会是莫大的幸福。我不知道我的朋友这时是否感受到了这种幸福。

  第二天的清晨,我的眼睛告诉我,这一夜弗莱德感受更多的是离别前的痛苦。他似乎一夜未眠,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精神也很不好,眼神有些凌乱。同样,米莉娅的情形也并不比他更好。

  迎着米莉娅的脚步,弗莱德走上前去。他像个真正的绅士那样托住米莉娅的手,将她扶上等候在庭院中的马车。如果你看得仔细,你会发现这两个人的手都在颤抖,弗莱德的拇指轻轻抚摩着米莉娅的手背,就像是在抚摩这世上最可珍贵的宝石。

  “一路顺风。”将米莉娅扶上车之后,弗莱德万般不舍地抽回手,透过雕花的车窗说道。

  “您也要保重身体。”米莉娅从车窗探出脸来,“我为在神前祈祷您的平安和幸福。”

  “我的平安与战争相关联,在达瑞摩斯面前祈求胜利,那是对神座的玷污……”弗莱德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甚至试着开起了轻松的玩笑。但他终究还是失败了,因为他忍不住终于说出了后面的话:

  “……而我的幸福,将在片刻之后随您远去……”

  这是弗莱德在公开场合对米莉娅说过的最亲昵的一句话,让人心痛的是,这亲昵的话语出现在最后告别的时刻。

  米莉娅没有回应这句话。她慢慢地将脸挪回到窗内,放下窗帘,片刻之后,车中传出她带着哽咽的声音:

  “出发……”

  随着车夫的一声鞭响,马车缓缓地移动起来。车轮发出让人心酸的“吱呀”声响,将一道道车轮印铺向那不知名的远方。

  弗莱德就这样站在那里,看着马车逐渐远去,直到消失了踪影一动不动。就在我们准备劝说他离开时,他忽然跪倒在地,弯下腰去,像发疯一样轻轻亲吻着马车留下的一条轮印,丝毫不顾及正站在一边的我们。

  没有人阻拦他这失态的举动,这几乎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我们更希望他能够一早用更直接的方法表达他的感情。我并没有责备他的意思,没有人能够指责他高尚的动机。但他现在痛苦的模样却很难让我不为他惋惜和怜悯。

  或许,对于他来说,不管这条轮印指向哪里,最终指向的,总会是他心里不能忘却、不可抹杀的那个美丽的身影吧。

  第九卷中军第七十四章混乱的战前会议

  在我们到达辰光城大约一个月之后,王都附近驻扎的军队接近八万人,弗莱德集中主力部队的目的已经达到,后勤补给线也开始吃紧。就在这时候,国内各地传来了克里特人大举进攻的消息,失去了守军保护的土地像甜美的糕点一样一块块落到预谋已久的克里特人手中,这让他们原本的所有者心急如焚。他们诅咒着侵略军的阴险狡诈,恨不能立刻赶回自己的领地,而士兵们也在为家乡的战况担忧。

  这意味着,反击的时机已经到了。

  银盾城堡,建于兵锋峡谷北侧出口处,扼守辰光城通往德兰麦亚王国南部的要道。与其说这是一个城堡,无如说这是一道关隘,将德兰麦亚中部丘陵与南部平原有形地分隔开来。传说在七百年前德兰麦亚尚未建国、大陆格局与现在大不相同之时,当时的可图克帝国名将、有着“王之坚盾”美誉的传奇将领巴拉克将军用短短四十天时间于此建成第一道拱卫辰光城的城墙,并以一万精兵将南方坎比亚利斯大军击散于城下。帝国皇帝米拉平特森三世末世盛赞此战,御令于此建城堡一座,并赐名“银盾”,意为“为帝国抵御一切兵锋的闪亮之盾”。可惜,就在这座城堡竣工三年之后,巴拉克将军重病不治,同年银盾城堡被坎比亚利斯偷袭得手,验证了“只有无可陷落的名将,没有无可陷落的名城”这一战争铁律。次年,可图克帝国灭亡。

  克里特人选择银盾城堡作为囤兵向辰光城施压的地点是有道理的:城堡背临兵锋峡谷,两侧是石山峭壁,高耸入云,大军难以攀爬。身处城堡内,进可攻,退可守。即便城堡失守,陡峭的兵锋峡谷也会帮助他们拖延追兵的脚步,避免全军溃散。不过对于我们来说并非没有好消息:银盾城堡主要防御的方向是在南侧,高大坚实的南城墙死死堵住了峡谷出口,而北向的防卫措施则不是那么完善——当然,这仅仅是相对而言:作为拱卫京畿的最重要的一道防线,银盾城堡经过多年经营,早已成为王国中有名的一大坚城。在这座城池陷落之前,任谁也都认为我们将面临一场坚苦卓绝的苦战,虽然在巨大的数量优势下,我们的胜利是注定了的,但许多士卒必然会在这场攻城战中永远的倒下。而且,克里特人并不会遭受实质上的损失。

  谁也没有想到,这座坚城一夜之间就被摧毁了。没错,我说的是“摧毁”,是从王国版图上彻底消除的那种“摧毁”。

  完成这一切的不是别人,正是米拉泽男爵,那个每次让我想起来都忍不住一阵恶寒的年轻贵族。

  那一切都源于一次关于战局的争论。

  “没什么好考虑的,我们手中有八万大军,而城中的守军不足两万。只要堂堂正正地展开正面战,不出五天,银盾城堡就是我们的。”正在慷慨陈词的是美里尔伯爵,加列特公爵的心腹之一。

  “伯爵阁下,您说的不错。但要注意的是,我们的敌人并不仅仅是两万守军,还有正在王国南部聚集的克里特大军,北方的温斯顿人也正占据着我们的国土。我们手中每一个战士的生命都是宝贵的,阁下,不能像您当柴火那样随意地浪费。”说话的是文森特将军,那个在雷威尔城下被路易斯王子的冲锋阵打得灰头土脸的人,曾经在宫廷上对弗莱德横加污蔑的那个“让人尊敬的”贵族。他与我们炙手可热的军务大臣有着众所周知但却放不上台面的儿女亲家关系。说实话,像“每一个战士的生命都是宝贵的”的这样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还真让我有些不习惯。

  “可是,将军。克里特人正在德兰麦亚神圣的领土上肆虐,我们一刻也不能容忍这种行为的发生。”伯爵的语气中带着不满。

  “的确,他们在我们神圣的领土上肆虐,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您的那块美丽的庄园。”

  “您在暗示什么,将军阁下?”美里尔伯爵愤怒地大叫起来,但他的愤怒中似乎带着某种心虚的感觉。

  “暗示?我没有暗示什么。我只是在提醒某些人,不要把王国的军队当成满足私利的工具。”

  “你……”美里尔伯爵眼看就要开口怒骂起来,却被他的同僚、同是加列特公爵心腹的拉齐斯伯爵拦住了。

  “那么,将军阁下。”拉齐斯伯爵有条不紊地说道,“您的意见是什么呢?”

  “我们将银盾城堡团团围住,另遣一支奇兵绕过乌齐格山,封锁峡谷南侧出口。只需要十五天,最多三十天,克里特人就会因物资短缺不战而溃。这时候我们卡住峡谷出口,两面夹击,就可以将克里特人全歼。”文森特将军说完,颇有深意地捋了捋自己漂亮的棕黄铯胡须,对着大家点头微笑。如果我不是刚刚听了他那个让人昏厥的主意,恐怕真的要把他当成一位足智多谋的将领了。经过雷威尔城下的惨败,我们对文森特将军的赫赫战功有了几分耳闻:他自称是“经典围困战术的忠实执行者”,最擅长上战术就是使用几倍、几十倍的兵力去围困几百名聚集在一起的盗贼或是匪帮,这最终的结果自然不言而喻。但即便如此,让敌人从手指缝隙间溜走的大笑话也屡有发生。

  拉齐斯伯爵倒不是个笨蛋,他一眼就发现这个所谓“经典战术”的漏洞所在——当然,更有可能的是他一早就知道文森特将军的脑袋里只有这么一个隔夜的馊主意,早就有了应对之法:

  “将军阁下,如果是这样,我们的那支‘奇兵’就要在克里特人的占领区进行长达二十天的行军,先不说他们会不会遭遇伏击,您能保证二十天后克里特人不会从别的地方打过来吗?您能保证二十天后银盾城堡的守军和补给会不断增加吗?”

  “这是战争,我们总要冒一冒风险!”文森特将军似乎觉得遭受这样的质问让他脸上无光了。

  “都城就在我们身后,我们已经没有冒险的资格了!”拉齐斯伯爵的话虽然是出自私利,但却也有他的道理。

  随着几位大人的吵嚷,参加争论的军官数量渐渐多了起来,会议厅中的气氛变得古怪而不友好。我刻意留心了一下,似乎发现了繁复的争论背后所隐藏的真相:

  支持全力攻打银盾城堡多半是在皇权之争中加列特公爵的支持者,加列特公爵本人的领地也在南部平原上。如果放任克里特人胡作非为,加列特公爵一党的经济和军事实力将会大打折扣,直接导致在国内的权利之争中居于下风。

  这也正是军务大臣一党主张拖延战局的主要原因吧。

  弗莱德坐在会议室正中的桌子上,他的精神很不好。米莉娅的离开几乎抽走了他所有的乐趣,他不顾米拉泽男爵的坚持,坚定地拒绝了所有社交的邀请。不过,男爵的确是处理这种问题的老手,他不知透过什么渠道,将弗莱德与米莉娅之间的感情故事添油加醋地在王都有名的夫人小姐之间传播,赚取了不少善良女性的眼泪和好奇心,让他非但没有因为拒绝邀请而显得失礼,反而在这种口耳相传的亲密交谈中变得让人敬重和爱戴。当然,弗莱德可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已经成了辰光城诸多高贵女性心中情圣的代名词,只是每天把自己关在书房中,埋在堆积如山的战报和计划里,恨不能把吃饭和睡觉的时间都直接省略。我们都曾劝说他,让他好好休息,可这没有什么作用。

  “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朋友们。这并不是个好办法,我也知道,可是这大概是目前唯一能让我放松心情的方法了。请不用为我担心,我需要的只是一点时间……”

  的确,他大概是我们中唯一不需要提醒、不需要劝告的人,他机智、冷静,总能够正确地判断事物。可一个人的情感是不受理智控制,当他面对自己的心情时,做得最好也只能够用错误的方法去做正确的事。

  现在,他正用右手托住自己的额角,斜靠在椅子上,用一种嘲讽和无奈的目光去观察正在发生的这出军中闹剧。即便除去情感的波折,我也有些同情我年轻的朋友:尽管他名义上已经执掌了军队的大权,但涉及皇位的党派之争大大削弱了他的权利,让他根本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发挥他超卓的指挥能力。他就像是身处狭窄夹缝中的武士,空有绝世的本领,却被两块坚硬的岩石困住了手脚,连自己的武器也无法拔出。

  而我们在这个他需要帮助的时刻却无能为力。事实上,按照我们的军衔和身世,能够坐在这个会议厅中就已经是弗莱德格外争取来的结果了。在这张长条形的会议桌上,我们坐得离弗莱德如此之远,远得几乎要坐到墙壁的另一侧去,远得几乎要看不清他的面孔。对于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我们,根本不可能再有表示看法的资格。就算是有发言的权利,我们也绝不能开口,因为我们都清楚,在这个敏感的时刻,我们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有可能给弗莱德带来无尽的麻烦。我们所能够做的,就只有一声不出,保持沉默。

  沉默,这就是我们能够为弗莱德提供的最大的帮助。

  “这群该死的白痴,就连红焰的骡子也比他们会打仗。”雷利小声地抱怨着。我吓了一跳,忙拍了拍他的膝盖,让他不要再继续他的抱怨,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弗莱德这时候望向我们,我稍稍挥动了一下手臂,示意他继续忍耐。

  这时候,米拉泽男爵清亮的声音再次响起在会议厅中:

  “各位大人们,我想,我们可以先归纳一下目前的问题。”

  男爵最近的表现已经深深赢得了在坐诸位高官的注意,他的机智聪慧的头脑和不漏破绽的处世方略,尤其是他最近表现出的“与弗莱德将军之间深厚的友谊”让人们不会因为他的爵位而贬低下。在许多场合,人们几乎已经把他当作的弗莱德的代言人,尽管这些不尽属实。

  “我们所要处理的问题不过就是以下几点,第一,我们要尽快赶到南部平原地带,以免今后的战斗出现意外……”

  他的话让加列特公爵一党大声附和,同时,军务大臣一党却露出不屑的神色。

  “其次,我们要将损失降到最小,以便在拿下城堡后准备应对此后持久的战争……”

  军务大臣一党的符合声像惊飞的苍蝇一样响了起来,而加列特公爵一党则出现了混乱,有些沉不住气的年轻贵族甚至叫喊起来:“不死些人怎么可能去打胜仗。”

  “另外,我还要加上一点:我们的粮草储备目前虽然还算充足,但那大多是南部平原地区支援的结果。如果不能尽快打通与南部领土之间的通路,恐怕我们的八万大军坚持不了多久。文森特将军,或许您可以联合圣杯盆地的各位大人,完全承担我们这八万大军的后勤补给,如果是这样,我认为您的围困战略大有可为。”

  文森特将军的领地正是圣杯盆地内最大的一块丰饶的土地。他低下头去草草计算了一下用量,面色忽地变了一变,摇了摇头,沉默着不再说话。原先支持他的各位大人们也渐渐安静了下来。的确,后勤补给不仅仅是克里特人的软肋,同样是我们的一块心病。与温斯顿人的交战已经把中北部的存粮消耗了大半,现在已是秋末冬初的时节,想完全依靠这一地区的物资支持打下一场长期的消耗战,那恐怕就需要中部和北方的贵族们掏血本来供给了吧。这简直比割他们的肉还疼啊。

  后勤补给,它或许不能像士兵、军械数量那样一目了然地决定战争局势,可却是真正决定一场战争走势的最强大的决定力量。对于长期从事后勤工作的我来说,认识到这一点并不困难。但此时此刻,它在米拉泽手中已经成为一支高效的缝合,将原本不可调和的对立双方紧紧粘合在了一起。男爵在正确的时间提出了正确的问题,现在,即便还有不更事的人反对速攻,也都被自己还算清醒的盟友提醒,扭捏地退了下去。

  “您的意思是,我们真的要强攻银盾城堡了?”弗莱德带着几分感激询问着男爵。毕竟,是男爵把我的朋友从恼人的无休止的争论中解脱出来的。如果不是他的嘴角一直挂着一丝让人恼火的骄傲笑容,或许连我都会对他产生好感呢。

  “没有这个必要,将军。给我五天时间,我可以为您将剥了皮的城堡奉送到您面前!”这时候,米拉泽男爵说了一句让每个人都震惊不已的话。对于那些将军、贵族们来说,大概连神经最失常的疯子才会说出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来吧。

  “男爵先生,这简直是荒谬。您将使用什么方法来实现这一目标呢?”拉齐斯伯爵惊讶得合不拢嘴,“如果您真的能够实现,那简直就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魔术。”

  “魔术?伯爵阁下,我喜欢这个词。不过您也知道,在奏效之前,魔术的奥妙是不能够让大家知道的。”他转过头去面向弗莱德说:“古德里安将军,如果能够获得您的批准,我将有荣幸为在坐的各位大人奉上一个精彩的魔术。”

  “您需要什么,多少兵力和器械,男爵先生?”弗莱德并没有过多考虑,迅速地作出了回应。尽管从他疑惑的眼神中我看得出,连他也不知道男爵打的什么算盘,但是他似乎并不怀疑男爵能够很好地完成这个任务。

  难道说,这个年轻男爵的睿智聪颖已经将我杰出的朋友抛到了身后?

  没有原因的,我忽然感到一阵心寒。这样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

  “不需要更多的人手,有我的八百亲兵就足够。至于器械,阁下,我已经备齐了。”男爵的话带来了更强烈的反应:只用八百人,就要击破由两万精兵把守的坚固城堡。这不需要你对战术战略有什么专门的知识,只要一个人懂得最基本的算术,就可以毫不费力地得到“这不可能”的回答。会议室中的将军们交头接耳地议论着,有的人干脆用每个人都能听见的大嗓门喊起来:“这家伙疯了!”

  “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话,将军,我想我需要您的掩护。如果可以的话,请您连续三天派遣军队到银盾城下挑战。当然如果您愿意的话,能够稍稍佯攻一下效果会更好。”米拉泽男爵丝毫不理睬别人的议论,只是挑衅地看着弗莱德。他的眼睛里再一次闪现着我所熟悉的那种眼神,那是骄傲的眼神,是狂热的眼神。那眼神的主人仿佛是这个会场上的主宰,除了弗莱德,没有任何人被他放在眼里。

  “好的,您会得到足够的支援。”弗莱德直视着他的双眼,神色平静。我不知道除了弗莱德,还有谁能够在那样灼烧着的目光下还能保持平静,连眉头都不曾稍微地皱起。

  “那下官告辞了,长官。”男爵艰难地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了会议厅。他在吐出最后那句敬语时咬牙切齿,就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第九卷中军第七十五章最恐怖的魔术

  “普瓦洛,有没有这样一种魔法,能够在一瞬间彻底摧毁一道城墙……恩……就像是银盾城堡这样的城墙。”我问。

  “这不可能!”普瓦洛大声说,“其实不了解魔法的人对魔法都存在误解。其实魔法并非是用于破坏的技能,而是一个人感受自然、融于自然并借助自然元素的力量去达到更高层次的心灵境界的工具。那些所谓的攻击性魔法,比如说,火球术,原本只不过是用来与自然界的火元素更为亲近的一种方式而已。真正的魔法师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借助魔法的力量去满足自己的破坏愿望的,同时,也没有人能够真正超越自然界的限制,使用连自然本身都会禁止的力量。”

  “而摧毁一座城,那是大规模地震或者飓风才能达到的效果。那或许真的是只有神才会具有的力量,绝不是人力能够承受的了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有人拥有那种力量呢?”我按耐不住好奇心,继续追问道。

  “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他已经达到神的境界,去到另一个更高层次的,我们所不能知的空间中去,成为真正的神了,当然,这样的人我一个也没听说过;还有一种我听说的就多了,他们的肉体达到了自然的极限,然后……”普瓦洛双手比划着,做出了一个爆炸的手势。

  “那些都是历史上最伟大的魔法师,他们追求魔法境界上更进一步的精深,并且为此付出了生命。”沉默了片刻,普瓦洛补充说,“而且,他们的死亡没有造成任何其他人的伤亡。真正伟大的魔法师敬重自然,即便是死,也绝不会殃及无辜的生命。他们或许有能力在近距离一次粉碎一座城池,但他们绝不会这样做。”

  普瓦洛的解释并没有让我释怀,而是更加让我疑惑。如果魔法的威力无法破坏银盾城堡,那么米拉泽男爵将会采用什么方式来完成这一次的任务呢?

  自从那一天的作战会议结束,米拉泽男爵连同他的士兵们已经连续四天没有在军营中露过面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在干什么,但似乎每个人都认定他是不可能完成这个太过艰难的任务的。他的保证几乎成为了军中诸位大人的笑柄,文森特将军闲着无聊的时候总是喜欢抓住他的同僚高声嘲笑所谓“年轻人的卤莽”,与此同时,在军营的另外一个不知名的角落中,拉齐斯伯爵他们大概也在干着同样的事。

  似乎只有弗莱德一个人相信男爵的保证。他按照男爵的计划,连续三天在银盾城下摆开攻击阵型,努力做出一付要进攻的样子来。他的行动收效甚佳,城堡中的克里特守军生怕大意中了他的埋伏,每次都全身披挂精神抖擞地站在城头列队准备迎战。自然,像在不利的条件下强行攻城这样的事不到万不得已弗莱德是不会做的,每一次,我们都用投石机向城墙发射几枚大石,然后就算圆满地完成了一天的攻击任务。

  “我不相信他,弗莱德。”在私下里,红焰总这么说,“那个男爵看上去很让人讨厌。他的心里好象总有些让人不舒服的东西,黑暗、阴险、残暴,让人憎恨。”

  “我也不相信这个小白脸。如果真正开战,那家伙一定是第一个逃跑的人。”达克拉从来也不掩饰对男爵的厌恶。

  罗迪克和罗尔虽然没有在背后非议他人的习惯,但从他们的表情中不难看出,米拉泽男爵在我们中的人缘并不是很好。

  “你知道他想干什么吗?”凯尔茜好奇地问。埃里奥特在她身边眨着她漂亮的紫色眼睛,她同样对这个问题十分好奇。

  “我不知道。”弗莱德干脆地说,这个答案很让我们泄气。

  “我知道,米拉泽男爵亲近我们,并没有安着什么好心。但我同样知道的是,米拉泽男爵是个杰出的将领,在现在这个情况下,他绝不会做他没有把握做的事情。”弗莱德缓了一缓,似乎是思考了一下说词,继续说道:“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还和我们站在一边,所以,在现在的情况下,我们不妨相信他。毕竟,如果他成功了,那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而就算他失败了,我也还看不出他的所做所为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损失。”

  弗莱德的话很没有说服力,可是这一切大概都需要时间去验证了。

  在第五天的上午,米拉泽男爵终于带着他的亲兵出现在营地中。他身上全是污垢和泥浆,衣服的褶皱里堆满了石屑和灰尘。如果不是他的眼睛依旧炯炯有神,如果不是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傲慢懒散,我们几乎会以为他是具刚刚从坟墓中挖出来的亡灵。他的亲兵也都没有穿戴制式的铠甲,全部一身轻装,衣裤上大多已经撕裂了多处,有的还有划伤,看起来这几天过得并不轻松。

  “我们尊敬的大人们大概已经在考虑如何追究我贻误军机、临阵脱逃的罪责了吧。”尽管看上去十分疲惫,但年轻的男爵依旧用轻慢的口吻向弗莱德说道。与其说他是在询问,我觉得到不如说他是在用这样的方法表示着对别人的轻蔑。

  “希望您没有让我失望,男爵先生。”弗莱德毫不理会他的失礼,平静地回答道。

  “傍晚时分,请全军列队,看我为大家带来的这场盛大的表演。而现在,阁下,请允许我休息片刻。”说完这句话,米拉泽男爵安静地离开了。当他穿行在军营中时,每经过一个地方都会带来一阵马蚤乱。每个人都知道这骄傲的男子在所有将领面前夸下海口,而今天正是这约定的最后一天。这时候男爵重新出现在军营中意味着什么呢?是失败的消息还是成功的喜讯?对于普通的士兵们来说,再没有什么比这与他们性命忧关的事更能吸引他们的了,而在那些几乎已经认定男爵会失败的贵族老爷们看来,他如此自信地回到营地则更让他们惊奇。

  晚饭过后,傍晚时分。

  我们依照男爵的指示,在距离银盾城堡大约十箭的距离上停住了脚步。男爵的亲兵将早已准备好的木柴堆放在在阵前显眼的空地上,慢慢堆积成一个柴堆,而后在上面泼了些易燃的火油。银盾城堡的克里特人显然不知道我们要干什么,他们在城墙上列起整齐的队列,警惕地看着我们。我觉得他们的准备是多余的,因为就连我们自己也不知道我们在干什么。

  一阵风吹过,火油刺鼻的味道在阵前弥散开来,带着几分让人畏缩的不安气氛。除了那些正在忙碌的亲兵和站在一旁冷笑的男爵之外,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

  “莫非他想在这点一把火,然后把城堡给烧了?”达克拉忍不住在我身边嘟囔着。

  尽管不可能,但事实似乎正如同达克拉所说的那样。男爵亲手拿起一支火把,点燃了那堆干柴。转眼间,火焰腾起,堆积在一起的柴火发出轻微的“毕剥”声响,红色的火柱随着这声响妖艳地舞动。在高大的乌齐格山投下的阴影中,这团火柱格外耀眼,仿佛带着巫术鬼怪般的奇异能力,让人不由自主地一阵心寒。

  “您在干什么?”拉齐斯伯爵忍不住站出来问道,这时候,在银盾城堡右侧山体的上方,一阵沉闷的声响代替男爵回答了他的问题。

  当第一声闷响过后,在那附近又陆续传来第二声、第三声响动,此后,那响声越来越紧凑,越来越密集,就像是夏日暴雨的天气里,天边隐隐传来的天庭震怒的雷声,虽然并不像春雷初炸时那么惊心动魄,却蕴涵着让人无比敬畏的力量。

  那是一种开山劈石,震撼天地的力量。

  天地,确实被震撼了。

  在那爆炸声传来的山体上,烟尘升腾,翻卷着飘扬开去,预言着恐怖的事情即将发生。继而,一些我们肉眼勉强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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